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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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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比起我这个，前辈还是先解释一下吧。”注意到青野藏在淡漠后面的在意，及川彻眨了眨眼睛，“前辈口中的那个「犹豫」指的是什么？”
和那厢在青城的青野相似的是，身处乌野的山口最近同样也有两个新的疑惑。
「没事的，那个的话，没关系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菅原前辈脸上出现如此慌张又急切的神情。
也似乎是……
「毕竟如果修好的话，还是能继续使用的吧。」
菅原前辈那被眼帘遮住而略显晦暗不明的眼眸、第一次吐露出如此落寞又不甘的情绪。
分明只是在说断成两半的木制清扫工具的事情，但这些加在一起，却让他不由得生出一种对方是在指代别的事物的感觉。
山口抬眸看了眼黑板的公式，又低眼看了下被点着笔的自己画得乱七八糟的笔记本。他轻叹一声。
怎么可能啊，肯定又是自己多想了吧？
他正想把自己的思绪重新拉回到课堂之际，第二件让他不解的事情便出现了。
“桂木真己！要睡觉给我到走廊上去睡！”
是最近老是从隔壁5班传来的、老师的怒吼声。
他实在很难想象桂木上课打瞌睡的模样，这不仅是因为对方年级前十的优越排名，还因为对方总是对球场上的各种突发情况游刃有余。看多了桂木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再想象对方因打瞌睡这种事情被老师挨骂的样子，似乎有点艰难。
啊、但是……
他眨了眨眼睛。
如果是影山的话，就会变得很容易了呢……
这又是为什么呢？
山口陷入了沉思，分明上的是数学课，但那些无关数学的奇怪疑问却增加了不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或许才是那个最需要马上解决的世纪难题。
“去问。别胡思乱想。”
很像阿月会提出的建议。简洁、明了、高效。
但第一，他觉得擅自询问这些很不礼貌——毕竟他不知道二人会不会介意「自己已经把他们放到了可以问出这些问题的位置上」这件事。
且第二，他其实有点担心二人会因此而感到困扰——毕竟不论是前辈的神情还是桂木上课睡觉的举动，都反常得过了头，万一是真的有无法和他人言说的情况，自己却还冒冒失失去问了的话属实不太妥当。
但他同样觉得说出这些理由给发小听纯粹是没话找话，所以他顺势应了下来。
月岛瞥了山口一眼，对方道谢并应下来后就低头吃饭的模样倒是前所未有的积极。
看来是打定注意不去问了啊……
但就像他不太喜欢被别人干涉一样，他同样没有去替别人做决定的兴趣，所以他见发小下定了决心也没再多说别的，跟着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
其实有这些顾虑的倒不只有山口一个，以飞快的速度吃完午餐的日向也算是一个。这倒不是说连在1班昏睡过去的日向都听到了老师的那些怒吼。
日向能察觉到对方的异常完全是凭借对桂木的了解和他自己那野兽性的直觉。
makimaki他最近练习时比起平常「咻咻」的那种利落，更像是被人推着走的「嘭哒」的那种紧促。
日向完全不觉得这是源于对方早上训练时被「乌野守护神」夸奖后的激动——话说在今天之前就已经有迹象了吧！
日向神情凝重了些许。
那个接球时的移位跑、不光动作显出几分急切，就连脚步声听着都比以往都沉重很多——可恶啊！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来着！
日向对于自己迟钝的观察能力有些不满，他懊恼地在心底里疯狂揉搓着自己的头发。
但，那可是makimaki啊！就连感冒发烧了都能在他们面前掩饰得很好的makimaki啊！
这也是为何他正扒拉在「1年5组」的班级窗口，神色迟疑的原因之一。
makimaki发现他在意这些的话，绝对会在他面前掩饰得和平常无异！
日向有这种强烈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只见班上仅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吃着便当，另一部分还在教室的同学不是在写东西就是趴在桌上休息，而这其中却俨然没有好友的身影。
也是。对方现在应该还在食堂。
这个认知让日向那担心被桂木发现的紧张感骤地消去，却又在恍惚间涌现出些许失落。
「不要。特意找地方太麻烦了。」好友拿着那双深蓝色眼眸瞥了他一眼，「而且，有那个时间不如好好地利用午休时间休息一下，可不要再因为打瞌睡而被老师罚留堂了，社团活动可不会等你。」
「帮我谢谢伯母的好意。但是抱歉，」好友挠了挠脸颊，半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最近决定吃堂食了。」
「都说了你在只会碍事吧？」好友敛起多余情绪后的眼眸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比起这个，我需要托球的陪练，要来吗？」
……
从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探去，就真的恍若跌入了深海之中，无法探寻，也没有方向，对方的情绪都被那流动的斑驳水影全数遮掩了过去。
如果是那篇课文的话，
他想。
肯定会说那多数时候表现出的淡漠和面不改色是对方的底色，少数时候才展现出的熠熠生辉是时不时掩盖在底色上面的幕布。
但他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那面对星空或者站在赛场时、闪烁着点点星光的眸子是对方真正的样子，那层时不时蒙上灰的淡漠才应该是遮掩住光芒的幕布。
他想让好友一直像站在赛场上一般自由且闪闪发光，但又对于好友的婉言谢绝无能为力。
“日向？”他被这一声叫唤吓得一阵激灵，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好友的声音，他回头望去：“山口？”他诧异的下一秒又变得惊慌：“月岛？！”
