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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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看来是没问题了、
桂木弯了眉眼，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既然在排球部附近徘徊，那就证明旭前辈果然还是没有忘记吧——自己喜欢上排球的原因。
而且……
桂木看着重新向前走去的菅原孝支和依旧坚定着神情的西谷夕，不自主地放柔了神情。
有前辈们在嘛……
不过、
他眨了下眼睛，移开了视线。
比赛、吗……
恍惚间，他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青叶城西的队长那略微上扬的尾音：
「更何况——你自己也还在为此『犹豫』吧？」
确实、我还没找到「喜欢排球的原因」……
他神情凝重了些许。
“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看什么啊！快去换衣服做热身准备了！”
影山刚神情不满地抓起日向的衣领、准备拖着对自己这番提醒毫无反应的对方去活动室，就听田中龙之介满是调侃之意的话语、随着对方的笑声和拍打肩膀的声音在那厢响起：“桂木你在发什么呆啊，不会以为自己不需要上场吧？”
“诶？！makimaki不想上场吗？”仿佛是触及到了关键词才会有所反应的机器人一般，此言一出，刚才还鬼鬼祟祟弯着腰、紧盯着手机的专注程度甚至连影山将自己提起来都没有注意到的日向、此时动作飞快地跑到了桂木面前，一脸慌乱的模样仿佛被调侃的是自己一般。
“呆子！桂木才没有这么说吧！”
影山的否认依旧没有让日向放松，他紧紧盯着好友，心中暗暗发誓只要对方因为大王者的话语而产生了一丝推辞之意，他就要用尽浑身解数劝说对方上场。
虽然、可能会说服不了makimaki就是了……
他沮丧了一瞬，又马上在心里摇头，他再次为自己鼓气道：
不不不，怎么能还没行动就率先产生这种丧气的想法……
但好在，推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在日向的下一个想法成型前，桂木先笑了：“不会的，这点就放心吧，翔阳。”
日向闻言，马上一扫方才的沮丧，他扬起了个大大的笑脸：“嗯！”
望了望那边不觉奇怪、反而尽显无奈神色的桂木，又看了看这厢过于开心、反倒让人困惑不解的日向，其余人面面相觑。
虽然是暂时性的教练，但还是觉得有必要在与「音驹高校」举行练习赛之前了解清楚部里情况的乌养系心率先开口了：“所以、那是什么情况？”
影山面不改色地眨了眨眼：“嘛、不会影响比赛就好了吧？”
田中龙之介则摇了摇头：“不、他们应该庆幸月岛同学早就已经走了。”
泽村大地听言马上制止道：“喂、田中，不要用那种说法啊，对月岛太失礼了。”
除了第一个回答，其余的跟他这个问题有任何关联吗？！
他们这样迷迷糊糊地去比赛真的没问题吗？！
乌养系心看着打闹着去做准备的高中生们，脑海里不自主地涌现出这番吐槽。
他无言地瞥了眼曾放下「那群孩子的可能性是非常出众的」和「你要是看看那群孩子的比赛，就一定能够了解其中的缘由」这种豪言的武田一铁，其神情大有一种「你要不要回想看看自己曾经说过什么」的意味。
看出对方神情中的不满，武田老师略有歉意地挠了挠脸颊：“嘛、至少不会影响比赛——这一点乌养君可以放心。毕竟、”他看向桂木，语气肯定，“如果是桂木君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一定没问题」是什么说辞啊、
「一定没问题」什么的……
也就是说果然还是另有隐情咯……
乌养系心皱起眉梢，但看对方一脸坚定的模样，又在脑内过了一遍今天的时间安排，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打算。
赛场上再看吧。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
7
“但是、”
菅原孝支看了一眼对面，往日的场景再次在脑海中浮现，但这次他眉眼间却没有了犹豫，
“我如果不多使用快攻进行强势攻击，比赛又会演变成完全依靠「王牌」一人的局面。”
西谷夕抿起嘴唇，愣神地睁大了眼眸、紧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后，叉腰正色道：“菅原学长变得更帅气了呢！”
“是吗？被西谷这么说，我很高兴呢。”
“为什么呢？”
“这个嘛……”
看着许久没见的伙伴们依旧没有间隙地相处着的模样，东峰旭柔和了视线。
阿菅在没见的这段时间内、变坚强了。
“不、是真的变帅气了！”
西谷也还是像以往一样、十分可靠。
但我却在摇摆不定的情况下、站在了球场上……
「前辈是为什么喜欢上排球的呢？」
恍惚间又想起当时场景的他低下了头。
其实我是明白的、明白对方问这句话的深意。
毕竟、
他想。
那个黑发新生的眼里写满了「前辈还喜欢排球吗？」的紧张和「我很喜欢排球！」的坚定。
「如果你还有可能喜欢排球的话、」
是的、
他又一次地将发热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确实是这样的、我果然还是……喜欢这里。
耳边传来了在球场上奔跑的脚步声、手掌与球接触的碰撞声，似乎就连球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阵阵风声他都能清晰地捕捉到。
还有就是……
他愣神了一瞬，随即看向对面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
——晃神间突然听到的、球猛地击打在地面发出的轰鸣声……
“一传和二传竟然都分毫不差……”
场上『6号』队员那满含惊诧的感慨估计也是乌养系心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武田一铁对此自豪又得意，他神色期待地在对方身后打转、颇有反驳对方之前那无言神情的意味。
「但是，自从有了这家伙的传球，不管多高的拦网都能避开——拦网不再挡在眼前的风景，就能『啪』得一览无余。」
他双手骤地攥拳，神情紧绷地抿起了嘴唇。
