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拿着超苏人设穿越了》一个空格

6、第 6 章

　　和苏格兰的搭档并不像那些最糟糕的推算，事实证明蒂尔康奈还是过分悲观了。他下达的指令往往不会给蒂尔康奈带来永久性的损坏——甚至连重大损害都没有过，这是她一直认为几率微小的那些可能之一。
　　这是好事，但也为蒂尔康奈带来了新鲜的麻烦。

　　绿川惟是个很稳定的人，这在组织和相连的势力中会很吃香，外在性格温和有礼则彻底奠定了他的好名声。这份名声通过情报员流淌，在无数或精致或普通的角落低语，在本人视野的微妙边缘发酵。
　　这一切本该在几年后发生，被名声的主人自己用数年慢慢缔造、并通过他们埋下属于自己的铁钉和链条，最终织成蔓延至每个角落的蛛网。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催化了。

　　组织很久没有过这种对【蒂尔康奈】的公开声明，纵使这远不算一份宣布，也不像三年前蒂尔康奈还没换人时对她本身的模糊展示，但现在流出对她【蒂尔康奈】和【苏格兰】“搭档”的消息本身就是一种通知。蒂尔康奈作为组织的招牌式人物聚焦了来自各方的关注，无论是从内还是外，现在这些关注像当年从格兰露丝和亚塞拉流淌至她一样流向苏格兰。
　　可她的职责在组织内部中不算什么秘密，她无法像曾经被庇护那样给予保护，蒂尔康奈能为苏格兰带来目光和机会，但也只能做到带来这件事而已……这是将他推上悬崖，而悬崖上也有着对他来说诱人至极的果实。苏格兰有了一个加速的机会，省去多年的铺垫。这是她为数不多能给到他的帮助。
　　至于能不能在这旋涡中站稳脚跟又能得到多少好处，要凭他自己的本事。

　　蒂尔康奈思量着穿过通风管道。再过不久这种方式就会被废弃，那时她的身体将不支持在狭窄的管道中穿行，研究所那边给出的评价是会造成不必要损伤，潜入手段会改成其他方式，这也是和苏格兰的搭档任务快速通过的原因之一，那些白大褂可不是会在乎‘意见信’的人。

　　一切按计划进行。

　　通讯器保持着沉默，她移动到预定地点，惯例默数三个数。探出的小镜子里并没有反射出任何人的视线，目标对这个位置没有多少注意力，也意味着不能直接在管道里进行击杀，所以蒂尔康奈吐出一口气，人攀在绳索上，以一种倒立的头部先出动作缓缓下降。
　　她用双腿紧紧地夹着绳子，挂住整个身体，可以绞断人类脖颈的杀器现在只为了安全而发力。

　　她缓慢地将自己的视野摆正，因为双手持枪对准目标，所以蒂尔康奈只能依靠腰背部肌肉的发力来完成把自己正过来这一动作。

　　黑发的兵器显出了它的寒芒，两只腿交叠攀住绳索的女生像一条准备捕猎的蛇一样，从侧面弯曲身体、双手的枪对准了沙发上目标推测的位置，同时双腿竟然还能在身体只靠它们稳住的境地下、在身体呈U型的时候、从适合倒挂变成正常攀爬时的样子。

　　所有动作都严格在静默中进行，她的身体经过了任务和组织训练的多重标准、被千锤百炼，完全可以让她保证这一动作的百分百完成率。

　　机械附着物和□□相比差的就在这里，钢铁碰撞总是会产生让人们警惕的声响，哪怕它轻微到极致，运行中总是会有问题……冷兵器其实更能保证安静，上膛声还是太具有宣告性了，但现在不适合它们登场。
　　她落地，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依旧维持在目标无法听见的程度。合适的射击位置都没有遮蔽物，她现在只剩下正面对敌的可能。
　　蒂尔康奈轻轻走到可以看见头颅的位置，毫不犹豫地上膛开枪。