月岛原本的淡然在这一瞬变得嫌弃：“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可以吗，很丢人。”
山口则颇为不解地眨了眨眼，在日向不满地嘟嘴嚷嚷之前先一步疑惑道：“话说，日向、”他斟酌地停顿了一瞬，“是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山口挠了挠脸颊，没有好意思将这句腹诽说出口。
月岛瞥了发小一眼，随后移到日向身上的目光变得戏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找我们的军师大人啦，”
那上扬的语调日向听着分外耳熟，他刚警惕地格挡、后退一步，就见对方的嘴角上扬起了熟悉的弧度：
“是来讨教上课睡觉不被老师发现的方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遗憾，毕竟军师大人自己都因为不知道这个技巧而被老师骂了呢。”
嘛、看来是听懂了。
月岛淡淡地瞥了眼满目错愕的日向，逐渐敛起了脸上的讥讽：“走了，山口。”
山口看着脸上泛起若有所思神情的日向——话说对方这个神情也很少见——眨了下眼，终于忍不住在跟上发小步伐的那一瞬间轻笑出声：
“阿月果然也很担心桂木吧？”
“谁在担心了。”
“但是，阿月很少吐槽的时候说这么多话吧——那绝对是为了日向能听懂吧？”
“……闭嘴吧，山口。”
不是担心。
话说，那家伙也不需要担心吧。
月岛拐进了教室。
2
「那个没骨气的家伙！」
想起今天早上西谷夕那充斥着失望、怒气与愧意互相交织的眼眸，他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都是因为我，旭才……
要是我当时没有一味地传球给他，而是像影山那样、有好好地为旭开路的话，旭也不会……
心中满是自责之意的菅原孝支草草地结束了食之无味的午餐，正想要温习一下功课让自己从胡思乱想里面走出来之时，就见门口的一位同班同学在朝自己招手：“菅原！排球部有后辈找你！”
后辈？是早上的时候神情过于凝重而被看出来了吗？
他眨了下眼睛，确保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外露这才起身应答道。
啊……不过应该不是田中，但是缘下、木下还有成田当时并不在啊——糟糕，难道是晨练时候我的状态被注意到了吗？
思绪百转千回，但当他在门口对面看到眼前人时还是吓了一跳：“桂木？”
来人依旧很沉稳地向他点头问好，语气和神态间没有透露出一点来三年级教室和不认识的前辈说话的紧张。
果然十分可靠啊，桂木他。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又忍不住滑向了彼时那铁臂环绕、危机四伏的比赛场上。
如果当时桂木在的话……
他抿了抿唇——啊，真的是，比起这个：“怎么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灰色头发的前辈眉眼弯弯，笑容温和得一如既往。
前辈是打算用笑容来掩饰眼底的愧意吧……
桂木本来的话语瞬间哽在了喉中，无法将想法吐露出口的他移开了视线。
「那个没骨气的家伙！」他亲眼看见西谷前辈脸上洋溢着的兴奋逐渐变为了怒火。
「旭、他是我们队里的『王牌』」也注意到了沉默了半晌的菅原前辈垂下的眼帘。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本欲直击主题的话语因为无法言说的迟疑在嘴边拐了个弯：“因为我在犹豫——犹豫我是因为什么而喜欢的排球。”
啊、说不出口也就算了，但为什么会不小心到把自己的「犹豫」都说出来的地步啊……
桂木感觉自己没休息的脑袋在隐隐作痛，他忍住了扶额头的冲动，硬着头皮继续道：“所以，我想请菅原前辈能帮我一一排查。”
很好、已经和本来的打算完全没有关系了，直接变成给前辈添麻烦了……
他目光黯淡了下去，甚是自我厌弃地垂下了脑袋。
菅原孝支当然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但看着后辈愈说愈沮丧的模样，他还是不自主地柔和了目光：“真的是，桂木还是一年级啊，不用这么可靠也是没事的。”菅原孝支揉搓了几下对方的黑发，很是畅怀地笑了起来，“这件事就交给前辈吧！”
但是前辈明明还有别的、更紧迫的事情想要去做吧……
桂木挠着脸颊垂下眼帘，不好意思地掩饰起了自己眼底的动容的他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午间休息还剩十分钟结束的提醒式钟声在耳边打响。
想起老师那穿透屋顶的怒吼声和上次那份字数让人绝望的检讨书，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菅原孝支显然也想到了之前田中龙之介所说的那个关于「三傻」的传闻，他抵着嘴唇笑了起来：“桂木也快点回去吧？——可别再像上次开导影山那样迟到了。”
看着对方诧异的、如同在说「前辈怎么知道」的眼眸，菅原孝支颇为得意地眨了下眼睛：“怎么说我也是二传啊。”
“至于这件事嘛——”他笑了笑，“就明天的午休时间再来找我详谈吧？”
诶？
他颇为讶异地对上了前辈那溢满笑意的棕色眼眸：
“虽然不知道桂木为什么要特意避开大家找我说这件事……但是，桂木既然这样做了就证明是事出有因吧？”
他看到前辈柔和了眉眼，
“我会尊重桂木的决定的。”
啊啊、菅原前辈果然是菅原前辈啊……
桂木抿着嘴唇，微睁眼眸。
正因为有着如此强烈的责任感、也正因为是如此体贴入微的性格，
菅原前辈才会把旭前辈没能归队的那份重担背负在了自己身上吧……
不过啊……
想起前辈那遮掩愧疚的笑容，他眼眸暗了暗，凝重了神色。
前辈下意识自责的心理和不想让人担心的掩饰、是常态吧。
他抿了抿唇，神色迟疑，但还是上前一步，叫住了正欲往外走的其中一位前辈：“抱歉，我是排球部的桂木，能请前辈帮我喊一下菅原前辈吗？”
“啊、排球部的啊，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菅原说如果有排球部的人找他，就让那人直接进去。”
桂木眨了眨眼。
