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生》折却

24、向生而生

　　暮色黄昏时刻，绯色之地换了一副颜色。陈衡笙还杵在烈烈风中，身侧是司怿，神色悠然。

　　这一刻整个世界是宁静的……

　　司怿眸光染上黄昏，她的脸撞入陈衡笙的视线。她在笑，笑得很腼腆。

　　眼神之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陈衡笙心脏被猛戳一下，跳动的更加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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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色渐起，二人依旧没有离开这里。陈衡笙找了一处空旷地坐下。

　　流星划过，司怿抬头望着天空，在陈衡笙眼中她的双眸装有星河璀璨。

　　他的手悄无声息爬上她的肩，司怿没有看他只是勾了勾唇角。

　　陈衡笙哼笑一声：“流星那么好看吗？”

　　“嗯。”她回答的很干脆。

　　失落在他的眼中一闪而去，陈衡笙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司怿笑嘻嘻地问他。

　　敢情刚刚他脸上的小动作全被她看了去。

　　陈衡笙没有笑，只是眉毛一扬静静地看着。

　　终于她不笑了，脸上的神情变得不自然。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因为你好看！”陈衡笙十分真诚的回答。

　　一句话惹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偏偏这个时候陈衡笙又往司怿身边凑。她手下一时忘了轻重，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哼——”陈衡笙闷哼一声，额头撞在了地面凸起的石块。

　　司怿惊得赶忙站起身子。

　　“你还好吗？”她一边扶一边神色担忧地问。

　　听到这话陈衡笙立马委屈起来，指着额头说：“这……好疼。”

　　“对不起！对不起啊！”司怿一脸羞愧，手在他的额头不停地揉。

　　“疼疼疼——停！”

　　陈衡笙面容扭曲连忙制止住她。

　　她怎么越揉越疼！

　　“怎么了？”司怿神色无辜地看着陈衡笙有些狰狞的脸。

　　陈衡笙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想说“没事”，话到了嘴边又换成了：“好疼……好疼……”

　　委屈巴巴的一张脸让司怿的负罪感更加沉重。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对不起。”司怿双手合十，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这样说没用，只有那样才行……”陈衡笙话里有话。

　　可司怿就如雾里看花一般：“哪样才行？”

　　陈衡笙嘴角噙着狡黠的笑，勾了勾手指：“你靠近一点，我告诉。”

　　司怿没有多想往他身边一靠，只听陈衡笙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你亲我一口就好了。”

　　“什！么！”她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

　　她这个反应把陈衡笙吓了一跳：“怎么了？”

　　又不是没亲过。

　　“没事！没事！”

　　这个可不行，她只负责把他弄出去但不负责帮司怿谈恋爱。

　　陈衡笙情绪有些波动，声音小了几分：“不行吗？”

　　“不！行！”

　　“真的？”

　　司怿闭上眼睛，嘴里的“对”被强制咽了下去，改了口：“骗你的。”

　　她说话的时候很自然，全然看不出刚刚她们灵魂的替换。

　　望将身体的主动权交给了司怿仅存的一丝灵魂。

　　现在的司怿是真的！

　　他的舌尖舔舐着唇瓣一副要把她吃了的模样。

　　“这可是你说的？”陈衡笙很认真的问她。

　　“嗯。”司怿点头。

　　“别后悔。”

　　“不会的。”

　　“别哭。”

　　“不会哭的。”

　　陈衡笙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火热，他揽住司怿纤细的腰肢。也许手上力气有些大，她被勒得难受于是推了推陈衡笙。

　　未曾想陈衡笙竟将她的两只手扣住，一时间动弹不得。

　　司怿想张口说话，但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陈衡笙身体的温热将她侵占，发凉的唇将她的话语堵住。唇齿相依间她心中的不舍涌现。

　　这次她很主动，早已没了之前的胆怯与腼腆。司怿的手从陈衡笙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纤细的手臂抱住他的腰身，脚尖踮起深度迎合他热切的拥吻。

　　她爱他……

　　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她爱他……

　　他们是不需要呼吸的所以这个吻炽热而持久。周围黯淡无光此刻他们的身上却有着缱绻的绚烂。

　　肌肤的每一寸相触都在炙烤他的心脏。

　　如果可以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爱她！

　　气氛被浓烈的爱意沾染变得绮丽而浪漫。终于陈衡笙松了手，脸上淡淡的红晕将他的笑容衬得更加灿然。

　　司怿的头埋在他的怀里，还能相见真得很好……

　　下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没了先前的温情。

　　司怿没有动一直依偎在陈衡笙的怀中很久。

　　须臾司怿推开了陈衡笙，他的手上一空心里有点不开心。

　　暗自失落着手又被人倏然牵起，面上顿生欣然。

　　陈衡笙跟着她脚步走，眼中映入向生之门的轮廓。

　　他已经知道要干嘛了。

　　冷冽的风撩乱他的发，陈衡笙失神片刻。

　　司怿松了手，背过的身子转过来看向他的眼眸。

　　“陈衡笙！我们一起。”她的露齿一笑，声音很甜。

　　陈衡笙心中的惧怕瞬间散开，她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他的心里。

　　“好！”他回答的十分干脆，面容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手紧攥成拳传来微痛，他卯足了力气使劲一推。

