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震北狄设宴绯染盘 ...
-
晞莲听了这话,嗤笑一声,"你是新来的人,不懂,我且讲给你,咱们大少爷平日里端的一副风流形状,没见他对谁上过心。他一贯是拈花惹草,处处留情,欠的风流债那是几天几夜说也说不完。你光看他此时此刻的好了,其实依我看,他才是这府里最冷心肝的人。"
芍药惊了,"可是我明明看见大少爷对喜鹊这样的体贴,我在先前的主子家里,几时见过对奴才这么好的?我之前辗转了三个主子,他们都是把奴才当阿猫阿狗,非打即骂,哪里见过大少爷这样贴心的人哩。"
晞莲轻叹:"别家的少爷看中哪个丫鬟,就直接收做通房丫头了。偏生咱们大少爷就是与众不同,他只是拿咱们逗趣罢了,我来着温府这么多时日,都混上大丫鬟了,也没见他对谁动心过。兴许真是个无心的人呢。"
公子温迟,少年心性,向来没个定性,就没见人让他收心过。
芍药愣住。
两人又各自做针线去,再没后话。
晏国王宫。
"回禀国君,暴民最近已经被我安排在国境线的四处进行破坏。"葛桦沙跪在台下道。
成沉:"你做的不错,但是这是权宜之计,只是煽动暴民无异于隔靴搔痒,成不了气候。本王真正想要纳入囊中的,是朔北这块土地。"
葛桦沙:"国君不必太过心急。"
"心急?朔北王韩召濯已经跑到褚国都要援军去了,马上就回来收拾咱们!你还不快想想怎么应付他们!"
葛桦沙不紧不慢的回答:"国君不妨想想看,韩召濯此刻才刚到褚国国都。那朔北现在岂不是没有指挥,我们不如现在就进攻朔北,一举拿下朔北,朔北守将只有半块虎符,只能调用朔北一半的兵力,如若我们可以出动二十万兵力,就足够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成沉冷哼一声,把奏章甩到葛桦沙的脸上,锋利的竹片划出了血痕。
葛桦沙一向是个隐忍的人,他一声也没吭,抗住了国君所有的怒火。
葛桦沙从小就是个喜欢虐杀小动物为乐的人。他扯出来老鼠的肠子,把它规规矩矩的摆成一排,他虐杀过还收集那些小动物的尸体,剖除内脏放在自己卧室的桌子上,每天起来都欣赏一遍,等到生了蛆虫再扔掉。
于是他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他信奉雾山神女的父母的注意,他们将他上交给村长,希望村长下令,绞死这个异端的孩子。
葛桦沙早有预料,他提前就跑了,跑进了晏国的一处荒山里。”村里的人追着他要把他送上绞刑架,他就躲在荒山里活了两个月,靠吃葛麻求生,他居然活下来了。
后来葛桦沙在荒山上碰巧遇到打猎迷路的晏国国君成沉,周围披坚执锐的将士们都不敢靠近那只野性难驯的豹子。眼看着那只豹子马上就要扑倒成沉的身上,千钧一发之际,葛桦沙情急之下用自己防身的磨制石器直接洞穿了那只豹子的脑壳,血如井喷,脑浆四溅。
成沉讶异的看着面前衣服破烂,身体劲瘦,但是英勇异常的年轻男子,当即下令将他收在麾下当食客。成沉回去以后把不敢出手的随从悉数诛杀,一个没留。后来葛桦沙又屡立功劳,成了谋士。
葛桦沙迷恋葛麻的味道。他穿麻衣,穿葛鞋,即便是后来成了晏国国君的谋士,他也不喜欢那些锦绣华衣。葛桦沙享受从林间刚采出来的葛根的味道,带着生硬的苦涩,咀嚼那苦涩带来的感觉让他着迷。
乘着回去的马车,葛桦沙又在街市上寻了一家药店,吩咐下人去买葛根给他。买过来包好的葛根,葛桦沙直接就拿出来咬了一口。
嘶,居然是甜的,太无趣了。
葛桦沙随手扔了那块葛根,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他又想杀人了。
"不回府了,去地牢。"葛桦沙下令。
"是。"马夫在外面答应。
葛桦沙在晏国的一处发明了他自己设计的监狱,是他倚山凿的一处山洞。他飞黄腾达以后,把昔日迫害他的村民都给关押在那处山洞里。把他们用枷锁困在那里,后面的洞壁上点燃火炬,让他们与世隔绝,只能看洞壁上的影子。
有的人因为失去自由痛苦的咬舌自尽,有的人触石而死,有些年幼的孩子一出生就困在这里,葛桦沙也没有放过他们。只要是村子里迫害过他葛桦沙的人,哪怕是他们的后代,葛桦沙也不放过。
于是那些孩子们就认为真实世界就是影子,只有一点从岩缝里透出的微薄的光。
有人成功逃走了,回来给还被困着的人讲外面的世界,企图煽动他们一块逃走。
可是还被困着的人认为他在撒谎,这个世界就是影子,于是他们用石头把那个成功逃脱又回来的人砸死。
