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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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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饕餮、老婆?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怎么就奇异地联系在一起了?
比起他是饕餮老婆这种鬼话,林朝闻倒觉得他杀了饕餮的老婆或者饕餮杀了他老婆更靠谱。
“你刚才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林朝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防止再度听见什么鬼话,他轻轻嗓,挥舞一圈苗刀,像是在警告。他的脚一直踩在饕餮脸上,这一下挥刀动作很大,原本精神就略微受刺激的青年一时间没控制住身体的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跌去,差点没摔个底朝天!
之所以是差点,主要因为是饕餮的脑袋在他前面,这么踉跄几步,林朝闻没有着地,而是砸到饕餮那一头茂密的鬃毛里。饕餮的毛发并不光洁油亮,如同枯草一般,又粗又硬,还有种荒野凶兽独有的气味,那味道并不好闻,又被那毛发一扎,林朝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心底一股反胃的感觉,饕餮的反应却截然相反。
“虽然男老婆有些意外,但我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你……你至少长得挺还不错,我喜欢。”凶兽脸上露出羞怯的表情,它害羞似地用爪子撸了撸头顶的那一撮毛,又乜斜着眼用余光去偷瞄青年。
林朝闻一口唾沫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你给我闭嘴!”他头一次有一种血压升高的感觉。
林朝闻不是那种乖乖兔的长相,他的眉眼间带几分犀利,配合着训斥的语气,和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形成一种凌厉逼人气质。那气质落在别人眼里可能会觉得凶或者害怕,但眼前的巨兽可是饕餮。什么样凶的人或者妖它没见过?虽然记忆模糊,但比起唯唯诺诺跪地求饶的模样,饕餮倒是更欣赏眼前这个看起来充满锋芒的青年,哪怕它并不记得眼前这个人是谁。
只听饕餮撸完毛发,又说道:“你很辣,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我现在也不记得你了,所以我们还是慢慢来,不要那么刺激。我喜欢矜持一点的,投怀送抱的事情以后少做,主动这种事情我来做就行。”
林朝闻:“……”
他麻了,真的麻了。
饕餮捋完头顶那两根毛后,又开始掸身上沾着的泥土,它动作中依旧带着的那股羞怯劲儿,浑身像是沐浴在粉红泡泡中。
“我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但收拾收拾还是挺帅的。当初我们在一起,也是因为你贪图我的美貌吧?”
林朝闻:“……你脑子有病?”
他觉得自己和饕餮肯定疯了一个,但很明显,他不觉得是自己。
林朝闻不知道的是,饕餮的脑子是真的有病。
身为上古凶兽,饕餮的身体被阵法囚禁这么多年,但它的神魂却是自由的,甚至经常往外飘。飘散的神魂飞散到世界的每个角落,时不时带回些不属于它的记忆,其中不乏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奇怪东西。
也正是由于沉睡的年头太久,乱七八糟的记忆占据了思绪的大部分空间,饕餮现在才会变成现在这个状态,简称:脑子有病。
被林朝闻这么一说,饕餮并不生气,反而有些委屈。
“老婆,你怎么骂我呢?还是说,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情趣?”现代社会摄取到的黄色废料呼之欲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青年手中的刀抵在了饕餮的面前。
“闭嘴。”不想再听什么鬼话,林朝闻划破手指塞进饕餮嘴里,血液顺着舌尖渗入,饕餮肉眼可见地安静。
不过三秒,巨大的凶兽陷入了沉睡。
“谁他妈的是你老婆?谁嫁给你倒八辈子血霉!”
林朝闻朝沉睡的饕餮比了个中指,又一脚踹在它身上,继而扬长而去,继续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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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朝闻和饕餮掰扯的这段时间,白鸾也已经悄然定位到了骄虫一行人的所在。
灵鸟一族在百鸟之中有着很高的地位,白鸾虽然没化形,但血脉的力量在那,放逐之地所有没有灵智的鸟都臣服于她,受她驱使。这些鸟飞遍放逐之地的每一个小角落,于是,白鸾的眼线遍布放逐之地。
“那个人类跟它们在一起。”白鸾身边的声音说道,“他看起来不太好搞,你要报复骄虫的事我不反对,但你要不要避开他?”
时至今日,白鸾都没有跟林朝闻正面对上,但从众妖的描述和只言片语中,她也依稀能判断出这个人类并不好搞。不似放逐之地的小妖怪们没见过什么世面,白鸾是在外面生活过几年的,因而她更清楚人类中是有能人的。
“确实有点东西。”白鸾并不吝惜对林朝闻的夸赞,“能从我的歌声中逃脱本身就是一种能耐,更何况,现在他还暂时收付了骄虫那些不听话的妖。”
“但是,”她话锋一转,“这又能怎么样呢?我可是鸟,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声音。他不是也有用声音控制妖的能力吗?那就不让他发不出声音就好了。”
白鸾扑棱扑棱翅膀,朝着林朝闻的方向飞去,她的爪子上拎着一颗通体红色珠子。
那珠子不是别的,正是消失已久的避声珠。
避声珠由妖怪獾獾的血泪制成,獾獾是一种形似山猫的妖怪,相传它生有一眼三尾,獾正是它的叫声。这种妖怪天生有驾驭声音的能力,它发出的声音赛过千百种动物的鸣叫。
声音对于灵鸟一族是重要的“武器”,它们自然不允许獾獾这种妖怪大肆活动在人间,因而绝大多数的獾獾都被逼至山野荒林,仅剩的这颗避声珠也被它们珍藏在家族深处。当年白鸾在被送来放逐之地前,曾经短暂地被送回过灵鸟一族,还大闹了一场,这东西就是在那时候趁乱抢过来的。
她本以为假以时日离开放逐之地,会将这玩意用在她那群该死的鸟亲戚上,从未料到会在今天以这种形式用在一个普通的人类身上。
先顾眼前事。
白鸾如此想道,假设不搞到灵石,她根本无法离开放逐之地,又何谈后面的事?