　　毫无遮掩的声音立刻惊动目标，或者说在黑色人影进入视野边缘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提醒了，这发子弹最终落进沙发，并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洞。

　　目标的警惕强烈且准备充足，几乎是他刚刚躲避的同时就向蒂尔康奈的方向打了一梭子弹，毫无章法，也只是大致瞄准，但成功地让没找到掩体的兵器受伤。
　　没有遮掩物可以藏身，所以只能尽力躲避。蒂尔康奈确实看到了旁边的两个花瓶，但短暂评估一瞬后果断放弃，如果用它们挡枪，到时候炸开的碎片说不准会造成比子弹更大的伤口。

　　她的反应和敏捷都很高，但仍然有一颗子弹擦过了右侧持枪的手腕，她下意识松手躲避，得到右臂被子弹擦伤的结局。
　　而另一颗好运的弹丸击中左腿带来失血。她快速评估眼下的情况、并确认只是擦伤，骨骼完好，行动并未受限，攻击力受损程度有限。
　　——她仍然能够跳起来用这双腿拧断某个人的头。

　　于是蒂尔康奈躺在地上，刻意暴露自己的面孔。充满痛苦、恐惧和畏缩。
　　“呃啊……”
　　呻吟和痛呼被压抑，不住溢出的那些混了哭腔。
　　要记得汇报这个组织的情报很灵通，不知道是找到谁买的。她在心里记笔记。

　　这里是苏格兰的狙击盲点，如果想要“支援”，必须再让目标往右上侧挪移三米，而如果她自己击杀则需要目标向左前两米。

　　不知道目标会怎样决定呢？根据推测他相对谨慎，应该会选择在有明显优势的情况下对她这种心志不坚的杀手进行审问——盯上他的不止组织，她只是下手早。
　　有一定概率被远距离补枪，尽管被她认为是低难度任务，死亡风险总是有的。

　　蒂尔康奈半阖着眼呻吟、没等来几秒后在致命处的子弹。
　　……有这种情报线的竟然是新手吗？

　　如果这家伙和他雇佣来当保镖的那为一样训练有素，她现在已经死了。如果这家伙亲手杀过人，她现在肯定也咽气了。
　　但这个目标虽然和组织勾搭、心也很黑，却是没有亲手杀过人的菜鸟。

　　只有菜鸟才会这么犹豫。
　　是新手就好诱导，任何行业只要是新人都很好对付，眼前这位，他明显还在犹豫、在害怕，只需要一点点小技巧……

　　“你……”蒂尔康奈调整表情想说点什么，但是她这次没有把握好时机。话语溢出的第一秒就被打断，子弹穿透肺叶，敏锐的听力让她能听见金属敲打到地面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这让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热辣的疼痛蔓延至神经，当她回神，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感谢随便哪个神，这一枪她没躲竟然也没打到心脏。

　　蒂尔康奈咳出翻涌的血液，巧妙地扭动身体，将它伪装成因痛苦而生的抽搐，不忘记发出尖叫。

　　啊该死，这次受伤有些严重，躺进VIP护理室后恐怕要写报告，啧，麻烦。
　　蒂尔康奈：但是习惯了，不然还能怎样呢，死也不治疗不成？

　　报告性复盘一下就是：落地成盒。

　　对方一梭子子弹射过来，她避过了大半，还是被两颗子弹击中了持枪的右上臂和左侧大腿。
　　索性腿上的伤没有伤到主动脉，只是擦伤而已，但是枪却被打掉了，人也因冲击力而倒在地上。
　　还有，打穿左肺的子弹真是神来之笔。
　　成，回头报告就这么写。

　　她痉挛着，等待着，但目标最终没有走进她可以攻击的位置，而是向右挪动，犹豫着向前——

　　狙..击弹打破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户，迅猛的似乎要带出尖啸，击中了目标的腹部，在让人向后跌倒的同时，几乎搅碎了他的腹腔内脏。
　　蒂尔康奈同步反身拿起实际一直在她左手不远处的枪，冲胸膛接连扣下扳机。
　　目标断气干脆的就像他的那几个保镖一样。

