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岑灵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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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鑫赶紧拿帕子去擦身上的茶水，他身上的是新衣裳，可不想回去挨母亲的骂。
他还向司徒浩然抱怨：“你与我说喜欢这人单纯有趣，我没看出来呢，无礼鲁莽倒是看出来了！”
朗乾坤自顾自坐下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杯子，理直气壮地道：“你喝的是我的杯子！我不喜欢你！不给你喝！”
岑鑫气得说不出话。
朗乾坤甩头不理他，马尾甩了岑鑫一脸。
司徒浩然见气氛凝重，适时开口：“那么岑兄，我明日再去跟伯父伯母赔罪。”
岑鑫脸色缓了缓，道：“那你明日一定要来啊。”
司徒浩然点头。
岑鑫立刻笑眯眯，对着朗乾坤又冷了脸，嫌恶地擦着脸走了。
朗乾坤嘟囔：“还不是我救了你一命……”却见司徒浩然喝了口茶，顿时懵了。
“你没下毒啊？”
“嗯？”司徒浩然见他提及此事，面上带着点羞赧，“我……在下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还在酝酿。”
朗乾坤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下次我一定下手干净利落。”司徒浩然认真道。
朗乾坤头都大了，赶紧拒绝：“不了不了！”
司徒浩然也很坚决：“你的事情我不能置之不理。”
你来我去，最后朗乾坤争不过了，道：“好啦！这事之后再说！”
“你能让我跟着便好。”
朗乾坤看着司徒浩然，心情复杂。
若说昨天他还觉得这人眼睛好看、天妒英才，现下只觉得这人烦人的紧，而且还怪可怕的。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敬轩才是他亲弟弟，敬轩那么单纯，保不齐这人哪天就对他出手了。
毕竟他是那人的儿子，湘姨说了，那人向来精于两面三刀的事情。
朗乾坤打定了不信任司徒浩然的主意，当下就看司徒浩然不顺眼起来了。
“你在这呆着吧。”
朗乾坤出门对黄组吩咐盯着司徒浩然。
“为什么？”
朗乾坤看着他们对司徒浩然全然信任的模样就恨铁不成钢。
他轻声道：“你们别信他，他不是什么好人。”
“哦……”
朗乾坤见他们明显不信，气呼呼地关上了门。
黄组就当他是吃醋了，都不以为然。
朗乾坤翻身上塌，调整内息，惊喜地发现果然是有了突破之意。
他滞留般若功法第五层已经数月，当日杀了林州并未有任何动静，他特地回去找司徒敬轩问了，司徒敬轩笃定这个法子没有问题，他也不疑有他，出岛后第一件事便是来岑家试试。
现下竟然成了。
他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蹦到门外，嚷道：“我可以不用死了！”
黄组高兴之余不忘记保持镇定。黄一把人给拉进去，丢回榻上。众人围成一圈问是不是第六层功法成了。
朗乾坤道：“十拿九稳，我要闭关。”
黄一点头：“行，我们给你守着。”
“我去给司徒写信！”一人道。
“这事先不急，你们先把这个司徒看牢了。”
黄一无奈道：“好。”
朗乾坤闭关了一天，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黄组。
“我有没有长高呀？”
黄组看了看他，默然摇头。
“唉！”朗乾坤垮了脸，随手抓过一块糕点，恶狠狠咬了一口。
“长高哪里是一夜就成的事，过几日再看看哈。”大家纷纷劝慰他。
朗乾坤看着众人，挫败道：“五年了，我一点都没长个儿。现在看你们都得抬头，累！”
众人互相看看，默默地蹲下身。
“噗，起来吧。”
