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生》折却

23、最爱的人

　　一切来的太突然导致陈衡笙有些恍惚，他迷迷瞪瞪走下楼，鼻息间全是白玫瑰的幽香。

　　二人说好一起吃蛋糕的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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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轻叹出声，心里有些惋惜。

　　她明明从陈衡笙的记忆中看到过他与司怿的过往尽管如此再听他讲述一遍情绪还是会低落。

　　陈衡笙眼中早已泛起泪花。

　　那段时光是他们最美好的……

　　徐徐来风把他的泪吹得清凉，陈衡笙哽咽。

　　“她是我最爱的人！但我后来却忘了她。”

　　陈衡笙的面色悲戚到了极点。

　　一场车祸，他谁都没有忘记就忘了她，忘记了那个他最爱的女孩。

　　“你现在不是已经记起来了吗？”她想安慰他但明显不是这块料。

　　陈衡笙低笑不语，泪珠一颗一颗滴落。

　　他幸亏是想起来了……

　　可是司怿现在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他再也绷不住了，红肿的眼睛泪水止不住地上涌，外溢。整个人都已经支离破碎。

　　他的声线暗哑，嘴里始终断断续续念叨着一句酸涩的话：“我最爱……的人没了……我最……爱……的人……没了……”

　　“你别哭。”她有些不知所措。

　　陈衡笙无神的眼眸看着有些恍惚，神色一瞬间憔悴。同冬日里的枯木一般，但他将永远置身于风雪之中再也无法逢春。

　　因为他的春天不会再来……

　　春天已然凋零。

　　“她……不在……了……不在了……”陈衡笙嘴里喃喃不休。

　　“陈衡笙，你振作点！司怿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望的心里已经不耐烦但语气却十分克制。

　　哭得发红的眼眸抬起，他拭去一把泪：“她已经不在了。”

　　望的眉头一皱，脸上的不耐烦愈加明显。

　　她是真的不想管他了，起身正欲离开又想到身体还未换回来只好把刚迈出的脚收回。

　　“你起来！我们把身体换回来。”

　　陈衡笙膝盖撑起把头埋在腿间，低声呜咽。

　　望：“……”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换了一副表情：“把身体换回来我就放过你，当然如果你想通了我还是会帮你出去的。”

　　他愣愣抬起头，声音虽小但很清晰：“好。”

　　一路上他是踏着光走的，身上却晦暗无比。望跟在他的后面，原本的思容瞬间勾起一抹弧度。

　　她知道怎么把他弄出去了……

　　映日湖畔两人不由分说地依次跳入湖中。

　　天旋地转，眩晕感和痛感将她淹没。望撑起身体，白裙贴在身上。发涩的双眼让她感到难受。

　　陈衡笙慢慢从水中走出，面上没什么表情。动作机械又僵硬。

　　他没有看她一眼就离去了……

　　陈衡笙离开的方向是白玫瑰绽放的地方。司怿就在那！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眸光闪闪如潋滟水光。这回他没有跟着陈衡笙走，望伸了个懒腰，朝着绯色之地走去。

　　这么一闹，他的门应当不会在了。要是这样那她可就功亏一篑。

　　绯色与雪相衬是一场绚丽的视觉冲击，她的目光很有目的性地扫向一个地方。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门的轮廓。

　　她心中暗自窃喜：“居然还在。”

　　这下事情就好办多了。

　　望掉头朝着白昼山走去，之前担忧的神色一扫而空。她的嘴角噙着坏笑，她要说话不算数了。

　　脚步走得又慢又缓因为她知道早到了没用。

　　这件事只能在他睡下了之后才能做。

　　望爬上一个小山丘，悠然坐下。神色闲然，抬眼一望便能看到陈衡笙坐在一朵白玫瑰的旁边。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个位置倒是不错。”

　　距离不近也不远，偷窥刚刚好。

　　天边暗下颜色，白昼山的光将黑夜渲染。她手上一捻，暗夜黑天的白光瞬间变得炫彩。

　　白昼山瞬间换了一副绮丽的面容。

　　一直坐着太过无聊，她不知在何时睡去，醒来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陈衡笙睡了没有。

　　身子悠悠站起，朝陈衡笙那边张望。

　　应当是睡着了。

　　望是小跑过去的，临近他身边时渐渐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走至他身旁。

　　她蹲下食指点在他的额心，淡淡银光在她指尖萦绕，霎时间金光迸发。

　　凝神闭气，陈衡笙的记忆在她脑中穿梭。

　　她面容严肃，眼睛在穿梭的回忆中来回翻动。

　　几分钟后……

　　“找到了！”望唇角瞬间勾起，一副不容易的模样。

　　她响指一打，艳丽的光线四射。陈衡笙脑中知道她不是司怿的这段记忆被抹除。

　　黑夜之后迎来破晓，晨曦的光散落在她的白裙上。陈衡笙从梦魇中挣扎出来，司怿那张静谧温和的面容闯入他惊慌的视线。

　　“司怿。”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喊她一声。

　　“嗯，我在。”司怿的声音很轻很柔，他就像一头扎进了棉花糖堆里心里又软又甜。

　　他一脸闲然，目光扫过身旁白色的高贵玫瑰：“这什么时候多了一朵玫瑰。”

