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许》依文

94、身份证明

　　李航似乎明白她的意思，脸色暗了暗说：“我来的太冒昧，让你不高兴了吧。”

　　昱希并不怪他：“没关系，我会不高兴也不是因为你。”

　　陈芝又要发作，但看了一眼李航，唯有咬牙忍耐。

　　李航低低地说：“抱歉打扰了，我还是先走吧。”

　　昱希皱了皱眉，她都已经说了不是因为他，他为什么还要道歉？

　　陈芝立刻说：“饭都没吃两口，急着走干什么？”说完就要给他盛汤，可才刚拿起汤勺手便一顿，继而放下汤勺，用胳膊肘碰了碰昱希，示意她来盛这碗汤。然而昱希视而不见，吧嗒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饱了，你慢用。”

　　李航看了眼她碗里粒米未少的米饭，还有那双滴油未沾的筷子：“我也吃饱了，我这就回去了。”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昱希对他提不起一点兴趣，他又何必强留于此。

　　陈芝竟挤出一脸讨好式的笑，握住他手臂：“别走啊，再聊会儿再聊会儿。”又强拉着昱希不准她离席。这简直比交际应酬更难对付，更令昱希倍感煎熬。

　　昱希索性直接问说：“有什么好聊的，你的意图不要太明显，不觉得讨人嫌吗？”暖光打在昱希微微仰起的脸庞上，陈芝有种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极度的惊愕之下，陈芝在她胳膊上用力一拧：“没大没小的死丫头，你得失心疯了？当着客人的面还这么放肆，一点家教都没有！”

　　昱希痛呼出声，不消看也知道胳膊上很快就要青一大块：“我是没家教啊，你再不让我走，更没家教的事我也做的出。”

　　陈芝怒极反笑：“你倒是做给我看看，你还能做的出什么更荒唐离谱的事来。”

　　李航当即站起来打圆场：“别这样别这样，一家人干嘛搞得这么不愉快？”

　　昱希冷冷地说：“不关你的事，你不必插手，你可以走了。”

　　她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打在了她的脸上，说句心里话，她竟还觉得挺痛快，也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贱骨头了。

　　李航大惊失色：“阿姨，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陈芝浑身颤抖：“我生的女儿，我想打就打。”

　　李航无语地看了看她，再对昱希说：“家里有没有冰块，赶紧拿出来敷一敷。”

　　昱希：“用不着你操心，你还赖在这儿干什么？”

　　陈芝又要动手，被李航拦了下来。李航有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感觉，看看昱希又看看陈芝，最后对昱希说：“其实交个朋友也可以的，大家相识一场，难道男女之间非要谈恋爱不可吗？”

　　昱希望向他的目光中带了点匪夷所思：“交什么朋友？我妈请你上门做客是抱着什么目的的你总不至于不知道吧。”

　　陈芝脸色涨红，仿佛她是挨打的人，而非是动手打人的人，其实她的手颤得厉害，想再扇她也没那个力气。

　　李航诚恳地说：“我知道，但我觉得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是可以的。”

　　昱希脸上热辣辣的：“我这种没心肝又没前途的人，你跟我做什么朋友？”

　　李航：“可是我从阿姨口中得知的你，是很优秀又很自立的女孩子。”

　　昱希顿了顿，有点不自然地说：“官方吹捧罢了，我妈不这样说，怎么能把我嫁出去。”

　　陈芝的脸色也变得有点古怪，眼珠转了转，似是有点心虚地对李航说：“好了小航，今晚让你见笑了，改天我们再多聊聊，今晚你就先回去吧。”

　　李航应了声“好”，正要出门去时，却竟恰巧有人敲门。

　　“谁啊？”陈芝高声问。

　　“阿姨您好，我找昱希。”

　　竟然是郑希恩的声音，昱希立刻像兔子一样急蹿过去，瞬息间换上外出穿的拖鞋，匆匆忙忙地出了门。虽然她刻意阻挡，但陈芝和李航都瞧见了一个赫然的男人身影。

　　昱希不由分说地重重关上门，把郑希恩拉到楼梯口，这才望向他略带幽怨的脸。

　　“我觉得我像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昱希撞进他怀里：“我好想你。”

　　郑希恩浅露笑意，方才的怨念一扫而空：“我更想你。”

　　昱希也笑：“非要比么？”

　　郑希恩紧紧地搂着她：“但…刚才是怎么回事，我要求得到合理的解释。”

　　昱希笑说：“我妈请来个朋友做客，而我又不想现在就带你见人。”

　　郑希恩委委屈屈地问：“为什么？”

　　昱希：“还说呢，未经允许擅自登门，还是在明知道我妈这几天住我家的情况下，你该当何罪？”

　　郑希恩：“我觉得见一见家长也没什么，何况我是特地提前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昱希：“虽然是有惊有喜，但我觉得单有喜就够了，我不太喜欢受到惊吓。”

