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鱼八阿哥》栀言清酒

12、生机

　　胤禩从大殿里回到住所时，只觉得整个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跪着时还不觉得，等起身后，才发现这迟来的酸胀和疼痛越发难忍。

　　府里的宫女端来热水，八阿哥将腿伸进去时，虽已经做好了准备，却又不免被热水激得疼痛愈加，不由下意识地缩回了脚。

　　乳母在一旁看得是眼泪婆娑，却是背过身去，不敢让八阿哥瞧见，到不然他反倒还要过来装作没事开解她。

　　先前是无缘无故地落水病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又来这一出，也不知道八阿哥那双腿会不会落下病根，若是落下病根，一到天气冰寒或稍冷之时便会时不时地作痛，这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胤禩一边泡着脚，一边思索着当前的局面。先前他锋芒过盛，许是深招愤恨，必定有人给他使了绊子。

　　小九心性纯良，若是他一人，他定想不出招代笔这样的计策，此是有人在背后给他设了陷阱，只等他和小九往里跳。只是此事他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断不能在折了羽翼后又贸然行动，反而打草惊蛇。

　　还有皇阿玛那边，虽说最后是放了自己，那也是看在十四弟的份上，他心里对自己的芥蒂一时半会定不能消除，以后需得更加小心行事，在皇阿玛面前多加注意，讨不讨得他欢心另说，保住小命比较重要。

　　还有小九和小十四那边，小九这个傻孩子，一定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而十四那边，也得找个合适的时间亲自向德妃娘娘道谢。

　　正思索着，门外突然出现喧闹的声音。

　　“十阿哥，您真不能进去，我们主子在……”太监阻拦道。

　　十阿哥顿时不爽起来，“我能算别人吗？我是八哥最亲爱的弟弟，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看的，你这么一直拦着我，我等会就去八哥那告一状，看他偏袒你还是偏袒我。”

　　胤禩老远就听见小霸王小十的声音了，他无奈地笑笑。一瞬间，十阿哥胤誐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还没等胤禩反应过来，怀中就多了一个暖乎乎的小熊。

　　“八哥，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十阿哥冲进八阿哥的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八哥的衣服。

　　“能有什么事，在你心里，你八哥这么脆弱吗？你是不是怕八哥不回来了没人给你桃花酥吃。”

　　胤誐顶着个包子脸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八哥，别说这种话，你要知道，要是你一生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地，我这辈子不吃桃花酥也可以。”

　　要知道，那可是桃花酥，小馋鬼小十最喜欢的桃花酥，不得不说，胤禩当真有些感动，这弟弟没白疼。

　　胤誐蹲下来看他的脚，刚才太监拦着他不让他进也是这个原因，虽说是兄弟，但身在皇家，泡脚这种事总算上不得台面，总归是要避一避的。

　　胤禩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

　　小十看到他那双泛白又肿胀的双腿，却立马心疼地哭了出来，“八哥，是不是很疼，呜呜呜！”

　　胤禩倒还没疼哭，他倒是自个先哭了，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胤禩刚才还疼着的阴霾心绪立马好转许多，至少，小十关心着他，恨不能自己帮他承受这份痛。

　　“可不能再哭啦，要是贵妃娘娘回去看到你哭得核桃大的双眼，还以为做哥哥的欺负你了。”胤禩只觉得这孩子笑也痛快，哭也畅快，像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雨，暴烈地下完之后便痛快地收，所有情感都如此热烈，新鲜而又有趣。

　　一番哄之后，胤誐总算止住了眼泪，可他一时又来了新鲜主意。

　　“八哥，我帮你洗脚如何？”胤誐顶着个包子脸，一脸真诚地问道。

　　胤禩被他惊得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开什么玩笑，堂堂十皇子给他洗脚，成何体统。

　　可胤誐却仿佛来真的，他蹲下身，乖巧地将衣袖叠起，将手伸进了水里。

　　胤禩挣扎着就要起身，胤誐拼命按着他的脚，将那些水轻柔地泼到胤禩脚上，又给他轻轻地捶着腿部酸痛的地方。

　　胤禩本以为胤誐说要给他洗脚是孩子心性，玩性大，没想到他却真的无比认真又温柔地给胤禩按着脚，脸上的表情不复小孩的顽劣与单纯，而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八哥，这样有好一点吗？还疼不疼，小十我的手艺还好吗？”

　　胤禩的心瞬间变得很软很软，那些被皇阿玛摔了一巴掌的委屈，被那些生性阴险的话刺伤的愤懑，大殿地板的潮湿和阴冷，一瞬间消失殆尽。

　　“不疼的，小十，你八哥很强，能够保护好自己。”

