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入村匪 ...
-
寅时，陆子禾一行收拾妥当出了刚打开的绍华城东门，事情办妥，悠闲地行着车马朝清河村走去。
未时过，申时至，众人走出清河村西外的林子，沿着小道往村西行去。小道两旁广褒田野环绕，远远就能望见村西的屋舍，悠闲的几人都没有留意往日热火朝天的田野上，在这风和日丽的天气里竟无人耕作，打草、疏渠、除虫。
直到几人入了村西才发现事情蹊跷。只见两旁的屋舍门户大开，却不见有人进出，熣烟不显，不闻鸡鸣狗吠声，路上更是没了往日孩童们的追逐打闹，整个清河村静谧非常，只闻几人“哒哒”的马蹄声。
掀开门帘探出头的陆子禾见了一脸疑惑，开口问道：“人都哪儿去了？今天村里在举办什么集会庆典活动吗？”
马车旁，坐在马上的阿良闻言回道：“兴许是吧！”随即也纳闷‘自己还是半个月前到的这偏远小山村，这村里有什么庆典集会，我如何晓得？’却没敢这么回二爷。
马车内一直闭目养神的赵崇峻睁开了眼睛，思索临行前，老爷子似乎也未曾提起村中有庆典活动一事，反常必妖，顿时心里隐隐不安，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车马快到村西往村南的拐角处的时候，陆、赵一行人望见远处人头攒动，聚集在一起。
陆子禾掀着布帘，正要着车夫上前凑凑热闹，却见人群中一人率先驭马上前。来人看起来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身穿粗布衣衫，胡子拉渣，举着榔头朝几人一指，大声喝道：“什么人？来此作甚？”
突见一个凶神恶煞，拿着武器的人朝自己喝骂，一贯老实、性子温和的陆二爷心里就是一哆嗦，下意识应道：“我...我陆子禾，正准备...准备回家去。”
男子听闻就是一阵狞笑，轻踢了下座下的马匹，“哒哒”逼近一众人，嘴里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这就怪不得你爷爷了。”
一个时辰前，村西田埂上正挥洒着汗水，辛勤劳作的村民们突见一伙人从村西外树林里的小道驭马呼啸而出，随即这伙人不报家门，上来就是对村民大声喝骂、一阵拳打脚踢，把村民们赶离了农田，押着进了村。
这伙强盗有二十来人，入村后就三三两两四散开去，留下五六个同伙看守扣押了的村民。散开的匪人在村中一边打砸掠抢，搜寻村中人家值钱的财物；一边把村中年富力强的男丁个绑了个结实，一并押到了村中的一块空地上集中起来。
清河村虽小，也有好几百口人。大部分的村民都被匪人押到了空地上，匪徒们担心有漏网之鱼通风报信，依旧派了十来个同伙在村里仔细搜寻，留了七八个人在空地看守绑了的壮丁和一群老幼妇孺。这才有了陆子禾方才见到村中民众“集会”一幕。
由于方才距离稍远，陆子禾又一时粗心大意，才没看清村里的形势。如今见到上前的糙汉子，再望见远处跪了一地的村民，以及村民周边有在马上坐的、有在地上走的，有举着大锤的、有提着砍刀的正围着村民逡巡，不时对跪着的村民恐吓、殴打的景象，哪儿还不明白这是强盗入村了。
可一时嘴快的陆子禾识清形势的时候已经晚了，举着榔头的匪人得了陆子禾的回答，晓得他也是这小村里的住户，又观其衣着打扮许是村里稍稍有钱人家的子弟，且是没有武力的一介书生，步步逼近的匪人当即吹了声口哨。
空地上的另一骑马，手提砍刀的同伙闻声，便晓得来人没有威胁，又看阵仗估计是条肥羊，“驾”地一声，喜滋滋地踢了马腹，掉转马头，前来策应同伴了。
车里的赵崇峻看见车外汉子的一番做派，就想怕是遇上贼人了，很是紧张，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想搬出赵家名头威胁威胁歹人，不料就听一时口快的姓陆的老老实实地给匪人报了家门，生生把赵三儿口里的话给咽了回去，梗在喉里的老血差点喷了姓陆的一脸。
赵崇峻望着陆子禾的背影，顿时对自己那丝毫不懂人情世故、审时度势的小叔叔直恨得牙痒痒。经陆子禾这么一说，失了让这群匪徒忌惮的先机。看着一前一后逼近的两个手持凶器的匪人，赵崇峻暗道‘完了’，知道现在想要再找借口逃跑求救恐怕是行不通了。
人群中被同样跪着的谭叔扶着的赵老先生见到被匪人拦下的一行人，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老先生被押到空地后，心里忐忑这山高皇帝远的，今日恐怕难逃一劫，同时又心里庆幸陆崽子和嫡孙尚未归来，待匪人肆虐离开后，能逃过此劫。
老先生不顾跪得酸疼得快要麻木的双腿，一直暗暗祈祷两人千万不要在这节骨眼上回到村里，不料刚祈祷完，就见到陆、赵的车马悠悠哉哉地驶来，口中喃喃说着：“完了，完了，说什么都晚了。”
两个匪人吆喝着把一行人带到空地，毫不客气地把陆、赵和车夫赶下马车，又将赵崇峻和木林良踢打在地，木林良想要反抗，去扶一旁的赵崇峻，提刀的直接把刀架在三人脖子上，骂道：“奶奶的，给爷爷安分点，不然老子一刀剁了你。”
三人瞥见前方不远处有不少血迹，一旁的稻草堆里似乎躺了个像人头的东西，知道这伙子人是敢杀人的，顿时老实了，匪人这才把四人捆绑起来，一人一脚踢到人群中。
