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跑不到终点的八百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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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女人。警惕女人的陷阱。
左灵潇翻她一个白眼，甩动手脚，原地跳完一套雄鹰展翅，扩胸转腰，转动脚腕，把手指关节捏得噼啪响。
右忆适时地递过来一根长毛巾，怕她受风着凉，还没跑就抽筋到被人抬进医务室急救。左某自认为豪气地“嘭”将毛巾甩开，往身上一搭，丢给右忆个后脑勺，噌噌地挤到检录处旁边的休息处去找来杯热水，捧着开始放空。
“哧——”
右忆故意去她对面，轻到恰好只能让左灵潇听见地嗤笑一声，趁这会儿老师并不管她们有没有带手机，掏出网购平台，搜出一顶狗耳朵发带，打开大图，递到左灵潇眼前。
“我送你一个？别生气。”
左某觉得自己如果是个螃蟹，这会儿就一夹子拴紧右忆的嘴，长得漂亮的这么大个姑娘，说话怎么比老阿姨讲期末成绩还生气。系统一来学校就跟死了一样，要到她回白色空间才肯出来说两句话，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每天出去跟右学委偷/情一样，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想到右忆种种“恶行”，就忍不住去想这位学姐怕不是什么在家里看东西用电不安全被电死才来的，可能是在室友那里讲太多屁话被室友扎小人了！她想到扎小人，就消费欲上头，打开手机下单了一套防小人鞋垫。合作归合作，她可没准备把右忆当菩萨供起来。
右忆哪儿知道她这些弯弯绕——她没兴趣天天偷窥左灵潇脑子里在想什么。划完购物车，抬头只见到左灵潇一脸冷酷地开始摆弄手机。
离开跑还有十分钟，一些选手已经开始起身再次热身，左某早已放弃这项比赛，直到让选手到跑道集合的哨声响起，她才慢吞吞地脱掉毛巾，磨蹭向起跑线。路过右忆时，对方不怕惹怒兔子地轻轻抓了一下她手腕，拿着葡萄糖笑吟吟地随她站起来。
“我想了几天都没想明白，其实你只写我名字就可以的，为什么非要把自己也拖下水？”
左灵潇迈向跑道的步子顿时卡住，实在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脑子发懵填了八百米的，仔细想想，记忆里也就只有唐航那一脸可怜和失落的脸——老实讲，这位她姐妹的发小，其实算不上大美女，但常年运动的人有种独特的气质，让人就是能把目光放在上面。她想着唐航小麦色的肌肤，又扫过右忆那白得能看见臂弯里青色血管的手，冷哼一声，抬眼瞥她。
“谁拖你下水？你不要阴谋论，系统又没给任务……我这是热心班级事务，乐于帮助同学。”
她绝不肯承认自己被美色所惑，又或是抵抗不住女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更别说右忆潜台词好像在质疑她是个傻子，直觉告诉她右忆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这位朋友别的不知，但要收拾她肯定绰绰有余。
右学委抓着马尾捋过一把，笑道：“那不是挺好，这么难得，你这次能见到……别的同学？”
左灵潇挤到跑道内侧的缝隙里，一指主席台上的旗杆：“你要能长那么高，我肯定几十次之前就看到你了。”
发令枪一声响，左灵潇挥挥手扔下站在绿草坪里右忆，手肘一甩，拔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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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米实在不是五十、一百那样咬牙切齿仰头狂跑就能跑完的距离。