这位新生也在好好地用自己的方式在球场上为队伍得分而拼尽全力啊、但我却在那个时候……放弃了……
「我是自由人是守备的轴心、更是队伍的轴心。但是、我是没法得分的——我不能攻击。
「可是、不管你扣球失败多少次我都不会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
「不过、我不能原谅你擅自放弃比赛！」
现在回想起来、每个人彼时的反应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他却唯独清晰地记得阿菅那面露愧疚的神情、还有西谷那满是不甘的模样。
——就如同即使没能突破拦网、扣球得分的他之于队伍、依旧是什么重要的存在一般。
东峰旭收回了放在对面球场的目光，就在他又一只脚踏入由愧意组成的暗流之际，是耳边那随着花瓶掉落而炸裂出的叫唤喊住了他：
「你难道就不想再次扣球得分吗？」
他开口了、隔着时空的洪流：
“我想啊、”他捏紧了愈渐发热的拳头，“无论失败多少次、我都想再次扣球！”
西谷夕先是一愣，随后缓缓露出了个浅却坚定的笑意：“那样就好，”东峰旭略微愣神地看着对方坚毅的眉眼间逐渐汇集起的轻柔笑意，“能听到这句话就足够了。”
西谷夕在发球的间隙中，慢慢摆起了接球的准备姿势，周围的气势却显出几分平稳和安定。
我的工作就只是不断地延续攻势。
“抱歉、补位！”
“长发小哥，最后一击交给你了！”
他抬头，顺着三色球在空中划过的弧线、看向了跃于半空中的旭，那高大的身影可靠依旧。
空中是扣球手们的领域。
虽然我不能在那里战斗，但只要能接续下去、
「无论失败多少次、我都想再次扣球！」
只要能把攻势延续下去、「王牌」就一定会扣球得分的！
随着西谷夕眼里逐渐聚集起的星光、对面的拦网也在网前集结成型。
影山蹙起的眉间沉稳依旧：“拦住他！”
月岛却面不改色仍然淡漠：“能不能不要命令我。”
只有知晓对方力量之大的田中龙之介一脸慌张：“旭学长是要来真的啊……”
东峰旭手臂后拉蓄力，随即猛地将球扣下。
球轰地将影山的手臂击开，却也因为反作用力回弹入了扣球方跃起的球场。
好重。
拦网的影山和扣球的东峰旭均凝重了神色。
但就在球即将触地的下一秒，一只手垫在了球与球场之间——是西谷夕。
众人都是一惊，网前的田中龙之介看着被救起在空中的球、更是呆愣了神情：
「拦网保护的特训——就是在特训把被拦下的球救起来。」
记忆中的阿谷满身淤青、语气却依旧带着沉稳的坚定。
“阿谷！”他哭花了脸，即使受到了一旁月岛的嫌弃，也没有收住眼泪的意思。
“被拦下来的球我也会救起来的，所以、”在东峰旭惊诧的注视中、站起身的西谷夕缓缓抬起了头，“所以，请再次叫我们传球给你吧、「王牌」！”
东峰旭眼眸微睁，言语哽在喉咙之间，身子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补位。”
“我来。”
菅原孝支没有犹豫地跑至球下，思路清晰却还是在传球方向上犯了难。
大概传给左边做「平拉开」扣球是最妥当的……
他眉眼间染上了些许犹豫。
但是，如果传给旭后、又被拦下的话……
“菅原学长！”是影山，“再来一次！直到成功为止！”
“原来「王者」是个抖S啊。”
“哈？！”
陷入困境或是接球节奏不顺畅时，最后一击都是交给「王牌」来处理的，我明白、虽然我明白……
他眼眸映着渐渐下落的球，脑海却不由得回忆起了旭被三人拦网拦死的那场比赛。
但传给根本无意扣球的旭、来与三人拦网决胜负什么的……
球在重力的引导下越落越近，即将到了二人抉择的时候。
东峰旭的心开始下坠。
我能扣球、都是因为队友会传球给我。
「所以、请让我再一次传球给你吧、旭！」
能传球给我、都是多亏了延续攻势的接球。
「我辛苦救起来的球、你不要擅自就放弃了啊！」
能进行扣球的也不止是我一人、
大家都在好好完成自己的职责……只有我……
他松开的拳头下一秒被紧紧地攥住。
「一个人打不赢比赛，是理所当然的，球场上这一边可是有六个人呢。」
「『王牌』是只要存在于球场上就能让队伍安定下来的存在。」
「所以才会被大家称为『王牌』！」
「所以，请再次叫我们传球给你吧、『王牌』！」
“我来！”
“嵨田先生……”
菅原孝支的神情放松了一瞬，他匀开精力，确认了眼对方的站位，但刚计算好的球路在下一瞬、就因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叫唤声、而被毫不犹豫地推翻：“阿菅！”视线尽头、是褪去了犹豫神色的东峰旭，“再一球！”
见此情景，知晓往事的前辈们都湿了眼眶。那些止于失落的、想要维系的、言尽与言不尽的都藏在了这一声呐喊里面——再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这其中蕴含的重量了。
啊、「王牌」在等着……
在叫我传球给他……
菅原孝支微微舒展开了眉梢、动容得近乎要落泪。
离球网稍微有些距离的偏高传球
——那是我传过无数次的、旭最擅长接的传球。
但即使是这样单纯的传球，我也要尽全力、仔细地传过去。
“你在帮对手加油吗？”月岛嗤笑一声，“不好意思、我还是会拦下来的。”
“那是当然的、”影山甚是认真，“手下留情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哦哦哦哦哦！”田中龙之介泪眼花花。
有着坚实可靠的「守护神」。
有着队友为我传出我最擅长的球。
东峰旭踏出了脚步。
如此单纯又理所当然的事我却不知何时忘却了——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着。
他高高跃起、呼啸而过的风被他甩在了身后。
正因能够突破防守、
他眼神一凌，蓄力的手臂猛地将球击打了出去。
球在三人惊诧的凝重中、击破了拦网、重重地打在地面上发出轰然巨响。
我才被称作「王牌」。
东峰旭的眼神锋利如刃。
8
看着突破瓶颈的一球狠狠被扣在地板上，武田老师也很开心地握拳一笑：
“真是厉害啊！”
“你们也是。”听着二人没有顾虑的夸赞，东峰旭略微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漂亮的传球、阿菅。西谷那一球接得也很漂亮。”
那一厢菅原孝支和西谷夕露出了含着些许羞涩但完全不见少年人别扭的大大微笑，这一边的武田一铁也维持着数不尽的笑意、略为兴奋地道来了自己的想法：“西谷君的接球也很厉害！——如果能接起被拦下的球，那么就无所畏惧了啊！”
