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群魔》如鱼饮水

14、第十四章 教会

　　来自西伯利亚的干冷气流与暖气流的碰撞让华北地区再次落雨，青灰色的阴霾天空如同即将迫近大地，冷而密的雨丝不断落在布满尘埃的柏油大街上。
　　伊仄穿着风衣，戴了副很大的黑墨镜。走到这座位于郊区的教堂时，迎面冲过来一只面色苍白丧尸，他面无表情，脚下也不停步，待它扑上来时从衣袖里弹出一把匕首刺穿了它的心脏。
　　不过一周的时间，大街上已经见不到一个路人，只有这种生物在四处觅食。
　　伊仄插兜观察，发现教堂正门锁着，转而绕到侧门，推了一下进去了。这种远郊的教堂算不上典雅堂皇，装潢和一般天主教堂无异。最前面是圣台，后面是一排排的长椅。虽然是周四，但似乎里面正在举行礼拜。大半个教堂都坐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圣台上牧师正在讲经，边上还有个圣职人员放PPT和音乐。
　　伊仄对古典乐不熟悉，只知道那不是天主教的圣歌，而是类似于莫扎特《安魂曲》这样的音乐。这种空灵的合唱与淅淅沥沥的雨水交织，莫名的让人感到神秘而生畏。他拣了后排一个空位坐下，双手抱臂，默默听着。
　　“我们公正、慈爱、无所不能的圣神啊，他抬起手，将光明之火送给他的子民。在这罪恶之世界受苦的兄弟姊妹们，你们将获得他的怜悯，你们将看到迫害你们的罪人受到惩罚。光明之火烧尽世间一切罪恶，圣神将重新赐予忠诚之人福泽，它赐予你们众生平等的公正世界，没有特权，没有压迫，没有不公，没有贫穷，没有病痛……祈祷吧，万福圣神，请赐予我光明之火！”黑衣服的牧师抬起了双手，所有人站起来高声祈祷。
　　伊仄的墨镜从外面看一片漆黑，从里面看却别有玄机。这一排排人的脑袋透过他的墨镜却是不同的颜色，正常的人脑是代表高代谢状态的红色和黄色，而丧尸却是正中间的运动皮层高代谢黄色，其余部分因为损伤都是低代谢状态的蓝色。
　　这一群人站起来后，伊仄的后脖子就开始冒汗。他数了数，有七八个丧尸？卧槽，事务局的设备部不靠谱啊，墨镜坏了吧？他心里吐槽，把墨镜摘下来，盯着其中一个。对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回过头。
　　那是个面色煞白的男人，眼神并不呆滞，却冰冷得如同死人。男人看着他，流出了一道口水，却没有发动攻击。
　　祈祷结束，一些人陆陆续续离开，更多的人则在告解室门口排队，准备告解。伊仄戴上墨镜，就见一个低代谢的蓝色大脑丧尸朝他走过来。
　　“有什么感想，Isaac？”丧尸说，“我就是老周。”
　　伊仄又把墨镜摘下来，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圆脑袋大肚子的秃顶男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远没到丧尸的那种煞白，脸上却挂着笑，眼神也不呆滞。
　　“希望光明圣神不要嫌弃我醒悟的太晚。”伊仄微笑道。
　　“哈哈，兄弟，你不算晚。对了，你有什么心愿或者想法，也可以告解。”老周说。
　　“我希望那些迫害我的人早点下地狱。”
　　“你说你们那个局？”老周压低了声音，“放心，那是早晚的事。我之前就劝过你，你却还要替他们卖命。现在他们不顾情义缉拿你，你也不用再顾念旧情了。像Isaac你这样的人才，马先生是很爱惜的。”
　　“马先生有什么吩咐吗？”伊仄问。
　　“你刚皈依，他希望你先熟悉教义，所以暂时没有太危险的任务。这段时间他希望你能训练出一批战士。”老周说。
　　“战士？”伊仄纳闷。
　　“对，你跟我来。”老周说着带着他走出教堂，进了侧面的一个屋子。屋子里站了五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关键在于，这六个人在伊仄的眼里，全都是丧尸。或许说丧尸并不完全，因为他们的运动皮层比正常人活跃的多，但大脑其他部分却也没有达到丧尸那种程度的低活跃。
　　“他们六个是这一批自愿成为光明圣士的人，希望你能倾囊相授，让他们具备出色的搏斗能力。”老周说。
　　从能量扫描上看，这些人的大脑显然和普通人不同，但是具体哪里异常伊仄却无法解释。马先生目前只交给他训练新人的任务，自然是对他的信任还不充分。虽然之前帮他们搞了那么多次偷渡，又和老鲍联手用了苦肉计，却只是让他能进入这个组织而已，可见这个马先生是个性格谨慎的人。不过他既然进来了，他们的秘密他迟早会弄清楚。
　　伊仄点起一根烟，表示非常乐意当教官。