「人与人的相遇会催生化学反应。说不定就在这个瞬间便在某处发生着能改变世界的相遇。」
「但愿是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菅原孝支握着笔的手攥紧了些许。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一年级的来个不得了的二传手——有了那家伙的传球、再加上最强的诱饵，已经不会再把所有负担都加在你一人身上了。』
“但是，我觉得，旭前辈现在需要的、应该不是什么能帮他引开拦网的二传，而是和原来的二传、和菅原前辈你一起，重新看到拦网另一侧的风景吧。”
菅原孝支慌乱地摆了摆手，随后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地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垂下眼帘，被遮掩住的眸子迟迟不肯对上对方的视线。
桂木见此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明明清楚的吧？——「前辈很清晰地明白这些道理」这件事。
“抱歉前辈，说了多余的话。”
“没事，是我的错，是我……”
桂木抿着唇打断了对方正欲说出口的致歉：“请别这样，前辈什么都没做错吧？什么都没做错却在道歉什么的、我很讨厌。”
看着嘴上说着讨厌但却神色别扭地瞥开脑袋的后辈，菅原孝支终于轻笑出声：“桂木果然和月岛很像啊。”
“不、我觉得能做到故意讨人嫌到一针见血的程度、在我们部只有月岛君一个人吧？”
“呀，不是指这个方面啦。”
……
气氛在二人的交流间逐渐趋于轻松。
特别是当听到对方「其实我能想到的原因都排查得差不多了，所以希望找一些新的可能——如果前辈方便说一下自己喜欢上排球的原因就再好不过了」的轻描淡写后，菅原孝支彻底放松了下来。
原本还有点担心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的他顿时来了兴致。
“当然方便。”菅原孝支略有感慨地笑了起来，方才还蒙着灰的眼眸现在看上去却亮晶晶的，“呀，听上去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啊。”
太好了、前辈似乎很开心。
桂木那深蓝色眼眸不自知地泛起了柔和的涟漪，他眨了眨眼睛：“那么，就拜托前辈了。”
“嗯——当然！就放心交给前辈吧！”
为什么会喜欢上排球呢？
类似的问题，菅原孝支其实很少思考。这倒不是说他不重视排球之类的，恰恰相反——正是因为那些喜欢刻得太深、以至于融在体内和本能无异，才使得他近乎没有花费时间去回头审视那些心潮澎湃的时刻。
可要说忘记也是不可能的。只要还在接触，这样的时刻便总能留存下蛛丝马迹。或许只是眨眼间的刹那，是十指张开触碰到排球的那一秒、是球鞋与地板摩擦的那一瞬……或许是如隔三秋的漫长，是手指翻弹间长传后的那一霎、是不知能否结束拉锯战但依旧孤注一掷的那一传……
虽然很难由此汇聚为一个具象化的原因，但是……
“在前辈的眼中，无关输赢，对吧。”似乎知晓自己想要说什么一般，聪慧的后辈笑得无奈却又带着点释然，“更准确地说，「赢」更像是能继续留在场上的通行证，而排球就只是排球。”
排球就只是排球。
他眼眸微睁，但很快又柔和了神情。
是啊。上到自己的传球经由队友的手扣在对面球场的激动、下到球鞋与木地板摩擦传到耳边的吱呀声——这些他早已习以为常的东西，不正是排球的一部分吗？
原来已经渗透到了这么细微的方面啊——他对于「排球」的喜欢。
「或许是在遥远国度的一隅，或许是在地球的另外一侧，又或许就在这小小的东方岛国上、北方乡村一所再普通不过的高中里、再普通不过的排球部中，那样的相遇就在这里——就在乌野发生了！」
真的发生了、武田老师。
就在这里、在这个高三的一间小小的教室里面。
菅原孝支弯起眉眼，终于放下了藏在某处的顾虑和担忧。
3
「而且，我们其实是从桂木那里得到的启发、这才暂时摆脱了那些困境，
「可是桂木毕竟还只是一年级，除了不一定拥有丰富的经验外，我也不希望将重担过多地压在他身上，
「但与之相对的是，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像教练一样带领好全队……」
其实大概能理解泽村君的考量。
毕竟在那场练习赛中几次出现重大转折局面都有桂木君的策略来稳定人心，导致即使他在比赛后期的危急局势中、紧张得手心冒汗，也会因看到对方那双深蓝色的眸子、而不知不觉地平静下来。
——虽然不知道队里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泽村君所说的话语、可能多少能反映出桂木君在队伍中间起到的定心作用之大。
但同样如同泽村君自己所言，他也觉得要一位刚升高中的一年级来承担这么沉重的负担多少有点不放心——这倒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在那之前的、对于「对方精神压力会不会过大」的不放心。
果然还是需要教练啊。
想起那不知道第几次的拒绝，武田老师长叹一声。
“说起来，「1年5组」的桂木真己，最近上课睡觉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武田老师拨号的手停顿了下来。
“找本人谈过话了吗？”
“谈了……但谈了以后的检讨书才是问题所在啊
“——这里面完全没有提及上课睡觉的原因，只写了「我检讨自己的错误，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之类的官话……
“你说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啊，那孩子看着不太像是会沉迷某件事而通宵熬夜的类型……”
……
不、就是沉迷某件事而在通宵熬夜。
桂木沉默了。他现在才终于明白新塬老师下午为何会一脸沉重地拍上他肩膀，对他说出「家里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老师商量，这不是你的问题、没有什么好为此羞耻的，知道吗？」这种悲叹又充满慈爱的话语了。
“所以，桂木君，真实情况是什么？”
