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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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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小重!”少年推门进来,脸上是一片欢愉之色,应该是运动了,额前渗出丝薄汗,让人看上去充满活力,他带着笑,风风火火地跑到床前。
“苏木……”她有点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木看上去很得意,他欢喜地展示出手中的玩意儿——白嫩白嫩的,一对薄薄的翼,那赫然是一只肥硕的……什么东西?
“……这是?”她表情难得有些愣愣的,呆看着那在苏木手中扭来扭去的肉疙瘩。
“这是飞蚃,三师叔培养的变种,虽然与蚃很像,但比它肥美,药用价值也很高,轻轻捏着也不会死,软软的,像棉花一样,我趁三师叔不注意偷偷拿了一只。”苏木兴致很高,看得出偷他三师叔的东西是一件很欢喜的事情。
“嗷,它还多一对翅膀。”他像介绍一件很稀有的东西一般边说边给她展示,“可惜打湿了,现在还不能飞,等它的翅膀晾干了之后你就可以看到,它飞的时候可有趣了!”说着,他又手出手指捏了捏飞蚃肉呼呼的身体,只见那白嫩嫩的玩意儿被一下戳扁,接着又很有弹性地冒了起来恢复原状。
看上去,不大妙……
“小重,你先拿着玩儿解解闷,我把今天的课业完成了之后就回来陪你啊。”苏木见小重目不转睛地盯着飞蚃,那眼里流露出的表情……是痴迷吧?于是他更高兴了,作势就要塞到她手里。
她差点一蹦三尺高,可是受伤的身体不允许,于是她只能脸色发白地喝止:“停下!”
“怎么啦小重?”苏木觉得很疑惑,但还是听话的停下。
她深吸一口气,对苏木严肃道:“你要是敢让它再近我一毫,我定让你夜里无床可眠!”
苏木果真不再向前,还稍稍往后退了退。
“还是不喜欢么?”他有点丧气地垂下头,戳戳飞蚃的脑袋,“我怕你一个人呆着无聊……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三师叔说,女孩子都喜欢可爱的肉肉的小动物……”
“我……”苏木小心翼翼的讨好被她拒绝让她觉得自己真不识好歹,从来没人像苏木一样在她受伤之后对她呵护备至。可是……那么恶心的虫子……她宁愿对阵狼群的围攻也不想碰一下这种北荒没有的肉虫子!
但……
一只手伸到苏木面前:“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虫子,也许捏它的感觉挺不错。”她慢慢将那飞蚃捉起来,拿到面前细细把玩。
苏木的双眼又亮了起来,见小重这里捏捏那里戳戳,不亦乐乎,他也就又开心起来。
“感觉不错吧?”苏木笑嘻嘻地道:“我就说你会喜欢的!啊,我要去晒草药了,被师傅发现我在偷懒就惨了!”走到门口苏木又回头:“我争取早一点回来,小重你要好好养伤哟。”
“嗯。”她点点头。
等到苏木终于离开了之后,她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她想将手中的虫子扔出去,却一不小心稍稍使多了点劲儿将飞蚃捏扁了……
没有恢复原状。
呃……
她真不是故意的。
(五)
掀开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小重撑着周边的物什走了出去。
她走得很慢,可以称之为龟速——行走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点勉强。但是房间里没有水,她实在不能忍受虫子的浆液在手上慢慢风干,那种感觉比人血溅在脸上还要不舒服。
不过人血溅在脸上的滋味也不大好受。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周围种有些花花草草,苏木说那些都是稀有的草药。院子边有一口井,平时的用水都是从那儿打上来的,小重撑着身子走到井边,果见一小盆清水放在井口的旁边。
苏木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净手,他说这样才能防止生病。每次替她上药之前,他都会在外面的井边将手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坐在她面前用洁净的手帕将水擦干,再剥开她的衣服——上药。
每次苏木为她抹药时,小重就会很尴尬,然后想到她第一次醒来时苏木的言行——尽管事后她知道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对女人的好奇。
这谷里没有女人。
医谷,这世上几乎所有神医都出自于它,神秘而又神圣,却原来坐落在一片美丽的峡谷之中,而且,全是男子。
难不成前朝最后成了皇后娘娘的女神医,成名前其实只是借着医谷的名号做幌子?
小重一面将手上的残汁洗掉,一面感慨。
傍晚,苏木果真比往常早了些回来。
他仍旧带着笑,欢天喜地的仿佛其乐无穷,手里还拿了给她摘的新鲜桃子,可小重还是在他高谈阔论时发现了他左额故意遮挡的青紫。
“谁干的?”
阴森的语气让苏木愣了愣,然后继续笑道:“什么谁干的?哎呀小重你快尝尝这桃子,又脆又甜,可好吃了!”
小重收了杀气,乖乖张开嘴含住苏木喂来的桃子慢慢咀嚼,好像刚刚什么也没问,继续听苏木讲今日的趣事。
她没放过苏木轻轻松了口气的举动,也没忽略刚刚他眼里的慌张。
这分明是被人一拳打过才留下的痕迹,可是他为何不说?
小重觉得心里有点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
(六)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
小重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这日的阳光十分明媚,竟让素来淡漠的她也生出了几许出去逛逛的心思。
她已听苏木介绍过这里的布局,是以虽第一次跨出院门,她却如在自家闲逛一般。
苏木的院落与其他几处院子比邻,苏木说那里住着他的师兄们,外面是一片石榴花海,火红的灿烂将这一片天地渲染得也热闹了几分,石榴林中有一条小径,穿过小径不远,就是苏木平时习医的地方。
我就去看一眼。她对自己说。
小重轻轻踏在铺满落花的路上,她穿着苏木的衣服,雪白的绸缎被榴花映得绯红,远远看去就像一幅画。
而穿过那片石榴林后,她才发现原来所谓的不远,真的只是离石榴林不远,却与苏木的小院隔了十里。
这竟然是一片十里的石榴林!
刚要走出林子,就遇到几个穿着玄色长衫的少年郎从对面走来,他们有说有笑,似乎在谈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小重赶紧闪身躲到一棵树后——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举动,却让她愣住,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影卫,而这个月的安逸生活让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
“嘿,今天苏木那傻子,居然就这么直愣愣地顶撞祖师爷,真是不知道该说他蠢好还是该说他笨好……”
“是又蠢又笨吧!哈哈……”
“那呆子,听说捡了个快死的女人回来宝贝得不得了,死乞白赖地求三师叔帮他医治才让那女人捡了条命,人还没醒呢,就迫不及待抱回自己院子,也不怕人家受不了……”
几个少年互相对视,心领神会,猥琐的笑声响起。
“上次藿香就说了那女人几句,被他听到,你们还记得不?那呆子像要与藿香拼命一般,最后还不是被打得像狗一样。”
“哈哈哈哈哈……”
少年们一个个笑得恣意,慢慢沿着另一条路走了,这方向却不是刚刚小重来的那个。
这是苏木大师伯的徒弟,苏木曾说过,两派人不和,一如他的师傅与大师伯。
却没想到,原来如此不堪。
小重冷哼一声,随手摘了几朵榴花,灌入内力,那榴花就像一阵劲风朝着那几人飞去。
“哎哟……”“啊!”“嘶——”连声的吸气哀嚎此起彼伏,而小重已离开了石榴林。
藿香么?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