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青霜遗恨》凤尾雏

20、第十五章 梁王

　　烛火遽然亮起，焰顶飘散阵阵黑烟。

　　青霜眼瞳中映着火光，手中纸条燃成灰烬。浊音盟竟对青霜剑感兴趣？现如今，青霜剑可是她的赃物，交出去，岂不惹祸上身？

　　浊音盟果然非同凡响，如此看来，这消息的价码应是不菲了。

　　“郡主。”喜鹊焦急地在屋外唤。

　　“何事？”

　　“梁王驾到，国公爷要您去前厅见客。”

　　梁王？这位王爷青霜并不陌生，他的封地离绥州很近，今上有七位皇子，梁王排行第六，他是贤妃所出，取名凤玄。在他的哥哥们费尽心思留在帝都时，只有他一人受封后潇洒离去，在封地过得好不快活。青霜还曾与青栩讨论过这位潇洒王爷，据说他极会享受，吃穿用度都十分考究，而且青栩还曾和她八卦，说这位梁王是喜欢裴家小姐的。青霜不知这梁王究竟与唐婉婷熟不熟悉，她知道裴家小姐对她充满恶意，万一这位王爷旧情难忘，上门羞辱，她又该如何是好？

　　“郡主，奴婢给您绾发，梁王虽与您交好，但这样出去却也不大合适。”

　　喜鹊的话让青霜心情好了不少：“也罢，你来绾吧。”

　　青霜闭上眼，任喜鹊梳头。喜鹊动作突然一顿，手脚突然变得毛毛躁躁，青霜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睁开眼时，铜镜中映出一位男子，他正拿着簪，小心地固定在青霜发间。

　　想必这位便是梁王了。

　　“怎么如此看我？当真不认得了？”男子双手环胸，好笑地看着她。

　　青霜起身，周到地行礼：“见过梁王殿下。”

　　梁王嘴角一抽：“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真如齐国公所说，你失忆了？”

　　青霜打量着眼前男子：皮肤黝黑，穿一玄色外袍，五官端正，脸部线条刚毅挺拔，周身没有文人墨客儒雅气质，一看之下，这不羁皇子，竟有将才气势。青霜对他很有好感，毕竟自己父亲也是将军，气质都是相似的。

　　青霜合了眼，轻轻点头默认。

　　梁王一记眼风，喜鹊吓得一哆嗦，愣了半晌捉摸梁王心意，青霜见喜鹊惶恐的样子，便道：“你退下吧。”

　　喜鹊慌忙走了。

　　“你这里，如今连个伶俐的下人都没了吗？”梁王语气中浓浓的不满。

　　“无妨的。”人若多了，她暗中做的那些事，岂不会被瞧了去？

　　“走吧，你我找个僻静处聊聊。”梁王道。

　　青霜点点头，梁王说的是“僻静”而不是“清净”，言语中虽不正经，青霜听得竟十分安心，这个人第一眼想见给她的感觉便十分安定，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

　　青霜把梁王引到湖心小亭，差人备了点心，又加了两壶暖酒。梁王点点头，甚为满意。原来唐婉婷和梁王自小感情确实不错，梁王好动，唐婉婷柔弱，但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青梅竹马教人颇为羡慕。曾经贤妃娘娘还想将他俩凑成一对，但被梁王狠狠拒绝了，原因嘛，唐婉婷小小年纪便钟情太子，而梁王彼时，对裴家小姐情有独钟，总是借由欺负她来吸引她的注意。

　　“裴家小姐如今还看你不顺眼么？”谈及往事，梁王笑语道。

　　“确实，凡有我在的宴会，她总习惯冷嘲热讽，也不知怎么得罪了她。”青霜忆起太子生辰时裴姝菊看好戏的脸，总觉得她心胸狭窄，令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失色不少。

　　“这可怪不得她，当时你年纪小，骂她丑八怪，这裴家小姐从此便像变了个人，极度爱惜自己容貌，凡是你喜爱的，她也愿意插上一脚。”

　　“竟然还有这种事。”青霜咂舌，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想来裴姝菊还得感谢唐婉婷，若不是唐婉婷，她能变成今天这般倾国倾城的模样？与梁王渐渐熟络后，她斗起胆子问他关于裴姝菊之事，梁王见她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笑了一笑。道自己已经找到此生真命天女，裴姝菊不过是小时不懂事随便喜欢过的女孩而已，惹得青霜惊讶不已，没曾想梁王竟是个痴情的，除了梁王妃，连侍寝的女子都没有。

　　叙旧后，梁王正色问道：“皇上寿诞快到了，你可准备了贺礼？”

　　“不曾。”她隐约知道皇帝寿辰，但家中没有主母，一切都是唐衍吩咐管家置办，根本没她什么事儿。

　　梁王却叹了口气：“没想到，你有郡主封号，反而如今落到如此田地。”

