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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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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山上,有一大片,神英寮的药田,寻常药草,应有尽有!”
谷幽冉指着山上气喘吁吁地说着,上山的路十分坎坷,但是她晕剑,三个人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荷荼体力好不在意,凰尘更是粗气都不喘一下,只有整日待在炼丹炉前的死宅谷幽冉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荷荼瞧着她真的很难想象她每次都是凭着怎样的毅力上山偷药。
“幽冉,你只晕剑吗?别的晕不晕?”
“别的,还有,什么?”
荷荼看一眼凰尘,“比如,翅膀?”
谷幽冉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想起来,这儿特么有个鸟人啊!!她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爬山??人族的思维完全限制了她的想象!
她二话不说伸手扑向凰尘,“鸟姐姐,带我飞!”
荷荼暗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幽冉不排斥羽族!她刚刚担心幽冉会有抵触,一路上都没敢提。
凰尘的眉头明显地皱了一下,大约是预见到自己的麻烦要翻倍了。
她看了看荷荼,不知道是不是该提醒她自己的责任只有“圣女”,不包括她招来的狐朋狗友。
可是谷幽冉已经牢牢挂在了她身上,荷荼更是厚着脸皮嬉皮笑脸道:“咱们早点上山,也好早点回去嘛是不是。”
罢了,为了早点下山。
凰尘伸手抱住谷幽冉的腰,背上骤然展开那对金色的大翅膀,舒展抖擞片刻便飞起来。
荷荼拈起剑诀御剑跟上,有先前的教训她不敢飞太高太快,但爬个山也足够了。
越过一片树林眼前骤然开阔,整面的山坡上全部都是方方正正的各色药田,谷幽冉激动地喊道:“就在这里!”
她一落地就嗷地冲进药田,简直像荷荼以前养过的小柴狗。
采药的事情荷荼和凰尘也帮不上忙,就闲闲地在药田边儿上看谷幽冉在各个田地里流窜作案。
看着她这么欢快的样子,荷荼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一股慈祥。
忽然她听到身后的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像有什么小动物,想着有什么山鸡野兔的晚上还能加个菜,便转身扒开树丛去看。
这一扒人却定在那里,声音顿时就有些打颤,“凰凰凰凰尘!凰尘!”
凰尘两步跨过去,手中的剑已召出,正准备随时一剑劈过去,可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把剑。
只有一把剑,周身泛着隐隐红光,悬浮在半空。
此时的轩辕玉泽已经从墨修竹房间里出来,正在拜见云归涯。对于他说的事情云归涯有些不信,可是这些弟子又没道理编个故事出来耍着他玩。
“那把剑,你带了吗?”
“弟子带来了。”轩辕玉泽就要从乾坤袋里招出那把剑,召唤之下却是静悄悄什么也没有。他急忙探出灵力在袋中翻找,没有,还是没有。
那把剑,不见了?
那把剑,就在荷荼眼前悬浮着,周身红光缭绕阴气森森。
荷荼抓紧了凰尘的袖子,“凰凰凰凰尘,这是不是闹,鬼啊?它它怎么又跟来了!”
她怕的东西不多,闹鬼就是其中一个无法克服的恐惧——若是谁,儿时曾日日身陷荒川涧的百鬼夜嚎,想不留下点阴影是很难的。
凰尘想都不想,管它是什么,毁了就是了。她持剑劈下去,连剑身都还没有碰到,那把剑徒然红光消失掉落在地,凰尘的剑劈了个空。
学缩头乌龟有用吗?
凰尘二话不说抬脚上前就是一脚狠踹,金羽族那也是战神临世一般的力量,一脚下去寻常的剑早就断了,这把剑却静静的,死寂着,完好着。
凰尘的眉毛挑了挑,拾起那把剑展翅飞身而上,寻了一条山涧深沟扔下去。随后起剑一剑劈在崖边,看着那簌簌落下的土石将剑埋了,这才回来,拍拍衣服和袖子,“没事了。”
荷荼崇拜地仰望着她,眼睛里全是星星,“凰尘你太帅了!”
谷幽冉抱着一堆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药材一脸茫然地从田里钻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刚刚那么大动静?”
荷荼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说,挠挠头道:“我好像,被鬼盯上了?”
“什么鬼?神英寮里有鬼吗?”
神英寮是五大修仙门派教育仙门弟子的清静之地,四周都有神器保护邪祟无法进来,哪里会有什么鬼怪?
“是一把剑,泛着红光,总是跟着我……”
谷幽冉突然瞪圆了眼睛,叫道:“幽灵剑!?”她上前抓住荷荼的手,“你被幽灵剑缠上了?在哪儿遇到的?是不是从教习那里领的?”
