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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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兔子蒙兔子皮，人要用人皮的玩笑话吓到了絮雨。总之这几日山鬼黎都没有再见到她，裴静清理着猪皮有点无聊。
到密室看了眼韩非，裴静不得不说阴阳家的咒术一个比一个难缠，而六魂恐咒也当真不愧禁术之名，其威力难缠程度真是名符其实。裴静被这种种症状勾引的起了解封读取东皇太一记忆的心思，不论怎么说她也不能解剖了这个在组织名义上还是上司，论私情还是朋友的韩非。
戳了戳韩非仍然年轻却因操劳而苍白的脸，裴静的声音孤寂的回荡，“成王败寇，这个天下就真的那么好么？”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平息安史之乱是为了天下安宁，可是错本不在江湖，却江山倾颓江湖倾覆。从裴静的角度来讲，战争只是在不断剥夺她手中不多的感情羁绊，带走了她身边熟悉的音容笑貌，留给她的只有白雪皑皑的空寂。
这是私情。
儒家千年治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言耳熟能详，然而事实上，却是国之不存,民将焉附?守正统，清君侧，这是大义。
她的小小祈愿在大势下犹如细沙随风而逝，或浮于九天，或沉于江河，无人在意。
韩非的性格若为人臣，不能登极，若为帝王，则难长久。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他的思想可取，却不能尽取，有太多地方过于理想。哪怕她不知道千年后的世界信息爆炸思想交汇得出的种种实践理论，大唐无异是这封建统治的延伸，是历史对百家思想的熔炼过程。
灾劫四起，天不祸，祸起人心尔。
“哼，也不知道是谁更可悲一些。”
韩非为国以命相争，除了红莲，韩国还会有谁为韩非的性命付出一滴真心泪？
蝇营狗苟庸碌众生，哪里值得先贤志士付出性命？他们这些江湖人战死沙场，也不过马革一卷，黄土一抔。有亲有故的，清明节上还记上水酒一杯。全家死绝的，好友尽去孤家寡人的，只能在战场上终日游荡，不知来处去路。
长叹一声，裴静又为韩非号脉，脉象平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以九针提气度血驱邪，就算是她也有些神思耗竭。静坐片刻，想来今日还没有去东皇太一那里拜见，虽然双方都没拿出真心，但表面形式总要做足的。两方都有忌讳啊……
虽然心里犯堵恨不得直接读了东皇太一一生所学和阴阳家诸多机密，却也担心月神那女人看出些什么来——如是观星可以阵法遮蔽，可这女人和变天君源明雅等人一般，天生异能，单是看人，一眼就可看穿对方气运，实在讨厌得很。算算这些日子美容药的份额也快满了，该换个法子扣钱，是从衣料上还是珠玉美食呢……裴静觉得阴阳家最需要改的是长老护法级的装扮——这肩膀脖子上架着个晾衣架，造型是很霸气美观，但时日久了就算身有神功也会压迫气血，气血不通则久病成疴。再说她还在长个呢！
裴静除了出门坚决不把外衣晾衣架挂在身上，哪怕这精铁架做的再美观，名字再好听都不行！没错，这个晾衣架也是有名字的——旒黎荆，乃是历代山鬼的传承之物，是身份的象征。
但她还是想唾弃这华而不实的东西……【蹲
阴阳家奉行‘五德终始’之论，山鬼黎为山神司，是为土行，阴阳正殿居于五行之中。五方五行殿结成阵法，如果不知其中规律，身死于此也是寻常。
老子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阴阳家脱胎于道家，由阴阳两仪而生五行，与道家天人合一寻大自在逍遥不同，阴阳家所求乃是世间万物的物质根本，即阴阳的内容是通过木火土金水物象反映出来的，五行属于阴阳内容的存在形式。
五行，行，于古言中为‘走’之意。是以阴阳家一切功法妙论都是动态的，使运动而不止，生生而不息。
她以前所学，创立的功法是极端对立的，一触即发而必须静止的，但本质上是阴阳两仪的具化。令阴阳静止而不得不磨灭七情，如果能够将两仪运转，运动而和谐，那就再无后顾之忧。
阴阳大殿中看不到阳光，地面上纂刻阴文无数，一眼看去会令人心生摇曳，定力不佳者更会直接走火入魔而亡。穹顶晶石做繁星，按周天星辰运转时刻变幻，与地面阴文呼应，交相生辉，却又光华暗转浮于四面，令人一见之下难察璇玑，却又分人心神引人堕落。
心中轻叹，阴阳家内部就是弱肉强食的写照，强者出，弱者死，绝无幸理。能走过这试心路的人，都是绝佳的苗裔。星魂就是这样心思纯粹还未受尘世污染的传子，而她年龄略大，来历不明，就算能走过这条路不沉迷于黑暗星空也免不了被疏远。按照絮雨说法，阴阳家有咒印，可抹消人前尘往事记忆，也可令人如同傀儡。裴静并不害怕记忆的丧失，她对自己的智慧有信心，哪怕忘记前尘，只要有一丝破绽她都会审视己心。
读心，心是记忆，也是力量。魂魄虽虚妄，心灵是其化现，读心术其实是直入灵魂的异术。世间一切都可分为阴阳，阴阳家能封印人的记忆，改化心性，事实上也是将‘阴’部分的记忆封印，仅留下‘阳’面的记忆心性。裴静的力量正好是这种法术的天敌。
东皇太一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并没有动用这类的术法，只是让她纠缠于俗务之中，与众人交恶生业障。说穿了，就是变着法的打击她，废了她的心性根基。
絮雨这一句话说对了，东皇太一确实是用心险恶。
“……”
裴静站在玉阶下，点点点的看着那个背对着她全身隐没在面具和披风下的黑色身影蹲在那里嘀嘀咕咕，犹豫片刻才迟疑的开口，“师父？”