　　司怿上翘的睫毛微颤，话语说得十分肯定还带着一丝惊叹：“昨夜长出来的，它长的可快了眨眼间就已经绽放。”

　　陈衡笙轻声哼笑，一双眸子里仿佛藏有千万星辉。他的眉宇皆是温柔之气。

　　“陈衡笙，我们走。”司怿朝他伸出手。

　　葱白的手搭了上去，他的指尖泛着粉红。

　　“好。”陈衡笙的声音有些低沉。

　　离开白昼山周遭的空气瞬间寒了许多，司怿步履徐徐走在他前方。

　　绯色之地已不在飘雪，浓雾将绮丽遮掩换上神秘连风都带着空蒙。叆叇雾气挡着了她的视线，将门藏匿起来。

　　她脸上显现出难以察觉的不悦，手背到身后忽然银光焕然。雾气在眨眼之间飘散，微熹晨光铺满整个绯色之地。

　　雾气散尽抬眼便能看见接近透明的门，陈衡笙心里纳闷：“这门怎么成这样了？”

　　司怿并没有抬眼看陈衡笙而是拉着他的手径直走向向生之门。

　　他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眼神变得飘忽不定。陈衡笙面色有些尴尬：“我能不能缓一缓？”

　　司怿颔首，她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把陈衡笙对向生之门的恐惧消除。

　　很长时间以后……

　　终于他鼓起勇气，手在门上使劲一推接近透明的门渐渐恢复颜色。司怿神情欣然，手搭在陈衡笙的手背。

　　他冲着她粲然一笑，额上青筋暴起。

　　“陈衡笙！我们一起加油！”她声音柔和甜软，如沐春风。瞬间贯穿他的耳膜，直刺心脏。

　　他心头一紧，青春的悸动感再次显现。向生之门瞬间迸发出灿灿金光，灼热且粲然。

　　“陈衡笙！我们就快出去了。”她心中激动难耐，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许多。

　　陈衡笙就要快出去了，她允诺司怿的事就快完成了。

　　沉闷的“吱呀”声刺进他们的耳朵，绚烂的光斑闯入四周的环境。她心中按耐不住的尖叫出声。

　　可她并未注意到陈衡笙的脸色越来越差。

　　陈衡笙的脑海之中是一片鲜红，白色的长裙被鲜血浸湿带上妖冶。凋零的白玫瑰沾染上斑驳血点，散发着腐败之气。无处不透露诡异。

　　全部凋落……

　　无论是人还是花，全部凋落……

　　门缝肉眼可见的变小，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

　　司怿侧眸看向他，陈衡笙恐惧的眼神将她吓得怔住。

　　“陈衡笙！”司怿想要把他从畏惧中唤醒，可惜是徒劳。

　　陈衡笙脸上颜色愈加惨白，司怿手上的力度倏然加大。

　　“给我打开！”她的牙关紧咬。

　　事情总是不如人愿，司怿眼睁睁看着门缝越来越小现在离向生之门关上只有毫厘之差。

　　眼前的光渐渐暗淡，她瞬间变得慌乱。思绪在脑中来回翻转忽然司怿眼光一亮，慌张的面容被掩饰。

　　她捧着陈衡笙的脸，语调不徐不疾：“陈衡笙……”

　　柔情将她整个人笼罩，司怿声音袅袅每一个字都与情丝缠绵：“白玫瑰生长于太阳的灿烂光辉之下，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信仰！”

　　这是司怿离开之前对陈衡笙说得话，只不过他当时在梦中并没听到。

　　现在她要用这句话来帮助他离开。

　　泪水蓦然落下，不是陈衡笙的而是司怿的。她怔了怔，手在眼角轻轻一抹。

　　这不是她在哭而司怿流的泪。

　　陈衡笙面容多了一丝血色，手上的力道加大。但门还是“砰”的一声关上。

　　司怿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样。

　　“怎么还是不行！”她心里叫苦不迭。

　　陈衡笙收回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他的话语沮丧，鼻音很重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没事的！”她的眼睛又不由自主的酸涩。

　　司怿浓稠的低落情感将她操控。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坚持不到我把门推开就消散了。”

　　陈衡笙的鼻子发涩，堵的他难受。泪水的出现染红他的双眼。

　　司怿的眼眶，泪水早已占满。这是她最真挚的情感。

　　“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她的唇瓣发抖，泪划过留下浅淡的泪痕。

　　心里压抑了太久，泪水酸涩而苦。

　　“我真的……好怕……”他边说边往后退。

　　她终于从强烈的情感雨暴中挣脱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哭泣声随风贯耳，司怿在悄无声息之间换了一副不快的面容随即又切换回来。

　　这次她务必要小心，不能出任何一次差错。

　　司怿一步迈到陈衡笙跟前，手上帮他擦泪的动作温柔到了极致。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出去的！陈衡笙！相信你自己。”她目光灼灼贯穿他的心脏。

　　话毕，陈衡笙紧紧抱住了她：“司怿！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一定！一定！”

　　她笑了，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