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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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夫人他们远道辛苦，娘儿几个说过话，就要各自去沐休洗尘。
颜如玉便起身提了要回白云观去。
“不许去！”刘老夫人现在最听不得的就算道观，当即冷了脸。
“可我现在在出家呢。”颜如玉拿眼睛去瞟何夫人，希望她给自己说个好话。她还念着望云峰里正在修建的火铳厂，每天不去看一眼她就心里痒痒。
结果何夫人也不理她，反而赞同道：“你外祖母也是想你了，在家住一宿怎么了？”
“在回燕州前，咱们都不去那个破道观了。”姜还是老的辣，刘老夫人悠悠道：“老妇人如今信道，想请静安仙师在府上盘桓一段时日，也好探讨道意。”
“母亲说的是，”何夫人扑哧一声笑了。请静安仙师讨教道法，是她们潜心向道，可没有任何私心。
颜如玉见话说死，只好瘪瘪嘴答应了。刘老夫人作戏做全套，立刻叫老管家派人去买道经，请神像。
眼看着自己是走不掉了，颜如玉只好郁卒地坐在正院的大门口，揪着廊下新长的草芽等刘老夫人他们沐浴完了好吃饭。
徐宥便装前来，一眼就看见蹲坐在台阶上的颜如玉，她团坐着，看起来圆滚滚一团，茫然得像一只等待主人把她领回家的小猫崽崽。
徐宥脚步一顿，他眼神幽深，想起来前世那回正逢钱太后五十整寿，在万安园设宴，他在前头招待朝中重臣直至深夜，宴席散后回去安置，却不见颜如玉。一问之下，刘福贵才是支支吾吾地告诉他，宴席之上，颜如玉送给钱太后的贺礼出了问题，好好一尊玉观音，揭开盒子的时候，竟是一双血目。
钱太后震怒，拂袖而去。颜如玉前去请罪，钱太后不见，她只有跪在钱太后院子外，等着钱太后见她。直到徐宥散席，颜如玉已经跪了一个时辰。
他责问刘福贵为何不早告知他，刘福贵却道是娘娘不愿给圣上添乱。
深夜读经，最容易使人魔障，念着佛偈鹅，却生心魔。他不止一次回想起那一日，颜如玉看见他来，眼中浮动的希翼。但是他什么都不敢做，只能默默地在她身旁跪下，然后他就看到她眼中的微光灭了。
年少时不懂得那一瞬的珍贵，后来午夜梦回，才恍然明白过来，阿姐她也曾对自己抱有期待。而他却只知道为了迎合钱氏，委曲求全，生生磨灭了阿姐对他的期望。
在皇位之上坐得越久，心肠也就越冷硬，为了巩固手中权势，他可以将年轻时候的柔软和良善渐渐剔去，练就一副铁石心肠。然而唯有颜如玉，是他小心包裹在铁石之中唯一的一点柔软。是他漫长的帝王生涯中，最不敢触及的软肋。
每每思及那夜，他无数次悔痛，如果他选择了阿姐，彻查玉观音之事，而不是为了安抚钱太后默认了钱太后的做法，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即便后来他将钱太后废为庶人，秘密令人将她鞭尸弃之荒野，也只是呈一时之气，失去了的再回不来了。
颜如玉在徐宥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了，却见他走着走着就停住了。她仰起脑袋疑惑地看着他，嘴上还叼着一根绿油油的青草。
她还是未曾经受风雨摧折的模样，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清澈得倒映着他的身影，
徐宥忽而笑了，走过去垂目问她：“味道如何？”
颜如玉下意识啜了两下，才回味道：“有点苦。”说完就觉得自己傻乎乎，既然苦，为什么还要叼着，赶紧呸呸吐掉了。
徐宥忍着笑，垂下手去。
颜如玉愣愣地看着他伸到自己跟前，修长劲瘦的手，不太明白。
“坐在石阶上，屁股不凉么？”徐宥用一种十分平常的语气问她。
颜如玉却不知怎的，耳朵发热，赶紧拍拍屁股想要自己站起来。这一动，她才发现自己盘腿坐了太久，腿僵住了伸不直了。好在徐宥厚道，手还伸在她面前。
要面子的颜如玉假装自己很正常，握着徐宥的手猛地借了力，一下子蹿起来。但是她低估了自己的冲击力，一时冲过了头，猛地扎进了徐宥的怀里，将徐宥撞得都后退了一步。
徐宥怕她摔跤，连忙紧紧地抱住她。
颜如玉闻到徐宥身上的熟悉的香味，悄悄将头埋进去了一些，深吸一口气，她发现晚上闻不到徐宥身上的味道，有些睡不着了。
暮色四合，一双璧人紧紧相拥，分外契合。
刘老夫人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这么刺激的一幕，差点以为颜如玉出息了，竟然这么快就找了第二春。
