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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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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疾干咳两声,灵米呛到了嗓子,“别呀,我虽然糙但是偶尔也很精细的。”
他也不是平白无故地这样说。
他身上的衣服或是拂尘上都熏了龙涎香而且傅疾也有点洁癖,但是只是针对生人,极为熟悉与亲密的人他并不会介意。
但是在这里目前并没有出现他不介意的人。
虞雾遮手里端着的碗晃了晃,他余光瞥见应如是走过去的动作,便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说:“师兄的精细我可就知道一样,这龙涎香的味,就算是合着百种花香我也能分辨出来。”
至于洁癖,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知道。
傅疾知道自己不喜欢让人发现这一点也就没有挑明,“那感情好。”他被应如是舀了一勺饭塞进嘴里。
微光又渐渐的踱步走到地板上懒洋洋的撒着滚,窗户上出现了剪影,有人扣门询问:“不知几位客人是否方便?我是今天为几位做导游的孔尾。”
孔尾谨慎的站在门外,他等待着几人的允许。
傅疾仰头靠在床头转了转眼珠而后问两人:“你们想不想去逛一逛这法相宗?”
应如是眉头犹犹豫豫的皱了皱。
虞雾遮倒是想,他不管去到何处最先搞清楚的就是当地的大致情况以便应对,不过他看着傅疾手臂上还泛着猩红血丝的手臂也抿嘴犹豫。
“那就去。我还觉得一下午躺在这床上倒是要把我的骨头都躺软了。”因为青龙爪的威力,傅疾手臂上的伤并没有那么快痊愈还需要些时间。
虞雾遮立时伸手拽住傅疾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傅疾讶异的看他:“怎么?”
虞雾遮压抑着自己想让傅疾休息的想法便抿出嘴边的梨涡笑着说:“师兄这身衣裳都沾了许多血迹不如换一件来穿?”
傅疾左右看看便点头让两个人和孔尾在房间外稍微等候片刻。
院子里的中间是一座圆形的小型水花坛,簌簌白花的根部全都漂在墨绿的水面上,花束挤挤倒到的聚拢着,塞满了一个花坛,只有不时的风吹能让人偶尔窥见花束下的潭水。
白花细小零碎的花瓣扬扬落落的撒了站在外面的三个人,他们的肩膀上都有了不少的收获。
孔尾恭敬地紧贴着门框站立,头颅微垂,一问一答绝不多言。
应如是心下有了一丝了然的笑意,这准保是住持看透了傅疾的性子,特意派了一个谨慎的免得这时候出什么乱子。
即便是民德住持也拿捏不准傅疾的行事风格。
“师兄……”虞雾遮专注于从孔尾处打探消息,他听见了关门的声响便转身过来一看顿时被惊了一惊。
傅疾身上穿着藕色的对襟长衫,长衫的下摆处还绣着细致奢侈的灵蚕金丝线兰花的围边,里面是一件浅绛色的内衫,袖子口处是素色的竹绣纹样,下裙则是搭了百褶的掖芙蓉花双面绣。
几乎是三论宗不允许的颜色与样式全被傅疾穿在了身上。
傅疾勾唇挑眉浪荡一笑,活脱脱就是,俗世间里的富家公子郎君出来招摇着小娘子们的春思之心。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应如是还是点点头赞赏了傅疾的这一身打扮,“想不到师叔还是喜欢靓丽的颜色。”
“自然,整日的墨灰黛蓝让你师叔这颗心都失去了年轻人的活力。”傅疾从袖子间自然而然的抽出一把扇子极为潇洒的扇了扇。
虞雾遮上前垫着脚把傅疾的衣领理了理。
孔尾见几人闲聊的差不多了便上前说:“住持交代了有些地方一定要带几位客人过去见见当做是长长见识了。”
“那是何处?”