看着对方「啊」了一声便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的模样，武田一铁沉了脸色：
“可不要想着能像那个检讨书那样蒙混过关。”
武田一铁虽然平时说话温和、有条不紊，但在原则性的根本问题面前，那些井然有序的话语便会褪去温和的外壳显出几分尖锐，
“——在无法保证学习任务能准确完成的情况下，顾问有权向学校建议同学暂停社团活动的这件事，”
他微微抬起眼眸，眼镜后面的眉眼显出几分严肃，
“桂木君你应该了解的吧？”
好可怕啊喂！武田老师原来是这么恐怖的老师吗？！
躲在墙后偷听的日向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又因为实在忧心于好友的情况，他忍不住探出脑袋又竖起了耳朵。
“喂。”
日向被吓得差点贴在了墙壁上，见来人是影山，他急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但影山还是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他不解地歪了歪头：“你在干什么啊？快到训练时间了吧？不进去吗？”
日向一手拍上额头，对搭档无奈又无言的他决心先观察好友那边的情况，但一回头他就看见了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笑容的武田老师，而那句「我明白了，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但不论是学习还是社团活动，养足精力都是第一大事，还是要注意休息才行。」揭示谈话终了的总结性语句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日向愤愤不平：“可恶啊！都怪你啊！笨蛋影山！你不打断我的话我就都听到了啊！”
“哈？”本来只是看到日向在这里鬼鬼祟祟、一副没有注意时间的样子、才特意好心来提醒对方休息时间过了的影山也火了，“需要你听什么吗？！而且分明是你自己没有时间观念吧？！你个呆子！”
“谁没有时间观念啊？！”
“除了你这个呆子还能有别人吗？！”
……
最终这场旷日持久的争执在泽村大地的威慑下以一种和平而体面的方式迎来了结束的号角。
自知浪费了宝贵的训练时间的影山，颇为烦闷地将脑袋瞥向一边，他嘁了一声，对于总是不自主地被带跑偏的自己非常不满。
日向倒是想起什么般地失了颜色。那如同失了魂一般无精打采的模样，让影山都为之侧目：“你干什么啊——一副没吃饱的表情……可别告诉我你现在就已经饿得训练不下去了啊。”
日向不满地鼓起了嘴：“才不是啊！”正要争执些什么，他又挠了挠头，秉持着「反正现在makimaki也肯定会对我有所掩饰了」的破罐子破摔心理，他难得准备参考一下搭档的意见：“影山不觉得makimaki有哪里不对吗？”
影山仰头，细细思索了一番，老实摇头道：“没有。一传完美的情况和之前差不多、扣球的力气虽然还是不太行，但准度却有所提升……总体来说还可以。”他点了点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结论：“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果然。
日向无言：“不是排球啊！是在问由排球延伸出去的其他方面有没有不对劲啊！”他见对方一脸不理解的模样，又哽住了，他手舞足蹈，显出几分慌乱，大脑却很冷静地搜索着适当的词语来描述：“就是、就是、心情或是情绪之类的。”
影山更加不解了：“那是什么啊？”桂木那家伙有什么由你这个心态更加不稳定的家伙来担心的必要吗？——想起桂木在和青城的练习赛上沉着冷静的模样，他眨了下眼睛。
居然连人的情绪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吗？！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楸之前提过的那种——只输入了「排球」相关指令的机器人吧！
日向大为震撼，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完全不知道自己未言尽的话语引发了多大的歧义的影山，见对方脑海一片空白的模样，便以为对方没反应过来，难得地补全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桂木他完全不需要担心吧？”
这回轮到日向不解了，他眨了眨眼睛，只见影山突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眼底的情绪就和楸描述的那个「恨铁不成钢」的成语有九成相似：“比起担心这个！你更应该做的是不要再纠结「诱饵」不「诱饵」、「王牌」不「王牌」的问题吧！”
被说中心事的日向脸一热，但还是装出一副没有那回事的模样嘴硬道：“我才没有！”
“你有！”
“没有！”
……
『……就是这样，楸觉得那会是我的错觉吗？』
是这样啊，果然还是受了前辈那些话语的影响吧？
青野弯下眉梢，对于前辈的幼稚有些无奈，但在编辑完消息的下一秒却又轻笑出声。
但是啊，会这样在意也确实是桂木的风格。
4
「小青野的表情，噗嗤，和刚才智囊君的那个表情好像啊——怎么、是师出同门？」
论恶劣程度排名第一的、果然还是非前辈莫属吧……
「所以，能让小青野这么在意的原因……是朋友吗？想告诉他？」
对方等了四秒后，有些无奈又略带一点得意地扬起嘴角，弯起眉眼，
「嘛，也可以吧。是小青野的朋友就没办法了。可以哟，就让及川大人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吧。」
好欠打啊……难怪岩泉前辈老是打及川前辈……
「因为那家伙喜欢追求策略能够马上实现这才喜欢上的排球吧。」
对方肯定的语气中带着点意味深长，
「所以如果队伍没有实现策略的实力，当然会犹豫——为在自己的喜欢和队伍的赢之间选哪一个而犹豫。」
说到这里，对方顿了顿，眼眸冷了下去：
「但是啊，这个犹豫还是太自大了呢。
「我承认对方脑子不错，但他们的队伍也不乏思考型人才，如果策略有输的可能会有人提出来的——排球可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我倒不觉得真己会因为这个犹豫。」
