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路同行》关外青衣

69、第 69 章

　　觅路同行69

　　这时间真早。

　　“咱们学校元旦不放假了？”

　　“教育局说，想要放假，但也说了，高中可以根据需要自由调控。具体怎么放假还是听各自高中的。”

　　他们这边教育局发下来的文件，如果说的是中小学，那大家默认都是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初中和小学。

　　意思是和高中一点关系都没有。

　　“咱们高一，因为涉及了再分层再分班的问题，所以考得最早。

　　“要防止疫情反复的啊。

　　“别到时候突然出事。考不了、分不了班，耽误事儿。”

　　现在考不了，大不了开学考试分班；但这种想法的局限性就在于……万一，三月份也没法正常开学呢？

　　受原班任大姐的影响，加上确定自己原先工作的Y市大多数高中都已经把高一分班考试定到了1月1号2号，甚至更早的时间去——这很好确定，梁云光多刷一会儿她自己的朋友圈，就能分析出来——次日，梁云光觉得，自己该和学校重新讨论一下毕业班期末考试的时间了。

　　“也不说放假，就提前考个试。”

　　“考完了课也没法上了。

　　“期末成绩吧，他们虽然不学，但这玩意，也算是个断头刀。

　　“这刀只有悬着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眯眯的威力，一旦落下来了，那是一点威慑力都没了。”

　　梁云光也知道这点。

　　但她也没别的办法：“万一真有点什么事儿，咱们可就连期末成绩都没有了。

　　“而且期末成绩本身也是个能压着他们假期学习的东西。至少能压那么几个人假期多学一点。”

　　就比如说，成绩比较好的比较在意，中考的那几个学生，还有成绩不太好但家里看得还比较严的几个孩子。

　　“尤其是对成绩好的、有点进步的来说，你不给他来一次考试，一次‘大’考试，让他定位自己，给他订个底儿，他迷迷糊糊地一混，放假回来的时候可能也就坚持不住了。”

　　学生在学习上是需要反馈的，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反馈。

　　有反馈永远比没有反馈要好。

　　平时周测也能给予反馈，但在这方面的作用，其实还是比不上期末。

　　周测毕竟是梁云光来了好几个月以后才搞出来的，之前的小考试也是有的，但郑竹石他们从来不会汇总所有科目排名，而且每周也不是五科肯定都能考一遍。

　　所以不管是学生在潜意识里，还是在家长那边的想法里，周测的分量都有些不够。

　　郑竹石没立刻答应，不过梁云光这边从今天开始准备期末试题了。

　　现在已经快到冬天最冷的时候了，村里的猫狗都很少出来，走在路上，这些梁云光初来村里时时常碰见的小动物几乎一个都见不到了。

　　仅有的例外，大概就是在刘奶奶家门口了吧。

　　如果运气好，梁云光这边开门的时候，偶尔会碰见那么一两只正要出去或者正要进去的毛孩子。

　　这帮毛孩子一般不走大门，都是跳墙的。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梁云光拿着一卷草纸出门；那些演算纸上写的是她出好的期末数学题，她正打算将它拿到办公室去转成电子稿。

　　直接拿这些手写稿复印也不是不行，但现在有条件转成正规的打印电子稿，梁云光还是不打算这么随便的。

　　一开门就看见一只胖得走了形的大橘，正蹲在她家门口。

　　咳，还是那句话，她分不清什么橘不橘、金渐层不金渐层的，反正带黄的到她这儿全是橘。

　　面前的门开了，大胖猫没跑也没有往屋里钻，只是歪着脑袋和她对视了几秒，然后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外面地上的凉意一样，慢吞吞懒懒散散地趴坐在了清过雪的地面上。

　　梁云光把手里的稿纸团成一卷，塞进羽绒服的外套里，弯腰试探着逗了几下以后发现大胖猫很高冷，保持着一种迷之蔑视的表情，于是用手往外面的方向轰了轰，想把这大胖猫赶到对门去。