深谙门道的乌养系心却很是平淡地否认了：“你在说什么啊。那种球是不可能每次都救得起来的吧？”
啊、和桂木君的说法……
「比赛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就算刻苦练习到99%的成功率，也总不能避免那可能发生的1%的失误。」
……好像。
武田一铁愣了一下。
“时速100公里或是更快的球于仅仅三米高的超近距离落下，那是不可能全都救起来的。”乌养系心的目光移至球场，“只是、明白到「扣球被拦截下来并不等于结束」这一点很重要。”
「被拦下来的球我也会救起来的，所以、所以请再次叫我们传球给你吧、『王牌』！」
“——是否认识到身后有着援助自己的队友这点，会造成截然不同的心境变化。”
武田一铁看了眼球场上为东峰旭鼓劲的二人，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话说，既然让我指导他们，那么你也该告诉我了吧？”
武田一铁愣了一下，随后跟着对方的视线方向扭头望去，只见桂木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蹙起的眉间噙着些许凝重，
“刚才传出怪物一样的一传的家伙、现在的状态是怎么一回事。”
日向显然也尤为在意这一点。他几次转头看向好友，但又好几次转回了脑袋，动作异常得连影山都注意到了：“不是你几次嚷嚷着要看「王牌」的球技吗？现在的这个异常状态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看完就怕了吧？”
日向闻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哈？！才没有怕呢！”他叉腰，一脸肯定：
“——不是都说了我们搭档在一起是最强了吗！那也就是说、”
以为对方会抛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论证思路，月岛以一种「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吗」的诧异瞥了对方一眼，随即又在下一秒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怕了就代表你也怕了吧？”
“哈？！你在说什么啊？！我才没有怕呢！日向你个呆子！”
“所以我也没有啊！影山你个笨蛋！”
“啊、两个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在吵架。”
“哈？！”
“我们才不是蚂蚱！”
泽村大地按住了二人的脑袋：“既然不是蚂蚱就都给我安静点、还在比赛中呢。”对方眼里不见笑意的熟悉笑容，成功让二人闭了嘴。
这熟悉的一幕让东峰旭略有惧意地缩了缩脖子、却又不自主地带上了些许感慨：“大地果然还是老样子啊。”
菅原孝支和西谷夕交换了个眼神，随即抵着唇轻笑出声：“真的呢。”
泽村大地当然不清楚对面的这番调侃，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桂木的肩膀：“嘛，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了，倾尽全力好好比就可以了。”
田中龙之介也凑了上来，只见他带着前辈特有的可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就是啊！就算桂木你一时间想不到应对的办法也没有关系的！——毕竟、我们这一边可是有我这个进攻主力和大地前辈这个防守主力在啊！”
桂木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前辈们果然都很可靠啊……”
太好了、
“那是当然的！”田中龙之介大笑着拍了拍桂木的肩膀，“毕竟我们可是前辈啊！”
至少没有像大王者说的那样、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说起来、”
放松了一瞬的日向听到这句熟悉的开场白后，心下一动。
“我有个想法希望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呢。”
众人眨了下眼睛，只见刚才还颇为沉默的家伙扬起了一抹熟悉的微笑。
“诶？！就只是这个原因吗？！”见武田一铁神色慌张地向自己比出噤声的手势，乌养系心立马收住了声音，随即略微尴尬地看向球场。
但好在，只有几个人带着被吓到的神情看了过来，其余人都还专注在比赛上——尤其是被对方称为「桂木君」的「3号」，那人从紧盯着过网的球至骤然跑位的专注神情、就如安静奔入大海的涓涓细流，光是看着就让急躁的心缓缓趋于平静。
还真是沉稳啊……
刚这么感叹着的乌养系心就见已经跑到落点的对方突然上前一步、跃在空中的身子顺着球路弯下，双手稳当地托住球体的同时微微出力。
——是二传手甚是熟悉的、上手传球的技巧。
“影山君。”
哈？！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的情绪中走出来，就见弧线尽头的「4号」抓住机会猛地将球扣在了对面球场。
比起这个……
乌养系心震惊又烦躁。
萦绕着如此沉稳气势的家伙、球风竟然是那种追求刺激型的吗？！
“扣得好。”桂木笑着走了过去，他举起了手掌，“影山君判断局势还是一样的精准又快速啊。”
“这是当然的、”影山拍上对方的手掌，语气中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平静，“毕竟我是二传嘛。”
“话说，”他眨了眨眼，“你刚才的那个一传是什么时……”但影山话刚说到一半、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就听一声伴随着些许着急和焦躁的怒吼在耳边炸响：
“喂！你这家伙、为什么要用那种姿势接刚才那个发球啊！——知不知道很危险啊！”
就是这样我才不想指导什么高中生！
——真的是、一个个热血上头了就没个度！
乌养系心神情凶狠，语气间却不自主地染上了些许担心和焦急：“喂、你！快去带这个白痴下去看一下有没有扭伤！”
被叫到的缘下力愣了一下，回神的瞬间却没有动作。
就在缘下力愣住的刹那，听清了教练那颇为直白称谓的月岛毫不客气地嘲笑出声：“噗、白痴啊……不错哦、很适合你哦、军师大人。”