而且、真己场上的神情……分明是还在思考自己喜欢上排球的原因。
对方疑惑地往这边瞥了一眼：「小青野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
嘛、反正真的在比赛中遇到了，前辈自然会懂。
弥漫着霞气的天边渐渐泛起了橘色的微光，云雀的鸣叫透过窗帘、轻柔地敛起了帷幕。
青野在沉入脑海的日落中，眨了下眼：
“梦？”
桂木微睁眼眸，半晌后又柔和了眉眼：“翔阳真的很……”是啊，喜欢排球——这是当然的吧。
桂木的话语随着骤地冒出的、理所当然式的思维停顿了下来，他闭眼一笑，那句原本的感慨也随之拐了个弯：“……很想成为啊——「王牌」。”
日向没听出好友语句中蕴含的羡慕之意，以为连makimaki都在调侃自己的他多少有些沮丧：“我知道这很不现实、顶多只能在梦里实现啦，但是，「王牌」这个称呼很酷啊！”
桂木停了脚步，他弯下眉梢，有些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看向了远处的树苗，可能是刚种上的关系，纤细的枝干仿佛一吹就会折断，但是每次路过那片区域都会看上一眼的他知道——不会的，“翔阳知道为什么初中时候、我们都叫你「王牌」吗？”
日向愣了半晌，随后挠着脑袋、略微落寞地低下了头：“因为……想让我能开心些？”这么说完，他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起来，果然还是凪更像「王牌」吧？每次有凪的扣球就很安心。”
桂木轻笑出声：“说凪是「王牌」的话，岚和凪肯定会吵起来的吧。”
「这家伙哪里能算什么『王牌』啊——只是个扣球稍微好点的笨蛋而已。」
「你说什么！」
仿佛耳边有了声音一般，日向也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不过啊，翔阳，你前面说的却不尽然。”
桂木渐渐敛起了笑意，眼眸中盛满了认真，
“如果说狭义上的「王牌」是仅用扣球得分就能让队伍安定下来的存在。
“那么，在我、楸、陸、凪、岚的心里，翔阳，你就是那个只要存在于球场上就能让队伍安定下来的、广义上的「王牌」。”
“毕竟，”
「就算输了，只要还有一球，只要球还没落地，我就会继续打下去！我想留在球场上！」
「太好了呢，陸好像终于开心了一点。」
「但是！我们是队友啊——我会加油，取得凪的认可的！所以，凪，请再多信任我一点吧！」
「就算makimaki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还有我们可以帮你——就像makimaki总是补上我们接不到的球或者拦不到的球一样——排球，可是六个人的运动！」
「别担心，楸！不论是怎样的托球我都会扣下去的！所以，没关系的！下次再传给我吧！」
“如果没有翔阳的话，我们之间多少还会有一些难以调和的东西阻碍比赛的进程吧。”
“诶？！”日向脸颊发烫，他摆摆手：“也、也没有啦，那都是以前啦。”
“嘛——”桂木食指抵着下巴首肯着，“这些都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倒也没说错。”
桂木的这句话如晨钟暮鼓，让本来还扭捏着不好意思的日向骤地意识到了什么，随之大受打击地愣在了原地。
“但是啊、”
未言尽的话语到这里就停住了，日向眨了下眼睛，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见对方率先打开了排球馆的大门。
“太慢了！”视线尽头是皱着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己的影山。
他偏了偏目光，只见好友正望着自己笑得狡黠：“与之相对的，高中也有新的伙伴了吧？——你们互相搭档就能发挥出对方百分百实力的那种伙伴。”
日向愣住了，眼眸间慢慢汇聚起了星光。
“哦哦哦哦！影山！makimaki说我们搭档就是最强的啊！”
“说、说什么傻话啊！呆子！那是当然的吧！快点来练习了！”
桂木扶了扶额头：“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但看了看这边高兴得蹦跳着跑进排球馆的好友，又看了看那厢正别扭地瞥开视线的影山君，他又笑了起来：“嘛，算了。”
桂木跟着走进了球馆。
西谷夕是第四个踏进球场的。
虽然他对旭学长还没归队的事情很气愤，也有些沮丧。
但是……
「话说自由人真的是个很帅的位置呢！」
「诶？——因为，排球是不能让球落地的运动吧。那不是代表自由人的每一次扑救都是为了让队伍能走向胜利而在拼尽全力吗？简直就和前辈他们说的一样！是队伍的『守护神』啊！超帅的！」
「不过，我接球真的很差劲。
「虽然接球特训托師匠和makimaki、楸他们的特殊指导的福已经能接得很好了。
「但比赛时候总是不能很好地传到二传的位置，有时候遇到力量强劲的球能接到就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所以——能请西谷、西谷前辈指导我吗！拜托了！」
这是当然的！
为可爱的后辈们指路可是帅气前辈的职责啊！
想着这些的他一大早就干劲十足地打开了大门。
「哟！」他刚想这么打招呼，就见眼前飞速闪过一抹白色身影，鱼跃着救起了即将触地的扣球。
落地后的日向一阵不甘：“可恶啊！竟然又被接到了！”
影山则瞥了桂木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下一球！”他跟日向对视一眼，「怪物快攻」布起了网。
只见日向猛地横向奔跑，在合适位置跳起的同时挥动了手臂。
「啪」的一声却不是球落地的声音。
被接起来了！
影山略微惊讶，日向则瞳孔一缩。
球在余下三人诧异的目光中，划过个优美的弧度，甚至连落到地面的姿态都颇为轻巧。
“好厉害！好厉害！makimaki，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学！”
“你之前的移位速度好像还没这么快吧？怎么提升的？你在私下找到了什么方法吗？……”
桂木无奈了——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啊……
“不错啊，桂木，跑位的速度比昨天要快很多呢！”
