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花》宫野志保

2、愤怒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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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国内宫，一个除了王别人进不去的地方。青松翠柏之中藏着别致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又几处假山怪石矗立，藤萝翠竹点缀着，淡淡的香气恰到好处地散发出来，沁人心脾，在嘈杂的世俗中出尘若仙境。
　　这便是琉璃国最富盛名的天宫，十几年前由当今的王亲自监工，因为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还有时间，以至于这里尚未建成便声名远播。
　　有人说，不顾民间疾苦，他是一个十足的昏君。可也有人说，他原来不是这样的。
　　登基之初，他也曾是一代圣君，也曾勤政爱民，心心念念社稷安危，几次微服私访民间，了解百姓的疾苦，减税，废除残暴的刑罚，积极发展对外的通商……
　　他是逼退了当时的君王自己的哥哥后成为一国之君的，没有先王的遗诏，算是篡位吧。不过因为哥哥在政权方面的残暴，他的夺位算是顺应民意。
　　在最初即位的那三年，百姓时时都在称赞自己当初正确的选择。
　　可是一切因为一个女子的离去都结束了。
　　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这个女子帮助王夺回了王位，改变了琉璃国的历史走向。可是在王即位后没多久，这个女人便失踪了。没人知道她的下落，或许也包括王。因为在以后的十几年里，她再也没在琉璃国的土地上出现过，但她却是一直都在的。
　　在人们的嘴里，一直存在。
　　成为统治者的三年后，王曾经不顾朝臣的反对执意孤身远赴沧海的另一端——仙源。
　　据说在那里，有王心心念念的女子。他此次一去，势必是要将她带回来的。人们担忧，不知道值得王不顾一切的女子会给这个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国家带来多少灾难。然而不管人们有多少猜测，事情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向发展了去。三个月后，王回来，孑然一身。不知在沧海的另一端发生了什么，王重新坐在宝座上，继续他的君主生涯。
　　关于那个女子，他绝口不提。并且在以后十几年的岁月里再也没有离开过琉璃国的疆土。
　　可是，一代圣君悄然溜走。最初的几年，人们并没有发现。
　　4
　　十岁的小孩子在漆黑的夜色中悄然前行，因为熟知宫里的一切，他走了好久也没被巡逻的禁卫军发现。就这样躲躲藏，终于到了他想要到达的目的地——天女宫。
　　少年站在在黑夜中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中的愤怒时焚尽一切的烈焰。
　　“毁了你，毁了你。”心内不断有这样的声音这样呐喊，逐渐强烈，驱使着他一步步走向传说中的圣地。
　　然而——
　　机关、机关、还是机关，那样美若仙境的景色近在眼前，他就是靠近不了。入门的石阵就将困住了他急于向前的脚步。
　　“怎么回事？”弯下身子试图抱起那些碍事的石头，却是磐石一样纹丝未动，想要跨过他们直接奔向自己看到的目标，也一次又一次地被阻住脚步。绕了好一会，竟然还停留在原地，里面的东西别说是毁了，连碰都碰不到。这是一座迷宫吗？
　　少年越发愤怒，放弃了徒劳无功的尝试，反手从背后抽出一张弓数支箭，点燃了火使尽全身力气射过去-目标是纸糊上的窗子。
　　烈焰冲天而起，他想象着这一切的毁灭。然而——
　　“啊———”几支射出去的箭还没有接触到窗扇，在半空一阻，像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力量全部被反弹回来，并且以加倍的力量回击给射出去的那个人。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这边的响动终于惊动了巡夜的守卫，慌忙过来，将劫后余生的少年抓了个正着。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认出了那个狼狈的人，禁卫军统领的脸上闪过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眼角的余光一瞥，不远处亮起了火光，正向这边靠近。
　　立刻放开叛逆的孩子，禁卫军齐刷刷朝着那个防线跪下，请罪。
　　“奴才失职，让陛下受惊了。”
