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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旧事难忘 孽缘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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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乌镇外——一条河汊里——落日余晖
川岛蕊江、陈要、魁叔、招娣四个人坐在魁叔夫妻新买的船里吃饭。魁叔先给四人斟上酒,然后先给蕊江的空碟里夹了块鱼,一面说:“日本姑娘!这是招娣的拿手船菜,松鼠桂鱼,一手绝活,你先尝尝!”
川岛蕊江就搛了吃,很慢,很细……
魁叔:“日本姑娘!怎么样,味美、肉香,不错吧!”
招娣:“当家的!让日本姑娘说,你说了好,日本姑娘还怎么说!”
魁叔:“老王卖瓜嘛!日本姑娘是不是!”
川岛蕊江吃着,一面笑着,一面点头,一面亲自去碟里搛了一块鱼……
陈要一面吃着鱼一面看着川岛蕊江笑……
(特写)此时的川岛蕊江分外天真、纯情、丽影、水色……
岸上的一条路径上,巴菊和俏环一面走,一面说话,一面争执,后来干脆停了下来……
俏环:“巴菊,那依你的意思哩?”
巴菊:“俏环,你嘴头比巴菊厉害,还是你先说!”
“先说就先说!”俏环把双手卡在了腰上,故意咳嗽了两声示范地:“陈要,你究竟是怎么了,一个泥腿子居然嫌弃起东家来了;说良心话,那是大当家的看上了你,若换了我俏环,正眼儿还不瞧你一眼——不就是走了趟上海么,神气什么哩!”
“不妥,不妥!”
巴菊笑呛了嗓。
“那你说出来听听!”
俏环把双手放了下来。
巴菊想了想,故意清了清嗓子:“陈要大哥!人总是要讲良心的吧!想你的记性一定也没坏了,一条性命是怎么捡来的,是我们大当家的给的不是。等啊,盼啊,总算是见到了你,可是……”
俏环:“不行,不行!你这样算啥,是在求陈要啊!”
巴菊:“可是,现在明摆着大当家的心里虽然不愉快,但是,表面上不一样也是这样子的呀!”
“这倒也是!”俏环想了想:“要不这样子吧!咱们就直截了当地问他,陈要你究竟对我们大当家的有感情没有,我们大当家的对你可是孽缘情深!老实说,你和我们大当家的那些事,噢,也就是你在兰翠寡妇家做雇工时候的事,我和巴菊都一清二楚了,你可倒好,居然喜新厌旧了,傍上了一个日本姑娘,就成陈世美了——说,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日本姑娘、兰翠寡妇二者挑一。不过,你可得仔细想好了,眼下脚踏的地方,可是船匪的一亩三分地(拍了拍腰间掖着的枪),当心些,挑错了,可是要有人会丢掉性命的哦!”
巴菊笑着说:“成!就按你的话说!”
魁叔的船上,不知谁说了什么高兴的事,四个人都在笑……
岸上的巴菊和俏环异口同声:“陈要大哥!陈要大哥!大当家的有话要和你说,让魁叔把船靠了岸……”
魁叔便把船撑到了岸边。陈要上了岸。巴菊和俏环一人拉住陈要的一只手,就是个小跑,陈要也只好跟着小跑……
陈要戏言:“巴菊、俏环,你们这是要让陈要去哪,莫非要劫持陈要,暗里做手脚呀?”
巴菊和俏环不管不顾,依旧是跑,估计船上看不到这里了,两人使了个眼色,又从小路窜入一片苇地,这才喘着气停了下来。陈要纳闷地:“巴菊、俏环,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拉着陈要的手还不放开?”
巴菊和俏环同时把手松了开来,同时:“德性,谁稀罕你了!”
陈要一只手挠着后脑勺,更是丈二和尚不摸头脑了……
俏环恶声恶气:“蹲下说话!”
巴菊:“俏环,陈要大哥又不是坏人!”
陈要识趣地蹲了下来:“巴菊、俏环有话请讲!”
巴菊和俏环对视了一眼……
俏环:“巴菊,谁先说?”
巴菊:“不是说好了,你先说!”
“好,那就俏环先说了!”俏环清了清嗓子,双手往腰上一卡:“陈要,俏环问你,你喜欢大当家的吗?”
陈要不假思索:“喜欢呀!”
俏环:“你和大当家的睡过觉没有?”
陈要抬起头来,看看俏环,看看巴菊问:“这样的话,是你们大当家的让你们来问的?”
俏环:“这你不用管!”
巴菊:“请陈要大哥回答!”
陈要垂下眼帘:“睡过!”
俏环伶牙俐齿:“既然睡过,为什么不娶她?”