　　也能够护着你们……

　　“八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九哥那个傻子……”胤誐向来性子直爽，本想脱口而出，但是想到小九不让他说，他硬生生地忍住，憋得生疼。

　　胤禩这才想起，小九居然没和小十一起来看他，心里也不免疑惑。

　　“小九怎么了？”胤禩关切地问道。

　　胤誐终于忍不住，早就忘记和小九的诺言，全盘道出。“小九觉得对不起你，弄巧成拙本想帮你反倒害了你，自责地不行，听到你被皇阿玛罚跪之后，他便自个也跪在府里，你跪了多久，他便跪了多久，至今都还没起来呢。你也知道九哥那个偏执性子，谁劝都不听呢，宜妃娘娘都拿他没办法了，只能谎称他打碎了她的花瓶自个惩罚他，要不然真不好解释。”

　　胤禩大惊，本以为小九只是自责到不敢来见他，却没想到，他在大殿里跪了多久，小九在外也跪了多久。

　　那地板冰冷又潮湿的滋味他自己尝倒不觉得有什么，一旦想到小九也遭受了这般折磨，瞬间便心疼起来。

　　“走，我亲自去扶小九起来。”

　　俩人往宜妃宫里赶，宜妃娘娘看到八阿哥前来简直就像看到救星似地。

　　“八阿哥你来得正好，快劝劝胤禟吧，从小到大，他最听你的话，他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了，一直就跪在这里，谁劝也不起，我真是拿他没办法了。”宜妃娘娘哭诉道，丝毫不提小九跪在他这里的原因。

　　与其说是为了恳求，但倒更像是自罚。

　　八阿哥进了内堂，九阿哥径直跪在那里，他跪的时长只会比八阿哥多，不会比他少。

　　本来好好一个糯米团子现在看上去却有些虚浮无力。

　　胤禟看到胤禩不由惊呼，“八哥，你有没有事？”

　　得到胤禩肯定的回答之后，胤禟却又立刻低下头不敢看他，浓浓的自责与愧疚让他再没有颜面面对八哥。

　　胤禩走上前去将他扶起来，胤禟的脚步虚浮差点站不稳。

　　“小九，你只不过打碎了宜妃娘娘一个花瓶，有什么好自责至此？宜妃娘娘想来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胤禟无措地看着他，“八哥，我……那张卷子，是我帮你替换的，我本以为可以帮到你，是我愚蠢是我没用，八哥，我对不起你。”

　　“胡说什么话，我自己做的事情就算小九你再怎么护着我也不能让你帮我承担，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这话日后就莫要再说了，免得徒生风波，知道了吗？小九。”

　　受了这么多苦，八哥他竟还是先想着护着自己，小九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惭愧难过，却又觉得八哥重情至此，日后为他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

　　八阿哥将小九扶起来，扶到座位上，“小九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是世界上再乖不过的孩子，可你叫我一声八哥，哥哥就是应该在弟弟前面，所以你千万不要再记挂着这件事情，反而徒生许多烦闷。况且，我们三兄弟什么不是一体的，是谁受过，是谁享福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看着对方安好，这比什么都重要的对不对。”

　　八阿哥在小九身前转了一圈，“何况，你看我现在好好的吗？”

　　小九哭成一团，为连日的担惊受怕，也因为八哥护着他的心与话语动容。

　　是的，他们是命运与生死都绑在一起的兄弟，再没有比这更亲近的关系了。

　　十阿哥这时也和宜妃娘娘周旋完，闯了进来，看到小九哭在八哥肩头，自己也不免有些想掉眼泪，于是他冲了过去，和八阿哥九阿哥抱成一团一起畅快地大哭。

　　八阿哥哭笑不得，看着这两个稚嫩的弟弟情感如此充沛，自己比他们大一些，总归该更稳重一些。

　　更何况，有什么好哭的，只不过失了皇阿玛的宠爱，反正自古做帝王的人总是阴晴不定，他皇阿玛如此，他四哥也是如此，既然已经得了嫌，以后不争避世岂不正合自己意？

　　“小九和小十，你们两个哭包这有什么好哭的？冰雪消融，春机陡生，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万物复苏，新的生命新的生机，翻过此页，又是一篇新篇章。

　　“走，哥哥带你们吃好东西去。”

　　小十立马止住了哭泣，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着他，仿佛刚才哭得崩溃的人不是他。

　　“八哥，吃什么好东西？我们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