　　梁王眼中全是怜悯，青霜汗颜，她一直都无法将唐婉婷当成她自己，故而再落魄，她也没有多大感觉。梁王眼中则不然，他见青霜一脸无所谓，反而佩服她的豁达，唐婉婷的声名远播，都是些不能入耳的闲言碎语，远在封地的梁王听了心里都不舒坦，而当事人却处之泰然，镇定自若，丝毫未收风言风语的影响。

　　“你既已失忆，明日我便为你遣一位教习嬷嬷，指导你礼仪。再给你找位琴师指导琴艺，你务必在寿辰上献曲。”

　　“这是为何？”

　　“如今，你父亲已经对你不抱希望了，以你的处境，纵然貌美，也逃不过做妾的命运，我怎能忍心看你如此？你听我一言，我不会害你。”

　　青霜笑道：“多谢王爷关心，您又何必插手国公府家事呢？对我来说，都一样的。若爹爹看中哪家，做妾便做吧。”

　　梁王只道她至今还钟情太子，几不可闻的一叹：“若除了他，你认为嫁谁都一样，何不去做位正妻？听我一言，今上寿诞后便去秋狩，你若弹的好，我便向圣上美言几句，携你同去，届时朝中公卿皆携家中俊杰到场，你慢慢挑选，岂不美哉？”

　　梁王一番美意，青霜不再推辞。她见过的凤家皇子个个出类拔萃，如此男子，令人心折。甚至只在远处观望，便三生有幸。不过，稍后她便傻眼了，昔日师父要教她琴棋书画，她只学了棋与书，她忘了，她从未学过琴啊……

　　梁王走后，吩咐下人寻一位教习嬷嬷。但琴师他却发了愁，男子不合适，女子又大多出身青楼，思忖间，一位下人进言道：“王爷，帝都有位女琴师，虽不出名，但琴艺高超。这位女琴师虽身在青楼，但卖艺不卖身，现下已淡出众人视线，若许以重金，说不定能允诺。”

　　“那琴师叫什么？”

　　“庄蝶，大家都叫她蝶夫人。”

　　“好，交给你去办，务必请到这位蝶夫人。”

　　第二日，教习嬷嬷便来到了国公府，礼仪举止指导一番便满意地回去了。青霜虽未学过礼仪，但这具身体似是有记忆一般，嬷嬷说过一遍便能做的很好，至于琴曲，青霜犯了愁，嬷嬷顺便带来梁王交代的曲谱，青霜只认得封面所写的“霓裳”二字，内容压根看不懂。她又让喜鹊搬出唐婉婷的琴，打量半晌一片茫然。

　　可青霜随意拨琴时，手指似有灵性般行走在古琴间，流水般琴曲倾泻而出。一曲罢，青霜静坐，久久怔愣，抬手抚上脸颊，竟是一脸泪水。明明她并不悲伤，还惊讶于自己能弹奏出如此动情之曲，在哭泣的，是唐婉婷吗？

　　这曲，怕是她的情殇吧。

　　青霜收了琴，卧在榻上。她有钱银，也可远走绥州，到平城追查真相。不过那是下策，就算她在平城查出真相，怕也不能动真凶丝毫，帝都贵人颇多，利益交错，若利用得当，不怕罪人不伏诛。只不过……青霜自嘲一笑，又想报仇，又不愿委身他人，这怎可能呢？她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终于摆在眼前，除非她爬到够得到权利的高度——比如，做太子妃，再比如，做皇帝嫔妃。否则，她还是找机会跑吧。

　　思绪纷乱，青霜在榻上渐渐入眠，她却不知，上天真给了她一个向天子邀宠之机。

　　城东，一名华服官家递上主人名帖。

　　开门的小厮见了，慌忙将名帖递给庄蝶。

　　庄蝶神色慵懒，命小厮将管家请入内室。

　　说明来意后，一向稳重的庄蝶突然坐起，走出屏风。

　　“你家主人要我为清阳郡主指导琴艺？”

　　“不错，若蝶夫人应允，梁王爷必重金谢之。”说罢，管家身后的小厮打开手捧小匣。露出五枚金灿灿元宝。

　　庄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

　　“好，替我写过梁王爷，庄蝶必定尽心教导。”

　　管家大喜，留下金锭后躬身离去。

　　庄蝶素手一扬，立时飞进一只信鸽停在她葱根般细嫩的手指上。她将信件绑好，放飞信鸽。

　　主人，庄蝶已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这位传闻中的清阳郡主了呢。

　　“怎么？盟主遇到了好事？今日竟如此神采奕奕？”木夺香好整以暇地靠在窗边，含笑问道。
　　庄蝶得意地扬头：“夺香，许你去寻乐子，难道我就不能去吗？”更何况，这是人家自己找上门的。

　　木夺香幸灾乐祸：“见了那人可要把持住，小心惹主人不悦。”

　　庄蝶对木夺香的话不以为然。今日看来，除却主人，还有人对清阳郡主格外上心呢。

　　庄蝶难掩眼中的兴奋之情，她竟也有机会，来会一会主人眼中非同一般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