陈要咕哝:“陈要怎么晓得?”
“噫……?”
巴菊和俏环面面相觑……
陈要接着咕哝:“不是说,少东家她要和万有副当家的要结婚了么?”
巴菊和俏环面面相觑……
魁叔的船上,喝了些酒的川岛蕊江双颊泛红了,只见招娣给魁叔使了个眼色,领会了的魁叔试探性地:“蕊江姑娘!魁叔有一句话,不晓得当问不当问?”
川岛蕊江:“魁叔!你是想问蕊江和陈要大哥的事吧?!”
魁叔点头:“蕊江姑娘!正是,正是!”
一侧的招娣更是一副上心了的样子……
川岛蕊江:“不瞒你们夫妻,蕊江和陈要大哥的事还要等一等!”
魁叔和招娣异口同声:“还要等一等?”
川岛蕊江微微点头:“是这样的。蕊江双亲的冤案一直还没有破,不过,现在总算是有了些眉目,怎么说哩,在侦破双亲的冤案中,蕊江是对陈要大哥产生了一些好感,只是这种好感,是喜欢了陈要大哥,还是在需要陈要大哥,蕊江一时里真还说不清楚。”
魁叔:“噢,是这样子的。”
招娣出现失望的表情……
川岛蕊江抿了一下被风吹散了的一绺头发,掩饰着心中不安的她:“其实,蕊江一直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反反复复的,连自己也得不出个结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双亲的案子一旦破了,蕊江对陈要大哥的心态就可以清晰了起来(双颊一红)如果要嫁给了陈要大哥,结婚的时候,蕊江认为,总要请你们夫妻去上海做一个证婚人的!”
魁叔:“好好好!蕊江姑娘!一言为定!”
招娣接过话:“没想到蕊江姑娘,心直口快的你,心里想啥就这样说出来了(一笑)小日本里面也会有这么好的姑娘!”
魁叔:“娘儿家的!什么没想到小日本里面也会有这么好的姑娘,小日本插根就这样好的姑娘多着哩!”
魁叔又冲川岛蕊江:“日本姑娘!你说是不是?”
川岛蕊江就红着脸点头笑……
魁叔、招娣满意地相视一笑……
梅家渡口——一叶小舟——下午
兰翠和陈要说话。陈要:“少东家!是不是陈要做错了什么,巴菊和俏环都问上门了,兴师动众的,陈要只好来问你了。”
兰翠一笑:“巴菊和俏环来问你什么了?陈要兄弟?”
陈要学扮语气:“陈要你说,你的性命是不是大当家给的,你是不是和我们大当家的喜欢过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娶我们大当家的?”
“咯咯咯咯咯咯”兰翠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陈要兄弟!你确实变了,变得一点也不像在兰翠宅上做雇工时候的样子,也能放开话了;要是你那会儿像了现在这样多好,也许你我就真成一对夫妻了!”
陈要一本正经地:“其实,少东家!巴菊和俏环说的一点也没错,只要你吐句话出来,陈要就不回上海了,就娶你了!”
兰翠故意:“那个日本姑娘,她怎么办?”
陈要迟疑了一会儿:“其实,陈要和蕊江姑娘,一开始还真都有心,能看出来的,后来随着时间,就像兄妹了。”
“咯咯咯咯咯咯”兰翠又是一串笑声:“陈要兄弟!实话给你说吧!你还是不懂女人心,蕊江姑娘既然愿意和你兄妹相称,其实里面已经包含了那种成分。还有,兰翠不嫁给你,其实是有原因的。现在就这条船上,秘密也透不出去,兰翠也就说给你一人听了,船匪现在的状况,表面上看是兰翠大当家的,实际上,弟兄们全听万有副当家的。如果兰翠和你成了亲,万有的祈盼落空了,你想后果会怎么样?”
陈要:“那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嫁他?”
“唉!”兰翠叹了口气:“其实兰翠是不想嫁他的,没见到你之前,你就是一个借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见到了你,兰翠的后路也就没了。”
陈要点了点头之后,又提出了疑问:“那陈要说接你去上海,你怎么不答应?是怕陈要和蕊江姑娘……?”
兰翠摇了摇头。
陈要进一步:“是割舍不得这个大当家的?”
兰翠依旧摇了摇头。
陈要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兰翠叹了一声:“陈要兄弟!别人不晓得兰翠,你还不晓得兰翠,十足一个小女人,小富既安的货色,(放出眼波儿)能被你一个做雇工的搅动了芳心,这种女人能有多大的出息。”
陈要就有了感触,一双眼停留在了兰翠的脸上……
“咯咯咯咯咯咯”兰翠笑后故意妩媚地:“怎么,都被你喜欢过了,还放不下这段情?!”
