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十九章 忆往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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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芳紧盯了一眼地上的四个大字，又抬眸扫了眼堂中立着的两个女子，冷道：“玉京花家？”上边的良霄不乐意了，这种出场方式，难道就此雷同了？！为嘛？为嘛？为嘛啊——张柳燕眨眨眼，哇，这个才有气势。不禁瞧向良霄，你知道敦煌胜在哪儿了吧？气势与神韵！那日之后良霄果然再也没撒过花，直接撒特制金币，人称“千金花魁、一品牡丹”。当然，因出场费太高，良霄选择深居简出，直到嫁了长期饭票，才风风光光最后大下了一场金钱雨、彻底宣告退隐江湖，成为她那一代江湖中最神秘、最为人称道艳羡的女侠。
却说南玄墨不知哪根筋没疏络明白，怔怔地看向祖芳，渐渐露出苍凉无奈来，“你终是骗了我。”
祖芳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他，黛眉微笼，眼中已渐渐聚上泪来，“你……呵，呵……”竟笑了起来，终难掩哽咽道：“到了现在，你还不信我？你，原来从没信过我……”
南玄墨躲开她的目光，缓缓道：“我为了信你，甘愿赌上了整个身家。我信你说中原江湖已忘了那本秘籍、知道的人很少，我信你说你只是想让我来与你按照花都的规矩完婚，我信你说当初不是花都派你去的、花都对我没兴趣，哈，我终是回不去了，不是吗？”
“我没有……”祖芳嘶声喊道，却被那两个刚进来的女子生生打断。“够了！谁有空听你们在这儿腻歪！”“可不，既然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就赶快乖乖地交出来！免得我们姐妹一个不高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那声音甚是相似，张柳燕细细望去，竟是一对双胞胎，倒是清雅秀丽，瞧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眉宇间却一片蛮横戾气。
“哼，你们当我南玄墨会坐以待毙吗？韩忠！”一个四十来岁的精瘦男子自角落窜了出来，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目光炯炯。响亮地朝左拍了三下巴掌，立时从左面的宾客仆役中站出十来个各色打扮的汉子。又朝右侧拍了四下，又跳出来七八名。各个利落干脆，双目精光迸射，气势上倒是占了些胜处。
左一女子“嗤”地清脆一声笑了出来，“好个‘回不去’！既已抱着必死之心，又何必带出来这么多高手？恐怕南玄堡留守的高手所剩无几了吧？”南玄墨一时辞穷。祖芳低沉沉悲涩一笑。
张柳燕眉头微皱，忆起了昨晚八卦的温飞卿在屋顶上说的话，大致可以还原成这样一个故事。
今日的新郎新娘相逢于五年前杨柳初绿、柳枝依依的早春时节。当时祖芳刚经历了著名的刀圣之乱，自那西南边陲的神医谷养好伤，一路游赏着徐徐向东边的花都返程。一日行至安城的孔雀湖，但见风景如画、波光微漾中引人遐思流连。据传这孔雀湖乃是遥远的当年，刘兰芝与焦仲卿诀别之际，那两个低旋哀鸣的徘徊孔雀归宿之地。因为据说很久以前，有人曾亲眼看见两只孔雀于这湖上盘旋低鸣，好半日，竟双双投湖殉落，也不知真假。
祖芳或有所感，便在湖畔亭子上弹起了婉转低回的“恰年少”，悠扬如慕、沉沉如诉。当时知霜曾叹：“那焦仲卿怎的那般焦躁多疑？连最后一面都是在指责相怨中过去的，何苦？”祖芳缓答道：“大概身临其境，莫不如此吧。”正自百转千回间，一男子拂柳帘而出，朗声道：“姑娘好琴！”正是尚未接手南玄堡、正隐名四处游历的南玄墨。“公子过奖。”“姑娘芳名？”“萍水相逢何劳相问。”“既是萍水相逢，告知又何妨？”“名芳。”“在下莫随方。”