二人一惊：“西谷前辈？！”
西谷夕停下了拍着桂木后背的动作，朝对面二人咧嘴一笑，随后又转向桂木，眼睛亮闪闪的：“难道是私下的自主特训吗！”说着他又拍了几下桂木的后背，“不错啊！你小子！真有你的！”
不是的，虽然makimaki肯定也很想这么做，但他……
日向想到这里，方才的兴奋渐渐消去了，神情逐渐变得有些落寞。他张了张嘴但又马上闭上了，那想说些什么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影山忍不住给了对方一个肘击。
他抢先在日向前面开了口，音量虽小、语气却很是冷静：“都说了桂木他不需要担心吧。”
但即便连武田老师都是这个表态，我也还是觉得makimaki需要帮助，是我不够相信makimaki吗？
影山眼眸里蕴含的肯定和信任让日向失落地移开了目光。但更让日向心绪复杂的是桂木的语气——他为好友不为所动的淡然松了口气，但又因「好友果然不需要自己的帮助」这一认知而颇为失落：
“多谢西谷前辈的夸奖，但其实并不是特训之类的，只是我今天休息好了而已。”
在西谷夕困惑的神情中，桂木笑出了声：
“这还多亏了某人昨晚突然发的消息科普——不然我也不会知道睡眠原来那么重要。”
虽然那个某人指的是楸，但背后还有一个需要感谢的人却不言而喻，他看向翔阳，无奈了目光、但眼眸中却又带了点不自知的柔软。
日向呆住了，他愣神地看着好友那噙着轻柔和笑意的深蓝色眼眸，最后也挠着头发，笑了起来。
怎么说呢？
——有帮到makimaki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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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学长，抱歉，我不出席这次的练习赛。”看着后辈们吵嚷着打闹的场景，西谷夕那棕色的眼眸染上了些许落寞，“翔阳是个很有趣的家伙，其他一年级也是——虽然怪癖云集，但每一个人都很有意思。”
“我知道这个队伍一定会向好的方面发展的，我当然也想在这里练习参加比赛！但是……”
说到这里，他骤地攥紧了拳头，
“如果旭学长不在部里我们也能赢的话，就好像在说我们已经不需要他了一样……我讨厌这样！——明明至今为止都是一起战斗过来的伙伴……”
“抱歉……”他松开了手指，不自主地移开了视线，“说了这样任性的话……”
这三个家伙……
泽村大地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他放柔了目光，“但合宿的话要来哦。”
正说着，就见日向一脸激动地跑了过来：“阿谷学长，「回旋闪电」再来一次！”
看着眼眸亮闪闪的日向，泽村大地微微提起的嘴角逐渐由轻柔转变为了真挚的笑意，他轻笑出声：“好吗？”
“嗯……”西谷夕弯下眉梢，眉眼间的犹豫让桂木略微在意地瞥了一眼，也让日向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如果旭学长能回来的话，菅原学长和西谷学长也能放松地享受排球了吧？”
可是说到这里，日向充满希冀的语气又变得有些沮丧，
“虽然影山之前说旭学长还不一定讨厌排球，但是啊……旭学长他好像还是因为之前被拦下的事情而自责愧疚来着……”
“makimaki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旭学长重新燃起对排球的热情呢？”
桂木擦汗的手一顿，他没有像以往一样立马给出答案，反而垂下眼帘不知在思索什么。
半晌后，桂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去问吧——问前辈当初是为什么喜欢上排球的。”
他抬眸，坚定随着笑意从眼眸深处溢了出来，
“如果前辈还喜欢排球的话，一定不会忘记的。”
「一年级有了新的不得了的战力，再加上西谷和你又再回来的话，乌野，就不再是什么『堕落的强豪』了！正是在这种队伍渐入佳境的现在，才更需要擎天之柱的『王牌』……」
「一个人打不赢比赛，是理所当然的，球场上这一边可是有六个人呢——这个道理我也是不久前才明白，所以不敢说得太狂妄。」
「makimaki也说了，『王牌』是只要存在于球场上就能让队伍安定下来的存在——旭前辈也是这样吧？虽然可能至今有过很多被拦网拦下的经历，但相对的，肯定也为队伍打出了更多的扣杀吧！所以才会被大家称为『王牌』！」
东峰旭的脚步在排球馆前的长廊顿住了，他转头看向传来击打声的排球馆，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黑发少年上来就直奔主题的疑问：
「前辈是为什么喜欢上排球的呢？」
是啊……为什么呢？
「毕竟我身材矮小、力量也不强，遇上很高的拦网的话，就总是会被拦下来。」
当时的我也……
他不甘又懊恼地紧闭上了双眼。
明明大家那么信任我、而我却……
「但是，自从有了这家伙的传球，不管多高的拦网都能避开——拦网不再挡在眼前的风景，就能『啪』得一览无余。」
啊……那种风景，
他抿了抿唇，如同再一次跃起扣杀一般、望见了球网另一边的球场和打在拦网手缝间的阳光。
我好像有点理解……
「然后在最高点上、挥手将球击出去、球的重量就这样『啪嗒』得紧密地传达到了手心，那种感觉、我最喜欢了！」
这种感觉，
他攥紧了手心，即使心中那对扣球的渴望烫得他手掌发热，都没能松开。
我也很清楚……
“好！跟「猫」的对决也要用这个「怪物快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猫？音驹？
——难道是要跟那个传闻中的「音驹高校」比赛了吗？！
他眨了眨眼，眸中的诧异还未褪去，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说是黄金周的最后一天要跟他们打练习赛。”
泽村大地话中带笑，但他还未言尽，就见对方神情慌乱、动作着急地想要夺栏而逃。
“你那是什么表情？！而且为什么要跑？！”
“因为你生气起来很恐怖啊！”
“我现在又没在生气！”
看着冷静下来的东峰旭，泽村大地略有无奈地弯下眉梢，随后装作没察觉对方失落地移开了视线：
