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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洞房花烛寂寞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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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入宫后万事多加小心。”卫子豪道
“哥哥放心就是。”
“妹妹莫惦记那人让你做的事情,只要能护得自己周全便可。”
“哥哥,你……”
“我既不争权,也不夺利,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他们不会拿我怎样。”
“妹妹明日入宫,再要与哥哥见上一面不知是何年月,哥哥自己保重。”
“妹妹珍重。”
卫子豪看着分离多年后被霍光送回的姑母的女儿,重逢不过一年又将被霍光送入宫中,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胸中甚是憋闷,在妹妹出嫁前夜,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珍重。
卫子豪走后,孟萦也匆忙的出了园子,从偏门进了霍府,门前候着的人道“老爷等候小姐多时。”孟萦进得屋内,看到榻上的霍光,迟迟不肯上前,霍光道“过来些。”孟萦慢慢地挪步到床边。
“霍大人,您要民女办的事情,民女已然做到,还请霍大人记住自己的承诺。”
“如今陛下立成君为后,可是成君却无所出,你若要为陛下诞下麟儿,成君自当视为己出。”
孟萦平静道“我既然入了宫,自然能替霍大人把事情办好。”
“如此就好。”孟萦正待离去,听到霍光说“石府当年的产业逐渐消失,必定是坊主和武帝立下了约定,前些年长安城里原来属石府的产业也曾重整旗鼓,如今却又变得毫无踪影,其中必有缘由,如此,陛下又怎会不知?”霍光喘了喘气,接着道“凡是到了那个位置的人都是孤独的,如果他不再孤独,那么天下也就不再是他一人的了,你要保住的那个人,又能保到何时?”
“能保到何时,民女就保到何时,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纵使不要自己的幸福?”
“自从投胎为人,民女已经得到了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即使短暂,足矣。”
“值?”
“值!”
霍光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孟萦,道“入宫后凡事小心,不争后位,不持宠而娇,自能保的自己安危。”
孟萦道“多谢霍大人提点,民女告退。”言罢毫不停留,转身离去。
她没有听到身后霍光微弱的声音,“今生是为父不仁,来世再莫做我的女儿了……”
孟西漠临终前孟萦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卫沁原是中山卢奴人氏,少时父母双亡的卫沁同哥哥一起投寄朝中任职的叔父家,对霍光一见倾心,而这段情的坎坷艰辛是她无法与外人道的。
自从卫沁有孕后,霍光再未出现,倒是显夫人知道派人毒害,卫沁在哥哥的帮助下逃到西域不曾想会遇到霍去病,然而萦儿的生日却成了母亲的忌日,卫沁一生终是后含恨而去。金玉将孩子取名萦,待她犹如己出,一年后却发现有人寻着他们走过的踪迹找来,为了不让人知晓他们尚在人间,金玉和霍去病商议良久,将孩子托付给了孟西漠。
孟珏走后,孟萦离开石府,独自游历四方,直到在西域石雷处遇到石风,才知道石风已将产业交给孟珏,也知道了刘、云、孟三人间的情感纠葛。孟萦真正的明白了何为心痛。三年了,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情感,从未像现在这样想知道孟珏过的怎样。
孟萦实在难耐这样的煎熬,便让隐去长安打探消息,却不曾想孟珏和云歌在狩猎时坠崖,生死未卜。
孟萦不顾石风、石雷的反对定要去长安,石风道“你去,又有何用?”
“找霍光。”
“那云歌是霍去病的女儿,霍光尚且不问,更遑论……”石雷被石风拉住,下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孟萦道“更遑论我不过是一个私通而来却令生母悔恨终生的毒果。”
“孟萦”石风怒道,屋内瞬间无声。
片刻后,孟萦道“叔叔,我知道,我回去找霍光,结果无非是死或者为霍家所用。可是您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当年孟珏走时,若我向小风叔叔讨要产业将他留下,是否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然而命中怕就怕活到如今却要说句‘当初如若’。
现在,我不想再放弃,即使希望微乎其微,即使孟珏永远都不知道,即使要我舍弃生命,我都不在乎,因为我为爱付出过。我不求回报,只求自己对得起这份爱,死也好,被人利用也罢,此生不悔。”
石风看着这样的孟萦,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石雷沉默不语。
次日,孟萦拿着孟西漠临终前给自己的信物去往长安霍府。
石风看着孟萦身后的尘土渐渐将那远去的一人一马遮住,对身边人道“记住,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府中从未有过孟萦小姐。”
孟萦找到霍光,霍光却将她送回母亲娘家,从此改名卫萦,本欲在初春送她入宫,却不料许皇后难产而亡,此事便一直拖到如今。
此刻,孟萦静静地坐在大红的榻上,头顶着喜帕,没有慌张,没有不甘,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自己的夫君,当今的陛下,她一直等着,直到心不再温暖。
一双白皙的手挑起了喜帕,刘询道“卫萦?”
“陛下。”
洞房花烛夜,半生寂寞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