后来江湖传说，祖芳走一路、当时自称莫随方的南玄墨跟一路，一路上总在祖芳小姐或无聊或危险之时适当地出现，或叹江河山川、或引传闻逸事、笑话隽语不一而足，几次下来，若是他一连几日不出现，祖芳倒觉得奇怪了。配上那明媚的光景，春光天气、少年时候，倒真是一次美得紧的旅程。
南玄墨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西京城郊，他说他父亲急召他回去。也就是在那日，祖芳才从他口中得知，他便是素来神秘低调的南玄堡少主。说也奇怪，那南玄堡独霸西域数十年，应是从南玄墨的爷爷辈开始便奠定了现在的基业，但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堪称大风大浪的江湖事件波及过南玄堡。他们似乎在刻意躲避，躲得深深的。而不让自己卷入是非其实需要更雄厚的实力，是以这明明峥嵘外露的少堡主竟像个官家千金似的——“养在深闺人未识”。
有人说那南玄家本是魔教出身，其远祖一直是魔教的长老，当年魔教被逐出中原、损失惨重，究其原因也不是什么武林正道铲奸除恶，而是为了一部据说天下无敌的神仙秘籍。南玄家祖训中原江湖险恶狡诈，为免悲剧重演，南玄家子孙永不可进驻中原。可这分明的退避态度，却在当时便引来纷纷猜测，或许那秘籍，就在南玄家。随着时日渐远，这些陈年旧事也就渐渐无人问津了，因为南玄家毕竟没出个什么了不得的绝顶高手。随着代号为魔教与正道的两大集团两败俱伤，多极格局的出现与稳定，整个江湖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人心渐稳、安于现状，倒也鲜再有非专业人士提及了，正如杨贵妃到底死没死、建文帝是否下了西洋，不过就是个解闷的念想。
后来祖芳曾一次次往神医谷求药，大家不知她是为了治何人，便又都纷纷猜测她只是想再遇见南玄墨。张柳燕估计便是给锦儿求回清露去了，难怪一瓶一瓶地取，当时还道是神医谷小气。但似乎天不遂人愿，二人终是没再见面，或说南玄墨终是没再出现。
两年后，祖芳小姐终于巾帼本色，不再以求药为名，而是带着一个丫鬟直接赶赴西域，且声言就是去找南玄墨的。西域地形中原人士并不了解，也都很难说出南玄堡具体在哪儿。祖芳此番不顾脸面的明言己意且坚持只带一个丫鬟的举动，无疑只是为了激出南玄墨。
四海赌坊不负众望地开出了赌局赌南玄墨会否接祖芳入南玄堡。结果如当年大多数人所料，南玄墨的确亲自出现了。在风沙满天的大漠，那是一个很不好的天气，祖芳正愁摆不脱四海赌坊派来追踪见证的探子，一个马队风一样掠来，风一样将她主仆二人卷走。据那些来不及反应的探子描述，那为首的赫然便是南玄堡的新堡主南玄墨。南玄墨做少主时无人得识是南玄堡的本事，南玄堡堡主天下皆知同样也是南玄堡的本事。自此名满天下的第一魁祖芳在江湖上消失了一年半。
当她再次出现在花都时，却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与前时的大气端庄、光华绝艳不可同日而语。就在猜测与流言纷至沓来之际，又传出南玄堡屡派暗探潜入奇石门的消息。半个月后南玄墨竟亲自夜探奇石门、误中机关重伤逃走。江湖上一时之间像挖到千年古城般欢欣莫名、终日期盼后续报道。
南玄墨伤刚见好便又破天荒地以南玄堡的名义向神医谷下了拜帖。一番会晤后，江湖人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祖芳身中奇毒，需雪灵芝辅以松灵果方可配制解药。那松灵果生于天火山中，据说此山炽热如火，人莫可登。但传说毕竟是传说，虽有三分真实，也难免七分虚妄。南玄墨很快找来了松灵果，但那雪灵芝一百八十年始生一颗，当世惟有奇石门韩烈夫妇精心保存的当年所剩的半颗，而韩烈每年还需此芝少许调清二十来年的余毒。
