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撞糖渍》澄礼

3、第三章

　　【惊！偶遇我校新生颜值天花板，真是绝了！】——附中校园论坛
　　1L：同偶遇。为小哥哥的颜值瑞思拜，好看我一脸！校园酷哥！！！
　　2L：偶遇加一，小姐姐也好看。小仙女是她吗！好白啊，白得透透的！
　　3L：全世界就我没遇见系列！

　　4L：等等！等等！他们两个好像凑一起了！妈呀，美颜double！
　　就我一个人觉得他们好配吗！酷哥和小仙女的爱情！我嗑！！！！
　　5L：楼上姐妹，你不是一个人！我先磕为敬！

　　6L：好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笑了笑了，迟南夏对姜翘笑了！吼吼看！！！贼几把温柔！
　　7L：神仙爱情是吗！对所有人都是酷哥，只在你面前温柔！！不要拦我！我！已！经！颅！内！高！cao！了！
　　我王美丽实名祝他们一生幸福，二人同心，三年抱俩！
　　……
　　24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好嗑！！！ 要疯！！！！
　　waitwait，姜翘她在干嘛！！！！

　　25L：oh my god！！！我们的准新人！！TM的！打上了！！！！
　　-
　　当顾瑶回想起那一天都会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此时已经是上午九、十点了，阳光像个咸蛋黄似的摊在天空，均匀给每一个地方渡上金光。

　　操场走道上，蓝色的铁丝栅栏立得笔直，几株缺少阳光的小草在栅栏缝隙里可怜兮兮地轻轻摇曳着，一只大黑狗摇着尾巴懒洋洋从她们身边经过，舌头“嗬哧嗬哧”地吐着气。
　　一派阳光正好的祥和景象。

　　皮肤素白的少女敛着眼，眼神无波无澜，一寸寸从男生身上扫过。
　　掠过男生眉眼，在眉骨处，停住。

　　三秒后。
　　眼睛微眯。
　　身后的顾瑶突然打了个寒战。

　　抱了抱胳膊，伸手，拽了拽姜翘的衣服，想问：怎么突然这么冷啊？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摸上姜翘的衣服，刚才一派闲适的男生突然丢下了在指尖上转动的球，球在地上砸得“砰”一响，跳起老高。男生转身就跑。她的小姐妹则像只离弦的箭，速度很快，上一秒她还在准备揪姜翘的衣服，下一秒姜翘人就出去了。
　　顾瑶瞪大眼睛，思维仿佛停滞。
　　“……”

　　姜翘追着迟南夏满操场跑。
　　追了一会儿，姜翘似乎觉得这样追的效率太低，猛地刹住脚步，背身，顺手从身后背包里拎出来瓶旺仔牛奶。
　　打开拉环。
　　呼气，踮脚，瞄准，远程投射。
　　一气呵成。

　　顾瑶以及正暗搓搓围观的同学眼睁睁看着红彤彤的旺仔牛奶在天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随即“啪叽”一下，砸到男生头上，炸开，成了一朵烟花，里面的牛奶像流水一样倾泻。

　　此时，旺仔牛奶的瓶身完成了主人赋予她的使命，叮叮当当地从迟南夏身上滑落，摔在操场塑料路上。
　　迟南夏完全没有刚刚一派闲适的大帅比模样，黑发被纯牛奶打得透湿，半颓下来，微微挡住他的脸，脸色晦涩不明。

　　大半杯的牛奶尽数泼在他的头发上，一滴牛奶顺着发丝滴落下来，一路像坐滑梯般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再降落到他人中处，最后顺着小弧度“哧溜”地挂在他抿得紧紧的唇珠上。
　　下一秒，晃晃悠悠地“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顾瑶：“……”
　　围观的同学：“……”
　　他们的心也跟着“吧嗒”一声落了半拍，齐齐倒吸口凉气。
　　我的妈，这么刺激的吗？
　　这、这……会发火吧？
　　这TM一定会发火吧！！！

