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第四年》二九撼灯

14、第 14 章

　　娄延感冒好了之后还在靳琸家住着，虽说两人整天腻在一起，但也没有很越线的举动，有些事儿再急也不能莽，他们都是有耐心的人，何况现在的状态也不赖，搞搞小暧|昧的日常让人沉醉其中，这就跟捧着个蜜罐儿一样，从里面一点点沾着，细细品着才甜。

　　眼看着寒假已经过了一周了，老妈的电话如期拨过来，娄延暗叫不好，光顾着跟追求者搞暧|昧了，忘了之前承诺好的一放假就回家的事。

　　“有个学习，对，不在本地呢，可能年前才能回了。”

　　靳琸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娄延撒谎。

　　“行行，知道了，会尽早回，腌好腊肠等我啊。”

　　娄延挂掉电话，松了口气，回头见靳琸正看着自己，他有心虚地问道：“怎么了，没见过撒谎不脸红的啊？”

　　靳琸还是看着他，眼底漫上笑意：“没，就是有点儿受宠若惊。”

　　“很惊么。”娄延走到他旁边坐下，手在他膝盖上贱兮兮地挠了一下，做完这个动作又觉得有点难为情，跟猫撒娇似的。

　　娄延收回手，摸摸鼻尖：“要不……今年一块儿过年吧。”

　　以前两人一直有这个想法，除夕夜、万家灯火、一片祥和喧嚣，跟爱人看着春晚吃着饺子赏着烟花闻着鞭炮的硝烟味儿……

　　然而一直没机会实现，那时候他们还是学生，日常活动轨迹还被家人规划拿捏着，春节这种重大节日家里人不可能任他们自己在外边撒欢。

　　现在不一样，两人都在外地工作，而且都是快三十的人了，家里都有让找对象的意思，撒着就撒着了，过年要真不回家他们也没辙。

　　靳琸听了，明显一怔，意外的同时还有点顾虑：“叔叔阿姨会同意吗？”

　　“没事儿。”娄延很潇洒地一挥手，“我说我在外面陪人过年，再撺掇他们也出去玩，都不在家，这不就平衡了么。”

　　靳琸听了他有点儿牵强的解决方法，抬手揉了下娄延的脑袋，嘴角挂着笑，半天没出声。

　　“怎么了，被巨大的幸福淹没了？”娄延眯眼看着他。

　　“是。”靳琸很认真地点点头。

　　北方过了腊八就是年，虽说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星期，但这会儿卖窜天猴小摔炮的小贩都已经偷偷出来支摊子了，商场开始新年大促，走在街上随处能听见步步高和好运来，装饰物也都换成或大红色的中国结或绸鲤鱼。

　　年味渐浓，奔波一整年的人都收了心，想找个岸边停一停，跟最亲近的人待在一起，感受下温馨祥和。

　　娄延听着楼下放了寒假的小孩儿玩炮打灯儿的噼啪响声，把头枕在沙发靠背上，偏过头看着靳琸：“那裴叔呢，你不在家他不就自己过年了？”

　　靳琸闭了闭眼睛，缓缓开口：“我爸走了，前年走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静，就跟在讲别人家的事一样。

　　娄延愣了愣，猛地坐起来，几句话卡在喉咙里轮番转了一遍，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靳琸家情况是单亲独子，他妈妈早早跟他爸离了婚，儿子不记事儿的时候她就跟人去了国外，靳琸爸爸后来也没再娶，一个人拉扯着靳琸，拼命把事业往上攀，想在经济方面多弥补一下儿子，最后自己落了一身过劳的毛病。

　　娄延四年前去过靳琸家里，对他爸爸的印象就是教科书式的儒商，不摆架子不重场面，乐呵呵地跟靳琸娄延在家吃饭聊天，喝点酒就脸上泛红，笑眯眯地讲靳琸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娄延就挺喜欢这个温和的老头，也听他说过自己心脑血管都有点毛病，只是没想到四年的时间，“有点毛病”直接拖垮了他。

　　娄延没经历过亲人去世，别说爸妈，就算爷爷奶奶那辈儿的也都还健在，他实在没法想象那种失去至亲的巨大痛苦，但他现在看着靳琸，只觉得难过和心疼，呼吸哽在喉咙间，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僵着坐了半天，又缓缓躺回去，抓过靳琸的手，在他手背轻轻摸着：“我能一起跟你去看靳叔吗？”

　　节前上坟是春节前小年后，靳琸点点头：“见你去了他能乐得多吃三碗饭，我得多给捎瓶酒。”

　　娄延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靳琸：“你前两年……怎么过年的？”

　　“自己在家。”靳琸的声音很轻，“一般早早就睡了，那几天也不想出门。”

　　娄延心疼得一揪一揪的，他总觉得靳琸回来后比以前沉稳了，本以为是长了几岁褪了幼稚劲变成熟了，没成想靳琸是又一次经历了至亲的离去。

　　他身边的人总是在离他而去，娄延以前觉得靳琸是断线的风筝，现在才明白他才是放风筝的人，有的风筝随风远去不是他可控的，还有的风筝他必须得放手，于是亲手剪断了线，到最后他一无所有，只能痴痴地望着天。

　　但靳琸也没想到某只风筝不是个风筝，是个回旋镖，兜兜转转竟然又落回了他手中。

　　娄延吸了吸鼻子，鼻窦那片儿止不住地发酸。

　　他伸手抱住了靳琸，把自己的胸膛踏踏实实地贴在他身上，双臂紧紧环着他，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我还在呢。”

　　靳琸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闷闷的一个“嗯”，接着娄延感觉到自己也被他抱紧。

　　“你别再走了，我告诉你，你走也没用，这次我铁定缠着你，你走不掉。”娄延把下巴搁在他肩窝里。

　　“嗯。”靳琸说，“不走了。”

　　沉默片刻，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