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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她的心意我知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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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本想绕个近路从州衙大堂直接去后院,她垂着头半眯着眼也没注意到大堂有人,刚迈进一只脚就听到一个女子的温声细语,“殿下,先喝粥吧。劳累了这些日子,吃点甜得解解乏。”边说边打开丫鬟手中的食盒将粟米百合红枣粥取出轻轻放置在案上,“温温得刚好能入口。”
“檀雅,这几日辛苦你了。”他微笑着对蒋檀雅说道。
“能为殿下分忧檀雅不觉得辛苦。”
为了能随时让人找到他,戚珺一直都是在州衙大堂处理公务的。三七应该想到的,只是她那会儿迷迷糊糊的早就忘了这一茬了,已经迈了一只脚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三七?”戚珺见门口有个人影,一抬头见三七正一副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进的样子,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三七在心里默默道,“让你偷懒,这下倒好扰了三皇子的好事!惨喽!”
“晋王殿下。蒋小姐。”
“檀雅,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三七交代。”
“是。檀雅不打扰殿下和竹庄主叙话。”
等蒋檀雅离开了大堂,三七拱手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戚珺将粟米粥重新放回食盒,“阿槐,我们去庭院中坐坐吧。”
三七后低眉垂眼恭恭敬敬地说道,“我跟着殿下走即可。”三皇子的邀请谁敢拒绝,三七还想多活几年呢。
见她在自己面前如此小心翼翼,如此疏离的样子,他有很多话想同三七说,可到了嘴边只剩下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苦笑和简单的两个字,“走吧。”
二人一路无话,沿着回廊来到院中,戚珺将食盒搁在石桌上取出粟米粥,用手摸了摸碗壁还是温温的,将它放到三七面前,“给你的。”
“殿下,这是蒋小姐特地为你熬煮的,我吃不合适。”
“看你忙得晕头转向的,饭都没有好好吃。吃了这个就去休息吧。”见三七仍旧有些犹豫,他又玩笑着补充道,“你现在可是功臣,若是你的身体有损伤,我怕是要被这乾州的百姓生吞活剐了。”
三七有些不明所以,这三皇子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有事要交代我吗,怎么变成喝粥了?不会是鸿门宴吧?若是鸿门宴未免也太小气了一点吧?怎么样也得来点肉整点酒吧?
三七心里犯着嘀咕,手上搅动甜粥的动作却未曾停过。刚才戚珺将甜粥放在她面前时,那股独属于百合红枣粟米粥的甜蜜味道就直直地钻入了她的鼻中。这几日吃得都是些充饥的食物,她这胃里的馋虫早就被这碗精细的甜粥勾起来了。
她将一勺甜粥送进嘴里,火候浓稠甜度都是恰到好处。甜粥仍旧保留了粟米的颗粒感,让人能在口中细细品味。红枣和糖霜相得益彰,甜度适中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甜腻。虽然一碗甜粥是人人都能做出来的食物,却能从中窥见熬煮之人的用心。
三七在心里喃喃道,这专为晋王殿下熬煮的甜粥不知花费了蒋小姐多少时间和精力现在却进了自己的肚子,自己可不能让她的心思白费,说几句好听的称赞的话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蒋小姐的手艺可真是难得!这甜粥看似简单,却是色香味俱全,殿下不尝尝真是可惜了!”
戚珺眉眼俱笑地看了一眼吃得回味无穷的三七,“合你的胃口便好。”又怕自己若是一直看着她,她会拘束不自在便又把目光转到了别处。
“辛劳之人吃点甜食既能补中益气又可温脾养胃,蒋小姐真是个细致周到的人!只可惜这么好一碗甜粥倒是白白便宜了我这个馋嘴猫了.....”
“她的心意我知晓。”戚珺说了这么一句便将话题岔开了,“宝儿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
三七有些失神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都安排好了。”她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宝儿那张满是泪痕的稚嫩脸庞,“我想效仿前人在乾州开办一家孤独园来收养那些单老孤稚。”
戚珺凝视着三七轻笑着摇了摇头,看到三七一脸不明就里的表情他解释道,“我还以为你会将宝儿带回六合山庄去,正想着该怎么劝你。”
“殿下高看我了,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重利轻情是商人的本质。”三七直直地盯着戚珺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注视他的眼睛,神秘、深沉,像一汪深不可测的水潭,你看不透他,可他好像能看透所有人,看透所有的事情。即使这样他看向她时的眼神却又是那般的明亮与柔静。
她承认这样的眼神确实很迷人,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蒋檀雅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可三七对戚珺的警惕与小心却是在他们重逢之时起就已经扎根在心中的了,他是大雍朝的三皇子,是手握重权的晋王,不再是那个在槐桦林中抱着她安慰她指点她的小哥哥了。她的话,不只关于宝儿,更多的是要告诉戚珺,她不会受情感牵绊,不会因为曾经的情谊或是现在的一点小恩小惠就站到他的队伍中。她感激他曾经的帮助是一回儿事,但他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六合山庄的支持从而得到老爷子的帮助那又是另一回儿事了。
“殿下,这乾州城内的疫病已被控制,庄内事务繁杂,我想后日一早便启程回山庄,劳烦殿下派人同收守城士兵说一声,予以放行。三七在此多谢殿下!”
“这食盒还得劳烦殿下归回蒋小姐。”三七将甜粥放回食盒合上盖子,“夜深了,三七不便再打扰殿下休息,先行告退了。”
戚珺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算作应允之后就放三七离开了。望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他打开食盒看着那只用了小半碗的粥,在心中叹道,“好容易有个机会能同她说说话,又提那些事情做什么!”
三七大步流星地回到了屋中,如愿以偿地躺在了她的心心念念的床上,却是困意全无只睁着眼睛望着房梁思索着,“按着晋王方才话中的意思他并不希望我将宝儿带回山庄,是因为他也注意到了宝儿的眼神吗?”母亲离世后的宝儿望向三七的眼神,泪眼朦胧中带着怀疑,带着质问,带着厌恶,是在责怪她没有尽力救治她的母亲吧?那样的眼神在三七的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