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碧落》筱记

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胧月缓缓醒转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茜红肿着双眼的面庞。见着胧月睁眼，大喜过望：“小姐，你终于醒啦！”
　　胧月仍是完全没有气力，只微微眨眨眼。一旁站着徐清秋与蜜雪，见她醒来也都松了口气。
　　“小姐受苦了。”小茜一脸愤怒：“都怪慕衣那笨蛋，今早少爷派青染送药来，竟被那笨蛋给耽误了，我取了药却来不及取青莲露水，少爷已回去重新制药了，明日方得，小姐再坚持一天吧。”
　　胧月再次眨眨眼，心头却是奇怪，自己消失了那么久，竟无人发觉？
　　门开，一道潇洒俊逸的身影走进来，正是慕喏影。他端了一碗粥靠近，坐在床边，望着胧月与平日全然相异的病态，眼中满是疼惜。胧月却在心中冷笑着，此番装模作样果然厉害。
　　“饿了吧。”慕喏影轻轻把胧月扶起来，靠在软垫之上。再拿起勺，舀上一勺粥仔细吹了吹才送到胧月嘴边。
　　胧月微微张了口，望着慕喏影的黑眸，一时有些茫然。他的温柔……真实得不像是装的。
　　慕喏影却不晓得胧月心中所想，始终满脸温柔，喂她喝完粥又从怀中掏出手帕细细擦了胧月嘴边一滴粥渍。
　　胧月已沉溺在这份温柔之中——或许，今日只是湮若水演的一出戏，慕喏影……其实并非对自己无情吧……
　　“你明日服下药便能好？”慕喏影已听小茜说了胧月的情形。
　　胧月温顺地眨眨眼。
　　“那么待你好了便陪我去一趟岳父大人府上吧。”慕喏影抚抚胧月青丝，“本来不应在你病时说此事，但事出紧急，我急需要一笔钱财，想来也只有你们家有此财力……”
　　后边的话胧月已听不见，她只觉得心头被万年玄冰瞬间包裹，整个人置身在冰天雪地，他真的是为了钱……没有温柔，没有妄想，没有慕夫人，有的，只是欺骗，只是背叛。
　　“辞官……”胧月费尽了力气，只从唇中逸出两字。你曾承诺的，辞官，携游看遍天下美景……
　　“胧月。对不起……”慕喏影垂下头，“如今，我没有办法……”
　　只一句话，足矣，足以将所有希冀冲刷殆尽，他不愿，不愿……
　　胧月不再言语，不再看眼前之人，只是暗着怨怪兄长，哥哥，你总说我不曾在乎何事，如今，我在乎了，那么，那么苦涩。
　　慕喏影看着胧月闭上眼，只道她累了，便将她放躺在床上，仔细盖好被子。看着眼前虚弱的女子，一阵心疼，叹了口气，再停了一会儿，方缓缓离开。

　　第二日，湮朝阳亲自送药来，待胧月服了药，很是懊恼说道：“哎，我真不该忘了青染母亲病重，他赶着去照料，自然无法尽心送药……”
　　胧月运气，感觉体力已在渐渐恢复，她轻摇头：“嫂嫂如何了？”
　　“月儿。”湮朝阳换上一脸的喜悦，“你可要做姑姑了。”
　　“呃……”胧月亦是很高兴，笑了笑，“那当真是好事了。”
　　“恩，我已和她搬回府里，好有个照应。等你好了便回去瞧瞧。”
　　“今日就去。”胧月低声道，“我找爹有事。”
　　“你……”湮朝阳望着胧月笃定的神情叹了口气，“那你收拾收拾，我去准备马车。”
　　少顷，小茜搀扶着胧月走出房间。
　　“小姐。”小茜有些犹豫，“昨日姑爷说了要与小姐一同回府的，是不是再等等啊。”
　　“他去宫里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回的。”胧月面色已不似犯病时那般苍白，只神情十分淡漠，“走吧。”朝兄长点点头，便掀开车帘上车离去。

　　湮府
　　“月儿。”湮谨言见着胧月进家门，快步离座迎上，“慕府怎的会有那般奴才，竟将主子的药给忘了……”
　　“爹爹。”胧月打断父亲抱怨，“如今已没事了。”
　　父女俩入座。
　　“那奴才可轻饶不得。”湮谨言心疼地看着女儿素来康健，如今却十分虚弱，“自成亲时回门快一年未回来了罢，我又为湮家生意拖着不便去你那儿，没想到竟成了这般光景，你这丫头怎这么让爹担忧。朝阳糊涂得紧，如此重要的事怎能让他人代劳？”
　　“呃……”湮朝阳尴尬地摸摸鼻子。
　　“呵，嫂嫂的事更甚重要。”胧月倚在父亲怀中，“如今湮家有了后，爹爹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啊，哈哈。”湮谨言掩不住眉眼间的喜悦，“湮府也很久未添新丁了，的确是好事，好事。”
　　“爹。”胧月稍稍离开父亲怀抱，抬头道，“今日回来是要问爹要钱的，爹可会给？”
　　“丫头说什么话呢。”湮谨言宠溺地一刮胧月小巧的鼻子，“爹爹的钱财自然都随你取撷，怎有不给一说？”
　　“那好，我要一百万两白银。”
　　“月儿要那么多钱作甚？”湮朝阳诧异开口，从来不喜黄白之物的胧月此番要求实在令人奇怪。
　　“你管我。反正我就是要一百万两，爹快给吧。”胧月撑头看着父亲。
　　“你可知道一百万两意味着什么？”未待父亲回答，湮朝阳沉声道，“一百万两可以养整个京师所有百姓一年，甚至可以养一支军队！”
　　“……”胧月垂眸沉吟片刻，抬头复问，“爹爹可愿？”
　　“月儿的要求怎可能不答应？”湮谨言拍拍胧月的头，“去找你二叔叔，让他给你安排。”
　　“谢谢爹。”胧月微微笑道，“那我去瞧瞧嫂嫂。”
　　“去吧，记得常回来。”湮谨言带着眷恋的目光看着缓缓离去的紫影，而胧月至始至终不曾回头。
　　“爹。”湮朝阳皱起眉头，“提走一百万两对生意……”
　　“阳儿。”湮谨言抚平袖口的褶皱，“我们赚钱亦是为了让月儿花的嘛。”
　　“可是，月儿不可能是自己需要，定是转手给别人。”
　　“呵。”湮谨言抬头，却是发自内心的欣慰愉悦，“月儿以前从未为了谁人上过心，如今却不同了。”
　　湮朝阳恍然，看了看父亲，想到胧月离去时他的怅然，不由叹了口气。胧月，你何时才会真正地明白这世上最在乎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