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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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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街上,一人拿着一盏兔子花灯,还是沈舟提起应该要买花灯的时候孟徽之才反应过来,然后两人各自给对方买了一盏自认为适合对方的花灯。
孟徽之给沈舟仔细挑了一盏兔子灯,沈舟给孟徽之挑的也是一盏兔子灯,两人看了眼对方手中的一模一样的兔子灯,沉默地付了钱,然后沉默地换了灯。
走了一段路,孟徽之清了清嗓子:“咳咳。”引得沈舟转头瞧了她一眼,孟徽之扬起唇角,她忽然拉住沈舟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走吧,我们去那边。”
沈舟一恍惚,被孟徽之拉着往前走,他视线落在孟徽之拉着他的手,孟徽之常年写字,手指纤长,他能感受到她手上一层薄茧,沈舟抿了抿唇,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尖插入孟徽之的指尖,两人十指相扣,前面的孟徽之一顿,下一刻扣紧沈舟的手。
沈舟眨了眨眼,唇边露出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容。
元宵过后,孟徽之就忙着县试,和沈舟没怎么见面,婚期也近了,沈舟也在家中备嫁。
县试很快就到了,天还是很凉,孟徽之半夜起身,悄悄收拾好考试需要的东西,她挎着一个竹篮,临出门前她看了眼孟母,孟母还在睡,昨夜孟母说是要熬着不睡,亲自送她出门,孟徽之还是哄了孟母睡下了,说是到时喊她起身。
这一去她就要到县城待上四天,每日一场,黎明前就要点名入场,来回奔波她也顶不过来,这些日子他们这些下场的学子就暂住在学堂里。
早先沈舟听说这事,主动说他这四天他来照看孟母就好了,孟徽之想了想,只能麻烦沈舟了。
孟徽之一路跑到村门口,张二叔已经在等了,孟徽之连忙跳上驴车,驴车动了。
张炯掀开衣襟,取出一个油纸袋,他将油纸袋往两人眼前一递:“来来,吃个饼。”
孟徽之和余枔也不客气,两人分别拿了张饼,狼吞虎咽三两下吃完了。
到了县城,三人跳下车,一人挎着一个竹篮飞快往考场跑去,等三人到了考场门口的时候,黄琦和韩林迎上来:“你们终于来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三人喘了几口气,连连点头,跟在黄琦后面,孟徽之深深呼了口气,她抬头望了眼天,天还未亮。
交了作保书,五人的竹篮都被翻了一遍,身上也只着件单衣检查了一番,孟徽之低着眼,任凭衙役抖了抖她的衣袖,另一个衙役一边看着手中的名单,一边瞄着孟徽之:“孟徽之是吗?”
孟徽之点头:“正是学生。”
检查的衙役朝着那衙役点了一下头,那衙役放行:“行了,进去吧。”
孟徽之穿上衣服,拎起竹篮,她边走边查看了一下竹篮里的东西,还好东西都还是好的。每次科考都有考生的东西在检查的时候被损坏了,等到考试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迟了,只能再等下一次考试了,这一等又是两三年。
孟徽之领了试卷,按照上面的号码入座,孟徽之将试卷放好,她将竹篮里的笔墨和砚台取出来,孟徽之从桌上的水壶上倒了一点水到砚台里,将墨水磨好,水壶里的水是冷的,孟徽之倒了一些洗了一下笔。
这第一场考的是诗赋。
孟徽之细细察看了一番题目,此次题目比较常规,写一首迎春诗,要求五言十二律,其中以青字为韵。
孟徽之诗赋方面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她思索了一番,很快就想到一首迎春诗。只是现任知县听说诗文绮丽,孟徽之偏偏是朴素那一挂的,为了不在第一轮就被刷下去,她只能把里面几个字眼改了又改,确定风格是知县的喜好后,孟徽之才工整将诗誊写在纸上。
孟徽之交了卷子后边到了外头等张炯他们,她出来的时候门口的学子不多,零星几个,他们相互瞄了眼,便挪开视线。孟徽之仰头看天空,不久张炯他们就出来了。
“如何?”张炯笑眯眯地问孟徽之。
“还好。”孟徽之浅浅一笑。
他们俱是一笑,黄琦搭上张炯的肩膀:“哈哈,我说我们五人当中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持恪了。”
孟徽之扶额失笑:“你们莫要说了,我可担不起了。”
五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笑了笑,他们对对方还是有信心的,不过是诗赋对他们都不成问题,现在他们只需等待待会官府的发案即可。
临近黄昏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小队衙役,打头一人拿着榜文,那放榜的地方顿时围上不少人。
张炯踮起脚看了一下,对四人说:“你们就不用去挤了,我去帮你们看了。”
四人:“那就多谢了。”
张炯个子高瘦,他很快就挤了进去。其余四人等在原地,虽是对自己有信心,但还是生出几分紧张,余枔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篮。韩林问孟徽之:“持恪你怕吗?”