陈要就憨厚地笑了……
兰翠整了整衣襟:“陈要兄弟!巴菊和俏环长得乍样,一个比一个水灵吧!船匪队伍里这样的姑娘还有十几个,他们的父母都死了,都是在争斗中死了的。那一次救兰翠的过程中,谭四领的船匪中,也死了好几个。如果兰翠一走,如果兰翠嫁了你,失去祈盼的万有,他把队伍一旦拉走,十几个姑娘会怎么样,还有一些躺在家里的伤病人又会怎么样,一些死了儿女的孤寡老人他们怎么办?”
兰翠说得说得两眼里就有了泪……
陈要就倾身去握住了兰翠的手:“兰翠!陈要全晓得了!”
某地——一条宽阔的河面——潘如何的帆船——落日余晖
船板上潘如何坐在一把椅子上看小说《七侠五义》,十几个青帮弟兄倚栏眺望宽阔的河面……
隐约里传出来了机器船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远处就出现了几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是几条小型机器船……
一条是沈大利和红帮弟兄们的,船头架一挺笨重的机关枪……
一条是日本兵的,十几个日本兵就有几挺机关枪……
一条稍大一点的,上面有耀长铭和田森冈夫……
沈大利的船首当其冲,接近了帆船之后,大声:“停船!沈某人奉了上峰指示,特来检查走私物品!”
闻声的潘如何站了起来,手中拿着小说的他走到船尾,居高临下地:“呦!是沈队长!怎么,摇身一变多会儿就成了政府官员了?”
沈大利也不示弱:“潘队长!请看后面的船上!”
镜头移去日本兵的船……
镜头移去耀长铭、田森冈夫的船……
镜头移回帆船,船已经停下。从船仓里上来的耀卞茹步履轻盈地走到船尾:“大利!明天就是家母的忌日,莫非你也是提前赶来,准备明天给家母上坟烧冥钱呀?”
沈大利愣在了那里,一脸的迷惘……
“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
耀卞茹则是笑了个不亦乐乎……
某地——一条不宽的河汊——苇子丛生——夜幕降临
小艾的船在河汊里三弯两转,青翠的苇子碧绿的水,小艾的船划到一块更隐藏的地方之后,他将拇指、食指塞进了嘴里,一连就是几声长哨……
倾刻,划出两条小船,各自停在小艾的船的两侧。几个青帮弟兄,一面四个往船下卸货,一会儿货物全部卸空了……
小艾脱下插着□□的衣裳,贴身的背心湿漉漉的……
(此处无声胜有声。)
苏州乌镇——梅家渡——兰翠的船——晚上
坐着的兰翠,面对梳妆镜,双手撑着下颌,在想心事……
一侧的巴菊和俏环在窃窃私语……
兰翠没回头:“巴菊、俏环,你两个还有个完吗?”
巴菊和俏环相互扮了个鬼脸之后,来到了兰翠身边,一左一右站定。俏环:“大当家的!俏环和巴菊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真还是咸鱼翻身了。”
兰翠冲着镜子苦笑:“是说你们的陈要大哥吧!”
巴菊:“大当家的!巴菊的确也看不忿,总算是等到他回来了,也明晓得你一定还活着,竟带上一个日本姑娘,你说可恨不。”
俏环接话:“要早晓得他俩是那种关系,前天晚上就不该救他二人,让那个贼眉鼠眼的沈大利喜欢了那个日本姑娘才好!”
“咯咯咯咯咯咯”兰翠笑出了声,镜子里的她就更迷人了:“巴菊、俏环!你两个不晓得内情就不要乱嚼舌根。那个叫沈大利的是来配合日本姑娘的,他就敢喜欢日本姑娘!”
俏环:“俏环不管!大当家的你喜欢陈要,俏环和巴菊已经看清楚了,说好今天夜里就去湘竹旅馆放她的枪。”
“谁敢!”兰翠霍地站了起来,左看一眼俏环,右看一眼巴菊:“你们晓得日本姑娘和陈要干啥来了?”
巴菊和俏环异口同声:“晓得!来收购传说中的古董呗!”
兰翠坐了下去,一字一句:“你们两个听着,日本姑娘一根毫毛也不能伤她。你们晓得她的心有多好,当兰翠告诉她古董的事是假的,是因为船匪们生活不下去了,这才弄的诱饵,你们猜日本姑娘怎么了,她还是放下了带来的几十根金条!”
