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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同门反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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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虽从未言明,但从小到大经历的桩桩件件离奇之事,每一件都在暗示柏玉,她的身份,绝不只是普通的神人混血的后代这么简单。
一直以来,柏玉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蜗牛,总以为只要把头缩进壳里,放低姿态,缓步慢行,避开繁华似锦,小心翼翼在不起眼的土路上爬行,便能做一颗卑微自在的尘埃。
可是不知为何,不论往哪里爬,似乎都碰巧迎着风口。风来得太急,她躲不开,又稳不住,到底还是被卷进这滚滚风尘中,难善其身。
如今,连魔尊都介入了,还想逃,怕是也逃不开了。
何况,就算魔尊不来,西域之行也会揭晓一切。
无论谜底是什么,既然这是自己的宿命 ,这条路,本就该独自走完。
师父已被自己所累,何苦还要再拖累他人。
所以,还在等什么呢?他不来,该高兴才对。
柏玉昂首挺胸,加快了脚步。
此刻已是破晓,经过黎明前最浓烈的黑暗洗礼,那枚即将破云而出的红日显得格外艳丽夺目。
那轮朝阳明明远在天边,温暖的感觉却从身后袭来,驱散了清晨的寒风。
柏玉蓦然回首,黎夜英俊秀美的剑眉挺鼻赫然出现在眼前,薄薄的唇线弯出温暖的弧度,手掌也重新被暖流包裹。
柏玉动了动唇,终是什么也没说。
明明想好了要独自前行,可见到他的一瞬,却完全没有推开的力量和决心。
也罢,就再同行这最后一程吧。
自上次柏玉和水华从久吉归来,黎夜听完水华的汇报,眉头紧蹙,第二天起,除了上山采药,黎夜又多了一件事,便是督促柏玉练功。
柏玉得知一路上撞鸟撞树撞屋顶的“壮举”竟全被水华悉数看在眼里,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练功时,黎夜那隐含笑意的眼神,如烙铁般烫在脸上,烫得柏玉双颊红若绯云。
再想到西域之行,更加深深悔恨自己之前一直懒惰贪玩。
起初,还要黎夜督促,后来柏玉竟一天勤勉过一天。
柏玉本就是半神之体,根骨悟性极佳,再辅之黎夜的悉心教导,进步神速。
现在柏玉的腾翔之术,虽及不上黎夜可浮云掠影,日行千里,却也能稳中求快,悠然自如。
不到一炷香功夫,云海中背崖而立的屋舍已如白宣上的墨点,清晰可见。
待及近了,众人才发现,屋舍前方还立着一名身着青衫的少年,好似这孤寂荒芜的崖顶上生出的一片青叶。
“师兄!”柏玉向那名青衫少年挥手,急切地呼喊。
那被柏玉称作师兄的,竟是一名看上去比柏玉还要年幼几岁的少年,眉眼清秀,个头娇小,抬手举步间却儒雅老城,颇得其师风貌。只是细细看去,有几分刻意模仿的痕迹。
待及几人落地站定,柏玉的师兄便迎上前来,面露焦急之色:“师父一直在等你,快随我来。”看到柏玉身后的几人,又上前行礼:“在下青茗,师父重伤在身,闲话暂不多叙。我们师徒叙旧,外人不便旁听,便委屈几位在此等候。”
除了蒋钰向其点头致意,其余三人皆未动作,只是冷眼看着。
青茗也不计较,又施一礼,才转身向屋内行去。
“放心,我去见师父,不会有事的。”柏玉轻轻握了握黎夜的手。
黎夜点点头:“我就在这里,有事喊我。”
柏玉快步随着师兄进了屋舍,屋里收拾得素雅洁净,点着师父素日喜爱的香。
“师父,玉儿回来了。”柏玉一边喊着,一边向屋里走去,也未留意到身后的门锁咔哒一声落了锁。
直到看到空无一物的床榻,柏玉才猛然惊醒。
此时,湛湛青光已从青茗掌中化作离弦之箭尖啸着向柏玉冲去,柏玉闪身避过,脚下踩到床边矮榻,跌倒在床上。
青茗挑眉一笑,手一翻,再发力,道道青光如同毒蛇般狠狠咬向柏玉。柏玉侧身一翻,从床上滚落到地上。
柏玉惊恐地看着青茗,仿若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张脸上挂着笑,却写满了冷漠与残酷,与记忆中那总是温雅微笑,乖巧伶俐的侍童模样相去甚远。
青茗并未就此停手,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黎——“浅短的呼喊尚未冲破喉咙便被吞了回去。
师兄一定是早有准备,才敢明知黎夜他们在门外,仍肆无忌惮。而且师兄此行,不知是否与魔尊有所勾结,或许后面还有更可怕的陷阱。自己已经身陷困境,不能再连累黎夜。
此刻,守在门外的黎夜已经觉察到了异样。
柏玉虽未呼喊出声,但黎夜修为深厚,对周遭灵力波动十分敏感,早已察觉异样。身形挪动间,掌中灵力已先行斩开门上的锁栓。
蒋钰和水华对望一眼,齐刷刷挡在了黎夜面前。
“让开!”黎夜厉声道。
蒋钰分毫未动,水华则已琵琶在怀,十指扣上琴弦。
一时间,屋内屋外皆是刀光剑影。
柏玉和青茗虽师出同门,学艺却各有所长,一个侧重蛊术和医术,另一个则更侧重武学术法和用毒。
青茗招招紧逼,柏玉毫无还手之力,只得狼狈躲避,险象环生。
当柏玉又一次躲闪不及摔倒在床边时,左手慌乱之中向后撑去,不知被什么硬物硌得生疼,手腕不自觉地用力,身后传来石木摩擦的声音,床榻竟挪动了!