　　房间的隔音很不错，向外一层的两个守门人也已经被解决。多重套房的坏处就在这里，最外层的保镖甚至没有意识到雇主没了。
　　暂时，嗯。

　　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轻浅呼吸和心跳外她听不到什么其它的声音……哦对。心跳这个词提醒蒂尔康奈些什么，把有些走神的意识叫了回来。
　　她反手触摸后背，循着痛感最严重的破口找到了坚硬的子弹。

　　根据现在她还能有意识推断没有伤到主动脉，按位置推算是三四肋之间左肺上叶，呼吸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和闷感，生命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消退的感觉清晰一如往常。
　　所以什么意识涣散感觉迟钝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那种好事！
　　但哪怕是以刚刚她有心情走神的态度，也可以说明其实不算极端严重……至少只要及时救治她就不会死。

　　她给了自己几秒时间来寻找纸巾准备撤离。

　　她可不能死。
　　以及，无敌的柯学在上啊，真他娘的疼。牺牲好大，阿门，愿飞天意面神教的南瓜大仙保佑我上灵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她随口用只要是神看了都得气死的态度报菜名一样的、及其不走心的求了几个神佛菩萨。
　　仅当心理安慰。意识对理智保证：我们从不信这些。

　　虚弱让她更容易沉浸于意识的空间，蒂尔康奈看向理智，沉默不语。
　　只需要记住你为什么活下去。它说，火焰自海底深处灼烧，从记忆恢复的那天起，日日夜夜，从不停歇。
　　记住它，迈向它，达成它。

　　意识再次迈向沙滩，而碎片也依旧在那里。她捡起它，像过去的千千万万次。
　　啊，我记得的。她最终回应。

　　她还没有救完他们几个，还没有推翻组织，还没有好好活过。

　　她不要死，也不打算死，这就是为什么蒂尔康奈现在正要和苏格兰汇合，然后去找那群该死的白大褂研究员。

　　“任务目标确认背叛，已击杀。”

　　她听见通讯器里苏格兰询问她状态的话语，喘了口气，把感情再次打散埋进黑色土壤，任何可以被称作情感的波动都压在如常的空洞下。

　　撤离还是一件颇费精力的事情。

　　她从楼道走，防火门没有全部关闭，而一无所知的人们更不可能提前封锁大楼来堵她，最为麻烦的实际上是确保血液不要滴的到处都是——幸好她提前从房间里扯了许多卫生纸把自己的伤口堵上。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被打穿的肺叶需要治疗，气胸和窒息的威胁愈发逼近，尽管存活时间还能有两小时以上，但她不相信自己可以拖着这副身体开车，汇合之后需要苏格兰驾驶……他会愿意驾驶吗？

　　蒂尔康奈在打开车门的时候呛咳不已，好在及时用最后的纸巾捂住嘴。她从后备箱拿出备用的外套挡住自己身上的口子，至少黑色能让它被浸湿之后依旧不惹人注目。右手腕很难遮掩，所以她尽可能用左手完成所有动作。
　　她很快就将车驶到苏格兰所在的楼下，几秒后那人背着包出现在楼梯口。她上前接过包安放至后备箱。男人眼睛微弯，没有说话，也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蒂尔康奈可以保证他闻到了浓烈的血味。

　　她将东西放好，折回驾驶座门前，摆出一副请的架势：“请您负责接下来的驾驶，绘的身体不支持该行为，行驶路线将由仆为您口述。”
　　苏格兰没有上车，他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轻描淡写地提起来刚见面时的事情：“我还记得你说过你会负责驾驶，蒂尔康奈。”

　　“是的。”
　　蒂尔康奈短暂评判了下，认为还有时间和他慢慢对话，于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解释：“绘的身体不支持这次进行驾驶行为。”
　　其实不是不能开车，但是她没法保证不会开到一半出车祸。而且她会很像女鬼或者变态杀人魔，还是不要给无辜的司机们惊吓了。