南玄墨推己及人，料定韩氏夫妇定不肯相让，才屡屡夜探奇石门欲直接盗出雪灵芝。没想到奇石门果然名不虚传，其中阵法机关无数，南玄墨亲自去亦难免受伤。眼看着祖芳时日无多，南玄墨不得已求神医谷从中调停。神医谷因欠着祖芳刀圣灭谷一情便邀来韩烈夫妇并答应尽力为韩烈清毒，南玄墨则不惜跪拜谢罪，只说：“前辈若是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南玄墨自问也做不到。前日之事多有得罪，但她死我绝不独活。”韩夫人还待犹豫，韩烈却一把拽起南玄墨，慨然应允。自此江湖听风人士又大赞南玄墨痴情重义，江湖女子莫不羡慕祖芳得此一心之人。二人相互倾慕追逐、同生共死遂成一段佳话。
但温飞卿接着说，知霜曾气不过地埋怨道：“什么同生共死？明明就是他纵容宠姬要害死小姐！”据知霜说，南玄墨曾好几次乔装易容混进魁园看祖芳，但祖芳都是冷冰冰的，即使解毒之后依旧如此，她曾说：“你以为人人的心都跟你一样是石头做的、扎都扎不进去吗？我的已经千疮百孔了，你别再来撒盐了！”南玄墨却说：“石头的又怎样？一样会裂，而且合不上。”“呵，你是在怪我吗？我怎么不知道我何时有这本事？”“芳儿，我……我愿意相信你。”“你不觉得多余吗？”……但在最后一次的交锋中，祖芳还是败了，因为她激他：“那你光明真大地来花都娶我啊！”他说：“好。”于是，今年初南玄堡来下聘了，几个月后，南玄墨亲自来迎娶了。但问到天下人都很好奇的那一年半，知霜却始终守口如瓶。
温飞卿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因为知霜便是蝶谷送进来的。知霜的娘就是从小照顾温飞卿的傅母，二人也算一起长大。知霜常说温飞卿的性格像姐姐一样，对此，张柳燕在跟温飞卿八卦了半宿后举双手赞成。花都就是一个奇妙的地方，维持着奇妙的平衡。所谓的天下机密，也不过是对普通人的机密。当你足够重要了，便有了分一杯羹的权利。重要的情报掌握在强势者手里，很不公平，却符合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自然规律，也是花都的生存之道。
却说此时，右一女子接着嘲笑道：“若非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全胜而归，我们鸿鹄分堂又岂会全堂出动？刚刚的落花之风是不是很香啊？哈哈哈哈……”南玄墨眉头一皱，看向韩忠。却见韩忠脸色丕变，双腿隐隐有颤动之状，似欲站不住。二女娇喝一声：“点！”三列女子分散飞去、早有计划般直奔各大高手。顷刻间堂内如张柳燕刚在内堂见过的锦衣大爷泰山掌门、慕容明允、华山掌门段淇、青城掌门顾天姿、峨眉掌门玄妙师太、韩烈夫妇、四公子、江月明、悠游公子等一众高手皆被点住、按在椅子里。
堂内陡然间一片混乱，不能动的瘫坐在椅子里，能动的哄一下四处逃散，却不料各扇门乃至各扇窗外都已有持剑女子把守，又都不得已纷纷退回堂内。张柳燕抱着慕容雨，一把拉下柳湘儿，挤在小方桌底下，又拉过椅子来掩着，嘱咐湘儿道：“莫出声，人多未必会注意到我们。记住，我们三个最没用，别逞英雄！”湘儿显被吓愣了，“师……师傅、师姐……”“先看看再说！”怀里的慕容雨却不干了，眼巴巴地望着远处被点住、按在椅子里、脖子上架把剑的谢雨和慕容明允，“哇”地一声真哭了，使劲挣开张柳燕向二人跑去，“娘、爹爹……”张柳燕一急，狠对湘儿道：“给我待好了，别出去！”也随慕容雨跑去。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十九章 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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