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短篇合集》梵说

100、爱是刻骨相思（三）

　　（叁）偶遇

　　林珺别过头，希望不要被他看到，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更加不会受他的胁迫再做坏事。
　　她的心跳很快，抬手玩弄指甲来掩饰。
　　他的脚步越过了她的位置，林珺的心落下了。于是她站起来，整理衣裙，要离开。

　　“林小姐，这么巧。”罗刹不知何时退回脚步。
　　林珺脸颊两侧肌肉不紧抽动，话都说不利索，“巧…我那个…有事…要先走。”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罗刹捉住胳膊。
　　“别走啊，正巧有则新闻给你看。”
　　“什么新闻？”
　　［百达集团公子顾行赫尖沙咀夜会神秘女子。］他把手机屏幕举到她眼前。
　　林珺心头一震，顾行赫，他在香港。
　　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坏事做尽，还想要威胁我什么？”
　　“林小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提醒你，你心心念的顾公子现在人在香港而已。”
　　罗刹不正经地伸手勾起她脖子上挂地白天鹅吊坠。
　　“啧啧…还戴着呢。看来林小姐对顾公子的爱日月可昭。”
　　林珺退后，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罗先生，既然香港碰到了你。我有话要和你说清楚。”
　　“嗯？”罗刹点点头，笑得很玩味，“你说。”
　　“你是谁，什么身份，什么背景，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是你别威胁我，那个雨天我主动去找你，就是要告诉你，我不会替你做事。你若拿顾行赫的生命威胁我，我宁可自杀也不会叫你得逞。”
　　林珺想想这些话还不够过瘾，“逼急我，我会去警局举报你杀人。”
　　罗刹看她气鼓鼓，正经严肃的样子，甚觉有趣，耸耸肩，“随你。不过，提醒你一点，我不是罗刹，我是牧云朝。”他拿出香港永久居民身份证给她瞧。

　　林珺不想和他白扯，麻麻木木走出很远，直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打开手机。翻看有关顾行赫的新闻。
　　她爱的他，现在是媒体上的知名公子，在离她越来越远。
　　为什么，这里社会里，人的出身这么重要，权力钱财这么重要。她抬头望向这一片天价地的墓碑坟场，肉身逝去，还要告诉世人，人生而不平等，死后还不会平等。

　　宁城江边发现了一具男尸，下面刑侦队交了报告是自杀。季风相信手下的办事能力，死者留了遗书，确是自杀无疑。自杀不是大的案件，叫亲属把尸体认领回家，按规定火化安葬。

　　橄榄理财办公楼下聚集了上百人，举着死者的黑白照片，以及写满了黑色大字的示威板，大声抗议，“黑心平台，还我血汗钱！”
　　下属向他报告的时候，季风已经派了一队精干的武警去现场维持秩序。
　　“季局，已经查到，橄榄理财平台在网上涉嫌非法融资，以年化百分之二十的回报率诱骗客户上百亿资金，到期不能兑现，总经理现已跑路，不知去向。”
　　“知道了，继续深入调查，务必查出相关后台。”
　　季风坐在转椅上想了片刻，“不要轻举妄动，秘密调查。”
　　“是，季局。”
　　季风没有立刻叫责任分局冻结橄榄平台相关账户，他悠闲地喝茶，是在等，等上面的意思。上百亿的资金，必有了不得的后台。

　　林珺不懂香港的房地产，她也不想研究哪里位置好，哪个楼更值。随意找了房产经纪，指明了说，就买跑马地的公寓，站在窗前，最好能看到赛马游乐场和墓地。大陆人一般很忌讳坟墓，她不，她活够了，不怕死，反而神经病一样对死亡喜闻乐见。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季风的电话。
　　“我买好了房子，跑马地附近的高级公寓，三间卧房，将近二千平尺。”
　　“好，你喜欢就好。”季风的话很有距离感，仿佛她不是他的什么人，普通的朋友都不是，“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林珺的话堵在嗓子口好半天才讲出，脑袋嗡嗡的。他也要远离她了。心底空落落怅然若失，她说不出是为什么，爱上了他还是习惯了他…

　　“洗澡水放好了！”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
　　林珺知道，那是他的妻子。他有家庭，终究是要回归家庭的。她这上不得台面的小三，情妇最终是要被抛弃的。

　　“知道了。”季风捂住电话，对他的太太应声。
　　又对着手机讲，“你在香港多玩几天。”
　　“嗯。”
　　林珺和季风不知是谁先狠心挂断了电话，他们互相都不知道，她想哭，他的心口也生疼难耐。

　　好几天过去，林珺在香港呆得腻味，她去过星光大道摸明星的每一个手印，去维多利亚港看海，也去过香港的贫民窟深水埗喝丝袜奶茶。她想回大陆了，回去过简单的生活，顾行赫，代表她逝去的爱情。季风，她说不出来，逝去的是什么。

　　路边停了辆黑色跑车，依旧扎眼。车窗贴了膜，看不出里面有人还是没人。林珺就盯着这辆车愣神。
　　车窗开启，一个男人的手臂搭在了上面。
　　林珺瞅着眼熟，仅仅看了手臂就觉眼熟，她不由地凑过去好奇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行赫…”林珺脱口而出这个名字，才发觉副驾驶位置坐了名穿着包臀裙的妖娆女子，在对着镜子化妆整理凌乱的头发和衣装。
　　林珺猜得出来，他们之间刚刚在车里发生了什么。

　　“打扰了。”林珺顿觉尴尬转身要离开。
　　胳膊被顾行赫扯住，调笑她，“林珺，好久不见，来了香港怎的不告诉我？”
　　“Andy，她是林珺，我前前前女友。”
　　“上个金主抛弃你了？要不要我再给你介绍个？我认识个很有名的医生，祖上是清朝的一品大员，不用说钱，家里随便拿出个瓶瓶罐罐就是古董，值个几百上千万。”
　　林珺知道他是故意嘲讽她，鄙视她，是个为了钱可以放弃感情的拜金女。
　　“我还有事，先走了。”林珺强装镇定，保持最后的尊严和礼貌。
　　“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顾行赫继续讲，“以你的职业操守，应该不会嫌弃这个八十岁的老医生吧？”
　　“扑哧。”Andy忍不住喷笑起来，香港哪里有这种八十岁的老医生，顾行赫编起瞎话来倒真得很幽默。

　　林珺的头很晕，她没走出去几步，快听不到他们的亲昵笑语。
　　“晚上吃什么？不想再吃澳洲龙虾，已经吃到腻。”
　　“吃你 …”
　　“你好坏哦，对前前前女友这么差劲，不会也会这么对我吧。”
　　“你不一样，她不是人，没有心。”

　　林珺跌跌撞撞坚持着走在人行道上，毒辣辣的太阳日头丝毫没有客气。
　　她身体好像飘了起来，眼睛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海市蜃楼。
　　好难受，好难受，她想要宽大的床铺，柔软的抱枕，睡一觉，睡一觉便好。
　　脚下一软，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