“……这是自相矛盾的说法吧、月岛君。”桂木无言地瞥了对方一眼，“话说能不能请月岛君别再跟着楸他们乱叫了，那只是从国中的后辈那里听来的说法。”
对于对方「人后辈不懂事就算了，你个前辈也跟着起哄胡闹吗」的言外之意，月岛当然听懂了，但他挑起嘴角装没理解：“啊啦、怎么了吗？「军师」不是很适合你的称呼吗？”
就在乌养系心等不及、准备冲上去拖走对方的前一秒，刚才还静静地观察着后辈们的缘下力开口了：
“我觉得桂木他应该没事。”神情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不像是忍着伤痛的病患，而且以对方的平时作风来看、对方根本不会是那种会不计算后果就胡乱行事的家伙。
后半句话缘下力没说出口，因此、顿住脚步的乌养系心稍显疑惑地挑了挑眉。
根本就是故意的……
桂木瞥了眼满是戏谑之意的月岛，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决心先抛却这些思绪，他上前一步：
“没事的，教练。”
仿佛是为了论证什么一般，在众人又一次惊诧的目光之中，桂木动作利落地来了个下腰后翻、轻盈自如得如同电视上得体操选手一般，落地抬头后的他面色依旧平静如常，
“我身体的柔韧性还是挺好的。”
乌养系心神色复杂地回望过去，却没有搭话。
看着教练仍旧蹙着眉、一脸迟疑，仿佛在顾虑着什么的模样，桂木眨了下眼：“我保证，我会在身体承受能力范围内……”
乌养系心打断了：“刚才的动作整体还有些生疏，”他掀了掀眼帘，“是你临时想到的？”
啊、第四次了……
桂木脑中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思虑、猛地将临近嘴边的那句「是的、因为觉得这样传球的话一传到位的会更快」话语哽在喉间。
古川師匠的严肃、
「为什么在这个关键点要选择这么不稳健的发球呢？——你明明只看了一次而已吧？」
凪的困惑、
「也太冒险了吧？你们才第一次配合诶……」
大地前辈的凝重、
「比起和没有配合过的我打好商量，更好的方式是提前和影山说好判断落点的方式吧？」
桂木愣了神，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从没留意过的事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说起来、
「……只看了一次……」
「……第一次……」
「……没有配合过的我……」
他好像从来没有为「这是仅停留在理论层面的想法、在现实中的第一次实践」而产生忧虑或者害怕的情绪，那些尝试在冷静计算过后、似乎都只剩下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嘛、这不是挺好的嘛。”在桂木仍旧愣神思考的那一瞬，日向却笑了，“makimaki很享受吧——「策略能够马上实现」的排球。”
就像是寂静的夜穹中突然划过了一道流星，几乎是在听到日向这句话的一瞬间，桂木那深蓝色的眼眸深处逐渐溢出恍然的星光。
看清桂木眼底闪出了亮光的日向很是开心，连转头正色看向教练的眼眸中都不由得交织着自豪：
“而且、makimaki他每次有什么想法都会和我们商量的，”
他拍着胸脯，咧嘴一笑，
“所以、就算有makimaki想不到的地方还有我们呢！——毕竟排球可是六个人的排球啊！乌养教练你就放心吧！”
乌养系心挠了挠头，无奈的语气中却不自主地流露出了些许笑意：“你这个小子，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啊。”
「那群孩子的可能性是非常出众的」
啊、真的是，竟然真的有点理解了。
他无奈又放松地扬起了嘴角，不再言说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太理解日向话语中的另一层深意，但听到对方最后那句话的田中龙之介还是很开心地迎上前去，他豪迈地揉搓着对方的头发：“说的真好啊！日向你小子！”
泽村大地则从日向的只言片语中了然了什么，他恍然大悟地微睁眼眸：“所以刚才桂木其实不是在沮丧啊，但是日向你又是怎么看出来桂木在纠结什么的？”
“诶？什么什么？桂木他在纠结吗？完全没看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楸为什么会知道。
日向踌躇着眨了下眼睛：“是楸转告了我大王者说的话啦——虽然我也不太懂。”
影山震惊地回头：“及川学长吗？！他竟然愿意告诉对手心态不稳的真实原因？！”
月岛噗地笑出了声：“「王者」这是请教以后被拒的反应吧？”
“……”
“啊、默认了呢。”
“你好烦啊！”
……
在众人的吵闹声和劝说声中，看向日向的桂木柔和了视线：“让你担心这么久，抱歉。”他看着满脸不满地嚷嚷着「干什么道歉啊！」的好友，略微不好意思地挠着脸颊移开了视线：“还有、谢谢你，翔阳。”
日向愣了一下，随后挠着头发嘿嘿一笑：“有帮到makimaki就好！”
9
在影山又一次托球至日向挥手击球的最佳位置的瞬间，乌养系心摩挲起下巴：“果然、”他看向武田老师，语气肯定，“这个「快攻」是那个一年级的二传手主导的吧？”
武田一铁挠了挠头发：“唔，是吧？我听日向君提过这个是由桂木君那快速到位的一传为契机、通过国中的二传手转变思路、这才诞生出的产物。所以照理来说，是主要由二传配合的「快攻」这一点应该是没错的。”
对方陈述的弯弯绕绕有很多，听着就让人头大，但乌养系心还是在其中听到了自己在意的关键：
“国中的二传手？！也就是说不在乌野咯？！
“那对方现在是什么状态——还打排球吗？还在宫城县吗？具体在哪个学校？学校的排球部在县内的名声大吗？”
啊、完全在用「作为乌野排球部的教练」这种脑回路在思考问题了啊……
武田一铁半觉好笑、半感欣慰地眨了下眼睛：“对方现在就读于县内四强的「青叶城西」，虽然已经不担任二传了……”
听到这句话乌养系心挑了挑眉，刚要追问什么、武田一铁的下一句就让他呆愣在了原地：
“——不过，却是个拦网的好手。”
“哈？！”
乌养系心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竟然还能有「能使出这样二传技巧的竟然不止那个一年级一个吗？！」这件事更让他收到冲击的事情，他忙追问道：