见他笑了，大家也跟着笑了。他能突破六层心法，大家都为他高兴。
朗乾坤美美地吃了两盘糕点，咽下最后一口茶，他瘫在软榻上拍了拍肚子。
“要不要睡一会？”黄二问。
“不，我不困。我现在精神得很，”朗乾坤坐起，一改慵慵懒懒的模样，眼里闪着光，“你们和我练练吧？”
黄组都往后退了三步。
“我们就算了，你还是等黄一回来吧。”
朗乾坤这才发现黄一没在，便问：“他去哪了？”
“他跟着司徒先生呢。”
朗乾坤皱眉：“司徒浩然又去哪了？”
“去岑家了。他走之前和我们说过，他与岑鑫有约，今日要去拜访。你说让我们看着他，但是你又在闭关，黄一就跟着去了，让我们守着你。”
这时另一人插话：“不过黄一中途回来过，拿着先生的药箱走了。”
朗乾坤一听，一个激灵。
“快，去找他们。”
黄组不明所以，依言给他穿好了衣服。
朗乾坤风风火火在街上跑，后面跟着七人，路人纷纷侧目让道，心道哪家小少爷这么急着回家怕是家里有娘亲要挨批。
几人走至半路，却在药房门口和黄一碰见。
黄一惊喜地看他：“你吃过饭了吗？”
朗乾坤点点头，看他提着药，下巴指了指，问：“谁的药？”
黄一叹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
这日一大早的时候司徒浩然就出门了。
黄组对司徒浩然观感不错，所以只是提醒他还是回屋里呆着，没有恶言相向。
司徒浩然对于朗乾坤突然闭关的事情似乎不感兴趣，
主动提出让黄一看着他，这样大家都不用为难。
他把行程说得一清二楚，反倒让黄组觉得不好意思了，也就没有再拦着他了。
司徒浩然和黄一到了岑家，却见一个小孩正在被家丁打倒在地，爬起来后一抹眼泪，一瘸一拐地走了。
黄一想要出手，被司徒浩然拦住了。
岑鑫显然没想到司徒浩然会来的如此早，面上有几分尴尬之色。
“岑兄，这是……”
“不过是个小叫花子。我们进去说吧，你用过早饭了吗？刚巧厨房还在布置早点，你和我一起吃点吧？”
司徒浩然只是笑了笑，然后回身对黄一道：“瞧我这个记性，竟然把药箱子给落在客栈了。能否劳烦你帮我拿过来？”
岑鑫一直注意力放在司徒浩然身上，这才看到黄一，顿时脸色一黑。
黄一对岑鑫也没好感，索性无视他。
“不麻烦不麻烦。先生你注意安全啊。”
岑鑫看着黄一的背影一跺脚，咬牙切齿道：“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你在我这儿难道不比在他那里安全？”
司徒浩然皱了皱眉，道：“你想多了，他没有这个意思。”
“浩然，你现在都帮着他们说话！我……”岑鑫眼圈一红，憋屈地一甩袖子先走了。
司徒浩然摇头。
而黄一没有回客栈，刚才司徒浩然悄悄指了指那小孩走的方向。
那是一条幽深的巷子，黄一听到风声传来的呼救声，运起轻功赶去。
遥遥见到几个大汉正狞笑地围着那小孩，他那身衣服也破了好几个口。
“你们在干什么！”黄一喝道。
小孩看准大汉愣住的时机，一个闪身跑出包围圈，朝黄一扑去。
“请救救我！”
黄一把小孩藏到身后，看向这些人。
“光天化日的，你们想要拐卖孩子？”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岑老爷要的人，你可想清楚了。”
腰上骤然一紧，黄一低头看那孩子，他眼里含泪，害怕地都在抖，手却慢慢松开。
“若是、若是叔叔打不过他们，那就快走吧。我不怪你。”
黄一心中一软，摸摸他的头，道：“你放心，我打得过。乖，转过身去不要看。”
小孩听话地转身，伴随着骨骼碎裂声和数声惨叫，身边落下一人。
黄一轻拍他的头，道：“好了。”
小孩好奇地回头，黄一不让他看，问他：“你可有伤到哪？”
小孩摇摇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焦急地拉他的手：“叔叔，救救我娘亲吧。”
……
黄一带着朗乾坤走在小巷里，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他说他娘病得很严重，我就去请先生出来。那孩子估计是受了惊吓不让先生给他看伤，我不擅长哄孩子，正巧先生差我买药……之后就碰到你们了。我记得黄三黄四最会哄孩子，等下交给你们了。”
