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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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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有司是工部侍郎的二子,今年二十二,在国子监读书。
元宵后国子监才开学,因此趁着还有几日休假,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尽情邀朋结友聚会。
韩无畏则和死者、韩任辰一样,是来京城科考的贡生。
去年秋闱取消,今年春闱也不举办,这些留在京城读书的贡生们才有闲情逸致玩乐。
韩无畏和韩任辰是同族,只是两人关系似乎并不要好。一个是韩家偏房庶出,一个是嫡支嫡子,两人自来京城后就不住在一处。
韩无畏手头也不太宽裕,如今和另一个书生同租了一个偏僻之地,韩任辰倒是阔绰,不仅带了两个随从,还能自己租住一个地段不错的独立小院。
傅宁珞有些羡慕这些能离家数年不回的读书人,方才她父亲询问王诘,王诘说自己已经三年没回家了,她爹有些伤感。
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好。身为女子,她不能科考,连离家三年的借口都没有。
赵有司和韩无畏正坐在一起为好友骤然离世而伤心,她安慰了两人两句,又问了一遍韩无畏的证词,尤其是不在场证明,但没发现言语中有漏洞。
看来只能问他的室友了。
接着问死者死之前有无异常,有无得罪过什么人,尤其是有权势或者会武功的人。
赵有司和韩无畏不知她为何这般问,思索了片刻。
“吕兄为人耿直,有时候说话不太委婉,得罪的人也不少,但大多都是就事论事,口舌之争,不会到杀人的地步。”韩无畏迟疑道,“除了赵兄,我们几人都是外地来京的学子,并不认识何达官贵人,也不曾结交会武艺的人。吕兄是个喜爱热闹之人,心中坦荡,藏不住事,如果有得罪谁,应当会与我们说。”
赵有司却皱着眉头,“傅姑娘这样一问,我倒是想起一件怪事来。”
韩无畏与傅宁珞一起好奇地看向他。
“其实这事也说不上奇怪。”赵有司不知道如何说,好一会儿才整理好思绪。
“前段时间,我和吕兄相约一起去寺庙上香,我先一步到了寺庙等他,他匆匆忙忙赶来,说自己遇到一件怪事,上台阶时不知谁打了一下他的后背,但等他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他那几天确实有点奇怪,说在家中看书,听到外面有动静,怀疑是小偷,但出去看,什么人也没看见。有时候还说自己在家好好的,莫名觉得后劲发凉。”
赵有司说着尴尬朝两人笑笑,“吕兄不信鬼神,我却...所以我带他去寺庙拜拜神佛,回去后,我带着护卫和小斯住在他家,我们轮流守了两日,没抓到小偷,也没看见不同寻常的事。”
“我们觉得可能是他读书读出幻觉了,所以我这些天才总是邀他出来走一走。想着就算真有精怪,我们人多,阳气足,总能把脏东西赶走。”
说着对上两人澄净的眸子,他不好意思摸摸鼻梁。
圣人有云,不怪力乱神。他确实有违圣人教导。
傅宁珞又问起王诘、死者和韩任辰之间的事。
说起此事,赵有司又很是心酸,低下了头,“其实吕兄和王诘根本没仇怨,就是他太过耿直了,我和无畏兄也劝说过他许多次,但他说自己是关键证人,如果他都不帮任辰兄说话,那就更没人帮他说话了。”
“可王诘这人,他争论归争论,每次也气得脸红脖子粗,但他骂不出刻薄的话,而且每次快动手了,他就自己走了,弄得好像每次都是吕兄仗势欺人一样。”
傅宁珞:“这件事王诘与我解释过,他说他母亲礼佛,君子动口不动手…”
“是是是,就是如此,”赵有司连忙点头,像是找到了倾述对象,抖露道:“有一回吕兄推搡他,他都被推到了,还自己爬起来说吕兄粗鲁,迂腐,然后就走了。你说他没脾气,他又能和吕兄引经据典吵半个时辰,但你说他有脾气,每次都自己先退让跑了。”
“为此吕兄很不得劲,把人骂走了,人家又不与他动手,他心理也不太过得去,我有次听他说,王诘是不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剽窃了,可总有些小人嫉妒王诘,他们自己不敢出声,就挑拨吕兄,吕兄就是太过耿直了。”
傅宁珞道:“耿直没有错,如果诗真是王诘剽窃的,他不畏强权,仗义执言,是个十分可信赖的朋友。就怕这其中有误会。”
说着眼风看了旁边坐着的韩无畏一眼。
韩无畏站起来朝她揖了一礼,“傅姑娘大义,正是如此,小生才仔细询问过吕兄作诗前后的事。”
“其实当时吕兄和韩弟不在一处,他们俩的喜好不同,吕兄在山内侧看一株木芙蓉,韩弟在山外侧登高望远,吕兄过去找他时,恰好听到了他吟出那首《登高》。”
“所以定然是这期间,韩弟与王诘有过交集,让他们二人谁剽窃了谁的诗。”
他没有直接说谁剽窃的可能性更大,但言外之意分明有偏袒。
据他所说,死者是在与韩任辰分开游览后回去找韩任辰听到的韩任辰吟诗。
如果他怀疑是王诘剽窃的事,那应该说:定是在这过程中,被某人听到了此诗,之后占为己有。
他说“这期间”,分明指的是死者与韩任辰不在一起时。
在山上即兴作诗,通常大声吟诵,且不会再吟诵第二次。当然,如果韩任辰大声吟诵第二次,那相距不算远的死者应该能听到。
这就说明,死者听到韩任辰吟诗那次即是韩任辰作出诗的时候。
那么在死者与韩任辰分开期间,韩任辰与王诘有交集。
只能说明王诘先作了诗,而韩任辰只是在之后与死者会和时吟诵出来,当作自己的诗。
由此可以看出,韩无畏心思深沉,且极为冷静,与韩任辰这个同族弟兄可能不只是关系疏远这般简单。
弄明白这些,傅宁珞单独和赵有司问话,问他关于韩无畏和死者之间有无嫌隙。
赵有司极为吃惊。
“姑娘怀疑无畏兄?”
傅宁珞:“案情未定,所有人都是我怀疑的对象。”
听她这般说,赵有司却放了心。
“无畏兄和吕兄一直交好,从无嫌隙.不过无畏兄和韩兄似乎并不亲近,极少单独结伴游玩。听无畏兄说,他们虽是同族,但并不熟络,毕竟身份有别。”
从赵有司这儿问不出更多的乐,她告别二人,去找另一个嫌疑人韩任辰。
临走时,让他们再想想吕玄直死前有无可疑之处,然后随时告诉她。
见她要走,赵有司郑重行了一礼:“傅姑娘,小生听说你把王诘从公主府讨了出来。小生知道你是真心想替吕兄做主的,小生在此多谢。”
韩无畏见状,忙站起来也行了一礼。
傅宁珞:“二位公子放心,我父亲既然做了这京兆尹,就不会对辖下出现的命案熟视无睹。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言罢,大步离开了衙门。
到韩任辰的住所,傅宁珞却发现里面静悄悄的没人。
和旁边的邻居打听,说是韩任辰一刻钟前和书童、马夫驾马车,准备回老家一趟。
父亲明明交代过他们不许离开京城,韩任辰竟然擅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