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从容》payaki

5、第五章 白帝群雄争鼎足

　　三月初八一早，南宫家的白帝别苑里已到了无数的英雄好汉，这别苑虽大，却也已经是挤满了人，唯独庭院之中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想来另有他用。此时尚是午时，南宫尉夫妇和青城派众人都忙着招呼客人，紫丞说自己此次并非代表刘家而来，是以并不和南宫毓苏袖公孙宛儿这些四家小辈坐在一处，只是拉了楼澈在另一处不太惹人注意的地方坐下。
　　楼澈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便问道：“弹琴的，干嘛不肯坐主桌？”
　　“我只是以私人身份前来而已。”见楼澈仍看着他，紫丞继续解释道，“四家虽然齐名，但并非凡事同进同退。对待魔教的事情上南宫家向来比较激进，公孙家与南宫家大抵相同，但我爹一向不太赞同他们的某些做法。”
　　楼澈看看他：“我听说你爹似乎是个不太喜欢管江湖事的人。”
　　“原来楼兄对家父行事也有耳闻。”楼澈听他似乎又在嘲笑自己当时认不出他的事情，正想抱怨两句，紫丞却已经笑眯眯地把一个茶杯递到了他手中，想了想便低头喝茶。
　　待得未时，见众人坐定，南宫尉缓步走到庭院当中，向四周抱了抱拳便朗声说道：“诸位，近日来魔教肆意诛杀我武林同道，气焰甚是嚣张，对此想必大家都已有耳闻。”这几句话一说，众人纷纷响应，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魔教如何乖张行事。等到四周的议论之声平息下去一些之后，南宫尉继续说道，“不久之前，青城派寻得了魔教丢失已久的七曜令，如今此物便在主座旁的铁盒之中。”此言一出，群雄更是一片哗然，众人顺着南宫尉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主座边有一张红木高几，上面放着一个黑色铁盒，想来那盒中，就是已经成为江湖传说的七曜令。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今日邀请诸位前来便是做个见证，推举一位人人心服的英雄出来接了这七曜令算作我们的领头人，请这位英雄联系今日未到场的门派一起起事；若是不能，我们在座各位也当听从这位英雄号令，齐心协力围剿魔教总坛。总不能让魔教继续为所欲为，把我们所有江湖人士都看扁了！”话音未落已经是有人喝彩，更有人已经叫了出来：“不用推举了，南宫大侠您就好了。”
　　南宫尉摆摆手：“魔教近年虽然为了教主之位四分五裂，但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需得诸位群策群力方有胜算。所以今天这位领头的英雄却是必须能让大家团结一心才行，在下不敢妄自尊大，只想用最公平的方法来推举——我们江湖中人，武艺高强总是讲究的。所以今日若有哪位能技压群雄，我们便都听他号令，各位意下如何？”
　　武林中人，不比武又比什么？此言一出，自是人人赞同，此时南宫尉已经回到自己座处，让出了早已打扫好的庭院，那边青城派掌门站了起来：“今日比武，为的是推举领头之人，大家点到为止不可伤了和气。”话音未落，已经有人从人群中跃出落到了庭院之中：“易掌门所说大家都理会得。我孙刚健愿意第一个上这个擂台，当领头人是不指望的，不过就是抛砖引玉，做个引子，诸位见笑了。”
　　这孙刚健人一手五虎断门刀实力倒是不容小觑，众人一看他竟然第一个下场，顿时把一些跃跃欲试的人压了下去。正等待着看谁会下去，不料这个时候厅外却是传来了一阵笑声：“如此盛会当真难得一见，在下可算赶得巧。”
　　众人的目光都往厅门处看去，只见外面缓步走进来三个人。先前一人脸型瘦削，一身絳紫长袍。身后跟了一男一女，男的发色暗红身材高大，右眼蒙着一个眼罩，看起来并不像中原人士；女的似乎是只有十四五岁，身量未足，面容也颇为稚气，唯有那一双眼睛才透露出她并非少女。