“怎么回事？！你说的国中的二传手是他国中几年级时候的事了？！拦网好手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好像是国中三年级时候的事情了。”看着对方持续呆住的神情，武田一铁挠着脑袋道来了缘由：“听说是对方觉得拦网更……”他顿了一下，“……有趣，所以换了个位置继续打排球。”
什么？！更有趣是什么意思啊喂？！是在小看二传这个位置吗？！
短短的几句话便让现在都依旧是二传手的乌养系心不满地瞪圆了双眼，也让远在青城正进行扣球练习的青野打了个寒颤。
不过说起这个，顿时便来了兴致的武田一铁看也没看已然被自己点起熊熊战意的乌养系心，他语气感慨又兴奋地为对方道来了练习赛的始末。
“原来如此。是通过观察和推断来预测可能性的拦网啊。”听到一半，乌养系心便略感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那确实是很难对付。”他又看了眼迫不及待要继续讲下去的老师，有些无奈：“抱歉打断了，接下来如何了？”
但恰逢场上惊呼一片，武田一铁便停住了话语，乌养系心也忙询问周围人赛事状况。
“不错啊、没想到那个「3号」竟然还会发「跳飘球」啊……”看了看眼带防备的自由人，又看了眼跃起在半空中的黑发少年，乌养系心感慨一声，随后略微得意地哼笑了起来：“但、还是太嫩了啊。”
这话如同言灵一般，马上就在这一球里面得到了验证，只见伴随着『6号』嵨田诚的一声「我来」，球被高高接起于空中。
“啊好可惜、”武田一铁略微遗憾，“如果桂木君发的是变化了的发球就好了。”
乌养系心挑了挑眉：“变化了的发球？”
“就是用同一种姿势让发球压线或者擦网。”
“哈？！等等——”乌养系心觉得今天受到的冲击有点多，“什么叫「同一种姿势」？！”
武田一铁挠了挠头：“啊、复杂的我也不太清楚，但在我看来就是「同一种姿势」……”他不好意思地这么道完，又好奇地眨了下眼睛：“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吗？”
“倒也没有。”
乌养系心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只是、如果他真能做到的话，在比赛中会成为一大利器——毕竟「跳飘球」过网后虽然都难以捕捉，但如果只是「3号」那种程度的跳飘的话，接球经验丰富的人，想要突破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武田一铁了然：“啊、就像嵨田先生刚才那样吗？”
乌养系心首肯：“嘛、虽然嵨田他是个例外，但不管怎么说，打破对方接一传的节奏是很关键的。”说完这些的他看着场上逐渐趋于平稳的情况，便顺势转回了之前的话题：“所以，那个练习赛最后怎么样？是哪个家伙强行突破拦网了吗？”
“不不不、”武田一铁摇着食指，“是桂木君提供了个开放性的解决思路，让大家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尝试。”说着，武田一铁很是激动地握了握拳，神情中的自豪遮都遮不住，“如何？能提出这样想法的桂木君，和能迅速由此契机想到解决方法的大家——很厉害吧！”
啊啊啊、是这么一回事啊、
乌养系心咧嘴笑了，而正是这幅低下头发出阴恻恻笑声的模样把武田一铁吓了一跳。
那边有压倒性才能的一年级二传手、
“哦！是平行快攻啊！”
“一个月没打却还是配合得这么好啊、魂淡！”
“田中你高兴过头了啦。”
这边有日积月累的信赖与安定感的前辈二传、
“为什么不呢？”
“嗯、我觉得有一试的价值。”
“随便。”
“哦！我一定不会辜负makimaki的期望的！”
“好样的日向！就凭借这个气势拿下这一分吧！”
甚至连能帮二传手分担一传和计谋压力的家伙都有了啊。
乌养系心握拳一笑：“这不是很不错嘛、现在的乌野。”他一把拍上旁边武田老师的脊背，很是豪爽地笑了起来：“你倒是早点说啊、老师。”
武田一铁一个踉跄，他扶稳了眼镜，无奈地弯下眉梢：“我记得我说过了好几次吧。”
“不过啊、没想到那个小豆丁竟然是副攻手啊。”乌养系心看着对方快速衔接上一传来了个二次进攻的动作，摸着下巴笑了，“快攻确实很厉害，就是不知道拦网如何。”
正说着，就见对方正好轮换到了与『二号位』的「王牌」隔网对决的「四号位」。
“说起来、”武田一铁见此语气中略带兴奋，“现在刚好是日向对阵憧憬已久的「王牌」啊！”
那个小豆丁吗？但是我记得他才一年级吧？见过那个「王牌」几次啊就憧憬已久？
乌养系心困惑扭头。
武田一铁「啊」了一声，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歧义：“准确来说，日向是憧憬乌野曾经的「王牌」——「小巨人」，这才进入了乌野就读的。”
乌养系心了然：“啊、憧憬那家伙啊。”
“所以、日向他一直为了成为队里的「王牌」而努力，”武田一铁握了握拳，看向赛场的目光中闪出了某种火花，“而现在，正是想要成为「王牌」的日向和队里现任「王牌」的对决呢！”
“还挺有趣的嘛。”乌养系心也笑了起来，“虽然看上去就像是成年人对中学生一样就是了。”
哈……
武田一铁又看了眼场上的二人，无法反驳地尬笑了几声。
10
毕竟到了比分「21:24」的关键时刻，所以场上二人虽展现出了死死盯着对方和骤地回避开了视线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但却都对下一球中对方可能会采取的措施有所忌惮。
一下子就窜到眼前了……
东峰旭看着直直地望向自己的眸子，一种即将被吞噬的寒意和危机感骤然传遍身体各处。他咬牙直直地将球扣了下去。
球猛地突破了封锁球路的拦网，打在了地板上。
虽然我知道他的跳跃很厉害，
“十分抱歉！”
“恢复状态的旭的那记扣球不是谁都可以防住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Don't mind！”
但真的跳到自己眼前的时候，还是会大吃一惊的程度啊——他到底能跳多高啊……
回想起那双让人全身发凉的棕色眸子，东峰旭不觉呆了神。最后还是阿菅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不错啊、旭！”
“就是要这种状态才行啊！”
“接下来也拜托你了哦！”
看着被队友围上去的东峰旭，日向突觉在哪里见过类似场景，他定神地看着网对面的几人，却在恍惚间望进了曾经看到过的、令人憧憬的画面。
“翔阳？”
大汗淋漓、看上去十分辛苦。
