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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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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路同行68
“这个……不用担心吧。”
梁云光正想着,郑竹石作为一个还没结婚的男人,是不是过于乐观了,低估了这方面的困难,也忽视了女方的弱势,不料郑竹石下一句话是:
“拖着不离的话,陶姐就要起诉他了,起诉他儿子。”
郑竹石说:“那小子也十五岁了。而且陶姐的意思是,上法庭要把人告坐牢。起码告到少管所管制学校去。
“本来陶姐是让那小子推的这事儿,证据其实不好找。但谁让他们自己承认了。这些天也辛苦季姐了,有她在,她有理有据地一条条跟陶姐数能怎么办,那边就怂了。”
梁云光听着,感觉郑竹石语调算不上轻快。
——这事也确实解决得不算完美。
“陶姐为了尽快离婚顺利离婚,也为了以后不被纠缠报复,没找他要什么赔偿,只要了这次住院的开销和少量营养费。”
“——都这样了,后面几个月她根本没法上班吧?”
“对,但像误工费之类的这些东西,她就都没要。”
这是吃了大亏了。
“还是怕一直和那边扯皮,事情拖泥带水地解决不干净,影响舒皓学习。陶姐自己私下里避开舒皓和季姐说过,换个时候她绝对不会这么算了,但现在孩子在关键时候经不起折腾。”
陶姐之前是送快递的,在这种小地方跑物流本身就意味着人没什么手艺,力气、体力也不算特别出众;她只能干这种收入不稳定的体力活,还被人把身体给搞坏了,和被人暂时断了生路几乎没差。
她看着任劳任怨、软和退让惯了,但这种气这种后果她也是忍不了的。
但孩子中考让她不得不把这件事情忍下来。
“其实……我感觉,也未必就会影响得了舒皓。”梁云光斟酌着,感觉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是当事人,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所以觉得其间的隐患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还能奇葩到跑学校来闹事儿来闹舒皓不成。他们敢来我还能报警呢——事情到我这儿可就跟家庭纠纷没关系了。
“疫情期间无关人员硬闯校门,无关人员试图进入学校疑似拐卖,我能说的嗑儿多了去了。”
明早来讲,为疫情需要,学生的监护人在没有学校允许的情况下都不能出入校门;舒皓现在的法律上的监护人是奶奶,已经不是他妈妈了,从来没有和他生活在一起过的所谓“继父”,更没有理由进学校。
舒皓奶奶年纪很大了,平时看着很和善,但大粮仓的这些老太太就没哪个真的是软柿子;吵架可能吵不过,但谁闹老太太的时候不怕人家往地上一坐啊?
梁云光想这么多,本身其实还是担心这母子俩在下面这几个月没有生活来源;她也不知道,舒皓在那个家庭里的时候存到了多少钱,有没有被人把收入套空了。
毕竟按一开始的说法,这家很可能是男人在管女人的钱。
“这个,就再说吧。”郑竹石语气有些飘忽,“其实季姐和你一样也不太赞成,但陶姐真的怕影响孩子——特别怕。现在季姐也还在和她说着呢——”
郑竹石犹豫一下,又说:“梁老师这事儿你听听就行,先别当真,陶姐现在好像有点……有点别的想法,就是她想先离了婚,再考虑要不要更多的赔偿。
“不过那边想让她写保证书,说离了婚拿了营养费这事就不追究了。”
“要是陶姐坚持告故意伤害的话,这种民事层面的调解书没啥用——好像是。”梁云光说。
“我也不清楚。”
关于舒皓家里的那些讨论暂时到此为止,次日一早,舒皓果然准时来学校了。
最近已经开始期末复习了,舒皓漏了一些初一的复习内容,少了三天半的课,但也不算差得特别多。
梁云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他,妈妈身体怎么样了,好没好?不是快出院了?