左灵潇转过第一个弯，就已经开始腿酸手软，不知是不是岔了气，腰上一扯一扯的疼。唐航之前教过的什么呼吸频率全都跟迎面吹来的风一起甩到脑后，只剩下不想跑的迫切欲望。
但刚冲了一百米就歇下来走路，实在是有点丢人——若是往日里，她自然不会如此，那些灰色NPC能跟她有什么关系？但如今和右忆有一个她单方面的赌局，她就隐隐觉得不能输给右忆。对方虽然鱼跃过杆，可仗着长得高，哪怕没什么劲道，试跳也都能跳个不错的成绩。
至少不能走路走完八百米，左灵潇刚想完这件事，右忆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
“你不行了？”
她转过头去，对方不知道从哪里薅过来一辆体育部拉东西的三轮车，正气定神闲地蹬着车“陪跑”。
左灵潇一句脏话卡在喉咙里，恶狠狠地“呸”她一口：“放屁，你才不行了！”
“你刚刚是不是想骂我来着？骂人的话，一句脏话，期中后的补习多加一套题——当然，你要不愿意的话，我俩合作到此为止。下次换组随便你，不跟我一起就行。”
系统的电流声在她脑海里响起，兹啦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左灵潇几乎要猜测右忆已经知道她的任务，就是攻略同学，热情早恋，刷满对方的好感然后快乐回家了。但右忆神色自若，骑着三轮车转圈，一脸真的要劝左灵潇弃暗投明，热心向善的模样，又让她不懂这人是不是单纯的就爱拯救咸鱼少女。
她深呼吸两口，决定不和右忆一般计较，这样艰难磨蹭完三百米，好像腰间的疼痛也随着这点儿气性消下去一点。待到第一圈跑完，她只觉得头都开始痛起来，迈腿比扛砖还艰难，纯粹凭借着模糊的意识在往前挪动。
右忆的话又适时地在她耳边响起，对方这次甚至十分欠打地拨响了车龙头上的铃铛，柔和而慈爱地询问左灵潇：“行不行啊？要是累了不然走一走，我的三轮车车厢里也能坐一下，就是不能给你算成绩了……或者我去主席台上给你念个加油词？”
她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左灵潇疲惫得只能听见自己喘气声的耳朵里，突然涌进来一大堆声音，吵吵嚷嚷不休不止。在这些杂音中，余婷在主席台那个谁都能上去念词的立麦前传出的声音，格外清晰。
“高一二班左灵潇！高一二班左灵潇！踏上跑道是一种选择，离开起点是一种勇气，驰骋赛场，就是你的胜利！不要害怕终点太远，只要全力以赴，抵达终点，你脚下的跑道就是红毯，你的双脚就是毅力铸就的丰碑，姐妹，向前冲！”
左灵潇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纵然身边全都是些灰不溜秋没名字的NPC，但因为她一进入这个新世界就主动接触了右忆和唐航，全世界好歹还有另外两个人能听到余婷在说什么——也不是不行，可没必要点她名字。
“你故意的？”
她咬牙切齿地往前跑，只觉得自己这会儿整个脸都拧巴成一团，用于缓解内心的痛苦和双腿的挣扎。
“是我帮她写的没错，不过前面那个可不关我的事，”右忆笑眯眯地一指那个超过她的影子，“多一个人超过你，你姐妹就要多念一篇稿子了。”
她这话刚说完，看台上又传来唐航的声音：“青春用汗水浇筑，勇气用行动证明。踏上跑道，你就是自己的英雄，不论输赢，你都是我们的骄傲。在这广阔的赛场上，你洒下的汗水都是繁星，我们在终点等你归来！高一二班左灵潇，冲啊！”
左灵潇面容扭曲，双手停止摆动，收在身前胡乱挣扎，一脸舔了黄连的模样，本已停止摆动的双腿在这种剧烈的冲击中又迈开来，只想迅速逃离这个赛场。
她牙疼地横了一眼右忆：“你别忘了，你在我后面比赛。”
“我没关系，”右忆笑起来，“同学们给我的鼓励，应该好好收下才是。你随便念，多写点稿子——余婷那里还剩了挺多，你可以拿去用。哦，又被超了一个，这次我亲自上去念？你喜欢哪种，我现写一个。”
就她们互相说话这会儿功夫，左灵潇终于挪到拐弯处，她屁/股后面，那个跑得快已经超圈抵达终点，正好踩着她的尾巴冲线。