尽管如此、无论多少次「小巨人」都不断地跳跃。
虽然那时的我还不太明白，
但我想那一定是因为队友们对他的信赖
——因为队友们都认为他一定会为大家得分，所以才将延续的机会给了那位小小的「王牌」。
旭学长也一定和他一样。
想到这里，日向心中不知道为何突然涌起一种酸涩的情感，他拧紧了心口处的衣服，仿佛这样做就不会有什么情绪外露出去一般。
就在他因为心中上涌的情绪而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时，一条毛巾盖住了他的脑袋，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令人熟悉的动作。
“都说了吧，要做好身体管理。”桂木动作随意地帮忙擦了下好友那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脸上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但语气却不自知地染上了几分担忧：“怎么了吗？”
“诶？！倒也没什么啦，嘿嘿。”
看着那厢惊慌失措、又立马矢口否认的日向，影山略觉奇怪地皱起眉头。
田中龙之介则不解桂木和日向在那边磨蹭什么：“喂、桂木你别说到一半就突然跑了啊！还有日向你在那里慢吞吞地干什么呢？”
“啊、makimaki是在和影山他们讨论下一局的战略吗？”
看着日向恍然大悟后露出的大大笑容，桂木愣了一下：“啊、是啊，但是……”
“makimaki是来喊我的吧？那现在可以继续了吧！我会擦好汗、不让自己感冒的！”
嗯……
可是……
“而且、前辈们好像很着急呢——”日向率先向前一步，他回头笑了笑，拉起了好友的手，“我们快走吧，makimaki！”
不会是、
看着眼前好友藏起落寞的笑容，桂木情绪复杂地抿了抿唇。
“翔阳、”日向脚步顿住了，感受到好友没向前走的意愿的他回头疑惑地瞥了对方一眼，不由得被对方的神情惊得定在了原地：“果然还是会羡慕吧？”
明明是一种让人不愿承认的剖析，但好友那温和了无奈的神情却让他说不出否认的话语。
“是有一点。”他松开了手，略微愧疚地撇开头去，“抱歉，明明makimaki都那样说了，我却还在这里纠结这些……”
“为什么不能纠结？”
对方那过于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日向不由得愣住了，
“会不自主地去纠结、去渴望也是很正常的吧。毕竟人类不就是这样的吗？——是无法全然抛弃情感、也无法完全忘却欲望的生物。”
“翔阳之前也说过的吧？——让我不要害怕冲动、觉得冲动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知道这很不现实、顶多只能在梦里实现啦，但是，『王牌』这个称呼很酷啊！」
“是、没有实力去支撑的欲望或许和丧失了思考能力的冲动一样让我们都羞于启齿。”
“但是、别忘了，人类在历史上的每一次前进、都是因为有了「想要更好」的欲望。”
“正是因为有了「想要变强」的欲望、我们才会在止步不前的犹豫中，拿出了义无反顾的勇气。”
日向猛地攥紧了拳头，恍惚间似乎在微睁的双眼中倒映出了对方向自己伸出的手：
“所以、能告诉我们吗？——那个让你纠结许久的欲望。”
日向顿了一下，他看着伙伴们逐渐汇集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攥起拳头大声道：
“我……我觉得「王牌」这个称呼真的非常帅气——不仅象征着队友们对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得分的信赖，还代表他能够自己一人托付起队友的全部信任，”
说着，他不甘地低下了头，声量都不自觉地放小了一点，
“但我最大的武器却是「诱饵」——既不起眼、又很丢脸。”
“所以、”他闭起眼睛，拳头攥得更加紧了，“在刚才和旭学长对决时、我对那直接感受到的身高和力量差距很羡慕！——不、可能还有一点嫉妒……真的很抱歉！我……”
「不仅象征着队友们对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得分的信赖」
「还代表他能够自己一人托付起队友的全部信任」
「在刚才和旭学长对决时、我对那直接感受到的身高和力量差距很羡慕」吗……
桂木低头而被头发阴影掩盖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沉思。
蹙着眉的影山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后半句致歉的话语：“所以说桂木说的「我们是最强」那句话你这不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吗？！”
“我没……”也不是没有……日向蹙起的眉渐渐弯下沮丧的弧度。
影山没兴趣听日向奋起的反驳，他转向了「町内队」前排的拦网成员们，正色道：“我下一局的第一球就会传给这小子，请全力拦住他。”
没看懂对方做法的『4号』泷之上佑辅愣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你这是在挑衅吗？”
影山没有否认：“我是在挑衅。做出这种小看你们的举动，真是很抱歉！”
“什么啊，你小子真有趣啊！”泷之上佑辅大笑了起来，“好，我接受你的挑衅。”
“他们在搞什么啊、快攻就是因为无法预测才会奏效，”乌养系心不解地皱起了眉毛，“摊开自己的底牌跟拦网正面对决的话，小豆丁就没胜算了吧。”
武田一铁也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现在的你只是个有点跳跃能力和移动速度的家伙，根本无法成为支撑球队的王牌，”
影山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制止和阻拦，他向来直言不讳，也不觉得对此有着远超常人的自信有什么问题。
他开口了，言语中带着决绝的信任：“但就如同桂木所说——只要我们两个搭档在一起、就是最强的！——也就是说、”他眼神坚定，“只要有我在、你就是最强的！”
“是、东峰学长的扣球十分有威力——就算是三人拦网也能突破。”
在东峰旭「诶？但也不是每次都能……」的慌乱和西谷夕「动摇得太明显了」的吐槽中，影山神情认真依旧：