舒皓只说是今天就能出院。
今天又是一个周五,明天就要放周末的假,加上学习一周后到今天也是最疲惫的,晚自习的纪律也是有点儿乱哄哄的。
梁云光下地抓了四个人,郑小溪,李早,郑百金和李继赫。
她可不是因为这四个人唠嗑才抓的。
这四个人最近一个多月每到周五都与班级整体气氛截然相反——其他人乱闹坐不住东张西望,他们几个倒是精力比往常更加集中地低头学习。
但事实上……
梁云光这两周才发现某个规律。
那就是,自从她严抓抄作业以后,每周周末的作业,郑小溪李早和李继赫写的尤其不好。
郑百金这边,则是他平时作业也写得不怎么样,单看他自己的作业表现,是对比不出来什么异常的。
但发现另外三个人的反常以后,周五晚上奋笔疾书的郑百金就也被暴露出来了。
——这几个崽儿,是真的精啊。
到了周末,就想放假,放彻底的假。
连作业也不写的那种假。
周五一晚上直接把所有作业全都秃噜完,也不管对错,一些需要两步以上的计算的选择题,甚至看都不看直接蒙。
英语阅读看一半蒙一半。
那是非常的有效率了。
“下周一回来,谁作业让我看出来是糊弄的,啊,我也不罚你们抄写,不罚你们站,我就把作业题写黑板上让你们上来讲,讲不出来咱们就课就不上了,全班给你加油。”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有人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老师,咱们什么时候放寒假呀?”
“第几回问这个问题了?”
“第一回。”郑家熠这么说。
“对,你是第一回——你们班第几回了?”
“这都要到十二月底了。问一下嘛。”刘明珠跟着说。
“说小学那块儿元旦前就不上了。”刘朴道。
“那你们跟着回小学去啊?”今年因为有疫情防控,在教育局的要求下,九年义务教育阶段肯定是要跟着政-策走提前放假的。
毕业班也不例外,但肯定比小学还是要晚点。
“我跟你们郑老师,现在定的是元旦回来就考试。考完试咱们就放假了——这是你们初中的最后一个假期了。”
底下有人接:“等下学期上完就天天都放假了。”
梁云光看过去,发现是李悠悠;于是她说:“等上班了就差不多全年无休了。只放周六周日,寒暑假都告别了。”
她走到李悠悠旁边说:“所以总结一下还是上学的时候好。”
“所以老师最后回来当老师了。”李早回头说。
这一句调侃,但梁云光还真的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做出了回复:“和假期倒没啥关系,我专业就是这个。不过要是想假期多的话,那绝对不能当高中老师。”
就现在高考这个卷的程度……
学生发了疯地卷,学校要成绩,老师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之前上班一年多——不对,截至到她下乡,是差不多正好三年,一个疫情都把她搞得时间感知错乱了,他犯过两年高一、一年高二的假期。
如果不算上疫情带来的影响的话,他们学校,高一高二的寒暑假都是差不多三个礼拜,高三两个礼拜。
梁云光和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其实也没差几年,他她是本科生毕业,比自己的第一届学生正好大六到八岁,正好早上七年高中。
明明她那阵感觉压力还不怎么大,高二暑假高三寒假都放了三个礼拜,高一高二都放了超过一个月,周末两天至少能休一天半多,到了现在的学生这儿,周六一整天也没了,寒暑假也缩水了——
关键是,就这样,文理一本线的提档线还大幅度跳水了。
感觉现在的学生,整体上就是压力特别大,但老师们知道他们累、却还不知道他们这份辛苦都忙到哪儿去了。
“高中假期少,那上不上高中都一样了。”
“说白了就是不想继续读了是吧,今晚儿就是想跟我抬杠是吧。”这回说话的就是刘朴了;李悠悠眼睛闪了闪,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但没说出来。
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梁云光已经预备要睡觉了,意外收到了自己在省重点那边的同事的私信:
“妹儿,睡了吗?”
发私信的是之前和她搭过班的班主任大姐。
这位大姐,梁云光管她叫姐,但其实她没比梁云光妈妈小几岁。
这位大姐今年该上高三了,但去年她身体上出了点问题,进医院动了刀,精力有些不够了,需要养一养,于是今年九月的时候她就又退到新高一了。
而且退到新高一后,她班主任、备课组长之类的也都不干了,只是当个普通科任。
“姐,我在的,怎么了?”
“有点事儿,想麻烦你帮个忙。现在太晚了。”那大姐只是想提前跟她说一声,看看俩人能不能约个时间。
是关于组卷拼答题卡的问题。
由于涉及到高一分班,所以还是两个互相不知道对方谁是谁的学校互相出卷。
这位大姐是个文科小科的老师,他们组里才仨人,哪怕他不干备课组长了,组卷的事情她也不能完全推了。
“咱们学校用的那个帐号到期了,现在没法用网站直接拼答题卡。我明天想借一下你帐号。
“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事儿现在也挺着急的。我记得你说过,你那个号是单独交过费了,就想找你借一下。”
聊了两句,梁云光这才知道,他们高中的考试,都被挪到一月一、二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