右忆有点可惜地说了声：“本来想说超圈了给你念篇加油散文的，现在看来差点运气。”
左灵潇气喘吁吁地，这会儿实在腾不出嘴跟她斗嘴，伸手指指铅球沙坑，朝右忆比出个小拇指。奈何她尚且年轻，要点面子，她隔壁蹬三轮车那位能如厮大胆在客厅戴耳机看电影，岂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拉不下脸。
右学委十分感激地点点头：“那好啊，本来我这个就不行，随便投投就好了。你要是站我旁边给念加油稿，估计效果会更好。”
做梦。
主席台那么高，谁知道谁是谁？不是闲得上去发光发热，运动会这种好时候，人都在看台上看热闹，不然就溜到小卖部吃东西去。她要真在沙坑旁边念，先不说唐航余婷怎么看，她怕右忆手滑一个铅球飞出来，她和系统直接回炉重造，新世界新开始了。
到最后两百米，她已经头晕眼花犯恶心，实在是挪不动脚，大嚎一声：“我不跑了——”
人还没往地上躺，右忆从三轮车上跳下来，一把扽住左灵潇胳膊，将人架起来，笑着往终点拖：
“你别在这儿倒啊。担架可没空穿过草坪来捡你，跑完好歹走几步，缓缓再摔。”
左灵潇只觉得头晕，顾不得这人一路上嘴巴多可恨，扒拉着腿就想往右忆的三轮车上爬。
“我跑不动了，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冲了……怎么回事，这届NPC这么猛的吗？我印象里没有体育生参赛过啊……”
“大概因为你之前没见过体育生，”右忆提溜着她往跑道上去，“别偷懒，不到终点不算成绩，十分钟你也得给我跑了。”
“我不行，我是小狗，汪汪汪。”
她现在想吐得厉害，哪儿还惦记着面子，鬼哭狼嚎地嗷完两声，死赖上右忆的车厢，摇头晃脑地躺上去，彻底不肯动弹。这人虽说个子小，可满打满算也有八九十斤，真要赖起来，学委当真也拿她没办法。
唐航和余婷从终点处跑过来，都是一脸担忧，一个手里拿着盐糖水就要往左灵潇嘴边灌，一个仗着是练过的，把左灵潇从凉飕飕的铁皮底板上拉起来，递给她一根毛巾。
右忆在旁边一摊手，跨上座垫，掰下手刹，反手指指左灵潇。
“不跑了，唐航你去说一声，不计成绩。我拖不动她，余婷来推一把，我们到校医那边去，放松一下，缓缓。”
左灵潇极度虚弱的抬手挥起拳头。
“我没跑完，我是小狗。你跳不过一米五，你就少来取笑我——掉一次杆减一套题。”
右忆站起来，开始蹬三轮车，声音从前方传过来：“一米五？你也就这么高吧，可以试试。”
左灵潇登时气血上头，整个人回光返照似的活力四射起来：“放屁！我一米六！”
“你一会儿躺好了按摩放松的时候，我让唐航拿个软尺来量？”
左灵潇颓萎下去：“一米五八吧，如果在这儿没有长高的话。”
余婷脑袋从她背后伸出来：“在学校还能长高？就这每天累死累活还不让去小卖部买零食，食堂贵得要死的情况，能吃饱就不错了。没事姐妹，今天开始我们天天吊单杠，一定能再长高。”
“单杠？”
“民间偏方吧，”余婷见她有了点精神，赶紧把葡萄糖递过去，“天天吊单杠一个小时，或者晚上倒立，还有什么跳绳啥的。不知道有没有用，我都没试过。”
右忆把车停在校医帐篷边，示意余婷伸手扶左灵潇下来，摇头笑一声：“你还指望她？八百米能跑这么多已经属于超越极限，再让她吊单杠，可能以后都不想来大操场压马路了。”
左灵潇没话可驳，往体育生们帮忙按摩放松的长椅上一躺，脸朝下，闷头闷脑一声：“汪汪汪，行了吧。”
学委顺手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余婷，扫一眼哼哼唧唧等着被放松的左灵潇，一指那还有许多人在提前练习适应的跳高垫子处，拍拍余婷，下巴点点左灵潇，笑着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跑不到终点的八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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