　　来者正是琉璃国当今的君王，那个传说中由贤明蜕变过来的昏君。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没有理会禁卫军统领诚惶诚恐的请罪，皇帝把目光投向了装扮怪异的少年，眉头一拧，目光如鹰一样锐利。在这样的冰冷下孩子早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戾气，哆嗦着跪下，连父亲的责问都无法回答。
　　冷汗从额头流下来，太子胆战心惊。
　　“朕在问你话！”皇帝重复了一点自己的话，语气愈发的严厉。太子身体一哆嗦，嘴巴动了一下还是没说出什么。对于这个父亲他简直是怕到了灵魂里。
　　“回禀陛下——”禁卫军统领上前一步代为回答，然而不怒已经自威的君王目光一横，怒：“朕在问他——你是聋子吗？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那一声怒吼如同炸雷，击中了太子十年积累的怨恨和不甘，他身体一哆嗦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有倔强的反抗：“我要毁了她！”
　　他指着装饰华丽的天女宫，稚嫩的声音尖锐的刺耳：“我要毁掉那个祸国殃民的贱人！”
　　一只脚飞起狠狠揣向被仇恨填满的少年，他的声音未落只觉胸口一痛，身体向后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兽上，一口鲜血喷出来，太子差点晕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立刻齐刷刷地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孽子！”盛怒之下君王也不控制自己的力道，飞起一脚也不管是哪就狠狠地踹过去，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踢飞，口吐鲜血，他毫不心疼，心中的怒气仍旧为平定。
　　太子从地上爬起来，胸口痛得直不起腰，试了好几次才站起，走到了父亲跟前。几乎是血液传承一样的东西，被重伤的少年心中的勇敢激发出来就再也没有退缩的道理——甚至是死亡的威胁。
　　君王的盛怒一滞，目光偏离开踉跄的少年落在了他身后的石兽上，定格住，目光再次深沉似永夜。旁边的太监会意，立刻走过去将石兽旁掉落的黑色布袋捡起来呈给君王——这是之前藏在太子的斗篷里，刚才受到撞击后掉落出来的。
　　火折子、 炸药、弓箭、匕首、绳索……里面的每一样兵器都足以毁掉些什么。太子低着头，虽然是一言不发，神情里却没有一丝的服气和示弱，君王带着杀气的目光赤裸裸地落在他身上也没有改变什么。君王的心再次被凶残笼罩，举起手中的布袋狠狠抽向太子的脸，太子体弱不支再次跌倒在地。
　　“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恶毒，让朕怎么能留下你！”他咆哮目光狠厉，说罢环顾四周，忽然上前一步抽出禁卫军统领的长剑，转身狠狠劈向极的脑袋。盛怒之下下手毫不留情，似乎不把儿子置之死地决不罢休。
　　“陛下——”
　　“天啊——”
　　超出预料的杀戮所有人都看到了，却只有惊呼的分，几乎没人有阻拦的机会和胆量，眼看着剑锋落到孩子头顶，琉璃国的血脉即将断掉。
　　叮的一声，还是有人出手，是距离最近的太监总管和禁卫军统领中的后者。他眼看着杀气斩过来，已经来不及做出衡量那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下意识地挥出手中的剑柄隔出去，挡住了利剑致命的一击。
　　君王盛怒之下的力道不容小觑，禁卫军统领尽管已经拼命阻拦，手上的力道还是不足，被剑身一下子打的向下坠，他手臂一麻用力握住，剑柄撞到太子头顶停住去势，太子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狗奴才。”君王的怒气转移到禁卫军统领的身上，再次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他的腰，禁卫军统领倒地，头磕在石子上，又立刻爬起，跪下：“陛下，奴才觉得此事有蹊跷。”
　　君王的动作顿了顿，怒气仍在却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什么。
　　禁卫军统领得到默许继续回禀：“太子殿下年幼不懂事，刚才的话和行为必是有人挑唆，否则深宫之内禁卫森严，他怎么会知道那些荒诞的谣传，又怎么能想得这么周全？”
　　他把地上散落的武器拾起捧在手心聚过头顶给举国头顶给王看，王瞟了一眼，见里面的凶器确实是经过精心准备的，用来杀掉一个人、毁掉一座宫殿是不缺什么的。君王的眉头一蹙，动容。
　　“去，将王后带过来。”他扔掉手中的长剑，命令。剑落在大理石上，撞击出刺耳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凌迟着某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