　　群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人知道这三人来历。
　　那一男一女便站在厅门之处，身着絳紫色长袍的人却是直走到庭院当中方才站定：“在下等三人不请自来，还请南宫家主与易掌门勿怪。”
　　南宫尉也不知他们是何来历，便拱了拱手：“好说好说，来者是客，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宵明。”
　　“宵少侠既然来了，便请入座。”南宫尉思付着并未听过这个名字，见长子早已着人加席，心想不管你是敌是友，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总不会怕了你。
　　“不敢劳烦南宫家主，在下只是听闻青城易掌门近日得了一样异宝，特意来瞧瞧而已。还请告知七曜令现在何处。”
　　宵明此言一出，群豪之中已有人叫骂出声，那孙刚健更是被晾在场中，早已恼怒不已，此刻已经提着刀往宵明这里来：“要看七曜令，先赢过我手里的刀再说。”
　　下一刻众人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道黑焰一闪，待看清之时，孙刚健已经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根柱子之上。
　　“黑火焚天！”众人中稍有见识的已经叫了出来。
　　“不知道阁下与魔教的黑火腾蛇怎么称呼？”南宫尉见到宵明出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正是家师。”宵明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把双方实力的悬殊放在心上。
　　“七曜神教的护教左使黑火腾蛇？这个叫小明的，是腾蛇的徒弟？”楼澈看着站在场中的宵明眨眨眼，话却是向紫丞说的，“弹琴的，你所谓的不速之客果然来了。”
　　紫丞点点头：“楼兄是否觉得另两个有些眼熟？”
　　楼澈再看了看：“是我们在月陵太白楼见到的那两个！”想了想又说到，“那个腾蛇我听师父提起过，言语中对他的功夫很是赞赏。”
　　紫丞听着他说话，大半精力仍是留意着庭院中的动静。
　　宵明站在场中，语调颇为轻松：“我今日不过是想看看青城派是否得了真的七曜令而已，南宫家主不用这般如临大敌。”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与宵明对比，南宫尉脸色愈发沉重。
　　“若是假的，算是我帮二位做个鉴定，以免拿出去在江湖上贻笑大方。若是真的，”宵明顿了顿，“那我七曜神教上下都要感谢二位助我教寻回教中圣物了。”言下竟是已经是将七曜令当作了囊中之物。
　　群雄闻言纷纷变了脸色，但是年长的都自恃长辈身份，不好出手，年轻的又碍于黑火腾蛇四个字，也没人敢就这么下场去。眼见要成僵持之状，南宫尉身边一人却站了起来跃入场中：“阁下今日既是为了七曜令而来，少不得要遵守规矩。若是能以艺服人，那七曜令自然也就是阁下之物。”
　　众人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南宫家的长子南宫響，这番话说得虽然大胆，但若想一一赢遍这里的人也非一人之力能办到，是以众人无甚意义。紫丞闻言哼了一声，楼澈虽然觉得车轮战不光彩，但遇到这样的情况，却也是无法可想。
　　宵明眯着眼睛看看那人：“依南宫公子的意思，在下若是想看七曜令，不动手是不行了？”
　　南宫響咬咬牙不说话，算是默认，手已经按上了剑柄：“少不得要请宵明公子指教一二。”
　　与宵明同辈的众人之中，南宫響武学才识都已是上乘，但刚才宵明一招震飞孙刚健的功力显然是高出南宫響不止一点，众人此刻见宵明空着手一招招接下了南宫家传剑法，不少人的目光都开始往紫丞这里飘来——在场的后辈中，基本也就属他武功最高。
　　眼见着南宫響剑法虽然不乱，但已经开始无进攻之势只有招架之力，楼澈看了看紫丞：“弹琴的，这个叫小明的功夫不错啊，看得本大爷都手痒了。你要是不下去，我帮你打。”