荷荼没想到连云教习都没看出端倪的一把剑谷幽冉竟然知道,便问:“你知道那把剑?”
谷幽冉有些激动还有些惶恐,抓着荷荼说:“这是神英寮弟子间流传的一大怪谈,我也是从师姐们那里听到的!”
她住在女子寮,跟同门师姐们在一起,自然能听到一些荷荼听不到的八卦。
“传闻说,每隔两三年新弟子入学的时候这把剑就会出现,也没人知道它打哪儿来,反正就是会混进教习分给弟子的佩剑中。一旦有弟子领了这把剑就会被它缠上,甩都甩不掉。”
“嗄~?”荷荼寻思着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那然后呢?”
“然后……”谷幽冉一脸担忧地看着荷荼,“等它慢慢吸干宿主的精元,就会再次出现等着下一个选择它的人……”
“……”
她现在退学来不来得及?
“可是剑已经被凰尘埋了,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
谷幽冉记得她听过那把剑是怎么毁都毁不掉的,可是现在就不要说出来吓荷荼了。
“我当初也是当成个故事随便听听的,没有注意太多。这样,我回去再好好问问师姐们,也许有人会知道的详细一些。”
荷荼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远处有人大喊:“什么人敢来偷药!?”
谷幽冉大惊,“糟了!是守田的师兄们来了,快逃!”
三个人一阵兵荒马乱地收起偷来的草药,凰尘抄起谷幽冉,荷荼跳上剑,飞快地逃下山去了。
荷荼的第一把剑,就是这把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第二把,原本可能会属于她的御剑堂镇堂之宝,吟啸,认了轩辕玉泽为主。
第三把,轩辕玉泽赠她的河泽,尚念着旧主不与她一心。
现在,最初那不中用的东西莫名其妙又回来了,还想吸干她的精气?
修炼的道路如此坎坷,怕是入学那天出门没看黄历。
荷荼垂头丧气地坐在桌前,对着满桌饭菜没了胃口。
轩辕玉泽也没想到在云归涯那里一无所获,回来却听到这种学寮怪谈。
只是怪谈这种事人传人讹传讹,不知道添油加醋多少回早就面目全非了,他是觉得无需太在意的。可是看荷荼这么在意,安慰的话又说不出口。
认识荷荼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没胃口这种事,好像挺严重的。
这一点从天都黑了,景暄和凰尘还没回房就看得出来。
他用手肘碰碰燐川,轩辕燐川啧啧嘴,他倒是很想继续吃饭,但是瞧着荷荼这样子看来也吃不下去了,便放了筷子道:“别想太多,小姑娘家传这些怪谈都是越传越邪乎,可能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呢!你也别害怕,我这就去男子寮找师兄们问问!”
他又扒了两口饭,拍了一下轩辕玉泽的肩示意自己走了。
轩辕玉泽回他一个感激的笑容,搞的轩辕燐川一路都直犯嘀咕,怎么突然觉得轩辕玉泽跟圣女的家属似的。
轩辕玉泽给荷荼夹了菜,安慰道:“一定没事的,别怕。如果神英寮里真有这么危险的剑,这么多年教习们不会坐视不管。这件事一定是被误传了。”
荷荼一想也是啊,神英寮历年这么多仙门大佬来当教习,又不是吃干饭的,还能看着弟子被害干瞪眼不成?还是玉泽兄最聪明!
见她神情放松下来,轩辕玉泽趁机催促道:“快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
荷荼这会儿才觉得饿了,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还不忘给轩辕玉泽也夹了块油亮亮的红烧肉,笑嘻嘻道:“玉泽兄你也吃。”
既然注意力转移到了饭菜上,暂时就应该没什么事了。景暄对轩辕玉泽拱拱手做了个拜谢的手势,悄悄招呼着凰尘各自回房。
于是荷荼吃着饭就听身后“砰”地一声,惊疑地回头,又见到凰尘一头撞在门框上。
*
荷荼常常都会梦到过去的事,梦见烈焰城的火光滔天生灵涂炭,却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荒川涧了。
她记忆中的荒川涧永远是怪石嶙峋风沙漫天,呼啸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
那风里有数不清的怨鬼在哀嚎,怒叫,对每一个活人都充满了怨恨,虎视眈眈着,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人拖走。
幼时的她裹着自己的小斗篷在荒川涧行走着,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恶鬼一直在她耳边咆哮,想要扑上来撕扯,她只能忍住恐惧走下去。
有一只手一直拉着她,明明两只手拉在一起,却还是觉得那个人越来越远。
她怕极了,抬头喊着:“娘!”