话出口又觉得不妥，名分上两人虽然是师徒，但事实上生疏得很。平日里你直呼我名，我叫你大人的，师傅这种称呼除了第一天口头上拜师说了一次，就再没出过口。
东皇太一身形一僵，站直转身，僵硬挥手。
“……嗨……”
裴静“……”
“你……是谁？”东皇太一外面那个壳子一罩，只要不开口一般都可以糊弄过去，这人是傻的么？如果第一个遇到的不是自己，今天这阴阳家怕也要天翻地覆，上位堕落。裴静有些无话可说的揉按眉头，这好像是她见过的，最无知单纯可笑的穿越者——啊，还不能确定是否是穿越者。
有卫庄这样的重生之人前例在先，裴静也不敢一口咬死了对方穿越者的名分。
东皇太一“……”
相对无语。
裴静盯着东皇太一的面具久久不语，这面具应该是真金所作吧？还有这些宝石……嗯，起码也有千石的价值。比起淘玉差得远了，越是上古时地气越是充足，以她看山川风水的本事想要挖出比和氏璧更好地宝玉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以前挖玉她都不取最好，锋芒太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不仅仅是人心的道理，更是天地的规则。何况她也不是单做一门生意，没必要将同行得罪到死，合则两利，何必与自己的利益过不去？多一分人情多一份财路嘛！
东皇太一的身子晃了晃，裴静立刻从考量思索中清醒过来。前面的想法先不谈，裴静得承认，去掉身后晾衣架和面具纹饰，就这一身打扮还真分不清前后。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套麻袋发泄一下呢？
可是壳子一样内芯换了，总觉得有点欺负人。
“你不用害怕我，我来阴阳家时日不久和他们貌合神离。”裴静想了想，脸上瞬间变幻神色，摆出了她这个年纪配合这张脸最好看可爱的表情，她感觉到对方气势立刻就软了。
还真是好骗的人。她想，要是能看到脸的话，这人大概是什么心事也藏不住的类型。这么一想，也许东皇太一本身也是为了不让人看懂他，才做这种装扮吧。
这个东皇太一确实是穿的，名字叫韩凯，原本是一个小公司的会计，现在一传过来就做BOSS鸭梨有点大。不知道神是不是也分几个，韩凯和小焉白咩一样是有个系统的，只不过牌子模样不一样。
为求保险，她把人拖到了山鬼黎。要说骊山上最漂亮的宫殿就是她这里，但要说最没人气的也是这里。山鬼黎中她一个侍从都没要，连傀儡也没用，空荡荡的山鬼黎平日除了她和半死不活的韩非再没活物。星魂自有宫殿，之前被限制着不能常来寻她，好在这娃子也是个早慧懂事的，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拧着。只不过每次来都会变得更粘人一点，裴静从来也没试过有弟妹的感受，对星魂自然也是十分的宠溺。而絮雨被她吓着了，估摸着没个几天压惊是不会过来了。
不过就算没活人，裴静依旧过的跟太上皇似的。木甲造物，再辅以千年智慧，裴静的机关人比真人还像真人，自身也有一定的智慧，而若是有操纵这些机关人立时又可变成一等一的凶悍杀手。
裴静对他们下了命令，开动这些日子设下的机关，原本空寂的山鬼黎在短短两个月中就被改造成九死无生的凶兽之口，待机而食。
确定安全了，韩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面具头盔颈饰一股脑摘了下来，“累死我了！这些东西加起来怕是有个百十斤吧？那什么东皇太一有病自虐么？”
裴静也去了披肩晾衣架，只着一身黑地红边流云暗纹的紧身衣裙，白皙胜雪的臂膀脖颈露出来在这有些压抑沉重的宫殿中仿佛能发出光来。“大约是规矩，何况上位者总是要有些神秘感的，阴阳家最喜欢这一路。呵呵，倒是没想到这便宜师父生得还不错。”
大约是常年不见光的缘故，东皇太一也是一副白皙模样。很年轻，看表象应该不超过三十岁。阴阳家说实话从上到下都没什么人气，自然也没什么八卦私下流传。加上裴静这个家里蹲的死宅本就不常出门，知道的东西就越发的少。不过絮雨还是有和她八卦过的。阴阳家讲究强者为王，并不限制弟子们人的私欲，但只要没有实力就得把表面功夫做到最足。
十几年前，阴阳家来了一次大换血，东皇太一是那时候害了前代上位的。具体事情大概只有阴阳家前辈诸如当时年纪尚幼却已经心机深沉的月神，或者是年纪较大的云中君和湘君知晓。东皇太一上位年纪大约不过十五，如今看起来年轻倒也正常。
这世上总有这么一种人，成大业于幼年，无人可及。
韩凯得了东皇太一的记忆，自然对阴阳家诸多事宜胸有犄角，“你的命数他算不出，不在星轨。月神也看你不透，自然是多多防范。”韩凯挺理解的，毕竟就是就职也有试用期呢，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说白了就是黑户一点根基查不出来的，要是不防范着那也不是大人物的心计了。
虽然算命这东西挺扯的，但穿越这种事情本身就很扯，韩凯也对此有了些畏惧。
裴静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我本以为絮雨的任务是应在星魂身上——”絮雨的任务是维护阴阳家剧情到剧情开始，可若是全部原班人马，就算她不管也会走到原本的道路上。但如今东皇太一换了人，裴静也不敢说其他人会不会被换了芯子，看起来这路不好走啊。“没想到关键竟然是在这里。”
看了眼毫无BOSS气场随意坐在地上的韩凯，裴静轻轻揉按颞颥，也许她该想一个培养计划了……唉。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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