孔尾谨遵民德住持的安排就是不说直至把他们引到目的地。
“确实确实。”傅疾叉腰站在高处对底下的这一片奇景啧啧称奇。
鲜艳的花沿着一座浅潭的边边角角自由的随着水波摇曳,中心便是几座龙的石像盘旋着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咕咕噜噜的向上冒泡。
外围寒中心热,下面是鲜花自由生长,这一幅场景确实惊叹。
“说起来,这后面还有几处雁窝。”傅疾忽然说道,他熟稔的带路走到这座浅潭的背阴处。
虞雾遮心下有了些犹疑。
孔尾点头,“前些年是还有只是这几年出现了前面那副异象,雁子窝便搬走了。”
几个人继续走走停停,虞雾遮经常凑在傅疾身边问东问西,傅疾停顿了几秒也还是为虞雾遮做了回答。
孔尾眼里浮现出疑惑,似乎傅疾对泷懿城颇为熟悉,可是民德主持交代自己的时候说的是傅疾他们第一次远道而来。
这时,孔尾看着前面的人动作忽然一顿便干巴巴的说:“清邺……不如我们往回走走欣赏下前面的风景。”
傅疾挑眉,他们的视线全都聚到了前面那一群花红柳绿的、热热闹闹的人身上。
那群人对三个人的突然闯入似乎毫无察觉,他们席地而坐,围着中间的烤肉火堆,手里各自都握了两壶酒水。
男男女女一齐嬉笑怒骂,互相依偎调情偶尔有铃铛清脆的声响随着歌声一唱一和。
虞雾遮眼神闪了闪,他暗自戳戳傅疾的腰小声询问:“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那群人也剃了光头,头上点着代表身份的数目众多的戒疤却行事浪荡不羁。
傅疾清了清嗓子,“欢喜佛。”
“从本源上讲,法相宗与咱们的三论宗都是一个源头上包括欢喜佛,只是意识理念的不同逐渐分裂出不同的教规。欢喜佛派只有他们一支,咱们宗里很少有人提及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应如是悄然之间调换了身形,侧着脸对着那群红衣翠绿的人,他目光之中的淡淡然掩饰不住一些轻蔑。
傅疾意外瞥见了这一幕倒是有些惊奇但又不觉得出人意料。
应如是总是一副淡淡然的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只是因为许多事情他不屑于计较便也没什么情绪,让他打心眼里认同的人才能引得他情绪上的起起落落。
像欢喜佛这样不在他的礼仪学识之内接纳的事物,在刚开始有些轻蔑也是正常。
就像他起初对虞雾遮也是轻蔑的。
孔尾一副神情严肃凝重的样子让本来想去聊天的傅疾停住了脚步,小拇指在眉尾随意的划了一下而后说:“既然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去泡个温泉如何?”虽然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山头上但是这个台阶也算是给了孔尾。
孔尾一愣,呐呐道:“现在去泡温泉的话可能那处的人尚未上岗……”
傅疾挤了挤眼,手掌忍不住拂过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民德住持派给他的这位师兄弟能老实听话到如此地步。
应如是看着傅疾头疼的样子眼角有了一丝笑意。
“清邺?”
傅疾回身,原来是栖氤。
“师妹,你怎么跑到此处了?”孔尾想到远处的那群欢喜佛立马挡在栖氤的身前用身高来挡住视线。
“对了孔尾师兄,这是你妹妹需要的补气丹,我给你找到了四五枚。”栖氤看见孔尾神色僵硬的模样,有些好奇但是忽然想起来孔尾向自己求助的事情。
孔尾接过,神色感激却因为不善言辞只能红着脸默默在心里感谢。
“栖氤,你可算来了,我们等了你许久。”
几人的视线一同转向出声的人。
欢喜佛的那群人里站出来两个男人,他们各自的怀里还抱着身材纤细眼神妖娆的女人。
“我今日有事耽搁了,这就来。”栖氤笑嘻嘻的又打量了傅疾两眼还俏皮的在傅疾手里塞了一束白花,蹦蹦跳跳的就去找那两个男人。
傅疾不由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那两个男人,他虽然与栖氤只是两面之缘,但是看着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娘子懵懵懂懂的去往一堆已经混迹风月的和尚那里,心里总是莫名的怪异。
“那几位是你的朋友吗?一起叫过来玩玩。”
一位眼角带了疤痕的男人往嘴里灌了两袋白粉,嘴角还有些残渣,但是他毫不在意的在栖氤的肩膀上摸了几下。
孔尾第一个冲了过去,气势汹汹的打算出手教训着眼前这个男人却被跟上来的傅疾按住手,傅疾勾唇笑,“还没有请问你的名号呢?”
