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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一路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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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找师父。”柏玉想了想,又道:“我一个人去。刚才魔尊出手伤了师父,却没有伤你们,可见不是冲着你们来的。魔尊法力太强,我怕……”
柏玉本想说,“怕你受伤”,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却变成了“怕拖累你”。
说完,又顿时觉得不妥,毕竟他们也曾一同经历过几次生死之战,如此说似乎显得太过生分了。柏玉脸一红,转身提步便走。
身后传来黎夜冷冷的声音:“站住!”
柏玉身子一僵 ,停住了脚步。
“魔尊已经利用你诱你师父现身一次,你还想再去当一次诱饵?还是你觉得以你的功力,能打赢魔尊?”
黎夜的话如横空霹雳,惊醒了柏玉。果真是关心则乱,细细回想,刚才魔尊出招虽狠,但看得出来,他得目的是要生擒师父,而非击杀。若此刻自己寻去,反倒是为魔尊引路了。若不去,待师父伤势稳定,自然会给自己传讯。
“你说得对,是我莽撞了。”柏玉点点头。
“想通了就赶快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才好应对风浪。”
柏玉对黎夜冷峻严厉的话语没有半点嗔怪,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中流转的情谊自在不言中。
一行人开始匆匆下山。
一路上,水华和蒋钰一前一后,距离虽比来时近了些,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分明是更疏离了。
柏玉也一直心生懊恼,本来是想调节一下气氛,谁知竟然徒生变故,还害得师父也受了伤。
想到师父,柏玉心情又沉重起来。她本就不是善于掩藏感情的人,眉间眼梢早已将心事表露无遗。
黎夜轻轻牵起柏玉的手,浅金色的光芒在两手交握间闪烁。
这一次,柏玉没有试图挣脱,而是反握住了黎夜的手,一股暖流在手心传递,柏玉心中一暖,随即又落入伤感。
待确认师父安危后,她便要启程前往西域。
玄圃,传说中西王母种植仙草之地,按照书卷中的描写,那里是一处四季如春,遍布奇花异草、美玉怪石的所在。传说,那里住着一位朗若星目的俊美神仙,极通音律,笛声比师父的还更美妙。
然而,以凡人之力强闯神界,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柏玉的娘亲是被关押的罪臣,她更是本不该存在这个世上的孽种,此行之凶险,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
柏玉低着头,不敢让黎夜看到此刻自己的表情。黎夜似乎也并未在意,只是两人手掌间流转的温度又强了几分。
柔情蜜意在空气中弥漫。
行至山脚时,一只突然飞来的青色小鸟打破了这份宁静。
柏玉伸出手掌,小鸟扑棱着翅膀降落在她掌中,发出有节奏的嗡鸣声,似鸟叫,又不是鸟叫。
柏玉初见到小鸟的一瞬,露出欣喜的表情,但听到小鸟的叫声后,面色却沉重起来:“是师兄派来的传音鸟,他说师父伤得很重 ,要我马上去罗霄山。”
“原来你还有师兄?”黎夜皱眉沉吟:“此人可信吗?而且,你能确定不是有人冒充?”
“可信,我虽与他相处不多,但师父的衣食起居,一直是师兄在照料,而且师父住在罗霄山的事,也很少人知道,应该不是冒充。”
“好,我和你同去。”
柏玉点点头,提步跑在前面。黎夜正要跟上,焱身形一晃,挡在他面前。
“你做什么?让开!”黎夜沉声道。
焱淡淡看他一眼,一动未动。蒋钰和水华既没有拦黎夜,也去追柏玉,只是默默驻足,也不再前行。
黎夜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几个可以不去。”
焱仍旧是一脸冷漠的表情:“我看你对这丫头是下不了手了,若想放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索性任事态发展,让她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黎夜冷笑:“我黎夜从来就不是听天由命之人。”
焱一哧:“难怪魔尊要将你逐出魔域,禁族也是该换个族长了!”
黎夜的脸色霎时铁青,手骨咯咯作响。焱却毫不理会,继续说道:“你若想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悉听尊便。可眼下,你是要用全族的命去赌,看来你是早已忘了当初在祭坛上发过的誓言了。”
黎夜阖了阖眼,再睁眼时,双眸放出清冷的光芒,一扫方才的疲惫之色,满面威严。
焱怔了一下,嘴角向上勾起,躬身退到一旁。
“蒋钰,”黎夜唤道,一如从前在禁族时一般肃穆庄严,魁梧的身躯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峰屹立在寒风中,“那两件事办的如何了?”