　　顾雪城对袁毕方实验室的纸板材料基本复原完成，除了呆在实验室，就是在医院。之前他和袁毕方的研究其实有了几个初步结果，但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实验，微生物所就被烧了。
　　这一天他从实验室出来，到医院已经晚上十点多。目前每天接到新病例超过三十例，病房的病人已经五百多人，每天心跳停搏的有十余人。医院有不少大夫和护士辞职，其中包括了他们神经科的科主任，于是顾雪城因为性取向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反倒因为这次的VRV病爆发升职了……
　　他穿着白大衣走进病房的医生办公室时，周彬还没下班，正背对着他站在水池前洗手。他洗的专心致志，连有人进来都没发现。
　　顾雪城喊了声“小周”，他吓得一个激灵，“顾主任，这么晚这么来了？”
　　“下午去实验室呆的时间长了，过来看看你说的那几个重病人。”
　　“这样啊……”周彬双手插在白大衣兜里，“主任，我家里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
　　“哦，没事你赶紧回家吧，我自己看看就行了。”顾雪城知道他辛苦，连忙赶他回家。
　　周彬走后，顾雪城看了病人，修改了几条医嘱，弄完却不想回家，呆坐了一会儿，翻出手机。
　　手机相册里还有伊仄和他去三亚时的照片，伊仄穿着长衬衫不肯下水，被他撩了一身水，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大太阳底下笑得无拘无束。他深深地了解他，这个男人看上去懒散、漠然、不靠谱，其实却比谁都有责任心都正直。他喜欢伊仄，喜欢的难以自拔，喜欢他喜欢的一切，所以当年他义无反顾地回国、改行，他想他当了医生，万一伊仄受伤他就可以治疗，万一伊仄任务失败残废了他收入稳定还可以养他。
　　现在伊仄从他身边生生地被挖去，他简直难以自处。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狂，不顾一切地去找他。即使他是个克己的人，却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正陷入沉思，办公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了，顾雪城一回头，看见了一个睁着黑黑大眼睛的小姑娘。
　　“丹丹，你怎么不躺好休息？”顾雪城收起自己的心事，温柔招呼她。
　　“一直躺着，我特别无聊。”朱丹丹说着走过来。她的病情还不算重的，没有到用呼吸机的程度，顾雪城觉得她的症状和检查都不是十分典型，所以特地给这个小病号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病房，以免被病人传染或是死人时吓到她。
　　上次顾雪城来时送给她一只毛绒小熊，她那之后就特别喜欢他，每次他来病房就要拉着他说话。
　　“过来。”顾雪城让她偎到自己怀里。
　　朱丹丹从病号服兜里掏出一根打了结的棉线，翻了个绳花递到他面前，“来翻绳玩。”
　　“哪来的绳？”顾雪城问。
　　“床单上拆的，嘿嘿，你别告诉护士姐姐。”朱丹丹捂着嘴巴笑。
　　“小调皮，好吧，帮你保密。”顾雪城被她的憨态逗笑了，伸出手指陪她玩。
　　一大一小两人你来我往地玩一根棉绳，朱丹丹过了会儿叹气：“隔壁屋的阿姨死了。”
　　“嗯。”
　　“我什么时候会死？”她睁大眼问。
　　“你不会死的。”
　　“为什么？”
　　“因为你比她症状轻，全国的科学家明天要开会，很快我们就能研究出药物，等你吃了药就会好了。”顾雪城柔声道。
　　朱丹丹觉得顾雪城不像其他大夫哪样随口安慰，他说的有理有据让她十分信服，于是她一下子高兴起来，“那我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
　　顾雪城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你一定要等。”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周二周三都会更文，大约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