至于陆子禾，贼人见陆子禾有疾，走路不便，闹不出什么风浪，也省得再给他套绳子，把他推到人堆里了事。
陆子禾被匪人押到空地后，见到了人群中神色灰败的老先生和一旁的谭叔。在人群另一角看见了面露惊恐，正抱着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脸上泪痕尚未干涸的丫丫望着自己，心里焦急，奈何一时半会寻不出办法。
陆子禾直起身子偷偷打量人群，村南大屋里的粗使伙计和婆子都见到了，却没有看到青青和小桃，被捆绑的一众男丁中也没有见到木叔和大娃的身影。方才地上那刺眼的血迹，陆子禾也是看见了，知道这伙人来者不善，没见到青青和木叔等人，心里更加着急，担心他们遭遇不测。
正当陆子禾寻思之际，突然后脑勺被人狠狠拍了下，陆子禾苦巴着脸，揉着阵阵发疼的脑袋，回头见另一个凶人瞪着自己“臭小子，说的就是你，看什么看，老实点，再不安分老子一斧子结果了你。”凶汉边说边比了比手中沾了血迹的斧头吐了陆子禾一脸口沫骂道。
方才拦下陆子禾的匪人把马匹牵到一旁的木桩上绑好后，见到拿斧子的同伙正教训陆子禾，提着榔头走上前。拿斧子的忙低了姿态称“二当家的”。
拿榔头的二当家的眼神在陆、赵两人之间逡巡片刻正要开口说话，村东、村北的岔道口处顿时传来杂乱的马蹄声、男子的喝骂声和女子尖叫、谩骂和讨饶的声音。二当家的被这不小的动静给打断，循声望去。
一众人等率先见到的是村东那边的声音来源。只见当头一个粗犷的男子驭马奔来，一个穿着粗麻衣裳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被来人横放在身前的马匹上，男子不顾身前不断踢蹬着双腿，想要挣扎下马的人，很是自然地一手挥缰绳，一手举大刀的同时还攒着两条绳子。绳子另一头绑了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衣物脏乱不堪的壮丁。男子背着鼓鼓大包裹，就这么一路拖拽着壮丁，大笑上前。
男子身后，还有三个同样背着包裹的匪人。其中一个和之前的男子差不多，身前挂了个还在不停叫骂的女子，手里拉了一个壮丁；稍后的歹人拽着三个壮丁，最靠后的由于马后面拖了个不知从那户人家里头弄来的推车，走得最慢。推车上放了两三个从农家里头翻出的箩筐，箩筐里放的是这伙人从村里搜的稍微值那么些许银钱的物事。
打头的男子跳下马，丝毫不懂怜香惜玉重重地拍了下马上女孩儿的屁股，冲女孩儿狞笑到：“安静点”。一路颠簸，被马背上的脊骨顶得缓不过气的女孩儿被男子这么大力一拍差点背过气去。女孩儿想起方才男子对爹娘毫不留情的残忍样子，顿时噤若寒蝉，双眼挂着泪珠抬头望了眼男子，便低下了头，没敢再哭闹。
后头也劫了个女子的匪人可没走在前头的同伙那般客气，下马前直接一个手刀把一路无论怎么哄还把自个儿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的女子打昏了。
到村东搜查的四个匪人刚至，村北岔口尽头也出现了匪人另一帮同伙的身影。
本就见了村东归来的凶人的一番做作，心里极不舒服的陆子禾，见到村北出现的情形，瞳孔就是一缩，一股悲愤和无奈涌上心头。
村北方向来的是五个匪徒，五人中除了走在最后，负责拉战利品的强盗看似无碍以外，其余四人身上的衣物都被撕扯了一番，略显残破，其中两个脸上还有淤青。这伙人在村北抓了七个壮丁，三个年轻女子。
一个脸带淤青，手握砍刀的匪徒身后拉的正是木叔和大娃，木叔和大娃显然伤得也不轻。鼻青脸肿不说，两人脸上和嘴角都有血迹，木叔的左手的袖子被扯断，光着左臂，臂上还有一条正绽着鲜血的狰狞口子，下身显然是由于匪徒一路拉拽，木叔跟不上匪徒的速度，被拖了不少路程，脏了衣物的同时，膝盖以下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匪徒马上挂着两条滴着血的兔子和三两只山鸡，正是木叔和大娃从山里刚打回来的猎物。
小半时辰前，刚从山里回来的木叔看见屋里一片狼藉，里里外外都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又不见妻女，木叔和大娃当即往村里赶，路上见到匪徒行凶，一怒之下就和大娃与匪徒发生了肢体冲突。
木叔和大娃两人虽说不懂武功，却是常与赶牛山里头的畜生打交道，身子很是硬朗，抡拳打架的本事还是有的。那两个挂了彩头的贼人正是与木叔和大娃的争斗中挨了几下，直到另外两个同伙赶来才制服木叔和大娃。
陆子禾见了受伤不轻的木叔和大娃，一股闷气憋在心头就是吐不出来。内心悲愤好人没有好报，救了自己的木叔一家和赵老先生各个都被贼人这般对待。同时也极其无奈，救命之恩尚未回报，如今恩人有难，自己却无能为力。
丫丫见了木叔，眼泪夺眶而出，奋力挣开一时失神的母亲的怀抱，朝木叔跑去，带着哭腔呼喊道：“阿爹，阿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章 入村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