葛桦沙又回到了这里,嗅着这里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他觉得很满足。
葛桦沙走进这片地牢,他带着一个手下,然后在那些背对着他的囚徒身后挑选了一下,选中了一个壮汉。手指示意手下砍他的头。手下毫不迟疑,一刀下去,那个壮汉就倒在血泊里。
囚徒们呆住了,但是他们回不了头。
"是神吗?"有一个孩子喃喃。
葛桦沙听着,露出残忍的笑容,"对,我是神。"
隐隐传来孩子的抽泣,葛桦沙皱了皱眉,嘱咐了几句留着的看守,就带着手下拂袖而去。
朔北是个南北辽阔的的疆域。
北边有连绵嵯峨的雪山和无法利用的冻土,南边纬度较低的地方尚且可以种植水稻。人口大多以部落的形式管辖,人们逐水而居,北边的苦寒之地鲜少有人居住,只有南部的平原处有大片的人口聚居区。
这里的冬天格外的漫长,还有沉睡在这里的火山。不过,这些火山并不是一直陷入长眠,它们曾经苏醒并喷发过,火山喷发带来的山体滑坡和流出的岩浆冷凝堵塞河谷还促成了九条大湖的形成。这九条湖串联一处,从高处俯瞰,就像传说中九尾妖狐的九条尾巴。诡异中带着别样的美感。
温巳蛰抱着个汤婆子,穿着皮裘都无济于事,还是冷的发抖,他心里想着国君确实不喜欢他这个哥哥。
虽然瀛东大片都临海,土地也是支离破碎的,多为岛屿,但是好歹比起荒凉的朔北还是更暖和宜居。
韩召濯到达京城第三日就上朝请求国君韩疾胄派遣温巳蛰去朔北平反,国君欣然应允。温巳蛰就斗胆要了董遗裔陪着他一块去,董少将军对此表示乐意至极。
只是杜雍为因为告假还没赶过来,没有参加这次朝会。
温巳蛰刚到朔北就没闲着,带着人马直接去了国境交接处,召集周围部落首领会面。
朔北南部边境线附近的那些部落有七个,其中有三个最大,首领分别是毡木尔,塔赤和阿索扎,其中毡木尔是最爱挑起事端的。据说毡木尔总是放任自己的兵士抢夺国境线附近的水草地,可以说野心勃勃。
温巳蛰让韩召濯设宴款待七位将领,他带着那半块青铜兽面纹面具,不想让人记住他的容貌。谁想到那几个游牧民族的首领哪里见过温巳蛰这样齿白唇红,轩举秀丽的中原人,一进帐篷就兴奋的吹着口哨挑衅着。
温巳蛰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毡木尔说:"堂堂大褚这是没人了?派个白脸书生,是给我们几位大爷唱戏来的?"
董遗裔大喝一声:"毡木尔各部,你们别太放肆,大褚还在,你们别想猖狂,不过是散养的狗乱吠罢了,还真以为你们能成气候?"
毡木尔脸色一变,"敢问这位是?"
董遗裔:"褚国少将军,董遗裔。"
几个部落首领听了都是脸色一变。不过等他们入席又是狂妄起来,几次三番口出狂言侮辱温巳蛰,还让温巳蛰给他们斟酒唱小曲。
温巳蛰一直在座上保持着平静。甚至董遗裔气的捏碎酒杯,温巳蛰也是微笑着摇摇头,不让董遗裔出头,还吩咐下人给董遗裔换个新酒杯。
韩召濯道:"各位首领,玩笑还是适可而止吧,他们都是我大褚的臣子。他们都是为了和平来的,我朔北王不会任由你们奚落的。"
毡木尔笑笑,"朔北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转头吩咐帐篷外的下属,指指温巳蛰,"给这位白面大臣呈酒来。"
在座的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何有酒独独送给温巳蛰,而别人都没有。
温巳蛰接过下人呈的酒,熏人的腥臊味扑面而来,原来是掺了马尿的酒。
毡木尔一脸幸灾乐祸,看来他早就打算给新来的使臣一个下马威。他看董遗裔不是个好惹的主,就把主意打到温巳蛰头上。
这时下人端上来一个盖着的大瓷盘,可盖子打开,里面什么菜肴也没有。左右都是一惊,猜不透这是什么安排。
温巳蛰起身安抚众人道:"诸位不要心急,好菜稍后就到。"只见他冷笑着,走到毡木尔面前,道:"首领盛情,小人感激不尽。"言讫,一把将酒泼在毡木尔的脸上。
毡木尔发怒吼道:"小白脸,你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毡木尔刚要拔刀,温巳蛰的魍魉剑已经出鞘,手起剑落,毡木尔就人头落地,血甚至溅到了周围的部落首领的酒杯里。他们都吓蒙了。
这还不算完。温巳蛰提着毡木尔血淋淋的头,一步一步走到宴席正中的盘子旁,将那个还在淌血的人头咣当一声扔进盘子里。他转顾道:"还有谁不服?日后还想兴风作浪,和我大褚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