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恶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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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城去医院重新包扎了伤口，被冯平送回了家。
冯平接了杯水折身回来时，却看到他站着窗口默默抽着烟。窗外万家灯火，不时有购物中心的探照灯打过来。顾雪城的衬衫松垮地挂在身上，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夜风拂起他的额发。他垂着乌黑的睫毛，侧脸的轮廓隽秀而深刻，香烟的雾气氤氲中他的神色有种莫名的落寞。
这样的顾雪城已经与冯平印象中少年时代的他十分不同，褪去了青涩天真，展露出一种成年男子才具有的强悍的优雅。顾雪城的性格中有一种非常稳定的东西，不会轻易被情绪影响，它能够平息周围人心里的浮躁和惶然。所以即使此刻他经历了巨大的打击，也没有暴躁，只是少见地抽起了烟，神情依旧是沉静的。
“雪城，你从来不抽烟的。”冯平叹气。
“我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冯平，伊仄怎么了？”顾雪城语气如常，只是神色凝重。
“我也是才被鲍局通知，他们说伊仄说之前执行任务受狙击，在荒漠里失踪了半年，其实一直在给光明教卖命，证据的确很确凿，”冯平叹了口气，“而且麻烦的是，伊仄这小子自己跑了，这等于把罪名坐实了。”
“特别事务局打算怎么处理他？”顾雪城问。
“已经下了逮捕令，由孙胤负责。这事上面也已经知道了。微生物所和机场遇袭事件后鲍局就怀疑有内鬼，但谁也没想到伊仄。”
“你相信他会叛变？”顾雪城盯着冯平。
“不相信，”冯平摇头，“所以我一定要见到他本人问个清楚。”
“当时你们为什么不对微生物所加强警备呢？”
“这事是我的错，是我判断失误。我们本来也怀疑袁毕方有所隐瞒，但是只是暗中盯住微生物所怕打草惊蛇。你可能不知道，伊仄和你分手后，却叮嘱我让我替他好好照顾你。我一旦汇报这事，你肯定要被卷进来，我实在怕邪教和袁毕方对你下手，这样的事之前不是没发生过。微生物所局子里打算抓获刘小波之后就申请调查令的，结果没想到这帮邪教手段狠戾，直接下手了……唔……”冯平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不得不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冯平！”顾雪城连忙过去扶住他，“你别逞能了，回医院去！”
“不行……”冯平摇头，“局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伊仄也不知去向……我必须在……有什么情况了我也能及时通知你……”
“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让我躺一下就行了……”
顾雪城忙把他扶到卧室的床上，让他躺好，又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
冯平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隐约觉得一道视线一直盯在自己脸上，他喊了声“雪城”。
“怎么了？”顾雪城收回目光，低下身柔声问，“要喝水吗？”
冯平清醒了些，苦笑着摇头，“你怎么还没睡。”
“我怕你有事喊我，我不困，我心里乱抽一会烟。”顾雪城递给他一杯温水。
冯平慢慢啜饮着，轻轻叹道：“要是小媛没走，今年该大学毕业了。家里有她在，也不至于要劳烦你照顾我这个病号了。可惜，世道险恶。”
“她会保佑你的，好好睡吧。”顾雪城想起那个戴着副大圆眼镜，刚学会烫头发的小丫头，心里也难受起来。冯媛当年不只是被□□，还被性虐导致死亡，手段极其残忍，他心底也恨不得将那些恶毒的少年处以极刑，不然天理何在。
“世道不公，有些该死的人为什么还活着……”冯平皱紧了眉强忍住泪。
“睡吧，睡吧……”顾雪城叹息着替他掖好被子。
顾雪城并没有寻找伊仄，眼下的情况其实最可能找到他的就是自己，所以公安部时刻盯着这一点。
忧心忡忡恨不得立刻找到伊仄，却又不得不强忍着，他感到万分煎熬。才过去一周，他整个人就迅速消瘦，原本合身的衬衫穿在身上晃晃荡荡的。因为手臂上的枪伤他请假休息，每天上午在电脑前还原数据，下午就去医院的实验室继续研究解毒剂。卫计委有消息说这周五就要召开会议，届时相关领域的专家都会到场。
同时，病毒引起的恐慌还在蔓延。病例数不断增加，一些公共场所更是出现了丧尸的行迹。学校全部停课，部分单位和公司也停业了。很多外地人都离开了北京，一些有钱人已经开始往美国、欧洲、澳大利亚这些国家跑，而这些国家却也同时开始限制签证。另外一些人就转而往东南亚签证，马来西亚政府颁布法令要求所有入境者都要检查皮肤有无咬伤。
顾雪城接到了通知，北京市卫计委规定了三家医院作为变异的狂犬病毒病（VRV病）的专门接收单位，全市可疑感染者都被送到这三家医院，来控制传播和确保其他患者的安全。他工作的医院就是其中之一。VRV病目前是传染病科和神经科共同负责，所以顾雪城就赶回去上班了。
一路开车过去，街道两旁原本热闹的店铺意外的萧瑟，整个街上没几个行人，深秋的白杨树叶成百上千铺天盖地地飘落，触目惊心。
顾雪城进了急诊室，更发觉情况的恶劣。医院已经不接受普通病人，整个留观室和病房都住满了新收入的RVR病人。目前国家已经颁布了规定，RVR病人心脏停搏如果时间超过半个小时，就算临床死亡，手术摧毁心脏，尸体拉走焚烧深埋处理。
急诊神经科主要负责的小领导叫周彬，顾雪城和他打了个招呼，戴好口罩查房。护士来回奔跑给抽搐的病人镇静，给呼吸衰竭的病人气管插管。四处呻吟声，失禁的气味，这样的场景，即使用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狂犬病尚不可治，这种病目前更没什么特效治疗，只能给上各种支持治疗维持生命。即使知道病人基本都会“尸变”，也不能无视人道主义精神在病人还活着的时候让他们消极等死。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床上低低地呜咽，顾雪城查到她那里，心头一酸。
“小妹妹，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他不顾身后周彬阻止，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
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揉了，小女孩抬起头，眨了眨泪眼，“叔叔，我没得疯病……我没得疯病……我是被家里的毛毛给咬了……毛毛没有病……”
确实也有一小部分患者，他们只是高度怀疑VRV病被送进来，因为VRV在初期和狂犬病难以区分。
“她叫朱丹丹，半个月前被家里狗咬伤，后来出现恐水和发作性喉肌痉挛。”周彬解释道。
“狂犬病抗体和病毒检测呢？”顾雪城问。
“抗体和病毒结果都是阴性，狂犬病毒还是VRV都没有找到。”周彬说道。有些时候抗体和病毒确实会出现假阴性的结果，不能完全排除疾病。
朱丹丹抓住顾雪城的手，温热的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手心，“叔叔，我没得病，叔叔，我想回家……”
“病好了，才能回家呀。”顾雪城轻轻说。
“可是我害怕……他们那样我害怕……我现在就想回家……”
顾雪城看着她鼻子发酸，喟然叹息。
他查完房，看了所有病人的医嘱，对周彬嘱咐：“把病人分成确诊、拟诊、和可疑三个级别，分开病房安置。狂犬病是有气溶胶传播报道的，RVR虽然还不清楚，但不能把病人放在一起。你们自己也要注意防护。可以的话请心理专家过来，进行心理疏导。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
“好的顾主任。”周彬点头，立刻开始忙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恶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