　　正常来说，在冬天户外，这些动物是不会趴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水泥地上的。

　　它们要趴也会趴在土上。

　　不过它们自己也警醒得很，不会真的把自己冻坏就是了。

　　大胖猫懒洋洋地，就看着她对自己划拉手，跟在看哑剧一样。

　　梁云光试探着去摸猫脑袋，这回猫有反应了，直接四脚抻直立起来，飕一下弹开，躲开她的手。

　　“唉……你说你，守到人门口，不走，还不给摸。”梁云光说完，猫就走了。

　　尾巴勾成一个弧形，先垂着几乎贴到地上，再又从中间开始往上，微微翘起来，两边还十分对称，像个开口朝上的抛物线。

　　那猫转头就往刘奶奶的大门口去了，一步一步小步子拿捏得很精致，那条长长的尾巴，就随着它的走动，一下左一下右，慵懒而有节奏地摇摆着。

　　……所以大哥你是来干嘛的。

　　是走错门了还是怎么着？

　　刘奶奶家有院子，她这可没院子啊。

　　那胖猫身形灵活地扒住墙壁，蹭蹭几下攀上了院墙头。

　　刘奶奶姑娘姑爷大概也快要回来了。

　　梁云光想着，觉得在她放假回家之前，应该还是来得及看到大粮仓村热闹的时候的。

　　到办公室的时候，梁云光拿钥匙一捅，才发现办公室门没锁；拉开门，她就听见了打印时嗡嗡的声音。

　　“我现在平时考的也简单哪。”毫不客气地说，就现在这些题，拿给中考复习前的那个梁云光去做，他也能比他们班这帮孩子考得高——高很多。

　　她现在都有点不敢和市里县里横向对比了。

　　说来，如果不是疫情像个不定时的炸-弹一样埋在年关前后随时可能爆开，梁云光真的想等到到市里县里把题出完了，她仿着人家的出题思路来出期末题。

　　而且也能通过他们期末题的难度，推测一下那边的学生的水准。

　　——如果差的太多，咳咳，她就少给他们放点假，多补补课，撵一撵进度。

　　但现在疫情横在这儿，梁云光就是算是想拿假期试图弯道超车，教育局也不能让啊。

　　——对梁云光和毕业班的孩子来说，这就是可操作的空间又一次缩小了。

　　“刘玉龙英语现在还是次次不及格？我前两天看到你钉起来的那些成绩单了。”

　　“是呗，一直上不去，不过也不是次次不及格，他现在就是七十上下来回动，之前是五十，现在跳到七十了，但在七十这儿又卡上了。”

　　梁云光想想实际情况，又说：“他背单词的习惯要是再好一点，应该能到八十几。但我给他纠正到现在这个程度就已经有点使不上劲了——

　　“以前那些年的习惯影响太大了。只能靠他自己拿时间慢慢磨了。”

　　“这孩子家里，这两天换了个新复读机，我看他拿着还挺轻便的。”

　　“其实不如直接换个MP3，才几十块钱。不过用MP3这东西，也有坏处，我倒是能信他自己不会拿这个去玩，但他同学就不好说了。”梁云光说，“下载音频文件太方便了，根本没有成本，拿这个根本用不上磁带。拿耳机插上，别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听什么。”

　　刘报国正站在打印机那里，机器一张一张地往外吐纸。

　　“——是期末的卷子吗？”

　　刘报国现在只教小学。

　　小初的长假作业都是统一用的教育局配发练习册，一般不会额外增加作业，小学就更不会加了，平时的作业也都是用的统一购买的练习册。

　　刘报国印卷子，总不会是小学也要考周测了。

　　——村小初用的卷子都是自己拿60g、80g的好纸印的，并没有找打印场或者复印社合作；因为像现在流行的大规模印制卷子的速印模式，在学校同年级只有这么点人的情况下，根本实行不了。

　　速印的话，印之前要做模板；单版打印没有五十张以上，据说是赔钱的。

　　“是，你们什么时候考试啊？”刘报国这学期开始彻底不教初中了，之前郑竹石讨论考试时间的时候带上他了，但当时对于初中到底是在1月3号4号考试，还是再往后延两天并没有彻底定下来。

　　他也不知道这俩人现在有没有定好。

　　“定了三四号两天。”梁云光想提前但不也是还没成功吗。

　　小学是29、30两天考完就放假了。

　　——从元旦开始一直放到三月份。

　　忽略去年的“疫情假期”的话，这是前所未有的长假。

　　“这一学期过得可真快。”梁云光不由感叹道。

　　感觉每天都没少干活，但一想期末考试又觉得心里没底——突然感觉自己好似什么都没教。

　　当学生足够心大的时候，对考试最紧张的人就变成老师了。

　　“他们现在怎么样啊？我那天路过的时候，感觉他们状态还行？”刘报国随口问了一句，马上又说：

　　“比郑和童老师之前带他们的时候，学期最末的那段时间能好点。

　　“你也不用压力太大，而且咱们平时考试和最后中考还差个体育呢。

　　“——对了，咱们不还有配额名额吗？”

　　刘报国能感受到梁云光这会儿有点没压住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