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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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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堂当年离家的时候不过不到十岁,可十岁习武对一个孩子来说已经晚了一大截,加之他又确实没些天赋,后天再怎么努力也都是假把式糊弄人,始终是个半吊子。可周九良不一样,他虽从娘胎里带病但是自小习武的功夫,再怎么也比孟鹤堂扎实靠谱,这实打实的一身武艺,除了秋冬嗑喘厉害,许多事儿并不太有影响。
孟鹤堂过招打不过他,念书也念不过他,唯有一心钻研厨艺做些好吃的,才好让周九良不那么看不起他。可他不知道的是,周九良从来也没有一点看不起他,毕竟近十岁了才习武,于他而言太难了,他又从来不识字,再要看书也难真正往心里记。可他有下厨的天分,做的饭菜点心都是极其开胃好吃的,这几年下来,周九良习惯了吃他做的饭,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忽悠一天他不在了,周九良不习惯了。
暖阳照满了整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头的一切都干净整洁,案上的书摞得整齐,孟鹤堂床上的被枕也叠得方正。周九良平日起床晚,都是在孟鹤堂晨起习武回来的时候,那时候孟鹤堂都会捧着一碗热粥或是馄饨面条,暖呼呼冒着热气。
可今天,孟鹤堂不在,没做饭,没跟他说,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周九良翻身起了床,穿好外褂叠了被子,却是站在床边不动了。他想起十多年前,也是这样一间屋子,他独自一人起床,屋里空荡荡的。忽然,外头有个人跑来,远远的,大声地对他喊:九良,我回来啦。
他欣喜若狂,不顾一切跑出去扑到那人怀里,那人抱着他抛上半空,还从怀里掏出一颗梅子糖塞进他嘴里,面上是亦如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走,师兄带你回家。
心口不由一疼,周九良止不住地咳嗽了一声,哪想这一咳却一发不可收拾。他越咳越凶,越咳越急,踉跄着走到桌边颤巍巍拿了水壶要倒水,可手一抖却是连杯带壶砸了个粉碎。他咳得头痛欲裂,疼得脚下发软,终于再撑不住的仰头一倒重重摔在地上。
地上的碎瓷割破了额角的皮肤,鲜血流下来的那刻,记忆都跟着渐渐远去。恐惧与悲伤袭涌而来,周九良只觉得一腔悲愤翻涌而出,疼裂了他的心。他从未像这样思念一个人,思念那个亦爱亦恨的人。他始终没再来接他回家,他把他彻底扔掉了。
“师兄!师兄!”很远的地方,他听到有一个人焦急地唤着他心里喊着的那句师兄,他似乎惊慌失措,似乎六神无主,遥远模糊的地方,跑来的身影同他记忆中的人一点儿也不一样,可他抱着自己的手却同他记忆中的人一样温暖。
外头飞寒的天里,鹅毛大雪落得肆意妄为。孟鹤堂跑得满头大汗,他紧紧把周九良搂在怀里,他止不住他额角的伤口,手上满满都是他流下来的血。
知道自己闯祸了,闯大祸了,他分明陪了周九良那么多年,周九良离不了他已是彼此的心照不宣,他根本一步也不能离开他。
“师兄?师兄?”
“不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