可惜等她定睛一看，原来抱在一起的男人就是徐宥那个负心汉！
顿时养眼的一对小鸳鸯，成了野猪来拱她家的大白菜。刘老夫人怒喝一声：“放开我家阿玉！”
刘老夫人不愧是燕州著名的河东狮吼，她这一声吼震得徐宥赶紧松开了搂在颜如玉腰上的手。
但是颜如玉腿还麻着呢，徐宥这刚刚撒开手，她就站不住了，赶紧往徐宥身上一扑，这才保住了颜老三的面子，没有当场跌个狗吃屎。
这一番作为，看在刘老夫人眼里就是自家小白菜黏黏糊糊上赶着叫猪拱。这不就是拱你活该么？
刘老夫人冷了脸，行礼道：“不知圣上驾临，有失远迎了。”
这位驭夫有道的刘老夫人曾给徐宥的童年留下过女人都是母老虎的阴影。童年阴影不容易克服，这会见了她，徐宥自觉收敛了几分，虚虚环着颜如玉，谨言道：“是我听说外祖母进京，贸然前来，还望外祖母不要怪罪。”
不过如今徐宥在刘老夫人心里已经是个徐世美了，他要张狂，那就是小人得志，他表现得彬彬有礼，那就是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刘老夫人一甩袖子，请徐宥进门入座。她冷眼看着徐宥温柔体贴地扶着颜如玉坐下了，才叫人上茶。又命人去叫何夫人和颜栩。
“圣上出宫可是为了我家这个不贤良的丫头来的？”刘老夫人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管他什么天皇老子，欺负了自家宝贝外孙女就是不行。
颜如玉张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被刘老夫人一个冷眼瞪回去了。她只好眼巴巴看着徐宥。
徐宥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他知晓颜如玉对刘老夫人的敬爱，丝毫不敢有不耐之色，将错处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玉儿甚好，错都在我。”
“既如此，和离便罢。”刘老夫人干脆利落，“从今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不和离。”颜如玉不等徐宥表态，自己就嚷了出来。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戴钗子呢，怎么能离？
“那就休妻！”刘老夫人拿出了不把颜如玉带回燕州去就不罢休的气势。
“我又没有犯七处，凭什么休我。”颜如玉顺嘴回道。
不断被拖后腿，刘老夫人气得指着颜如玉问：“你有没有出息啊，女道士好当吗？”
颜如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这个女道士她确实当得挺开心的。她不敢实话实说，冲徐宥直使眼色。
徐宥收到，起身站到颜如玉跟前为她挡住刘老夫人的怒火，躬身道：“还请外祖母消气，玉儿出家只是权宜之计，我不会负她。”
还在先帝的丧期，天子臣民皆不得穿着艳服。徐宥穿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直裰，头戴黑色方巾，打扮得像个穷秀才一样。
刘老夫人却从他身上看到了为君者的气势。都说金口玉言，可最是无情也是帝王家，徐宥这话能信么？
颜如玉从徐宥身后探头探脑，发现外祖母有些犹疑的迹象，她赶紧蹦出来道：“外祖母你们一路赶来，到现在应该也饿了罢，咱们先吃饭嘛。”
一边吃饭一边聊，就不会这么剑拔弩张的了。
“寒舍饭食简陋，恐怕不合圣上心意。”刘老夫人狠狠瞪一眼颜小叛徒，端着茶道。
徐宥只作听不出来刘老夫人逐客的言下之意，温声道：“玉儿说的是，外祖母车马劳顿，还是先用了膳食，好生歇息。”
他这番话是站在颜如玉夫君的立场说的，倒像是刘老夫人是客，他们夫妻联手招待了。
己方有个拼命拖后腿的，刘老夫人也没辙，只好被这小夫妻二人簇拥着去了膳堂。
一个捏肩，一个陪聊，夫妻搭配干活不累，只把刘老夫人满肚子牢骚都堵住了。
何夫人和颜栩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进错了门，回到了三个月前徐宥和颜如玉新婚那会儿。
何夫人疑惑地看着刘老夫人，刚刚才说不能给徐宥好脸色的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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