“虽然对我们来说，音驹已经变为了陈年往事，现在的乌野和音驹并没有任何因缘。”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眸中带上了些许深意，“「猫对乌鸦——垃圾场的决战」——只要一想到我们要与那久闻其名的「猫」进行阔别多年的比赛，我就有些兴奋呢。”
东峰旭当然知道对方的言外之意——自己又何尝不是为此而沸腾呢？
可是……
他瞥开头去：“我没脸再见阿菅和西谷了。”
“你真是的，”泽村大地言语中略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他弯下眉梢，叹了口气，却又突然笑着拍上了对方的肩膀：“明明身材这么魁梧、性格却还是这么懦弱啊——与西谷真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东峰旭有些崩溃：“你这说法就不能再委婉些吗？！”
“放心吧，”一直在背后注视着伙伴的泽村大地当然知道对方的担忧，他闭着眼睛，言语间带着理所当然的轻松，“菅原自不用说、西谷也完全没问题——因为他们可是跟你不同的心胸宽广嘛。”
伙伴这句语气熟稔又自然的调侃让东峰旭放松了一瞬，他半耸拉着眼皮，无奈地扬了扬嘴角：“我说你啊——不应该是挺友善的类型吗？”
但是……
这么一句吐槽仿佛带走了将心中的自白吐露出口的勇气，东峰旭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不管再怎么救球，主攻手得不到分不还是没有意义吗？！」
「就算给我托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反正最后也是得不了分的。」
都说出了那种否定二人努力的话语了，我哪里还有脸去部里见他们两个啊……
他神色凝重地移开了视线，却因大地的话语震了神、愣在了原地：
「无论是因为一个月不来社团感觉尴尬、不好意思再回来，还是因为说出了那些话而感到愧疚、觉得没有可以见他们的脸面，这些都不是问题。
「如果你还有可能喜欢排球的话，这就足够成为你回来的理由了。」
喜欢、吗……
他停顿住了不知是要离去还是要前进的脚步，再次站在排球馆门口犹豫不决。
“啊！是旭学长啊！——旭学长！”
“诶？！”
完全没有做好面对昔日队友心理准备的他、立马后退了一步，刚想要逃离这里，就见一染着黄毛的大叔脚步飞快地闪现到了门口，正眼神凶狠地盯着自己：“你怎么回事！迟到了吗？！是在小看我们吗？！你哪个位置的？！”
诶？！被数落了？！
东峰旭心下一慌乱就全然忘了否认或者解释：“主攻手。”他下意识地这么回答着。
“人手不够啊！快进来热身！”
热身……比赛……
他微睁眼眸，抿紧了嘴唇，心底涌现出了一种久违的紧张和动容。
或许刚才没有否认或者解释什么，不是什么下意识也说不定……
他想。
是心底某个声音替我作出了选择——因为、我还喜欢着排球。
他捏紧了烫得发热的手心，却又骤地松开。
可是啊……
脑海中回荡着那把木制拖把被踩断的情景，东峰旭的时间也宛若被定格在了那一瞬间，他低着头，心里说不尽的愧疚让他没好意思回应任何一个队友的视线。
“嗯……还差个二传手啊……”作为新上任的教练，乌养系心颇为苦恼地摩挲着下巴，“虽然我很想顶替上场，但我还得在场外看着啊……”不过他也没思虑太久：“你们两个随便过来一个顶上「町内队」那边的二传吧。”
菅原孝支和影山听此都愣住了，二人都犹豫着没有答话。
「但是，我觉得，旭前辈现在需要的、应该不是什么能帮他引开拦网的二传，而是和原来的二传、和菅原前辈你一起，重新看到拦网另一侧的风景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是菅原孝支先坚定了神情，他率先一步走上前去。
“菅原学长！”影山语气急切地喊住了对方。
“该不是打算把位置让给我吧。”他皱起眉头，凝重了神色，“——菅原学长退出由我来顶替、类似这样的做法，我可不想要。”
菅原孝支停住了步伐、捏紧了拳头，却没有回头：
“自从影山入部以后，我虽然有与你竞争正二传手的位置的想法，心底却亦有某处松了口气。”
毕竟……
“二传手是队伍进攻的轴心，必须是最为坚不可摧的。”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对自己的气愤与失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而我却害怕传球给别人。”
他垂下了眼帘，
“——我对「因我的传球而令扣球不断被对方拦下」这件事感到了恐惧。”
阿菅……
东峰旭抿了抿唇——分明他清楚、清楚阿菅是个多有责任心的家伙。他移向地板的眼眸充斥着数不尽的愧意，正当它们像海浪一般翻腾涌来、要将他吞没之时，阿菅的呼喊却骤地将他拽离了浪潮之中：
“但是、现在的我不会为此犹豫了！
“所以、请让我再一次传球给你吧、旭！”
菅原孝支抬眸、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所以，我要加入这边。”这次他没有停住脚步。
“但是，影山、”他语气坚定，“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影山闻言，眼里闪出了些许战意：“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①桂木的犹豫
总结就是：
1、
及川说的「犹豫」是指
「对排球的喜欢和对赢的渴望之间的犹豫」
2、
（忘了月岛还没得到桂木回答的这件事了，所以理论上来说月岛有潜意识的加成，应该和及川注意到的不一样）
月岛说的「犹豫」是指
「明明连自己喜不喜欢排球都还在犹豫」
3、
桂木理解的及川所说的「犹豫」是指
「自己在喜欢排球的好几个可能之间犹豫」
所以桂木懵了，以为自己的状态差到别人只一局就能看穿的地步
（虽然他知道楸的这位前辈很敏锐，但觉得一局就看穿最可能还是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的状态问题）
因此下定决心要加快找到「喜欢上排球的原因」，不要影响自己比赛的状态和队友的发挥。
（再次感慨人与人之间的视角真是不同（笑）
②桂木面对菅原前辈为什么欲言又止
其实从动漫《星合之空》的各种表现综合来看，除了家庭方面（当然实在瞒不过去的时候，桂木也不会隐瞒），其余时候桂木都是有话直说、甚至过于耿直的类型
比如「你喜欢柊真吧？」、
