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剪毛的第二十二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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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沈维青以为方其只是碰巧遇到什么事，心情不好。但时间久了他渐渐发现，方其的焦躁就是针对他和方浚池的。
有一次他偶然听见方其和方浚池之间的谈话，方其对方浚池的态度已经远远超过“严厉”的概念，到了苛刻的地步。
两人在片场的角落里用英文交流。
方其说：“你就是出来玩的，心浮气躁没有诚意。你还想我给你排多少戏？”
方浚池道：“我想好好演完这部电影。”
“你什么时候有过正经拍戏的计划？”方其问。
……
沈维青的外语差不多都还给学校老师了，而且隔着一段距离，也不可能太明目张胆地仔细去听，所以只明白了一个大概。他有时候觉得方其实在很奇怪，明明是他和方浚池两人演对手戏，方其却总是把不满发泄在方浚池一个人身上。
以往他并不认为以方其的性格，会对某人抱有如此严重的成见，现在看来这个观念不得不改变了。沈维青为方浚池感到不平。
他知道自己可能没有资格，但他想找方其聊一聊这件事。
沈维青的计划是今天拍摄结束之后，就试着过去与方其谈话，结果临时被一个电话耽搁了。
“林姐一直在找你，有点急，”葛小鹏拿着手机跑过来说，低声说，“沈哥你快回她一个吧。”
葛小鹏这段时间的情绪不高，很为上次沈维青受伤的事自责，觉得是自己身为助理，看护照顾得不够周到。
沈维青听到“林姐”这两个字的时候，怔了怔：“她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葛小鹏老实地摇摇头，“具体她没说。”
沈维青抿了一下嘴唇，回房间以后给林碧越回拨了电话。
“维青？”林碧越那边很快接通了，态度和缓，“最近怎么样，方导的剧组待得还适应吗。”
沈维青说：“都还好。”
“还好就好。但我好像听说你拍戏受伤了？”林碧越问。
沈维青回答：“已经没事了。”
“是吗，”林碧越说道，“怎么也不通知公司一声，我收到保险单才知道这事。对了，你有没有受伤住院的照片？”
沈维青说没有。
林碧越顿时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看你，在剧组待这么长时间，一点音讯都没有，连张照片也不发。方导的拍摄不可能一直保密，你以后跑通告做宣发，这些都是素材，你明不明白？”
沈维青应了一声。
“另外还有些事，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林碧越又道，“你最近抽时间回公司一趟。”
沈维青闻言顿了顿：“林姐，方导这边拍摄情况比较特殊，基本上没人离开过。”
“那你也可以请假啊！”林碧越说道，仿佛这样理所应当。
沈维青说：“可是我之前因为住院，已经比别人落下一段进度……”
“——你就这么不想回来。”林碧越开始变得有些不悦。
沈维青沉默下来。
“哪怕这部电影要在什么地方拍几个月，甚至去国外拍一年，你拍完了也还是要回公司的，”林碧越紧接着道，“沈维青，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沈维青没作声。
林碧越习惯了他不吭声就是同意，没听见反驳，重新放平语气：“总之你先去请假试试，方导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她真的不同意，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最后直到通话结束，她也没说究竟是如何要紧的事，才必须要让沈维青从剧组千里迢迢，特地回去一趟。
打完电话，一旁的葛小鹏问起，沈维青照实说了。
“这么突然，”葛小鹏听完有些疑惑，“会是什么大事。”
沈维青道：“我想，应该也没什么事。”
葛小鹏忍不住说：“那还要你去向方导请假。方导对待拍戏那么严格，沈哥你要是没有正当理由，说不定会得罪到她——而且他们都说之后剧组会有人员变动，这时候去招惹方导，除非真的不想拍了。”
沈维青在心里默默想道：林碧越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大概林姐本来就不太希望我接这部电影。”他说。
葛小鹏呆了一下：“可是你能演方导的戏，公司不是很高兴吗，还特意给你配车、上课……林姐毕竟是你的经纪人，沈哥你有机会发展，她为什么会不乐意？”
沈维青静静地望向窗外，暗暗的天色压着一树梅花，萧瑟的寒风灌入室内。
他走到窗边深呼吸，让带着寒意的空气缓缓灌入肺腑，然后关上窗，没有解释只是说：“我现在去找方导。”
“现在？”葛小鹏一愣，连忙劝阻他，“现在不行。至少这两天都先别去，林姐那边再拖一拖。”
只要再过两三天，在村内的戏份就都结束了，剧组即将前往摄影棚，方其应该也会公布一定的选角结果。
沈维青却说：“正好我还有其他事要和方导商量。”