“但你又怎么样——我传球给你扣时、你的扣球有被拦网拦下来过吗？”
看清对方眼里怀揣着的信任后，日向愣住了。
「……象征着队友们对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得分的信赖……」
「所以、在刚才和旭学长对决时、我对那直接感受到的身高和力量差距很羡慕！」
看着因此而愣住的日向，终于理解了什么的桂木带了点无奈地轻笑一声：“翔阳、”
他言语轻、但却带着坚定：
“虽然「王牌」是因为扣球的力量而被队友信赖，但是、翔阳你不也是因为跳跃能力、反射神经、移动速度等等而被我们信任吗？”
“所以啊、被信赖何时何地都能得分的可不仅仅是「王牌」”
他弯起了眉眼，
“——实际上、我们不也正是因为信任翔阳的扣球能够得分，才没有否决影山君的那个提议吗？”
日向眼里骤地闪出了光。
听着对方这番发言，又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月岛神色复杂：“说真的、军师大人不去当欺诈师真的可惜了……”
没等月岛继续说完，泽村大地便立马出面，直接制止了对方说下去的可能。
第二局就在这混乱的局面中打响了。
被桂木接起的球，高高跃在了空中。
影山专注地盯着球，也用余光判断着日向的方位。
我讨厌被拦网、我讨厌扣球被拦截。
如果眼前有人拦网，我是没有胜算的。
想起了最开始那场正式比赛的日向猛地助跑奔至己方「四号位」，在顺势下蹲作势起跳骗到对面拦网之后，日向的脚步却突然横向助跑。
那奔跑到起跳的动作之快让对面和乌养系心都呆愣住了视线。
我无法做到像王牌一样的战斗方式……
他跃起在半空之中。
但是……
「被信赖何时何地都能得分的可不仅仅是『王牌』」
「翔阳你、不也是因为跳跃能力、反射神经、移动速度等等而被我们信任吗？」
影山一如既往地用双手托起了球。
「只要有我在、」
球路的最高点与掌心的重合的一瞬间，日向看清了球网对面球场，他神情释然了几分却又有涌现出了些许苦涩。
「你就是最强的！」
日向挥手扣下的这一球在救球的拳头与拦网的手指之间划出疾风，最终砸在了地面上。
是很完美的配合。
但落地的日向眉眼间却仍旧带着几分失落。他微微低下了头，张开了扣下球的手。充血的手掌如往常一般炙热，但心中涌现的复杂却让他久久没能回神。
他是因为有了像影山和楸的那样精准的托球、有了别人帮我开辟的道路，所以才……
日向猛地攥紧了手。
桂木抬眸，看出对方依旧没有释然的他抿了抿嘴，杂乱的思绪最终因对方的自白而停下。
「……还代表他能够自己一人托付起队友的全部信任」
这句话的意思……
他眉间微蹙。
是羡慕「王牌」能「独当一面」吗？
还是羡慕「王牌」能「安稳队心」？
哪一个？
正当其余人都在静静等待日向回神后的答案时，沉着头的影山缓缓攥起了拳头：
“虽然你不是「王牌」，”
他猛然抬起脑袋，神色认真地一字一句肯定道：
“但只要有你的速度和跳跃力、再加上我的传球，你就能战胜一切拦网！”
“说到底、「王牌」突破拦网所得的1分、以及你甩开拦网所得的1分——都是相同的1分！”
语气中的理所当然将日向的复杂骤地吹灭了，他抬头，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因接触到影山眉眼间的坚定后而不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就算没有「王牌」这个头衔，你也能比任何人得分更多！”
“所以，对手才会盯防你！其他扣球手也会因为你的诱饵作用而能自由进攻——「王牌」也是、”
影山猛地回头、一脸认真又严肃地看向桂木：“对吧？！”
「……还代表他能够自己一人托付起队友的全部信任」
再加上、翔阳刚才的神情……
“当然。”
是、可能你现在是还无法「独当一面」，但是……
桂木闭眼一笑：“毕竟、那个「快攻」的构成要素是「翔阳那飞快的速度」和「影山君精准的传球」——这两者、不管哪一个都是我或者队里的其他人无法替代的吧？”
「翔阳速度太快了，只有楸和影山君那种传球才能跟得上你啦」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语让日向骤地睁圆了眼眸，他抿紧了嘴唇，心中激荡着的动容把他定在了原地。
“啊啦、……”
这次泽村大地和田中龙之介都知道要干什么了，他们不约而同地上前，封住了月岛的嘴。
“正是如此！”影山点头，他又转头看向日向，“所以，你还认为自己现在的任务很丢脸吗？”
「虽然说『王牌』是因为扣球的力量而被队友信赖，但是、翔阳你、不也是因为跳跃能力、反射神经、移动速度等等而被我们信任吗？」
「实际上、我们不也正是因为信任翔阳的扣球能够得分，才没有否决影山君的那个提议吗？」
「但你又怎么样——我传球给你扣时、你的扣球有被拦网拦下来过吗？」
「只要我们两个搭档在一起、就是最强的！——也就是说，只要有我在、你就是最强的！」
「虽然你不是『王牌』，但只要有你的速度和跳跃力、再加上我的传球，你就能战胜一切拦网！」
「毕竟、那个『快攻』的构成要素是『翔阳那飞快的速度』和『影山君精准的传球』——这两者、不管哪一个都是我或者队里的其他人无法替代的吧？」
「只要有我在、你就是最强的！」
「正是因为有了『想要变强』的欲望、我们才会在止步不前的犹豫中，拿出了义无反顾的勇气」
日向闭眼，心中的酸涩逐渐融化为了唇边的笑意，他抬头坚定了目光：“不认为了！”
11
虽然很可惜，但比赛最终在西谷夕的延续和东峰旭的扣球中、落下了帷幕。
“呀，虽然不太明白，但真是青春啊——「所以请再次叫我们传球给你吧、『王牌』！」之类的。”
“还有那句「所以、就算有makimaki想不到的地方还有我们呢！」——呀，这还真是可靠啊！”
“哎呀，那句「正是因为有了『想要变强』的欲望、我们才会在止步不前的犹豫中，拿出了义无反顾的勇气」——也让我很震撼啊！言语中透露出了一种「不愧是高中生」的感觉！”
“啊，还有「只要有我在、你就是最强的！」什么的——有朝一日我也好想说说看！好帅！”
街委会众人调侃了好一阵，调侃得让四人都羞红了脸后，这才罢辽，最后是泷之上佑辅语带认真地笑着道来了总结与展望：“怎么说呢，虽然感觉还有一些地方不太协调，但只要好好练习的话，你们应该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吧？”
今天的社团活动最终也在社团众人喜悦的笑声和感激的道谢声中、步入了尾声。