　　郑希恩：“所以，为什么不能带我见人？里面那个男的不是单纯来吃饭的吧。”

　　昱希：“嗯，他是来和我交朋友的。不是不能，是还不到时候。”

　　“交朋友？”郑希恩打量她神色，“纯友谊？”

　　昱希微微挑眉：“不然呢？”

　　郑希恩：“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昱希笑说：“那我就没办法了。”

　　郑希恩挠她痒痒：“真没办法？”

　　昱希嬉笑着躲开：“别闹了，多大人了还用这招。”

　　郑希恩：“管用就行，不必拘泥于年岁。”

　　昱希撅了噘嘴，郑希恩起意吻她，才稍稍低头忽一抬眼，笑意凝结。昱希的心立时高悬，脊背一阵发寒，在回头以前她就预感到糟糕的一幕映入眼帘时，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夏日里有如此的反应，可见是慌张到极点了。

　　陈芝一脸的难以置信，李航也差不多，两人四只眼睛瞪得像四颗鹌鹑蛋。看来方才她与郑希恩嬉闹的一幕被他俩瞧了个正着，怎么她都没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声，难道是太意乱情迷蒙了心智？李航实在觉得自己该走了，或者说他早该走了而不该亲眼看到这般场景，毕竟他是个再外不过的外人。随后他缓了缓神就对昱希说了再见，有种着急逃离现场的感觉。

　　昱希心里很是绝望，陷入这样的窘境里要怎么收场？她最不懂得处理这些问题了。

　　陈芝声如晨钟：“跟我进来。”

　　昱希和郑希恩绕出楼梯口，跟在陈芝后边随她进了门，昱希暗暗责怪自己太鬼迷心窍，就这么急着和郑希恩搂搂抱抱么，多下一层楼不就能避免眼下的境况了？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就是没做到呢？倘若……

　　唉唉，说什么都晚了。

　　昱希忍不住偷瞄一眼郑希恩，却竟发现他好似幸灾乐祸，发觉她在看他就赶忙敛了唇边那一丝丝的笑意。

　　这……昱希简直想抓起他手臂狠狠咬一口。

　　三人一起坐到沙发上，陈芝竟还尽了一份宾主之礼——上了三杯白水。

　　所谓最好的解释就是最直接的解释，昱希直截了当地说：“他……是我男朋友。”说完闭了闭眼，保持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郑希恩才刚端起茶杯的手一顿，脸上表情像干花泡进水里一样绽放开来。

　　他这是，得到身份证明了？

　　陈芝如闻惊雷，惊疑不定，犀利的目光将郑希恩从头打量到脚，委实坐不住便起身来回踱步，直晃得昱希眼晕。

　　郑希恩悄摸把手搭在昱希手上，昱希没好气地甩开，郑希恩递给她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昱希再度闭眼，视若无睹。

　　陈芝虽坐立不安，心绪不宁，但还是瞧见了他俩之间的小动作，这般亲密之举，俨然是恋人无疑了。她忽又吭哧一下坐回了沙发上，紧盯郑希恩：“你真是她男朋友？”

　　郑希恩微笑道：“是的，阿姨，我和昱希已经交往很久了。”

　　陈芝几乎又要跳起来：“很久是多久？”目光剜向昱希，如果她一直都有交往对象，为什么从不在她和林保国面前表露，害得她操碎了心，还搞出这许多事来。

　　等等，林保国未必不知道这事……

　　好哇，他们父女俩有什么事都瞒着她，这么大的事竟只字不提，把她当个全然的外人似的排挤她排挤到如此地步，她这婚可真是离得太对了！

　　昱希心里怦怦乱跳，什么叫交往很久了，明明没有很久！昱希低低侧头瞪他一眼，他在得意忘形什么？

　　郑希恩含笑回应：“大概…”

　　昱希唯恐他夸大其词，赶忙抢过话头：“也没多久，半年而已。”

　　陈芝不可思议地望向她：“既然你在半年之前就有男朋友了，为什么一直不说？”亏她还日夜悬心，四处给她物色合适的对象，结果到头来皆是她多此一举，平白做了小丑。

　　对啊，为什么不直言相告？郑希恩同样用疑惑的眼神望向昱希，昱希在四道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有种无所遁形的心虚。

　　真实回答是她难以启齿，因为她无法确定这段恋情可以维持长久，再说当初是郑希恩提出的秘密恋爱，她自然要遵守约定。郑希恩此时这样，分明是倒打一耙！

　　陈芝越瞅郑希恩越觉着不对，虽然郑希恩参演的那些戏她基本不爱看，但郑希恩这精雕细琢出来的花美男，单气质就格外与众不同，分明不是个宜室宜家的好男人，怎么就会和昱希凑到一块去了？

　　陈芝不由得说：“你俩只是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