　　紫丞看着场中两人心中也是十分矛盾，虽然知道事情也许另有隐情，但也不能真的让此人就这样拿走七曜令，否则双方的即使是误解，也只会越来越深。
　　此时南宫響已是额角见汗，显然应付得十分吃力，紫丞看着宵明左肩似乎露出破绽引南宫響一剑刺过去时暗叫糟糕，果然接下来南宫響就被宵明一掌打在胸口，后退了七八步之后才站定，一丝鲜血从唇角溢了出来。
　　“南宫公子承让。”接着宵明向南宫尉一点头，“还请南宫家主将七曜令借在下一观。”
　　见众人的目光全向自己飘来，紫丞皱了皱眉正要站起身，却看见另一个蓝衣人从人群中闪出站到了宵明面前，啪的一声张开手中折扇扇了两下：“阁下好俊功夫。不才韩文星，想会会黑火腾蛇高徒。”
　　楼澈一看，伸手碰了碰紫丞：“弹琴的，这不是我们在巫峡见到的那个人么。”
　　紫丞点头，心里却是疑惑，见到高手手痒可以理解，可是凭韩文星的行事风格，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出手。
　　宵明看了看他：“原来羽扇逍遥也对本教圣物有兴趣，请。”
　　“宵明公子不用兵刃？不才这柄扇子可就是兵器了。”
　　韩文星在江湖上成名已经有了时日，他的武功也自是南宫響所不能比的。宵明看看他，终于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非刀非剑的东西，手一扬却是成了个两头均是利刃只有中间能握住的奇怪武器，楼澈看得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形状很像血镰，既然是腾蛇的弟子，那也不奇怪。不过倒是这韩文星，他的师承来历一直不为人知，难得见他出手，楼兄倒是可以猜上一猜。”紫丞说的是韩文星，注意的却是宵明的武功路数，看得暗暗皱眉，心中想到一事，却又是无法证实，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这个扇扇子的功夫也不错嘛，看起来感觉不像是中原的武功。”楼澈看着两人已拆了不下二十招，韩文星手中一柄扇子挥点刺挑，竟是一点不逊于宵明，反而是这方寸之地贴身比试，比宵明的兵刃更占了两份便宜。
　　眼见韩文星手中扇子就要点到宵明腿侧的环跳穴，宵明左手一扬一带，竟将扇子的去势带得偏了半分，整个人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到了韩文星身后，饶是韩文星急忙变招，手臂上也已经被宵明的刀刃划过。
　　紫丞看到这里，心里感慨果然如此。
　　“灭日心法！”这次连南宫尉等人都忍不住叫了出来。
　　楼澈眼中异彩一闪而过，紫丞偏头正好看见：“楼兄，看来此人便是这次要与你流影天殊对决之人了。”
　　楼澈本来只是抱了好玩的心态，此刻倒是真的注意起宵明的一举一动来，对于紫丞的话只是扬了扬眉毛，也没回答。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中两个人身上的时候，忽然听见主座那里一阵骚动，和宵明一同前来的那个女子竟已将装了七曜令的那个铁盒拿在了手中，原本守在那里的青城弟子已经倒了一地，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法。
　　坐在一边的苏袖立刻起身，还未来得及拔剑，却看见那女子把手中之物向自己扔来，下意识接住以后发现居然是七曜令。
　　“宵明，七曜令是假的。”女子扬声对宵明说了一声，众人闻言齐齐变色。
　　“假的？”南宫尉从苏袖手中接过七曜令，翻来覆去看了看，确定就是自己放入盒中的那一块。
　　宵明和韩文星对了一掌后两个人各退一步，看着南宫尉等人脸色宵明知道真的七曜令不会在此，长笑了一声之后朗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多叨扰了，告辞。”
　　“就这么走了？”楼澈看看宵明三人离去的身影，颇有遗憾。紫丞看了看韩文星似有得色的笑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