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可能仅仅只是开始。
“那个，桂木！”山口在收拾场地的间隙中，叫住了桂木。
其实在当计分员时，他就有些在意了——那位『6号』的「跳飘球」……似乎和桂木的不太一样这件事。
或许多数人这个时候会选择去问教练吧——毕竟教练肯定能讲解得更细致……但他存有的一点私心让他很想第一个就告诉桂木——很想最先告诉当初鼓励过自己的桂木：
「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句话、他是绝不会让它变成空谈的！
说来也有点惭愧，他本来在这场比赛前、已经劝说自己不要再在意上不上场这件事了——即使他很想上场、即使他不想被同级生抛下——但他没有阿月那样高大的身高，也没有阿月和桂木那样聪慧的头脑、更没有影山日向那样突出的技术和过人的运动天赋，似乎他每项都很平均、平均得平庸。
他也在放弃前思考了很久，这样的自己到底要凭借什么优势在场上发挥自己的作用。
虽然在青城看到了救场发球员的可能性，但是、跳发有影山，跳飘有桂木，他在愈发看不到自己上场的可能中抛弃了这个想法。
可是、直到今天……他看到了——那可能是唯一的可能性，他想抓住，但又踌躇着不敢上前。
万一是自己搞错了呢？
桂木他也和『6号』一样、在第二球就接住了那个发球吧？
要是就是自己判断错了，那我又该怎么和桂木承诺自己会努力站在球场上这件事呢？
这些突然充斥在脑海的想法让他产生了一丝退缩之意。
桂木看着叫住自己又略带犹豫目光的山口，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睛，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旁边的淡漠声音打断：
“你们是打算在这里说闲话、把需要做的事情混过去吗？”
山口抿了下唇：“也没有……只是……”
月岛瞥了对方一眼：“没有的话，就快点问完、然后快点来帮忙。”
桂木忍不住轻笑出声：“月岛君说话果然很委婉啊。”
月岛蹙眉，下一秒却弯起了嘴角：“倒比不上军师大人，直接当众说出那样挑衅前辈的话，是怕大家听不见还是听不出来？”
“啊啦、直到现在眼神中也依旧写满了「我只是在说实话」的倔强呢。”
“收敛点吧，”在擦身而过前，他这般说道，“即便是我们的军师大人，一点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也是不行的吧？”
“阿月！”山口见对方头也不回甚至脚步都没停顿的模样，叹了口气，略有歉意地看向了一旁的桂木：“抱歉，桂木，阿月他不是有意的。”
“山口君为什么要替月岛君道歉呢？”看着依旧满眼愧意的山口，桂木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装作没注意到地移开了视线：“没事的、毕竟月岛君倒是没说错什么。”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烦到一针见血的地步。他眼眸暗了暗——可是，“我同样不觉得我说错了什么。”
“嗯……”其实直到现在也没听明白发小说的「挑衅前辈」指的是什么的山口眨了下眼睛。
明明桂木平时对前辈的态度都挺正常的啊……
虽然说也有直言不讳的时候，但还远没有到挑衅的程度吧？
“比起这个，”山口看到对方眨了下眼睛、刚才还略显冷冽的眼眸也逐渐温和了下来，“山口君刚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吧？怎么了吗？”
真的会在不知不觉间平静下来啊……
看着这样的眼神……
山口垂帘轻轻地笑了。
“当然有。”听完对方的疑问后，桂木首肯着。
毕竟对于「跳飘球」略有心得、再加上直面那一球两次的经验，桂木敏锐地指出了二者的不同之处：“是击球点。”
虽然和「跳发球」那种力量大、速度快的球不尽相同，但基本原理是不会变的——击球点越高，球就越趋近于平抛运动的模型，能赋予球不会出界的初速度也就能越大。
「跳飘球」之所以比「飘球」更具攻击力，也是这个道理——正是由于助跑起跳后在空中击球的方式大大提高了击球点，使得速度上升的空间变大了。
“——所以简单来说，那位『6号』的击球点比我的高，才使得那记「跳飘球」相较于我的来说，过网速度更快、攻击性也更强。”
“最直观的佐证就是对方的「跳飘球」飞行过网的俯角更大。”
“不过，在提高击球点这一点上面，我其实也不太有经验，我现在最高的击球点也没能提高成对方那样兼具攻击性的程度……”桂木停顿了下来，自顾自说着这些的他略微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山口君？”
山口被对方有条不紊的叙述震惊得定在了原地，直到桂木略带歉意地问他是不是自己讲得太枯燥或者哪里讲得太含糊，他这才反应过来。他马上摇头：
“没有！我完全听懂了！”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起来：“是我的原因啦。之前就想说了，无论是安慰人还是提计策、亦或是现在的理论讲解，我每次都会为桂木的语言震惊到——桂木的语言间的环环相扣还真是井井有条得不像同龄人呢。”
第一次听有人这样说……
之前倒是有被同学吐槽说自己的讲解就像无趣的教科书一样一板一眼的经历，也曾在为凪补习的时候就被调侃过讲解方式严肃乏味得和温和的外表不相符。但这个仿若是夸奖的言语桂木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地愣在了原地。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桂木。”
因对方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而回过神来的桂木眨了眨眼，对上视线的瞳孔倒映出了对方那专注得如同宣誓的神情：
“我已经不再犹豫了、我也想要迈步向前、我也希望能以适合自己的方式去战斗！——所以，我会努力学习「跳飘球」并争取早日将击球点提高成对方那样的程度的！”
“——相信我、我是绝不会让桂木的那句「一定会好起来的」白费的！”
看着对方眉眼间的严肃，桂木柔和了神情，他缓缓地弯起了眉眼：“嗯、当然。我相信山口君——”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