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吧》方愚

94、悔疚

　　过了一星期，那名高个子又来到尽欢吧。

　　她开门见山，直接指名要找小邝。

　　小李告诉她，小邝不在，她不相信，嚷着要找老板。

　　小李只好报告明空。

　　恰巧莫离也在，于是一同过去。

　　“小邝今天生日。”明空跟高个子说：“放生日假。”

　　“对！今天是她二十五岁生日。”高个子显然很清楚小邝的事情。“那么，请把她的地址和手机
　　号码给我。”

　　“这是小邝的私隐，无可奉告。”

　　“私隐？”高个子“哼”了一声：“我是她妈妈。”

　　明空和莫离不禁对视一眼：“妈妈？”

　　“货真价实的亲生妈妈。”她一字一句：“二十五年前的今天，我几乎为了她丢掉性命。”

　　“即使是小邝的妈妈。”莫离努力劝说： “但她已经明确表示暂时不想再见你，我们应该尊重
　　她的决定。”

　　“尊重她的决定？”小邝妈妈很气愤：“那谁来尊重我的决定？”

　　“邝太太……”

　　“请叫我邝女士。”

　　“邝女士。”莫离额角冒汗：“看来你和小邝之间有着很深的矛盾，就我个人认为，只好对症下
　　药，慢慢寻求解决方法……”

　　“慢慢解决？不，已经没时间。”邝女士咬着牙：“秀娴的病一点起色也没有，再不让她见到小
　　邝，我怕她……”

　　“秀娴又是谁？”明空皱起眉头。

　　“秀娴，我的太太。”邝女士说：“也是小邝的亲生妈妈。”

　　“什么？”莫离只觉脑袋有点不够用。

　　明空问：“小邝是试管婴？”

　　“不错。”邝女士点点头。“秀娴的卵子和捐精者的精子放到我的子宫里，让我十月怀胎。”

　　“真想不到……”莫离喃喃低语。

　　“从前的悦静十分精乖孝顺，今天却变得这样冷酷无情，更视亲生母亲如仇人，真是前世作
　　孽！”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明空问。

　　“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

　　“你快签了这离婚书！”邝喜明说：“房子给你，赡养费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爽爽快快签字，大家好来好去。”

　　“我绝对不会签。”汪秀娴坚定地说。

　　“你听清楚，我已经不再爱你，我现在爱的是苏珊，你别阻着我寻找幸福。”

　　“不，你不会变心，你说过一辈子也只爱我一个。”汪秀娴咬着唇：“现在的你，只是一时被迷
　　惑，终有一天你会觉悟，会回来我身边。”

　　“所谓「人会变，月会圆」。”邝喜明大声说：“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我有自己
　　的新天地，你也可以另外再找人……”

　　“不，我只爱你一个，绝不会爱别人。”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爱我，更应该为我着想，别挡着我的路！”

　　“即使你今天要走，我也会等你回来，一直等。”

　　“你究竟有没有自尊？”邝喜明狠声骂：“你要等尽管等，你不签名也随便。反正只要两年，我
　　便可以单方面申请离婚。”

　　“不，你不会这样对我！”

　　“别拦路！”邝喜明大力一推，把汪秀娴推倒地上。

　　一直站在一旁的邝悦静跑过来抱着汪秀娴，狠狠瞪着邝喜明，眼里满是狂涛般的悲愤和憎怨。

　　邝喜明心里一虚，慌忙拉门离去……

　　*******************************************************************************

　　邝喜明捧着头：“都是我不好，一时鬼迷心窍，把大好家庭亲手断送。”

　　“做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真是会有报应的----不到一年，我生意失败，苏珊也离我而去。”

　　“我没有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到了这时候，我想起秀娴和悦静，懊悔得几乎要自杀。”

　　“想不到，秀娴竟然来找我。”邝喜明眼里泛着泪光：“她跟我说----既往不咎，重新开始。”

　　“真是难得！”莫离忍不住说。

　　“秀娴是好女人，是我配不上她。”

　　“当我厚着脸皮搬回家，悦静却搬了出去。”邝喜明擦擦眼睛：“悦静不能原谅我，这个深深伤
　　害她妈咪的人。”

　　“秀娴告诉我，悦静曾多次恳求她跟我离婚----悦静宁愿放弃进大学的机会，出来工作养家，甚
　　至要求改跟秀娴的姓。”

　　“我回来了，却连累秀娴也遭到怨恨----怨她委屈求全、恨她舍弃自尊。”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想尽办法找她，她却一直躲避……”

　　“也难怪……”莫离喃喃自语。

　　“我知道不能怪她，我也没有妄想她会原谅我，我只想她去见见秀娴。”邝喜明声音沙哑：“医
　　生说秀娴「肝气郁结，情志不畅，郁忧所伤」，这病相信只有小邝能治。”

　　“你回去吧！”明空开口说。

　　“明空----”

　　明空不理莫离，径自对邝喜明说：“你留下地址，我会着小邝明天上你家。”

　　“真的吗？你真有办法？”邝喜明大喜过望：“我来生替你做牛做马。”

　　明空摆摆手。

　　待邝喜明走后，莫离连忙问明空：“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小邝回家？”

　　“直接把她带过去。”明空淡淡地说。

　　莫离登时傻了眼：“……你……不是打算动武吧？”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暂时还没想到，但武力绝对解决不了问题。”

　　明空冷哼一声。

　　“这样吧！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到办法。”

　　“明天晚上十时正为限。”明空说：“你想不出办法，我就把小邝绑了去。”

　　“好……好吧！”

　　莫离告别明空，匆匆回家。

　　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想得脑袋也快要破了，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莫离强撑着熊猫眼去上班。

　　莫离收拾思绪，投入工作。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她到餐厅买外卖。

　　当她瞥见在前面排队的陶洁仪时，突然心里灵光一闪----“桥不怕旧，最紧要受”。

　　下午二时四十五分，小邝的手机收到信息----“汪秀娴女士心脏病发，现正送往爱心医院抢
　　救。”

　　下午三时十五分，小邝赶到医院。

　　下午五时三十分，明空收到小邝打来的电话：“对不起，我想请一天大假----要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