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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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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降至一层时,门外已是大雨倾盆。
萧何用背抵开门,按了下遥控器,微低着头跑进雨中。纸箱刚放进后备箱,手机突然响了。他跑进车内,关上门,才从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
“老萧,我们院长想见你一面。”赵骏奇挠了挠额头,“我知道你很为难,可是我……”
萧何启动车:“帮我跟他约个时间,我都方便。”
赵骏奇闻言一脸懵逼:“你不是最怕被这些人缠住吗?”
“留在国内,得有份合适工作。”萧何淡然转过方向盘,“我查过,你们医院具备成立心理专项研究的条件,薪资待遇也还不错。”
“……你要留在国内?”赵骏奇怔了片刻,随后嘴角浮起一丝坏笑,“肯定不是因为舍不得我吧?”
“我认为你现在应该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院长。”
未等对方有所反应,萧何便挂断了电话。
隔着雨幕,他隐约看见“弘达公寓”四个字下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车缓缓驶近,他降下车窗,仔细一看,果然是程佳佳。彼时,后者举着把粉色的折叠伞,似乎是在发呆。
“雨大不好打车,上车,我送你。”
程佳佳闻言惊回神,见是萧何,眼底竟划过一丝慌张。
“不用,我坐公交就行。”程佳佳扯了下嘴角,随后头也不回地朝公交站走去。
萧何目光一顿,眉心不觉间蹙紧,旋即踩下油门。车缓缓驶进院内,雷声轰隆而至。他抬头看去,熟悉那一处暖黄色的灯光中映出一个高挑的身影,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苏弋歆双臂交抱站在落地窗前,食指在胳膊肘上轻敲着。
熟悉的轿车绕过眼前,朝地下停车场驶去。耳边程佳佳的话一遍遍回荡,目光渐渐失焦。
“爱情不能将就,你绝不能为了孩子回头找陆过。可你要是不回头,带个孩子,你的择偶资本至少得减半……”
敲门声传来,敲打的食指忽而停下,她敛起目光,转回身看向门口。刚要迈出步子,却又顿住。
虽然他曾委婉劝她留下孩子,但他并不知道她所谓的朋友就是她自己。事情不落在自己身上,总归不一样吧。
隔着一扇门,两人遥遥相对,目却不及。
敲了许久不见开门,萧何放下纸箱,手刚|探|进|口袋,就听得面前“咔嚓”一声,门缓缓开了。
他抬眸看去,眉心不觉间蹙起。
她脸色很差,目光也有些恍惚。
“你不舒服?”
苏弋歆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让你这么辛苦。”
“别客气。”萧何俯身抱起纸箱,从她身侧走进去,目光四下打量着,“放哪?”
“放这就行。”苏弋歆指着他脚下靠墙的位置。
放下纸箱,他起身朝门口走去:“还有三个。”
彼时,他的头发成绺堆在头顶,后背也淋湿了一大片。
她不觉想起,那日在墓地中,他给她递伞时,也是如此。胸膛中,有什么在悄然翻滚。
又往返了三次,萧何放下最后一个纸箱后,扶着纸箱蹲了好一阵,才缓缓站起身。随后摇了摇头,自顾自说着:“不服不行,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苏弋歆向旁边挪了一步,看向沙发:“快坐下歇歇。”
萧何也不客气,径直绕到沙发前坐下。一只手按着后腰,眉心微蹙。
“我去给你倒杯水。”苏弋歆扯了下嘴角,转身朝厨房走去。
见她走远,他扶在腰间的手便落下,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子还没收拾,看来她身体的危机还没解除。
苏弋歆从厨房折回,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旋即从他面前走过,隔了些距离,在沙发边沿坐下。
萧何拿过水杯,不经意般提及:“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她闻言一怔:“哪个?”
“孩子。”他垂眸看着杯中水,轻声提醒。
“啊……她,她现在挺好的。”苏弋歆低了下头,随后瞥向窗外,抿住唇。
萧何喝了口水:“准备留下孩子?”
