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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叫姜文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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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顺这个代号不再是我的荣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要从鄂顺这两字成为我的荣光时开始深究。
以前,在青年营集训淘汰的时候,总觉得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生存的希望一天比一天渺茫。
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失去一个个兄弟的日子,麻木得让人不像个人。
也是,我们本来就只是先生的子弹。
我还真有点想念以前在青年营集训的日子。
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一股脑地去做。
我刚到青年营的时候,瘦小得像根竹竿。
那时的崇应彪还不叫崇应彪,他已经十几岁了,在一众孩子中,体格很凸出。可他总喜欢显摆自己,欺负人。
我不爱和别人多说话,总是傻笑,好像我多笑笑,别人的心情和态度都会好些,所以我更喜欢笑了。
“咱们青年营里卧虎藏龙,随便一个都有可能是天王老子的亲信,外人不敢轻易招惹得罪。若有幸只是平常人家,最好是孤寡一个,最逍遥不过。怕的就是身后有个忤逆先生的家,命不由己。”
那时,我总觉得自己真的是孤寡一个,没人在乎我,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在各项测试里拿高分,争取自己的代号。
身边的人一个个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代号,扮演起自己的角色,而我,还在挣扎。就好像,我再怎么训练,都于事无补,有的人总会有,不适合的怎么努力也得不到。
那是十月的一个寒夜,最后一次集训自由淘汰制在一个荒郊野岭开始。
抵达这个训练项目基地时的头一天,又把室友打乱了,我只记得当时祈求不和崇应彪分到一块儿。
唯一的慰藉,就是那时的崇应彪也还没得到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骑马进了林子。
林子的尽头设有终点。
先到者分高。
青年营里什么都是公平的,只要你够强,够格,你就会得到。
自私这种品行,适宜散居而不适合社会,适合于乱世而不适合于治世。
正好,现在很乱。
可我发现,除了自私,还有排除异己、树大招风。
我根本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想偷溜或是捡漏都不行。
那时,微笑已经没用了。可我还是想心里笑笑,于是我豁出去了。
等我离开乱斗的人群时,已经是黑夜了。
我还没有拿到属于自己的代号。
我还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编号。
我的马受了惊,我从马上摔了下来,右手应该是断了,差点没被马踩死。
黑夜里,一道火光从我身侧晃动着离开。
那是崇应彪的马,他举着一个火把,火光映照在他血迹斑斑的脸上,这是我数不清是多少次在淘汰制里看到他这样狰狞执着的疯狂。
他的确是崇应彪,他那么孤傲,不会容许自己失败的。
而我,连自己的马都掌控不了,还差点被自己的马踩死。
悄无声息的黑暗里,只听得到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树太高太密了,透不进一丝月光。
我感到自己深陷泥潭,无能为力。
那次淘汰制太多人几近崩溃疯狂,很多人连自己都顾不了。
我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郊野岭里了。
这时,黑暗中,一道马蹄踩在厚重落叶上的闷声从远处过来。
我只听到有人下马,朝我走了过来。我以为那是回收尸体的人。
结果,一道温和而又疲惫不堪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
“把手给我,坚持住,别睡。”
“好。”
我伸出左手,摸黑瞎抓,终于握住了一只冰凉又温暖的手,借力竭力起身。
“右手断了?”黑暗中,对方问道。
“嗯,我的马踩了陷阱,受了惊,我摔了下来。”我解释道。
“你这个需要处理一下,等等,”说着,对方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掰成两半,架在了我的右手上,他还撕下自己的下摆,把我的手绑起来吊到脖子上,说,“不用担心,后面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我们是最后两个。”
“嗯,请问你是?”
“姜文焕。”
听到他擅自给自己决定代号,我忍着断手的痛,不禁笑出声。
“这是代号,不是你的名字。”笑罢,我又觉得不妥,问道,“你那么肯定自己能得到这个代号吗?”
“在来这里之前,其实我是不确定的。”他说着,扶着我上了他的马,坐到我身后,继续道,“可现在,我们两个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是的,活着,就有希望。
这是我在青年营学到的生存之道。
天快亮时,我们终于到了终点。
我和他被确定得到了自己的代号。
他叫姜文焕。
我叫鄂顺。
我们是最后两个得到代号的。
看清了他的脸和领口的编号921230,我才想起来,他是和我同睡了一晚的新室友。
这难道是他帮助我的理由吗?
我很庆幸,自己足够幸运。
从那以后,我俩几乎形影不离。
我们都编入了殷郊带领的近卫军,这是先生引以为傲的精英部队,我也感到自己拥有了无上荣光,不仅是因为得到了先生的认可,而且还是能和他并肩作战。
他是921230,黄线,姜文焕。
在无人的角落,我叫他黄线,他唤我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