蒋钰上前半步,右手按于左胸前,一个干净利落的行礼:“回禀族长,属下巡查人界,已找到三块同样的灵石。”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在夜幕下泛着淡淡青光,比之前炎所佩戴的稍大一些:“其他两枚更大一些,不便随身携带,存于久吉宅邸。”
“属下已经得知这种玉石的产地在昆仑山顶,世人只道此山终岁严寒,万里冰封,绵延壮阔,巍峨险峻,却不知行至峰顶,破开云海结界,另有洞天。洞天内气候温润,四季如春,遍布珍奇异兽、美玉清泉。这玉石本就产于钟灵毓秀之地,又经瑶池之水日夜淘洗,久之便生灵性,可以吸食天地万物之灵气。”
黎夜从蒋钰平呈的手掌中取过玉石,握在手中轻轻摩挲,若有所思:“若将此物代替生灵去祭禁生之树,应该可行。只是还要考虑如何避免魔族同类被玉石吞噬魔力,而且……”
“而且要有足够多的玉石。”炎接着说,“那就要闯入玄圃仙境凿取大量玉石,此行凶险恐怕不逊于禁生。”
蒋钰和水华也面露忧色。
黎夜一把狠狠握住掌中的玉石:“还未尝试,岂能轻易认输!”
黎夜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什么,空气也仿佛凝结了一般,片刻后,黑暗中传来黎夜决绝的声音:“另一件事调查的如何了?”
蒋钰在回答黎夜之前,有短短一瞬的沉默。
虽然短若罅隙,蒋钰眼前却闪过无数画面。
初识时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争论药理时那倔强的表情,跪在坟前无助茫然的垂泪……最后这些画面定格在余光瞥到的绿色裙带上,被一扫而光。
人生在世,总难免要伤害一些人,只能选择自己最想保护的那一个来保护。
“属下根据古籍中的记载,又探访诸多民间隐士,那禁生之树乃是当年神魔两族交战时,天帝命瘟神带领手下众将炼成,传闻当年神农为防止禁生树的瘟癀之气肆虐人界,曾造出一颗神树树种,此树被仙童错种玄圃,后来化灵,神农为其赐名杜兰。杜兰神女与人界一名郎中相恋,留有一女,后来神女不知为何遭到天庭追杀,生死不明。蹊跷的是,神女被天庭追杀时,魔尊似曾派人暗中保护过她,但神女失踪后,魔尊则立即派人追铺那名郎中和他的女儿。郎中死后,他的女儿为躲开多方追捕,化名……”
“我知道了!”随着蒋钰的讲述,黎夜的双手越握越紧,终是打断了他的话:“可有方法追查神女下落?”
“神女下落不明,有传闻神女因与凡人相恋被天界拘捕惩戒,也有传闻神女已殁。”
若先前因为姓氏不能确定柏玉的身份,现在也已经明了了。神女下落不明,柏玉若是神女之后,那便是唯一可以用来拯救族人的工具。
“柏玉身上有一个极隐秘的封印,所以能隐藏三年才被魔尊重又发现。”黎夜疲惫地说道。
忽而又觉得好笑,用神女还是用柏玉,有何不同!
雷蒙已经为此事而死,若是再加一个神女,呵,有些人大概命中注定就是只能刀剑相向的,却迎着刀锋,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即便死,也要同归于尽。
“炎,这段时日你可有寻到破解封印之法?”
“此乃上古神族流传的一种禁术,封印者与被封印者以血结盟,解封时,须得封印者以自身鲜血为媒施术。”
“先随柏玉确认她师父安危,然后启程昆仑。”黎夜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恐怕不是长久之计,也并不便捷。”炎淡淡回道。
其实根本不用比较,若是从前,黎夜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魔尊这边,暗中出手擒住柏玉和她师父,再逼其解封。这无疑是眼下最可行也最彻底的解决之道,从此禁族甚至整个魔域便永远摆脱禁生树带来的瘟癀之苦。
可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即便征途漫漫,还是不愿放弃一搏。
“要让柏玉的师父解封,绝非易事,眼下还是该先去玄圃获取玉石。只要能争得片刻喘息,便可徐图后事。”黎夜话听上去逻辑清晰,无懈可击。可黎夜心中却在暗暗叹气,这亦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原来自己是那么强烈地希望她活着,哪怕多活一刻也好。
黎夜阖了阖眼,下令道:“追上柏玉。”
“是!”其余三人虽然刚刚还反驳黎夜的话,但一旦他做了决定,大家便铿锵有力地应诺。
柏玉向前行了一段,发觉黎夜并没有跟来,夜风拂过脸庞,唤人清醒,脚步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