她食指交握扭转,漫不经心地答道:“应该吧。”
“不必担心,总有个人能接受她和孩子。”
嘴角浮起苦笑,她不禁嘀咕出声:“哪那么容易……”
经历之前的种种,她只知再深的感情和友谊,在自我利益面前皆可一文不值。她越发不敢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因爱而生的包容、无私。
“如果是年轻人,的确很难。但到了我这个岁数,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早就不奢求什么爱情,能找到合适的人搭伙过余生,已是幸运。”
她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萧何侧眸看向她:“但凡遇到个人,能让我放下曾经,那我也愿意接受她的全部。”
像是有人轻敲了下胸口,她犹犹豫豫,却也抬眸看向他。
他眸中的光亮,仿佛是在前方的黑暗中燃起灯火。一丝暖意扑面而来,她想伸手去触,却依旧不敢前行。生怕走进去,便是踏进另一个深渊,眼前的所有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
敲门声突然传来,苏弋歆正疑惑会是谁,却见萧何已然起身,朝门口走去。
数分钟后,他提着一大袋子菜回来,目光指了指厨房,无奈般笑笑:“我家燃气坏了,借你厨房一用。”
未等她回应,他便径自朝厨房走去。打开水龙头,从口袋里拿出菜,落在水流间的目光却有些空洞。
希望她留下孩子,是真的。但她下定决心后,这孩子会成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也是他未能料到的事实。
身后传来电视的声音,他微偏过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人,眼前不觉浮现她今天的慌乱。路越长,未知越难预测,他恐怕来不及缓慢前行。
彼时,苏弋歆随意翻到一个频道,听着夹杂在电视声中的切菜声和水声,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厨房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也不知哪一刻,萧何翻了翻橱柜,继而转身看向她,瞥了眼隔壁:“能帮我去拿些餐具过来吗?”
说罢便又转回身,继续翻炒。待苏弋歆走到开放式厨房前,他目光没有半分偏移,却淡然说道:“密码1234。”
“……哦,好。”
苏弋歆朝门口走去,推开门走到隔壁,将信将疑地按上数字。结果刚按上最后一个数字,就听得“咔嚓”一声,门开了。
密码这么简单,不是很容易招贼?他不该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啊……
想着他还在等她的盘子,也便没多想,径直朝厨房走去,从橱柜中拿出餐具,转身正要走,目光无意间瞥到燃气灶。
彼时,隔着一道墙的另一个房间,萧何关了燃气灶,盖上锅盖,便靠在餐桌边静候着某人回来。
数分钟后,他从手机中抬起眸,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他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餐具,嘴角一勾:“还以为你舍不得回来了。”
苏弋歆闻言一怔,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对你家厨房不熟……”
“两间屋子构造完全对称,橱柜设计也很简单,这理由不怎么样。”萧何转身朝厨房走去,淡然说道:“不如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听到“发现”二字,她的思绪飘到数分钟前……她禁不住好奇拧开燃气灶开关,结果发现明明就是好的。但她并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这件事,由是决定先装傻。
“发现什么?”苏弋歆眉心微蹙。
萧何手上动作一顿,旋即轻笑出声:“那真是遗憾。”
这句话敲中了她头脑中的弦,停滞许久的思绪飞速运转过后,她得出结论:他算准了她会去试燃起,才故意让她去取餐具。可他这说谎后,又揭穿自己是什么棋路?
她想试试他。
“不遗憾啊,至少我能吃顿免费的晚餐。”苏弋歆嘴角一勾,用手往鼻尖扇了扇,“恩,闻着还不错。”
不想,他并不准备把之前的话题接下去,而是拿过筷子夹了一块肉,用另一只手接着送到她嘴边,语气轻柔:“尝尝。”
苏弋歆下意识向后躲了下,抬手挡在嘴前:“我自己来吧……”
“别试图耽误厨师时间。”萧何握着筷子的手又凑近些,目光指了指手中的肉,“你尝尝,我也好知道如何拿捏口味轻重。”
“……”
他如是固执,她不好再坚持,也便乖乖张开嘴。
呃……有点淡,也好像少了什么滋味,但总体还不错。
苏弋歆眉心微蹙,又细细品了品:“你是不是少放了什么调料?”
“味觉还挺灵敏。”萧何放下筷子,双手拄在餐桌边沿,嘴角噙着笑意:“没放味精。”
“那当然,我可是挑……”
挑刺专家。
她咽下后面的几个字,垂眸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别说,还真有点饿了。”
还有食欲,证明没大问题。
萧何暗自松了口气,转身朝厨房走去:“好菜在后面,别吃太多。”
“恩。”苏弋歆胡乱答应着。
本是为了转移话题,但吃着吃着,她还真饿了。胃也不知怎的,像是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饱。
由是,等萧何端上第二批菜时,她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他盛了碗米饭递给她,在她对面坐下,一勺勺盛着汤。
“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什么都行,我不挑食。”苏弋歆接过汤碗,吹去热气小嘬了口,抿着唇不住地点头:“恩恩恩,这个汤好鲜!”
萧何嘴角不自觉勾起:“喜欢就多喝点。”
看来怀孕的人大多贪吃,是真的。
“谁要是嫁给你,肯定很幸福。”
她说的是实话,以前她觉得陆过的手艺就算不错了,跟他比起来,却还差得远。
“也不见得。”
苏弋歆闻言夹菜的手顿住,抬眸看去,便见他眸中幽邃,暗藏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