巨鸟展开翅膀在放逐之地的天空中翱翔,飞翔到某处上空的时候,她忽而感到一股强烈的威压,居高临下地朝下看去,某处的树林光秃秃,似乎还有一团巨大的身影倒在那里。
“白鸾,飞低一点,下面的东西不简单。”
“嗯。”
巨鸟降落在饕餮的封印之地,她的眼神深邃,表情有些微妙与不可言说。
“这是饕餮?它怎么也在放逐之地?”
“我也不知道,你凑近点看看,刚才飞下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地下有阵法。”
“好。”
白鸾闻言顶着威压走到裂缝间,她探出头正欲朝下查看,只听啪嗒一声,一只巨大的爪子从她身后抡起,猛地砸向白鸾的后脑,将她整个扒拉到地缝之中。
“老婆,你……你去哪儿了?”饕餮呓语着,它慵懒地挪动着身体,它打了个哈欠,浑然不觉自己打到了什么弱小的东西。
而被碾压进地底的白鸾,高傲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一种名为绝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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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朝闻采药的过程极其顺利,全程不到三个小时就回到了小平房。
饵食的制作不似药物般复杂烦琐,一旦材料齐全,很快就能做好。
制作的过程中,喷香的气味飘散到以平房为中心的每一个角落,许多妖都不自觉地汇聚过来,其中更不乏一些远道而来的陌生面孔。
“这是在做什么啊?好香啊。”
“口水都流下来了,一会儿做好了能不能也分我一份儿?”
“去去去,那是给我们的解药,数量有限的,你们又没中毒,跟我们抢什么。”
“就是就是,要先中毒才能吃的。瞎凑什么热闹,一边去,别跟我们抢。”
“啊???”
别处来凑热闹的妖一脸惊诧。
它们说的是中毒吧?怎么会有妖把中毒说得这么骄傲。
在妖怪们惊诧的功夫,妖群中的骄虫却忽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体小小的,棕黄色,还有高高竖起的尾螯,不是别妖,正是走失已久的狮蝎。
骄虫连忙拨开妖群去寻,然而狮蝎的个头很小,一溜烟就不见了。
骄虫却还没有放弃,它在妖群乱撞四处去寻,忽而,又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喂,那两个妖,给我站住!”骄虫气喘吁吁地追去,它短粗的手卖力地挥舞,那两妖一看骄虫,对视一眼,立即脚底抹油,就要逃跑。
这两妖的体型不似狮蝎般小巧,挤在水泄不通的妖群间,根本动都动不了。与它们相比骄虫的体型还要小巧些,再加上妖怪中小首领的身份,周围的妖怪有意为它让道,很快,两个脑袋的妖怪就挤到了那两只妖怪的面前。
“你们两个躲什么躲?!那天的事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隐瞒?!”
骄虫横眉冷对,周围的妖也都跟着起哄。
放逐之地的妖怪就是如此,它们理性不多,极易被煽动。往回想想当天的事情也是这样,开始是狮蝎带去人类不知好歹的消息,狮蝎身上没伤,这消息根本不能让妖信服,但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在那里,因而那两只伤痕累累的妖出现的时候,它们甚至没说太多的前因后果,仅仅是几句哭诉和关于人类的抱怨,就成功地勾起了它们对人类的仇恨。
被骄虫这么一责问,那两只妖很明显地缩了缩身体,露出心虚的表情。虽然那天被人类打了,但它们也不是傻子,也清楚那天道谢的方式不全对,它们还听说了林朝闻后续朝着妖群报复,甚至给所有妖都喂下了毒药的事情,更觉得事情不妙。
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是它们都没想到的,因而知道事情的时候,它们的第一反应是逃。——人类不简单,这事儿很麻烦,跑得远远的,省得被牵扯其中。
两只妖垂着头不敢说话,妖怪们推搡着叫闹着,骄虫自然没问出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儿反而起了一阵骚乱。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原本在炼制饵食的林朝闻也注意到妖群中的异动。
他朝着一直乖巧蹲在身边的犰狳比了个手势,叫它去看看情况,不多时,犰狳从妖群中钻回来,它没挤进去,只是将听到的只言片语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林朝闻。
“打起来了?因为什么啊?”
犰狳摇摇头,林朝闻知道问不出什么,便抬步朝着妖群走去。
妖怪们普遍矮小,大多数的高度在林朝闻膝盖位置,只有少数高些的能到他的腰间。穿行在这样的妖群间对林朝闻毫无压力,唯一的问题就是,时不时地踩到脚下不起眼的妖怪。
林朝闻将动作放到很轻,没走多远,他终于到了慌乱的中心。
彼时,骄虫在一众妖的托举下高高在上地责问,两只块头不小的妖低着头,不敢动,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林朝闻抱臂旁观,并未插手小妖怪们的纷争,正在这时,他的视线一凝,忽而注意到那两只块头不小的妖有些眼熟。
“哟,是你们两个啊。”青年笑笑,扬了扬头,“怎么?又来这儿准备用毒果子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