《骗子》栖子七

4、第 4 章

　　顾淮之倚着门，看沈寻予按了电梯，没等一会儿又朝楼梯口走去，消失在楼道间。
　　他不屑地扯了下嘴角，关门走回餐桌前，盯着那剩下的汤粉，重新拿起筷子。

　　汤粉吃完，顾淮之换了身衣服，驱车前往公司。

　　大概昨天下午的会议起了作用，顾淮之到公司时，公司里已经很热闹，沿路不少员工精神饱满地跟他打招呼。
　　顾淮之心情不错，路上还跟人闲聊几句，他愉快地走进办公室，看着办公桌上堆着的文件都顺眼不少。

　　顾淮之翻了几本文件看，小汪敲门进来了：“顾总，N市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说前几天天气不好没动工，最迟后天就恢复。”

　　顾淮之头没抬，冷笑一声：“晴空万里也算天气不好，这借口找得真没诚意。”

　　小汪低着头没说话，顾淮之文件看完，合上册子扔到桌上，吩咐道：“恢复了也继续盯着，一定不能停，李老头最近见缝插针找我麻烦，那项目要是没做好，他肯定会想办法做文章，到时候影响到其他项目就麻烦了。”

　　“是。”

　　小汪应完，几步后撤到门口，刚打算离开，顾淮之又叫住他。

　　顾淮之问：“我记得你有个侄女，在A大？”

　　小汪道：“对。”

　　“大几了？”

　　“下学期就大三了。”小汪老实回答，又疑惑道，“有什么事吗？”

　　顾淮之指尖蹭了蹭下巴，道：“没什么，你要是还和她联系，帮我问一个人，叫沈寻予，跟她同校。”

　　“沈寻予……”小汪重复了一遍名字，道，“这人我知道，跟我侄女一届的，她们那届的高考状元。”

　　顾淮之怔了怔，抬眼看向小汪，小汪继续道，“当初的状元采访视频我还看过，那孩子长得可太好看了，我侄女追了一段时间，天天跟我老婆吐槽她有多少情敌，不过后来没追了，说是那孩子太沉闷，追着没意思……”

　　小汪说着说着，见顾淮之盯着自己看了半天，声音弱了下来，他意识到老板问这人的意图。

　　顾淮之的取向在公司不是秘密，每次来新的女职员，这事儿都要拿出来讨论一次，但在公司除了工作，他从未透露过半点隐私，也就小汪跟着他的时间长，有时候会夜里去酒吧接人，但也从来没了解过顾淮之约的对象。

　　这突然问起一个男生，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

　　但他没想到顾淮之一个二十八岁年轻总裁，居然会问二十岁的男大学生情况，这两人的身份悬殊，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八竿子打不到一撇的关系。

　　不过作为顾淮之的私人秘书，小汪还是认真地问：“您要我打听什么？”

　　顾淮之收回视线，语气很平淡：“问个电话。”

　　“好，我现在就问。”小汪行动迅速，说着便找出手机，对着底部讲了条语音消息过去。

　　那边没立即回复，工作上还有事要处理，小汪便先离开了。

　　顾淮之将几个文件看完，难得清闲一会儿，想到小汪说的话，他打开电脑浏览器，输了沈寻予的名字进去，果然搜出好几条内容，都是有关两年前的高考采访。

　　顾淮之点进去一条，一张照片先入了他的眼睛，照片里正是沈寻予，端正地坐在凳子上，看背景是在学校里接受采访。

　　照片里的那张脸和现在差不多，连表情都如出一辙，平淡拘束，又有点漠然，但因为还穿着蓝白色校服，身上又透出一股独属于学生的稚气，那表情也在这种气息下变了味道。

　　顾淮之眯起眼睛，舔了舔上槽牙，忽得想起昨晚脱了浴袍的沈寻予，和照片里的身体重合在一起，心里也跟着痒了起来。

　　要是扒的是这一身校服，肯定比浴袍更刺激。

　　他对着照片欣赏许久，把照片存了下来，继续下滑，匆匆扫过采访内容，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单亲、母亲病重在床、勤工俭学。
　　每个词都透露着贫穷。

　　顾淮之关了网页，心中发笑。

　　这种经济条件，说什么会对他负责，不就是想赖上他？
　　还偏要装出忍辱负重的样子，好像尊严有多重要似的。

　　他倒要看看这人能坚持多久。

　　之后的几天，顾淮之都在处理公司里的琐事，虽然经常需要加班，但比起各地跑着开会要轻松。
　　最让他心烦地还是N市那个项目，即使如约动了工，进展却特别缓慢，照这个速度下去，绝对没法在规定期限内完成。