柏玉探身一望,里面光线晦暗,也看不清大小深浅。
青茗追到榻前,俯身向下看了一眼,唇角漾起浅笑,扳动机关,阖上了入口。
柏玉听到头顶上机关闭合的声音,便明白此处断然没有通往外界的出口,师父既然在床榻之下修建密室,若不是通往外界的密道,那便只能是用来储物的。
柏玉以灵力化出火光,仔细观察,面前的空间不过方寸之地,空无一物。
柏玉在四周和地面的每一块木头上细细摸索敲打,果然听到一处空洞之音,开启木板之后,在里面找到一个厚重的红色木盒。
“噬神蛊!”打开木盒,柏玉低呼道。
噬神蛊是以人的精血为食,但却并不会让宿主衰竭,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后,若与宿主根骨脾性相配,相互润泽,反而会对宿主修行有益。
此蛊用途有二,一是一些偏门左道的修炼门派辅之以秘传心法,用来加快修行,可以让功力短时间大增。
二则是用于控制宿主,此蛊有子母二蛊,子蛊种于宿主体内,母蛊则由种蛊者掌控。子母双蛊同命,一陨俱陨。种下此蛊,便等于签下了生死契,从此宿主的性命便掌握在种蛊的人手中了。
但看那母蛊肥硕粗大,通体透红,一看便是精心饲养,若真是用于控制宿主,那师父对宿主也真是不薄了。
此时,屋外几人也战得正憨。
黎夜感受到屋内柏玉的灵力猛然削弱了许多,挥剑向蒋钰劈去,用足了七成的功力,剑气如斩,蒋钰急忙避身让过。
水华立即毫无缝隙地接替蒋钰挡在黎夜前方,黎夜足下发力,飞身从水华头顶跃过。
与此同时,蒋钰也飞身掠向门口。然而让蒋钰始料不及的是,黎夜并未冲向屋内,而是在半空中转个了身,稳稳落回地上。
水华正欲转身,锋利的剑刃已然抵在颈间。
蒋钰的脸色变了变:“族长大人一向光明磊落,似乎该不屑用挟持人质的手段。”
“光明磊落?”黎夜冷笑反讥:“那就该早揭穿了你们。”
黎夜说着又将剑刃斜了斜,蒋钰的脸霎时白如宣纸,双唇紧抿。
黎夜眉峰一挑,对着蒋钰冷冷道:“去开门。”
话音刚落,门竟自己开了。青茗徐徐走出,气定神闲,全然不似刚经过打斗,对门外几人对峙的景象也无丝毫惊讶之色,只微微一笑,道:“让几位久等,师父已带师妹先行离开,所去是师父另一处隐秘居所,不便透露外人,几位请先回吧。”
黎夜手臂一甩,水华落入蒋钰怀中,下一刻,黎夜手中抓着的已是青茗的衣领。
青茗脸上狰狞的表情只现了一瞬,便立即回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尽管身形在黎夜的拖拽下踉跄狼狈,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进了屋,脸上却始终面不改色。
“门窗紧闭,他们如何离开?”黎夜斜睨了青茗一眼,眸中寒光让青茗心头一凛。
青茗却仍是不慌不忙:“区区传送术,想必阁下也能运用自如,师父虽受重伤,这等微末术法却也并非难事。”
“哦?听来似乎有些道理。”黎夜的声音不疾不徐,语调里透着威胁。
青茗觉得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已将自己看透,寒意自脊背升起,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不卑不亢的平静。但下一瞬,这平静便被彻底击溃了。
黎夜手掌一挥,随着木材爆裂的嘭啪巨响,床面已然分崩离析,木屑四溅。
待尘埃落定,柏玉从床下露出头来,一脸惊愕,头发在打斗中散了几缕批在肩头,怀中抱着一个半打开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