“沈哥——”葛小鹏有点着急地喊。
沈维青回头看着他。
葛小鹏一瞬间感受到了，沈维青其实也不愿意如此不负责任地无故请假，心情实际上很沉重，一切都是因为林碧越。他不禁脱口道：“是不是林姐真的没安好心？她怎么回事，见不得沈哥你好？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经纪人，和你有仇吗？”
沈维青安静片刻。
“……不会真的有仇吧，”葛小鹏见状愈发怀疑，“仔细回想起来，从我们进组后她就一直不闻不问，之前你受伤也完全不关心，别说电话了，短信都没一条，这确实很古怪。”
沈维青动了动嘴唇，正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葛小鹏第一时间凑近脑袋看，看见是方其才躲开了。
说来也巧，沈维青这边还没主动去找方其，方其就说有重要的事，语气严肃地叫他马上过去一趟。
葛小鹏只能跟着沈维青出门了。他反复强调，让沈维青暂时别向方其问请假的事，林碧越那边大不了糊弄一下，又不会出什么问题。
沈维青听着他说，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
方其住的地方离他们那有一段远路，步行需要一段时间，经过院内的四栋小楼，以及一片废弃的小院，院中有一座亭子。
都是老建筑了，而且众人白天劳累，晚上大多待在房间休息不外出，因此天色昏黑后，整座空荡荡的大院映着月光，草木影影绰绰，看上去有些渗人。葛小鹏走着走着，忽然整个人一僵，嘴里嘀嘀咕咕的话也戛然而止。
沈维青诧异地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葛小鹏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紧张地用气声说道：“沈哥，那是什么啊。”
他指指某处。
沈维青顺着葛小鹏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亭子里坐着一个长发女人。
他心里也一惊，从口袋里取出眼镜戴上，盯着那处看了一会儿。葛小鹏在旁边用双手盖住眼睛，额头上都出冷汗了。
“……张涵蓉？”随后沈维青说道。
“啊？”葛小鹏难以置信地问，“张涵蓉？”
沈维青点点头：“应该是她。”
葛小鹏大着胆子从指缝里望过去，过了数秒犹豫地放下手：“是有点像，可大晚上的，她在这里做什么？”
沈维青说：“在打电话。”
葛小鹏的好奇心有点控制不住了：“特地跑到这来打电话，连在房间都不放心？”
他一边说，一边猫下腰往那边靠近。
“小鹏。”沈维青喊他一声。
葛小鹏忙道：“沈哥别喊，我就听一会儿，一小小会儿。”
他偷偷钻过去了。
沈维青站在原地有些头痛，觉得这样偷听别人电话实在不礼貌，更别说之后葛小鹏还拼命向他招手。
沈维青过去是想把他带走。
“沈哥，她说到你了。”葛小鹏却小声道。
沈维青微怔，随后就听见张涵蓉对着手机说：“是啊，就那个沈维青，几年没消息了现在跑出来炒冷饭……嗯，不知道他怎么进的组。”
又说：“我就和他聊聊天，你也吃醋……他红过？那都多少年前了，而且红的也不是他，他们那组合有他没他都一样啦，要不然怎么剩下一个也单飞不了？……而且他本人特别没意思，要不是他以前给方导写过歌，和方导熟，我根本就提不起劲找他说话。”
……
葛小鹏看着沈维青，眼神慢慢变得窘迫。
沈维青平静地说：“走吧。”
葛小鹏这次没再坚持逗留，低下头跟随沈维青离开，只是走出一小段距离后忽然大喊了一声：“哎！”
亭子里的张涵蓉吓了一跳，放下手机四处张望。
沈维青也没想到葛小鹏会这样做，下意识地回头，站在月光洒落的地方和张涵蓉打了个照面。张涵蓉认出了他们，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再停留下去，场面只会越来越令人尴尬。沈维青没忍住说了葛小鹏一句，带他匆匆离开。
“鬼鬼祟祟讲那种话，难怪没脸待在房间呢，”葛小鹏一路上还愤愤不平道，“我就说吧，不是什么好人。”
沈维青低声说：“是我们偷听了别人电话。”
“可她怎么能那样说？”葛小鹏争辩，“何况要不是她装神弄鬼，谁要听她讲电话啊。”
沈维青叹了口气：“小鹏。”
葛小鹏侧头看沈维青的脸色，发现他脸上满是遮不住的疲惫。葛小鹏突然意识到什么，闭嘴安静了。
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走进方其所在的小楼之前，沈维青最后抬头看了看天空，黑沉沉的，他忽然觉得满院花木都沉甸甸的，好像已经喘不过气，快要被夜幕压得折断了。
沈维青深吸一口气，进入室内走上楼梯，到达和方其约好的小阁楼。
他敲了敲门，听到应声后转动门把进去。里面除了方其，还坐着方浚池、倪黎和助理、汪雪桃一共五人，五双眼睛的视线都齐刷刷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剪毛的第二十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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