　　男生模样狼狈，长眼黑沉沉的，却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发火。
　　而是慢悠悠地回了身，瞥了姜翘一眼。
　　似乎在得瑟我都这样了，你还是没有追上我。
　　顾瑶：“……”
　　围观的同学：“……”

　　姜翘被迟南夏气得有些上脑，理智出逃，运动神经回家。几乎是一瞬间，她一个加速，冲到男生身后，伸长双手，拎住他的衣领往后使劲一拽。
　　迟南夏嘲笑姜翘的快乐劲头还有余韵的小泡泡，正在咕噜咕噜。结果一阵风从身后而来，隐约带着少女清新的体香。
　　他一僵，衣领处有一股很清晰的拉力，扯着他转身。视角转换间，只能匆匆看清少女的腿抬起成直角，裙摆在眼前一闪而过。下一秒，他还没反应过来，眉骨和少女的膝盖骨已经“嘭”地一声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骨头碰撞声。

　　顿时，世界和平。
　　美好与爱共生。
　　-
　　迟南夏回来篮球场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洗过的黑发湿漉漉的，耷拉在头上，露出光洁的额头，黑发颜色深沉，更显眉眼凛冽。
　　只是眉骨处肿了一个大包。

　　赵辞深呼吸几口气，凑过来，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不停地叨逼叨。
　　“你干嘛没事总招惹姜翘，初中这样也就算了，现在已经高中了还这样，人家好好一小姑娘，只要一遇到你……你再看看你脸上的包……”

　　迟南夏没搭理他，左耳进右耳出，俯身拎了瓶矿泉水，喝了口，慢悠悠地拧上瓶盖，左手松拎着。
　　站了片刻。
　　右手往上，摸上眉骨处。
　　“嘶”了一声。
　　疼。

　　抛了抛水瓶，不经意扫过远方纤细的身影，视线定住。

　　视野中，姜翘和她的朋友正往大门走。
　　她微低着头，似乎在看手机。
　　背影修长纤弱，走动之间，裙摆在空中划出弧度。也不知道她长这么瘦，怎么跑那么快，“哧溜”一下就窜过来了，他跑都来不及。

　　掏出手机，一看，微信被姜翘轰炸了。
　　【姜翘】：雪姨敲门.gif
　　【姜翘】：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gif
　　【姜翘】：怎么没种开门哪？开门.gif
　　【姜翘】：迟南夏！做了坏事，还不敢出声！爸爸我是这么教你的吗！！！容嬷嬷扎你.gif
　　【C】：附中式乖巧.gif
　　【姜翘】：好啊你，总算敢出现了。你自己看着办。微笑.gif

　　迟南夏盯着她发来的黄色微笑。片刻，莫名想起小姜翘吸着鼻子，红着眼睛，一字一顿说他们是好朋友的样子。小姜翘皮肤白，因为她白，所以眼眶红红地格外明显。
　　“啧”了一声，薄唇抿起。
　　顿了片刻。
　　敲字。

　　【C】：爸爸。
　　你撤回一条消息。

　　【姜翘】：！！！
　　【姜翘】：秒撤！我就看了一眼！只当了你爸爸一秒钟！！！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勾起嘴角，身子往后仰了仰。
　　天空蔚蓝似涌动的潮水，少女越走越远，背影轻瘦，像一株向阳生长的柏杨，而他是柏杨背后的阴霾。
　　“……”

　　一起打球的严流山走过来，指着姜翘的背影大着嗓门道：“赵辞说那是你青梅竹马啊。啧啧啧，那皮肤，阳光那么一照，像透明的小瓷人。眼睛也好看……”
　　迟南夏也回头看。

　　赵辞说得口干舌燥，到处找水，拧开瓶盖，刚咽下一口，就看见他刚刚淳淳教诲了半天的迟南夏看着女孩儿的背影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才低着眉眼，声音很沉，似乎不想让别人听到，“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青梅竹马。”
　　赵辞咽水的动作一顿。
　　有些懵，这人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刚刚不还很有精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