比如「不努力是不会得到回报的——傻子都明白的道理」（原句不太记得了，但大意是这个）
还有其他就不再举例了，
但桂木其实心思也很细腻，
比如这句「你喜欢柊真吧？」是特意支开柊真说的。
所以当桂木看出前辈不想要他察觉自己的心情之后，虽然很希望前辈不要自责，但还是迟疑了，随后转移了话题
（虽然因为晚上没有睡觉而大脑一片空白、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犹豫」就是了（笑）
③桂木怎么突然来这么早
（私定的时间线是：练习赛结束后→桂木开始在意熬夜到很晚→西谷夕登场（也就是说练习赛结束和西谷夕登场有一段时间）
因为在纠结「为什么喜欢上排球」晚上没怎么睡。
又因为想要早点实践自己想到的「可能喜欢上排球的原因」，所以想来早一点。
④睡眠科普
思考能力会下降、警觉力与判断力会削弱、免疫功能会失调、会失去平衡等等。
包括日向察觉到桂木跑位的不对劲……也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
本来桂木睡得就够少的了
——晚上除了家务、他还通过录像带研究打排球的动作
——早上他要准备母亲的午餐和二人份的早餐、在此基础上晾衣服、垃圾分类等等家务要收拾好才能出门，而乌野又离家很远……所以……起要起很早。
可以说，从入学开始，桂木的睡眠就一直被他本人忽略
（所以才有影山震惊对方的速度怎么提升了这么多的描写）
不过从这章以后会好很多的
（毕竟有楸的科普消息作为警示（大家也要注意睡眠哦！）
⑤四个角色的犹豫
其实有关这个我还是有很多想说的。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特殊声明一下我的习惯。
·很多情节不是因为「剧情需要」我才安排的
·而是因为「这些人物可能会这么做」我才写上去的
举个例子的话，
就是，
·我不觉得菅原前辈需要别人的开导，
·但是、桂木因为观察力好+会深究原因的性格，所以会提早了解到这些事情，而又因为桂木不是会坐以待毙的性格，他一有个成型的、有可能实现的想法就会付诸行动，所以才有了2中的发展。
说完这些前提，我们进入正题，来聊聊人物情况。
我觉得在这一章中，要说「桂木」「东峰」「日向」「菅原」他们之间谁最不需要别人来开导，那我肯定会说是「菅原」。
1、桂木
和文中影山、武田老师、泽村大地他们对桂木的信任不同的是
（当然，他们也不清楚桂木本身面临什么问题，这样对比难免不太厚道）
我觉得桂木纠结的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东西，
虽然桂木他本身看待问题已经足够站在客观角度了，但是，真的能走出主观视角去审视每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是很难的。
（这也是为什么桂木自己花了那么久时间没能解决的最主要原因）
2、东峰
而东峰旭的犹豫就更复杂，其中夹杂了「对拦网的恐惧、从而怀疑起了自己对排球的喜欢」，「对伙伴的愧疚」，「对自己一个多月没回去的尴尬」等等，本身东峰旭就是心思很细腻、责任感又很重的家伙，被这么多问题包围难免需要别人拉他一把
（所以日向、nice！）
3、日向
至于日向的问题，
我觉得与其说是「羡慕王牌这样帅气的称呼」
不如说是潜意识中「羡慕能被队友托付绝对信任的存在」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后续比赛中，日向即使在对面被提前告知会传球给自己仍然能扣球得分时、喊出了「不觉得（诱饵这个称呼不够帅气）了！」这句话。
让我们看看，与平时的「怪物快攻」相比，这一场比赛的这一次「怪物快攻」特殊的地方在于什么？
是的，
——「对面被提前告知」、「仍然得分」
这两点其实恰恰就是「王牌」本身需要面对的（因为是王牌所以会被对面特别警惕）和需要做到的（稳定队伍的队心，不要让大家的信心垮掉），
所以这个举动才会给日向那么大的信心
（所以，也难怪西谷前辈的那些话对日向没有效用了（笑）
4、菅原
为什么会说菅原前辈不需要别人开导呢？
首先是性格方面。
菅原本身就是责任感强、机敏聪慧、为人体贴的类型，
所以他会不知道这些责任不能他自己一个人担吗？
当然不会，他知道，
但我觉得也正因为菅原是责任感强、为人体贴的类型，他才会忍不住一味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当你面对「知道问题的根源是什么、但就是会不由得自责」的类型，其实也很难说些什么吧？
（甚至可能有种「大道理他都懂，不需要别人重复」的无力感（？）
其次是犹豫的原因。
1）前期展现出的犹豫
是「＊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因为此时的菅原前辈还是觉得是自己的托球没有为对方开路、这才导致对方的信心被击垮）让旭回来」，
后来因为武田老师的「人与人之间的化学反应」以及泽村大地的「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就好了」，而决定与对方谈谈
（这时的菅原前辈与其说是想通，不如说是为了社团的发展深思熟虑的考量）
2）后期展现出的犹豫
是「虽然想和影山竞争正二传手的位置，但心底却有些害怕会再次因＊自己的传球＊导致攻手被拦下」
但因为想和旭一起突破拦网，再加上回忆起了自己喜欢上排球的原因，所以菅原迈出了这一步，不再犹豫。
可以看出这两个「犹豫」，里面蕴含的自责心和责任感非常强烈，所以即使他人了解了这一切，也无能为力，除了靠本人想通之外，别人都只有爱莫能助的份。
（所以你看，最后还是菅原前辈自己想通了啊！——我真的很佩服菅原前辈这一点，也过于可靠了吧！）
⑥影山说的「那是什么啊」
其实原话如果扩展开来的话是「你的那个担心是什么啊」的意思，但因为我觉得这样的误会很有意思，再加上岛国那边本身这样的简略说法就比较常见，我就这样写了。
⑦桂木为什么羡慕日向
准确来说是羡慕「日向知道自己喜欢排球的原因（小巨人）」
真的感谢大家每次都耐着性子看我这些长篇大论，我自己有时候都会嫌弃自己太啰嗦呢（挠头.JPG）
（感谢.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