孟徽之对他们安抚笑了笑:“且放宽心,你们诗赋文采向来强上我许多,定是可以的。”
韩林呼了口气,“对对,我们都可以的!”
黄琦:“诶,张炯回来了。”
张炯脸上带着笑,面对四双眼睛,哈哈大笑出声:“哈哈,我们都过了!过了!”
四人都松了口气。
黄琦:“哈哈,我们回学堂吧,为明日初复做准备。”
连平日没什么情绪的余枔脸上都扬起笑容,孟徽之稍稍落后在四人后面,张炯也慢了两步,他慢慢靠近孟徽之,小声与孟徽之说:“徽之,你这次考得很好!”
孟徽之有些惊讶:“是吗?”
“嗯嗯,你这次排名可是都在我们前面!”
张炯与余枔两人写诗风格相似,以雄奇见长,而韩林、黄琦则是和她一样,诗文朴素,这次恐怕是她投了知县喜好。
孟徽之笑了笑:“好运罢了。”
张炯轻轻撞了孟徽之肩膀一下,朝着她眨了眨眼:“徽之,苟富贵勿相忘啊!”
孟徽之顿时失笑出声。
前面的黄琦他们听到了,回头一看就看到两人落后许多,喊了声:“你们两个说什么好笑的,说来让我们也听听。”
回了学堂,夫子过问了一下,得知了五人都过了夸了句,便让五人沉下心来应对后面初复。
晚上孟徽之躺在学堂铺了张席子的地板上,她睁着眼看着头顶房梁,旁边的学子有的已经歇息了,有的还悄悄蹲在门外,点着支蜡烛通宵夜读。
孟徽之听着身边余枔轻微的呼噜声,她慢慢闭上了眼。
天未亮,他们又往考场奔去,今日依旧是诗赋,诗考还是和昨日差不多,孟徽之就构思出一首知县喜好的风格的诗,她继续往下看,孟徽之微微顿了顿。
此次赋考以“君仁莫不仁”为题。
孟徽之顿时想起了那次功课,此题出自《孟子》的“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言君王仁义,推及爱人,爱民如子。
孟徽之提起旁边的笔,蘸了墨汁,在旁边一张稿纸打草稿:人之于仁也,有道德之言,则左右便受益矣;其于小家,一家之仁,与坊人言德,则邑人皆以是受益,而国有德;国人称仁,则民益仁义,言道德,民安乐,宗庙海晏。
孟徽之笔尖顿了顿,自然而然将题义慢慢偏移到君王仁政之上,再引到当今圣上身上,后面她照着上次她的功课内容,洋洋溢溢开始或明或暗褒奖今上,其中引经据典。
很快孟徽之就写完了,她放下笔,倒了杯冷水喝下去,头脑更加清醒了。孟徽之重新审视自己文章,又改了几处,在遣文造句方面更加严谨了,将散文的地方全部改成按照辞赋行文来。
改了两遍,孟徽之抬头看了眼,周围都是伏案的学子,孟徽之将考卷取来展开,她认真将改好的赋文誊写其上。
笔尖轻轻往回顿了一笔,孟徽之将笔搁下,她拿起考卷,凑上去轻轻吹干上面墨迹。
孟徽之交了考卷出了考场,她出来时考场外没什么人,孟徽之掐了把袖口,将一处褶皱掐平了,她此次竟是第一个出来的。
孟徽之干脆在门口等,等了两刻钟后,终于有人从考场出来了,他一打眼就看到了孟徽之,两人视线相碰,孟徽之微微颔首,那人也远远回以一礼。
慢慢地,出来的学子越来越多了。
张炯出来后眼睛四处瞄,孟徽之抬起手招了招,张炯眼睛一亮,蹬蹬蹬地朝着孟徽之跑去:“徽之你考得如何?”
“还好吧,你呢?”
张炯:“嘿嘿,也还行吧。”
孟徽之笑了笑,此次他们学堂学子都算是走了运,都押中了题,只要没出什么大问题,大多数人初复也不会有问题。
没多久余枔他们也出来了,张炯自告奋勇去找些吃的,其余四人皆是忍着肚子饿,等在考场门口,等着放榜。
“这篇文章本官觉得可担头名。”知县手中拎起一张考卷,上面作了封弥,专门重新誊写过了。
知县都说了,其余作陪的人也看了遍,觉得的确些的出彩,话下都是没有意见的,既然定下来了,知县干脆揭了封弥——孟徽之,真定灵寿县生人,祖籍真定赵州。
“孟徽之?”
“大人,这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灵寿知县摇摇头,“无事。”他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想起了,昨日他的诗文颇得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