　　门纹丝不动……

　　司怿的心揪起，她的手放在陈衡笙的手背上。

　　“我们一起努力！”司怿的笑容很治愈，陈衡笙喉结滚动。

　　“好。”他的声音暗哑。

　　门露出了一条缝，金色的暖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司怿牙关紧咬，脸上的表情能够看出她已经非常无语。她吐出一口气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陈衡笙脸色僵了一下随机恢复正常。下一刻，他有干劲十足的双手猛推向生之门。

　　他的反应让司怿感到意外，面上闪过笑意。

　　于是他们开启了第二次推门……

　　失败了。

　　开启了第三次推门……

　　失败了。

　　开启了第四次推门……

　　失败了。

　　开启了不知多少次推门……

　　失败了。

　　陈衡笙一屁股坐在地下，生无可恋的表情让人看着有些心疼。一旁的司怿表情凝重，后槽牙都快要被她咬碎。

　　烦！

　　特别的烦！

　　低头闷气的陈衡笙忽然抬头瞥了她一眼。

　　“你……”

　　话只说了一个字，后半段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事。”她随意的敷衍一句。

　　陈衡笙的情绪低落，手上的小动作不停。

　　“你怎么了？”她也注意到他。

　　“我没事。”可他这句话并不是敷衍而是不想让她担心的说辞。

　　司怿：“……”

　　突然陈衡笙站起身，挺直腰板。他在害怕司怿对他失望。

　　“吼！”他大吼一声。

　　司怿被他逗笑：“你在干什么？”

　　“壮壮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很克制的压声低笑。

　　陈衡笙唇角温柔一勾，手中的动作不曾停止。

　　“嘿！”

　　随声而过的手臂猛地推出，力道悍然。门瞬间开了一半。

　　司怿眼前一亮，嘴里止不住的激动：“啊啊啊啊啊！厉害啊啊啊！我去！”

　　陈衡笙更加卖力，嘴角的笑已经压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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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红雾从门缝缕缕飘出，他的眼前刹那之间被虚无侵吞随后司怿的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她躺在陈衡笙的怀中，身体的淡出尽然是悲凉与无助，灿灿的金色光点涌出司怿的躯体。

　　陈衡笙的瞳孔倏地一缩：“不会吧！”

　　话音刚落，司怿蓦地消散化作一朵娇滴绽放的白玫瑰。

　　这……才是他现在最害怕的。

　　门眨眼间关了一半。

　　“陈衡笙！你撑住！”她三步做两步跨过去。情急之下，手直接抵在门上身体瞬间穿过去。

　　她的心猛然一抖，生怕陈衡笙看见这一幕。

　　可陈衡笙还处于恐惧之中。

　　“呼——”司怿松了口气，迅速回到他的身畔将手覆上陈衡笙的手背。

　　“推啊！加油陈衡笙！”

　　此刻他的耳朵已和外界屏蔽，什么都听不见。

　　门闪烁的金光黯淡下来，司怿的心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她心中暗道：“陈衡笙，你可要加把劲啊！不然我会疯的。”

　　突然司怿脑中一空，眼神茫然片刻顿显波光。

　　现在的司怿是真的司怿。

　　“陈衡笙……”她的声线飘飘柔柔传入他嗡响的耳中。

　　陈衡笙如浇冷水霎时间清醒，看见司怿活生生站在自己身畔高兴地滑下一滴清泪。

　　“我和你一起。”

　　他愣神：“好。”

　　天空又飘起白雪，落在司怿羽睫。

　　“快了，就快了！”她嘴里念叨。

　　门倏然被推开大半，光荡起她眸中的水光。发丝间的晶莹冰花陡然融化成水。

　　司怿手上的力气更大，强烈的光线刺入陈衡笙双目使他下意识闭上双眼。

　　红色雾气瞬间遣散，他笑了眼里还带着光。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人拼尽全力，门被推开！

　　夺目耀眼的刺目金光狠狠撞入陈衡笙的眸，他瞳孔顿然一缩。

　　可司怿并不受影响。

　　门被推开的前一刻，司怿覆在陈衡笙手背的手倏然松开。

　　她嗓音悠悠袅袅：“你下辈子要永远生活在阳光下！”旋即司怿手下一用力推向陈衡笙的背部，身体遽然向前倾。

　　他茫然回头，只见粲然光芒集于她一身。司怿还是同他们在往生镜初见时那般莞尔一笑，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角噙着一滴泪。

　　闪着灿艳！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陈衡笙的双耳嗡嗡作响，司怿又说了一句话他没听清只是通过她唇瓣的翕张看出司怿说了什么。

　　她说得是：“下辈子要好好活着！”

　　“不——”

　　随着陈衡笙歇斯底里的叫喊之后是门关上的声音……

　　白玫瑰告别了太阳，留在了这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