　　“但是你没有和我说明这一点，蒂尔康奈，”他轻轻叹气，像是对着一个不听话的小孩，“你突然拒绝履行你之前的承诺，甚至没有给我解释……”
　　他看着蒂尔康奈，居高临下，依旧眉眼弯弯：“你受伤了吗，蒂尔康奈？”

　　“是的。”
　　它回答，伤口和疼痛并未给语气带来波动：“右手腕擦伤，左大腿外侧擦伤，肺部贯穿伤。”

　　苏格兰并未因了解到伤势的严重而有什么改变，他的嗓音依旧和缓：“你是因为受伤才不能开车的吗？”

　　“是的。经判断，伤情将无法保证绘安全驾驶至目的地。”它回答。

　　“那么你该这样说，蒂尔康奈，”苏格兰富有耐心地教导到，“‘十分抱歉，我受伤了，没有办法开车。请你帮忙驾驶，送我到目的地。’”

　　它重复：“十分抱歉，我受伤了，没有办法开车。请您帮忙驾驶，送我到目的地。”

　　“很好。”他称赞，伸手拨弄那有些凌乱的黑发，像在抚摸小狗的毛皮。然后他侧身越过依旧立在原地的蒂尔康奈，坐到驾驶位。
　　“我们走吧，现在要向哪里开？”

　　蒂尔康奈坐到后座去掩盖自己身上开始蔓延的血液，平静的语调指挥着苏格兰越过一个个红绿灯，最终停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建筑前。
　　驾驶座上的人笑意盈盈转向蒂尔康奈：“还能自己走路吗？还是需要我扶你进去？”

　　蒂尔康奈面色惨白，呼吸急促，无力地靠在座椅上，迟了几秒才回答他：“……需要您带绘进去，麻烦了，万分抱歉。”
　　“当然可以，蒂尔康奈。”他的面上有种浮于表面的惊讶：“这只是举手之劳。”

　　所以苏格兰扶着蒂尔康奈下车，走进那个建筑，帮她验证指纹，然后一起走进了这个神秘的地方。
　　研究所还是实验室呢？他的微笑中掺了分量不少的真心实意。

　　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门内的空间里走动，他扯着它随意拦下了某个人，说：“蒂尔康奈受伤。”
　　那个人一开始有些不耐，却在看了蒂尔康奈一眼后愣了下，随后像是认出了它，招呼两个人把蒂尔康奈带进了建筑的深处。

　　他的听力很好，对方其实也算不上遮掩，理所应当地他听到了那个称呼——
　　“101号受伤，治疗，记得常规检查，通知PBEO的负责人。”

　　苏格兰记下这句话，动了动脚，向前倾身。而那个被他拦下来的人隐隐约约挡住他想要上前的脚步，挂起一张假的完美无缺的微笑，语气礼貌：“先生，洗手间在这边。”

　　“我是苏格兰。”他没有掩饰自己代号的打算，视线随着对方向下，才发现刚刚搀扶蒂尔康奈的时候半只手掌染上了血：“麻烦了。”

　　“不麻烦，先生。”对方仍然吐字清晰礼貌，笑容假面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在意他自我介绍的打算。
　　对代号成员的漠视和傲慢吗……还有自视甚高，核心人员？见过太多次不同的代号成员？是对代号成员都一律无视还是只对他——他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是说因为他在组织里做的事？
　　脑海里思绪不断，脚下随着白大褂指引的方向走去，转身之间，对方刚刚被挡住名字的胸牌露出了大半。

　　【赛门?冯?霍普】
　　【EOHB负责人13号】

　　不是同一个项目。苏格兰有点失望，但他没有说什么，跟着霍普先生的同时记下了可以观察到的布局和路线。
　　手上的血依旧黏腻，他漫不经心地搓了两下手指，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
　　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