巴菊和俏环不敢看镜中的兰翠了,垂下了眼帘不出声了……
苏州乌镇——湘竹旅馆——夜
川岛蕊江和陈要一道睡在了床上……
陈要似乎听到了走廊里有声音,睁开眼悄然看了看川岛蕊江,见她睡着了,便蹑手蹑脚下了床,去贴门扇听外面的动静……
川岛蕊江其实没睡着,睁开眼观察陈要动静……
陈要躺回来后,不一会儿又重复了刚才的行为……
川岛蕊江索性不睡了,坐了起来……
陈要俯耳贴门扇听了一会儿,返回来看到川岛蕊江坐了起来,就是一怔的他:“蕊江姑娘!你怎么不睡了?”
川岛蕊江:“陈要大哥!你怎么不睡啊?”
陈要心有余悸地:“走廊里有声音,陈要不放心。”
川岛蕊江故意这样说:“昨晚上你可不是这样子的,还告诉了蕊江,尽管放心睡吧,这里的一亩三分地是大当家的地盘,怎么今天……?”
也去坐了床上的陈要尴尬极了……
川岛蕊江一笑之后往陈要跟前凑了凑:“说实话,陈要大哥!巴菊和俏环唤了你去,见了大当家的说啥了?”
陈要不善言慌吞吞吐吐的他:“巴菊和俏环不是让陈要去见大当家的!”
川岛蕊江:“那——巴菊和俏环是……”
陈要:“她两个,她两个不让陈要和你好!”
川岛蕊江作笑:“为什么?”
陈要:“后来陈要去见了少东家!”
川岛蕊江紧张表情急切里:“大当家的说了什么?”
陈要:“少东家说,说如果咱们两个真会结婚,她还要和万有一道去上海喝咱俩的喜酒哩!”
川岛蕊江双颊绯红:“那你今夜为什么还要这么谨慎?”
陈要:“巴菊和俏环都有枪,陈要怕她们做出傻事情。”
川岛蕊江心里话:“噢,原来是这样啊!”
苏州乌镇——一家村民院子里——晨
一只大红公鸡站在一个高处,不停地:“……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苏州乌镇——梅家渡——堤上——上午
巴菊、俏环、蕊江三人在堤上说话……
川岛蕊江一脸不悦,垂着眼帘:“你两个究竟要干什么,昨天不放过陈要大哥,今天又来不放过川岛蕊江了?”
巴菊和俏环面面相觑之后,一人拉住蕊江的一只手,蕊江吃了一惊,抬起了头来,见巴菊和俏环没有敌意,这才:“巴菊、俏环,你们这是……”
巴菊冲俏环:“说呀!”
俏环冲巴菊:“巴菊,还是你说吧!”
巴菊就对着川岛蕊江:“日本姑娘!昨天的事是巴菊和俏环不好,回去后已经被大当家的训了一顿,让今一大早来给你赔个不是。其实,日本姑娘!大当家的自从陈要大哥逃走以后,她就一直牵挂着他。女人的心,想你也最清楚的,越是思念这个人,心里就越会倾情这个人的,所以……”
俏环接说:“日本姑娘!不过,现在的巴菊和俏环晓得了你的心了,是一个十分善良又十分重情感的姑娘,大当家的说了,陈要大哥和你在一起,你是不会让他吃亏的。”
川岛蕊江的眸子里噙泪了,一脸的笑容非常灿烂……
巴菊:“日本姑娘!就在这里住到大当家的和万有副当家的结了婚吧!到时候舞狮子、踩高跷、划旱船让你也开开眼。”
川岛蕊江高兴地直点头……
田森官邸——冈夫工作室——上午
如同审讯一般,田森冈夫坐在办公桌前,耀长铭则是一把椅子搁在被接受询问的位置……
田森冈夫很不客气地:“长铭兄!私通□□,后果是什么,想你一定很清楚的。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耀长铭:“冈夫兄!走私这种事,在中国太平常了,哪一个手中有了些权力的官员,不做这样的事?”
田森冈夫:“那也不能把稀缺资源卖给了□□呀!”
耀长铭笑:“冈夫兄!但凡走私物品,十有八九,不卖给□□,又卖给谁?老百姓,他们要吗?”
田森冈夫更严肃了:“这么讲!长铭兄的行为是正确的了?”
耀长铭:“也谈不上正确,就此收手吧!”
田森冈夫点头:“嗯!还有什么想法?”
耀长铭:“不知冈夫兄对潘如何、耀卞茹的事,还追究不?”
田森冈夫:“空口无凭,船上又没查出什么,本冈夫又能怎么样?”
耀长铭:“冈夫兄!凭长铭和阁下共事多年,针对这样的事情,您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说吧,必要的时候,长铭可以大义灭亲!”
田森冈夫狰狞的笑:“长铭兄!本冈夫就等着您这一句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