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反派之后》斗酒津亭

17、第十七章

　　“怎会？”赵华庭颔首贴近陈碧玺的鼻尖，抚着其肩肘，柔声道，“华庭如何待玺儿，是华庭的事。值不值得，亦是华庭之事。与玺儿你何干？”

　　“至于玺儿你纠缠的对错。你是陈先帝之女，与我赵氏复仇怎会有错？我赵华庭倾心玺儿，只因玺儿是玺儿。且，我赵华庭亦不曾因家国之事，怨恨于玺儿。”

　　“再者，玺儿登位后，杀母之仇，夺朝之恨，尽报。玺儿该开怀才是。加之，玺儿若是待华庭有悔，这酒也饮了，错也认了，又何必再起愧疚之心？”

　　赵华庭缓缓握紧陈碧玺的手，凑在耳畔，再度宽慰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玺儿该朝前看，想些趣事才是。”

　　“庭姐姐想要碧玺想什么样的趣事？”陈碧玺睁眼勾一缕赵华庭垂下肩头的青丝，勉强与赵华庭展露出一丝笑意。

　　“不想笑便不必笑。”赵华庭取帕擦去陈碧玺面颊上的泪痕，点点陈碧玺的的鼻尖，“你打小便是这般精于察言观色。小廊还与我抱怨过，说她总是看不出玺儿你在想什么。”

　　“那庭姐姐呢？”陈碧玺嗅着车厢内因她饮酒勾起来的碧华酒酒香，心道，这碧华酒当真酿得不怎么好。不好到，她饮了这般多杯，只记起了与赵华庭相识这十四年间，星星点点的旧事。

　　而传闻中的好酒，最不济，不是也该促成一段好姻缘吗？

　　陈碧玺抬指一圈圈纠缠着指尖抓住的青丝。

　　青丝的主人拢着她的背，半笑半叹道：“猜别人心思终究是蠢的。说来玺儿你或是不信，华庭从未想过你会如何做。华庭只想过，华庭能做什么。所以自你第一日跟在华庭身边，华庭便在想，若华庭是你，华庭会如何做。”

　　“庭姐姐会如何做？”陈碧玺被赵华庭的说话勾起了兴致。

　　“若华庭是你，华庭会跟在上位者身边，学好文武艺，一点点取得上位者的信任，再架空上位者，取而代之。”

　　“不愧是名震三国的庭王爷！”陈碧玺听得险些哭出声。

　　这次是被气的。

　　所谓反派智商碾压，不过如此——同样的复仇局，赵华庭拿到就是励志大女主复仇爽文。

　　而她拿到就只剩下了拉胯人渣副本。

　　一定是系统要害她！

　　陈碧玺迷迷糊糊想起了“人渣复仇系统”自荐时，曾夸海口，说它是效率最高，体验最刺激的系统。

　　而陈碧玺绑定体验——

　　确实效率很高，十四年就通关了复仇本。

　　当然，也确实很刺激，复仇事业本一毕业，秒接火葬场。

　　但，抬眉看眼正在看她的赵华庭，陈碧玺更希望当年没绑定这个高效率的刺激系统。而是如赵华庭所说的那样，一点一点发光，直到遮住眼前人的光亮，或者与其发着同样的光，再堂堂正正地与其伸出手，拥其入怀……

　　可惜没有如果。

　　陈碧玺自暴自弃的抬手遮住眼。

　　赵华庭拉下陈碧玺的手，无限唏嘘道：“玺儿也不必以为华庭的想法多高明。十三年前，看你入府时，华庭便是以如此期望。但你可记得你是如何敷衍华庭的？”

　　“华庭记得，你入府第一日，华庭与你和小廊重金聘请了鸾凤国最好的西席。你是如何做的？你当日便与李太傅嘲讽，说其才疏学浅，不足与你教习，并当场挥墨连写了二十首闺房打油诗，气得李太傅当日便递了辞呈。”

　　“到了第二年。华庭见你与小廊根骨不错，又奏请先帝与你们邀了欧阳大将军做武师。你可记得你是如何做的？你当众服下催生的丹药，告之整个庭王府，你是天生的坤泽，该储于高阁，而不是与小廊，一同站在烈日下苦训。”

　　“可庭姐姐终究是允了不是？”陈碧玺想起了寄居庭王府的那段旧事。她入庭王府时，赵华庭虽已经声名鹊起，但终究还是少女。

　　故彼时，她看赵华庭并无多少畏惧。

　　而赵华庭看她，似是怜惜更多。

　　怜她年少，失了父母，所以日日邀她共食。

　　怜她孤弱，化身坤泽，所以月月带她游玩。

　　……

　　记起及笄后的赵华庭曾带着只到其肩头到自己，冬晨登山观雪，夏初泛舟赏荷，陈碧玺半叹半怨道：“那离水中的红鲤鱼当真是极好的。庭姐姐曾说，若我荣登九五，定要与我送上百条。如今看，却是做不得数了。”

　　“那红鲤自是有的。只是不在鸾凤国都城。”

　　“那在何处？”

　　“在韵南一处山涧中。”赵华庭唇间浮起一丝浅笑，“华庭从来不会食言。”

　　“那韵南……在何处？”陈碧玺终于对赵华庭反复提过多次的“韵南”提起了几分兴致。在陈碧玺的记忆中，鸾凤国并没有什么地界叫韵南。

　　赵华庭似是参透了陈碧玺所想，弯眉道：“名谓‘韵南’，自然在韵水之南。韵水，北连离水，东穿鸾江。故韵南便在鸾凤国国度东去一百里。”

　　“那我们不是很快就能到哪里？”陈碧玺记得王芝虔本就打算带她们去离水。

　　“不错。若无他事。我们今夜便能赶至那里。”

　　赵华庭应得斩钉截铁，车外忽然传来一声疾呼。

　　“主子小心！有追兵！”

　　“是胡子珊吗？”陈碧玺比赵华庭更急躁。胡子珊在鸾凤国也算天花板级别的武将。但其因一饭之恩，认准了赵华廊，只听命于赵华廊一人。

　　这也是陈碧玺一登位，就与其赐了白陵的原因。

　　毕竟对于帝君而言，不能听命于她武力天花板，约等于催命符。

　　赵华庭道：“莫急。纵是来人真是胡子珊，华庭亦有法子劝她归去。”

　　“劝？”陈碧玺不解与赵华庭一对视。在陈碧玺的记忆中，鸾凤国武将的常规正面操作就是，互相放一波精神攻击。如果是碾压局，就败者全歼，胜者收人头。如果是平局，就武功再加冷兵器干一场。

　　赵华庭打算打感情牌？

　　这不合常理。

　　莫不是赵华庭孕子之事，还影响了其精神力的发挥？

　　……

　　陈碧玺思及此刻扶住她的赵华庭，或已不敌传闻中的鸾凤国第一武夫胡子珊，当即抓住赵华庭的手，自信道：“庭姐姐，且与碧玺寻碗解酒汤……碧玺且与你看看碧玺无师自通的乾元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