即使从来都不曾停下脚步,那个人也会回过头来,斗篷下的脸对她温柔的笑。
那好像,是她对母亲全部的记忆了。
荷荼迷迷糊糊地醒来,幽幽的暗光里她正八爪鱼一样抱着凰尘,把头埋在她怀里。
凰尘的怀抱温温软软的,她忍不住蹭了蹭,把自己埋的更深些。
睡梦中的凰尘把胳膊搭在她身上,无意识地拍了拍。
荷荼无比的满足,她就知道,凰尘看起来冷淡淡的,其实可温柔了。
她正要闭上眼睛踏踏实实地再睡过去,突然又睁圆了一双眼——等等,这黑暗里幽幽的暗光,是红的?她缓缓转头,那把花里胡哨的东西就阴魂不散地悬浮在床边。
荷荼缩在凰尘怀里僵了片刻,这把剑既无杀气也无怨气,凰尘没有被惊动。
好像,跟她以往见过的恶灵不太一样。
荷荼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眼中映着那把剑,就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生出一股探究的欲.念。
她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去,“你,真的是想要我的精元吗?”
不是的,它要的不是精元。
荷荼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她就像被迷了心神,恐惧,警惕,统统消失不见,只想知道自己感应到的究竟是什么——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那把剑手腕便突然被抓住,凰尘的脸满是诧异地出现在一旁,“你这是干什么?”
鬼知道她一睁眼就看见圣女要去碰那把传闻中吸人精元的剑是个什么心情。
荷荼恍惚了片刻也回过神,自己刚刚干什么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手,那把剑突然一动,自己把自己送进了她手里。
“……”
荷荼看着手里的剑哭笑不得,转头看向凰尘,“我要说不是我自己伸手拿的,你信么?”
凰尘拿不准,虽说正常人都不太会那么做,可是这个圣女一向离经叛道不怎么好理解。
不管怎么说她先抖着荷荼的手让她把手里的剑扔在地上,转身披上衣服去摸桌上的火烛——今晚是别想继续睡了,总得把这剑先处理了。
先前轩辕燐川去男子寮找同门询问并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去年幽灵剑未曾出现,当年的弟子听到的无非也是先辈们的传言,版本与谷幽冉听来的大同小异。
再往前第三年的弟子们正是出门游历的时候,如无特殊情况都不在寮中,一时也无法从他们那里获取情报。
至于教习,为了迎接圣女入寮,今年的教习全换了德高望重姿容非凡且还要脾气宽和的仙门高人,那些惯常罚跪打手板的老教习们都放了大假各自回门派去了。
如今的墨教习云教习都是第一年来神英寮,他们能知道多少?
荷荼一会儿瞧瞧那把剑,一会儿又瞧瞧自己方才握剑的手,她觉得自己刚才分分明明感觉到了什么,这感觉让她散去了不少惧怕,却着实懵的很。
“荷荼?你没事吧?”
满院子的人都被惊动起来,荷荼跟没睡醒似的盯了轩辕玉泽半晌,盯的他都开始担心荷荼这莫不是魔怔了?
她忽然乐呵呵地一笑,有些傻气,但在她那张皎如明月的脸上却又说不出的天真娇憨。
“我没事。”荷荼笑嘻嘻地应着,虽然大半夜这么兴师动众有点过意不去,但是在梦到荒川涧之后骤然见到屋里有这么多人,就很开心。
这一屋子人可一点都不觉得她没事,一会儿发愣一会儿傻笑的,吓得景暄一个劲儿的给凰尘打眼色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圣女怎么就这样了?难不成那把剑吸的不是精元是智力??
“这剑必须马上解决!若是再找不到人问,我明天直接去见学监!”
景暄这一急荷荼开口提醒道:“我们还有一个人没问啊。”
“谁?”
——谷幽冉和轩辕燐川有这么多师兄师姐在都没问出什么,她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天族人要找谁问?
荷荼瞧他们是真忘了,道:“墨泓师兄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墨泓师兄没有出门历练,但他的确是第三年的弟子啊。
景暄一想可不是呢!因为没怎么来往之前也就没在意过他是哪一年的弟子,这会儿倒亏得荷荼还记得。
他忍不住夸道:“你这脑袋竟也有用的上的时候!”
荷荼笑嘻嘻道:“那是自然。”
那么好看的师兄,是不大容易记错。
轩辕玉泽看见荷荼提起墨泓时的神情顿了顿,略有点迟疑她笑的是不是有点,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