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渡笛

18、平疫

　　沈疏果然来了。
　　年轻的岭南道安抚使带来了许许多多药材外加一大班太医过来，说是让他们来研究治愈时疫的方子。令瑜抽空偷偷去看了一眼，都是些没本事没人头的次等太医，估计顶不了什么事。也是，混的好的干嘛不在京里清清闲闲地给主子号脉，而要到这种穷山恶水的鬼地方卖命挣前程呢？算了，研究药方什么的还是指望自家师父师兄吧。
　　至于药材，不得不说，真是及时雨啊及时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了药材，令瑜他们才能根据病人们服药后的反应判断继续研究药方。
　　连着大半个月，每天一大清早令瑜就得和师兄们去看死了多少人，死像如何，症状如何，然后不停地开药、扎针，琢磨药方，每一样药材都可能对症，一个一个试过去，大家一直讨论到深夜，还要轮流值夜，以防有病患突然暴毙。
　　沈疏也没闲着，受时疫影响的总共五道十六路，总督巡抚数不清，都要这个远道而来的钦差一个一个地协调权衡：时疫患者安置在何处？哪一道哪一路的药材要多分点儿？如何按下各道路那些老谋深算的总督巡抚们的私心？从哪里再找些懂护理病患的医工医女来？怎么让北边的大药商乖乖交出药材并且不坐地起价？浮动燥乱的民心如何安抚？……
　　在这期间，两人虽同处一城，但并无交集。令瑜一个小小的民间大夫自然没有机会见到平疫的一把手沈大人了。
　　但是，她见到了另一个本该出现在邺都的人——符泽。
　　符泽，字恒止，文昌侯府世子，德妃最心仪的女婿候选人。据说，他侍祖母至孝，符老夫人体弱多病，需到南方山明水秀的地方静养，符世子就陪着祖母迁到岭南养病，同时他勤学不缀，闽地著名的平山书院读书备考，真是当今世家文人子弟的楷模。
　　而这位楷模，此刻正在以身试药。
　　因为他家老祖母非常不幸地染上了时疫。
　　然而，当楷模进一步提出，要主动去染上时疫，以提高试验药性的准确度的时候，令瑜真是对这个孝孙楷模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众医师都苦口婆心地劝楷模：世子年轻，还有大好年华，老夫人却年老病弱，纵算无有这一场瘟疫，也没几年天年可享，且人间富贵悲喜皆已一一享尽，再无遗憾，命数如此，何必强求？
　　符泽沉默下来，众人都以为他已妥协，唯有令瑜察觉到，这位年轻的世子眼睛里有着不可侵犯的坚决。
　　于是，当天夜里，令瑜特地和值班的师兄换了岗，撑着眼睛不睡，果然在后半夜发现了符泽的身影。
　　符世子一身黑衣，没有戴半点防护用具，手套口罩一概弃掉，一手捧着一盏孤灯，一手捏着小刀，从一个重症患者手臂上割下一点溃脓，正要往自己手臂上刺去，他的小刀却被令瑜劈手夺下。
　　“世子何苦如此？”

作者有话说

　　今天考高数……没办法，只能单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