　　这是他们公司目前接到的最大的一个项目，如果出了差错，公司名誉受影响不说，资金上也会有极大的损失。

　　顾淮之听完今天的汇报，揉了揉眉心，随手抽了根烟出来。

　　小汪已经退到门边，看着顾淮之吸了一口，忍不住道：“顾总，您这两天抽的烟又增多了。”

　　顾淮之愣了一下，瞥了眼面前的烟灰缸，如果他没记错，烟灰缸早上清理过一次，现在又被烟头塞得满满当当。

　　小汪恭敬道：“刚回来那几天都没怎么抽了……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还是克制一点。”

　　顾淮之没说话，等小汪离开，他最后吸了一口烟，将剩下的半截摁进烟灰缸里，仰头靠在椅子上。

　　他抽烟成性，想抽就点上一支，从没在意过多少，如果不是小汪提起，他都没注意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变化。

　　抽烟无非是缓解压力，刚回来那段时间心情不错，自然也想不到抽烟的事。

　　这还得谢谢沈寻予。

　　再次想到这人，顾淮之蹙起眉头，他忽然发现，自从那天跟沈寻予睡了之后，他到现在都没想着约别人，没时间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自己没想法。

　　那晚虽然很荒唐，却是他最尽兴的一晚，唯一不好的是屁股疼了一整天，除此之外再找不出别的缺点。

　　顾淮之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拿过手机点开通话记录，他只用这一个电话号码，一天接的电话有数百个，没一个是沈寻予的。

　　这丫倒真挺有魄力，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淮之拧着眉瞪了半天手机屏幕，又扬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是小汪替他问到的沈寻予的电话。

　　顾淮之看着那串数字，点进手机拨号界面，输进去后又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顾淮之在圈子里混迹多年，睡过的人千千万，从来没有为一个炮.友这么矛盾纠结过。

　　沈寻予不愿意当下面的，他总不能强迫别人，再去劝劝估计也起不了作用，还显得他很没面子。
　　但这么漂亮的鸭子，不抓到手里，他还真不甘心。

　　顾淮之长舒一口气，回想着那晚的巫山云雨，竟然有点动摇了。

　　他这么多年一直当top，偶尔当当下面的又如何？那晚做完他也爽到了，做这事儿不就是为了爽么？
　　反正都已经做过了，继续下去有什么大不了，沈寻予的青涩不可能是装的，第一次就能让他有这种体验，如果好好指导一下，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到最后还不是在为他服务。

　　可他当初话都说明白了，现在过了这么多天，那头像死了一样没点儿动静，难道要他先惦记着找过去？

　　沈寻予就一贫困大学生，都快小他一轮了，成绩好又不能当饭吃，沈寻予于他而言就是一只蝼蚁，他凭什么放低自己的身价？

　　顾淮之脑子里分化出两个小人，叽叽喳喳争吵不休，闹得他心烦意乱，他闭上眼睛沉思许久，纸条子在手里捏皱了，都没能得出个结果。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顾淮之睁开眼，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方才的思绪戛然而止，眸子里的温度骤然降了一半。

　　他等铃声响了一会儿，滑动屏幕接起电话，语气不咸不淡：“什么事？”

　　“哥。”那头叫了一声，唯诺道，“今天回来吗？给我过个生日……”

　　顾淮之皱起眉头：“不是还没到么？”

　　顾淮林：“妈妈打算带我去国外过……爸爸说提前在家里过一次。”

　　顾淮之沉默不语，视线投向远处，说什么过生日，不过是有事找他随便找的借口罢了。

　　即使知道顾淮林打电话来的目的，顾淮之还是借口道：“今天工作忙，没时间，等会儿给你补个礼物。”

　　“不用，不用送礼物。”顾淮林忙道，他的语气有些着急，缓了缓才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以等你……”

　　“就今天吧。”顾淮之打断顾淮林的话。

　　要他回家绝对是他爸顾国城的命令，也不知道又要干什么，他推脱不掉，拖着也没什么意义，不如赶紧回去把事情了结了，长痛不如短痛。

　　“我下班就回去。”顾淮之道。

　　顾淮林低低地说了声“好”。
　　他不再作声，又迟迟不挂断电话，顾淮之等了两秒，沉默地把电话掐了。

　　界面又回到刚刚的拨号键盘上，顾淮之冷冷地看着，沉在心底的烦躁冲淡了先前的想法，他从拨号界面退了出来，手里的纸条也随手塞进衣服口袋里。

　　他重新着手于工作，心无旁骛地处理着工作上的事情，一直忙碌到下班时间，才慢悠悠地离开公司，开车往家里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