黄三黄四爽快应下。
几人很快就走到一个破庙。
孩子就坐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司徒浩然正把一个香囊递给他。
“这是驱蚊的艾草包，你可以带在身上。”
“谢谢叔叔。”小孩礼貌地道。
朗乾坤歪着脑袋端详他片刻，抬步进去。
原本黄一还在思考这院子脏乱想让朗乾坤在门外等着，没想到他倒是不介意，黄组赶紧跟上。
突然来了一群人，吓了小孩一跳，他捏着香囊紧张地看向黄一。
黄一就让其他人都离远些，跟小孩解释：“这些都是我的兄弟，这位是我们的主子。你别怕。”
小孩放松下来，乖巧地对朗乾坤笑了笑，对他喊了声“哥哥”。
朗乾坤这张脸本就显嫩，再加上身体缘故，年纪看起来才不过十五六岁。
黄一赶紧说：“主子，他只是个孩子，你别跟他计较。”
好在朗乾坤只是撇了撇嘴，道：“叫叔叔。”
小孩张了张嘴，不懂这个看起来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哥哥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
他看了看黄一又看了看司徒浩然，露出困惑。
“算了，我也不能跟小姑娘计较。”朗乾坤随意地摆了摆手。
黄一吃惊：“小姑娘？！”
朗乾坤瞥他：“不然呢，这模样还能是个男孩？”
小孩呡了呡嘴，有些局促的模样。算是默认了。
黄组都默了。
他们是和朗乾坤长大的，所以一直以为男孩子长得漂亮也没什么问题。
可惜朗乾坤是不自知的。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点头。
朗乾坤微微俯下身，闻了闻，点头：“湘姨说了，女孩子的身体是香的。”
司徒浩然无奈地把他拉到一边，道：“你太唐突了。”
朗乾坤挺直腰板：“我怎么了？本来就是香的。”
司徒浩然叹气：“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朗乾坤对他吐舌头：“你管我。”
他挣开司徒浩然的手，到小姑娘面前蹲下，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岑灵。”
朗乾坤皱眉：“姓岑？”
岑灵怯生生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道：“我是来找我爹的。”
朗乾坤看了眼，没去接。
“这玉不怎么样。”
岑灵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收回怀里，有些难过：“这是我爹唯一留给我和我娘亲的东西。”
身后一片咳嗽声。
朗乾坤收到司徒浩然不赞同的眼神，道：“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别难过了。”说着，他解下外衫，给岑灵披上。
“让黄一带你去买身衣服吧，有我们在，你可以穿回裙子了，小姑娘么，怎么漂亮就怎么穿。”
“谢谢哥哥！”岑灵感激地眼泪汪汪。
哥哥就哥哥吧。朗乾坤呡嘴，用力地揉了揉岑灵的脑袋。
岑灵顶着一头乱发，踌躇着问司徒浩然：“叔叔，我娘亲她……”
司徒浩然沉吟片刻，道：“等服了药，她会舒服些。”
“谢谢叔叔！”
黄一黄三黄四簇拥着岑灵走了。
朗乾坤瞪司徒浩然，司徒浩然看不见，他就更气了。
“哼！”他故意撞了一下司徒浩然。
司徒浩然没躲，被撞地肩膀一麻，也只是叹气。
“你别进去。”
司徒浩然拉住他。
“为什么？”朗乾坤不满，“你都看不见，光摸能看出什么病？”
“能。”司徒浩然坦然道。
两人在门口僵持不下，就听庙里传来虚弱的声音：“这位公子，先生是怕奴家的样子吓到你了。”
朗乾坤一听这软软的声音，心生好感，扬声道：“姐姐，我不会被吓到的，我能进去吗？”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公子若是不怕，便进来吧。”