“浓如。”
男人撒开怀里抱着的女人又把朋友赶回人群里,他没有好脾气的对着傅疾说完,扭头对栖氤继续说:“今晚还有两个乐子你出不出来?”
虽然男人的说的情欲但是眼睛里是坦然。
傅疾头疼的把手掌放在虞雾遮的光头上揉来揉去。
欢喜佛之所以招人厌恶其中一点是修行方式,但最重要的是分不清修行者的目的是为了渴望还是为了佛。
这种混淆目的的修行方式铸下了不少冤孽与佛修渡世人的宗旨背道而驰。
“清邺你们几个人要一起吗?”栖氤还是察觉出了气氛里的异样便去询问傅疾。
傅疾暂时也没辙儿,如果让人看到他带着两个师弟跟欢喜佛玩乐子就算佛子也保不住他的命了也就挥手拒绝,“我先走了有什么急事儿就找我。”他塞给栖氤一个传音讯用的纸鹤。
这种纸鹤凭的是血液而不是灵力,他塞给栖氤只是给浓如看而已。
孔尾也没有理由阻拦栖氤,憋红了脸带着几人离开此处又闲逛了一会儿收到民德住持的音讯。
“我还有两样东西要你带给你师父,玩几日再走也不迟。”
傅疾点头而后问:“温泉处的人现在应该上岗了吧?”
孔尾遂给他们安排了温泉房间便退下。
说起来泷懿城里的温泉也算是一个奇异之处。
青龙所在之处的水皆是寒气彻骨但唯有几处在山脉之间藏了天赐的热源,便也就开辟了几处温泉算作是疗伤、促进灵力流动的地方。
温泉水的温度稍有些高,一片雾气之中傅疾视线更加模糊,索性闭着眼睛脱了衣服就往池子里一跳溅了虞雾遮一身的水。
应如是同傅疾的情况要好上一些,他慢悠悠的脱了衣服但是留了一件单衣穿在身上才下了水池。
傅疾适应了雾气之后默默趴在水池沿上枕着手看虞雾遮有些羞涩的一点点褪下衣服。
“师兄你是不是看不见啊现在?”虞雾遮脱到里衣,手里的动作一停。
“当然了,现在三个人里就你能看得清楚一些了。”傅疾一脸正气。
虞雾遮点点头转身把衣服搭在衣架上正拿着毛巾探脚下水的时候就冷不丁听见傅疾的说:“别啊,你这不还有一件没脱吗?泡温泉怎么还能穿着里衣呢一点感觉不都没有了。”
“师兄——你不是看不见吗?!”虞雾遮跳下去也溅了傅疾一脸的水,他游到傅疾身边手里捧着水朝他脸上泼。
应如是依靠着池子壁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水池混战,手边还放着僧弥送过来的零嘴似乎与两个人是两个世界。
傅疾眼见敌不过虞雾遮便果断拉着应如是加入混战。
一阵的水声哗啦过后,傅疾懒懒地坐在池子边拿出自己之前百无聊赖之下做的叶子牌,他给两个人讲了规则之后便一直玩到后半夜,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泡的膨胀的身体赶紧回准备着的房间休息。
“孔尾?”
“你这大半夜的还有事情要忙?”傅疾急匆匆的走路无意之间撞见了熟人孔尾。
“住持交代了一些小事情,我想着今夜完成不想再拖到明天了,不是说今日事今日毕吗?你们继续玩,我们法相宗还有许多有趣儿的地方明日继续。”孔尾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甚至头上还戴了僧帽。
一阵冷风吹过,傅疾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虞雾遮站在傅疾身后,墨色掩饰住了他轻轻的皱鼻与疑问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