朗乾坤仿佛胜利一样得意地笑了，又撞了司徒浩然一下，耻高气扬地进去了。
庙里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女子脸上蒙着纱，倚着墙正望着窗外。
“还请你就停在那吧，奴家身上得了病，不想染给你。”
朗乾坤闻言停住脚步，好奇道：“你得了什么病？还会传染的吗？”
“奴家……得的是花柳病。”女子理了理脸上的纱，似乎不想给朗乾坤看到。
朗乾坤不知什么是花柳病，却看到了她手上的疤痕。
“你疼吗？”
女子似乎没想到他会这般问，愣了许久，才道：“疼，但奴家已经习惯了。多谢公子的关心。”
朗乾坤索性蹲下来，捧着脸道：“我也是，我娘说我从出生就得了病，每天都在哭。”
“公子得了什么病？可是痊愈了？”
“嗯……那病可不好说，现在也没痊愈，不过有医治的法子。你呢，这个病能好吗？”
女子黯然道：“怕是好不了了。”
“很难治吗？你别怕，若是外面那个司徒治不好你，我让我家的司徒救你，他可厉害了，一定能医好你的。”
女子轻轻笑了，道：“公子心善。奴家怕是要辜负了公子的一片心意了。生死有命，还是不要强求了。”
“你不能这么想，若是你死了，那么岑灵怎么办？我们就算很痛也得活下去啊，不然那些爱我们的人该怎么办。”
女子似乎在回味他的这番话，许久都没说话。
朗乾坤蹲着累了，就坐下了。见她一直在看窗外，便问：“你在看什么呀？”
“外面的花开的可真漂亮。”
朗乾坤跳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提议道：“我给你去摘！”
司徒浩然一直站在门口，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声问道：“你生了什么病？”
朗乾坤顿了下脚步，道：“你偷听别人说话不厚道，我不告诉你。哼。”
司徒浩然听他逐渐远去的声音，无奈叹息。
朗乾坤捧着一大把的花回来的时候，女子正在喝药，他在一旁看了半晌，见她皱眉，便问：“这药很苦吗？”
女子道：“还好。”
朗乾坤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包蜜饯。
“你要吃吗？”
“谢谢公子。”女子似乎在考虑着如何拿，朗乾坤很大方地都塞到她手里。
“不苦了吧？”
“嗯。”
“那就好，喏，花给你。这花挺好看的，你知道叫什么吗？”
女子拿着那一簇的红花，很喜欢的模样，声音都有了些生气。
“这叫金灯。”
“金灯？这名字真有意思。我看他不像灯，倒像是爪子。”
“你很聪明，金灯有个别名是龙爪花。”
朗乾坤对于司徒浩然的出声很不满。
“我是很聪明，但不要你夸。”
朗乾坤听到外面黄一回来了在喊他便与女子说了句“姐姐好好休息呀”，又孩子似地蹦走了。
司徒浩然问女子：“夫人吃了药，觉得如何？”
女子道：“我这病好几月了，今日头一次觉得还想多活几日。”她轻轻拨弄着金灯的花瓣。
司徒浩然没说话，女子察觉到了，笑了笑道：“是奴家贪心了，奴家知道自己的身体，先生不必自责。”
司徒浩然垂下眼眸，道：“夫人放心，我身为医者看惯了生死，只求问心无愧。只是，我怕他会难过，他很……亲近夫人。”
女子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花，笑道：“公子年纪还小，想来是看到奴家，想到他娘亲了。”
司徒浩然并不如此认为。
“说来会有些唐突，但奴家好奇，小公子是先生的弟弟吗？”
司徒浩然微微一笑：“夫人猜对了。”
“也难怪，先生医者仁心，小公子又如此天真浪漫。”
不知外面有什么有趣的事，惹得朗乾坤的笑声传到里间，司徒浩然听了会，道：“我惟愿他能一生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岑灵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