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县令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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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禾买了洞箫，几人又沿着街道走走停停，挑挑拣拣、四处闲逛。二爷手里拿着几串方才让阿木沿街买的小吃正吃得津津有味，一旁的赵崇峻则四处张望，同时让轿夫离着姓陆的远了点，深怕行人认出他们是一伙的。
方才陆子禾递给他小吃的时候，口说“逛街没个吃的哪儿叫逛街？拿着！”赵崇峻打死也不肯接，作为士子，当街吃食实在是有辱斯文，不成体统。心里感叹还好老头子不在，不然依老爷子以往脾性，就二爷今天这一番做作，准气个半死，非打死这逆子不可。
赵三儿望了眼走在前边吃得喷香，四处张望的小叔叔，嘴角直抽，在想方才吹洞箫的和这个是同一个人吧？没掉包吧？
木林良见着脸色极差的赵崇峻，就想回到村里估计少不得一番皮肉之苦。顿时各个面色悲苦，一副死了爹娘模样，与二爷脸上兴奋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
陆二爷途径专门出卖女孩子家用的胭脂水粉，着阿林买了些。刚买完胭脂走没几步路，就被两个脸上脂粉涂得跟要入槟的死人似的，身上着了艳丽得极不协调的女子拦了去路。
“哟，几位爷这是要去哪儿？”其中一位身穿红绿相间衣裙的女子率先开口道。随后女子望向二爷，仔细打量起了撵子上穿着深青色衣袍的二爷继续道：“呀！这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俏，让奴家心里头好生麻痒。”女子拿了娟巾掩面娇羞。
一旁穿着桃红色衣裳的女子同样半遮颜面，娇羞接口说道：“可不是，今夜良辰的，小公子到咱迎欢楼陪姐姐们坐坐呗！”女子上前就要拉撵子上小公子的手，边上前嘴里边说：“像小公子这般平日里可见不着的风流人物，姐姐们可真真是喜欢的紧，咯咯咯！”
阿木见了沉了脸色，忙拦在女子前，倒是没开口喝骂。
耳闻丝竹笙管的二爷循声，先是抬头见了左侧楼上栏杆处几个捏着娟巾，媚着声音，同样抹了浓浓妆色的一群女子正朝楼下行人吆喝：“大爷，进来玩玩儿嘛！”
“那位白衫的公子，难得今夜好景色，过来陪陪奴家嘛~”
“死鬼，还看！”街上一肥胖女子揪着身着白衫自家相公的耳朵匆匆而过。
陆子禾又从楼下门内看见里头有抚筝的、有弹琵琶的，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相互嬉戏打闹，一片声色犬马的热闹景象，便明了拦路女子的身份，和姑娘们口中的“迎欢楼”是何地方了。
赵崇峻见了被花楼景色“迷”了神色的小叔叔，着轿夫上前，到了陆二爷身侧，看着花楼里正和姑娘们嬉闹的士子，神色鄙夷，开口道：“科考近前，不读典籍、作文章，却到此烟花之地消遣，简直折了读书人的面子。”三儿这番话也不知是对自家正一脸跃跃欲试的小叔叔说的，还是朝里间正玩闹的一众士子说的。
一旁正打算入内，好好见识见识古代青楼风情的二爷听了，脸色就是一晒，口中应着：“三儿说的在理，正是如此。”
撵子前两个女子听了直“咯咯”嘲笑“假正经”的两人，正想开口调笑两人几句，就见三儿瞥了眼了自家小叔叔，便望回青楼，一本正经，傲然说道：“县里也就剩这般附儒风雅的胭脂俗粉，改天你到了郡里，领你去“醉香楼”见见幽幽姑娘，才知何为人间颜色。幽幽姑娘可不光泡的一手好茶，抚的一手好琴，一般士子填诗作赋的本事可比不得幽幽姑娘，岂是里头的俗物能攀比的。”
陆二爷一听，神情怪异得很，敢情三儿适才浩然正气，狠狠批判里边正欢得很的士子，是因为看不上这里的“胭脂俗粉”。二爷顿时心里直感叹，想不到三儿小小年纪不仅为花丛中人，还是个行家。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难以斗量啊！
在二爷思索之际，“就你这小小“迎欢楼”可迎不下本公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挡着本公子的道。”三儿敛色，面无表情地盯着两姑娘道。
姑娘们也是心里腹诽，本以为逮着两个颜色不错的肥羊，却没想到是内行里的恶狼。撇嘴转身欲走，不料身后再次传来三儿凉飕飕地嘲讽：“姐姐们回去可得好好洗洗妆容，这夜色可沉得紧，抹了这么些胭脂，可别招客不成反倒吓了人。”
得，皮肉生意没做成，还惹来一身骚。两人回头狠狠剜了一眼毒舌三儿，又幽幽望了眼着深青衣裳的小公子，嘴里骂了句“去他娘的小王八羔子”就急急回了迎欢楼。
经此一事，陆子禾也失了闲逛心思，着轿夫回客栈：“逛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回客栈途中，陆子禾意味深长地盯着一旁的赵崇峻猛瞧。“你这般看着我作甚？”三儿不解问。
陆子禾收了眼色，悠悠说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对这寻花问柳一事倒是在行得很呐！”
赵三儿难得晒了神色，没接二爷话头。
...
小半刻钟，几人到了“途顺”门前，陆、赵两人刚下撵子，之前招待二人的小二哥就迎了出来。
“哟！二位公子可算是回来了，县令老爷可等二位好一会儿了。”小二哥见了两人，亮了眼睛道。
“县令老爷等我们作甚？”二爷一脸奇怪。
“这，大人物的事情小人哪儿敢随意打听，公子见了县令爷不就清楚了。”小二哥忙应道。
“许是今日从差办口中得知你我之事，寻过来的，过去看看。”官三代的赵崇峻心中倒是猜测出了县令老爷来此的目的，淡淡说道。
“二位公子随小人来。”小二哥点头哈腰领着二位公子朝二楼走去。
几人跟着小二哥到了楼上，便见楼上一角一身形微胖，着蓝色衣衫，头戴黑色发冠，脸上倒没多少皱纹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位子上品着茶。
男子见上了楼的一着深青色、一着浅黄色长袍的公子哥儿，晓得自己等的人来了，忙搁下手中的杯子，迎上前，抱拳对两人一礼，道：“在下黄忠学，见过二老爷、见过赵三公子。”
陆、赵两人回礼，道：“见过黄大人。”
三人落座，小二重新上了茶水。
“今日从底下的差办得知二爷和三公子到了绍华城，无奈衙门诸多事务缠身，直至晚间才得空。怠慢之处，还请二位万望见谅。”席间黄大人再次抱拳向陆子禾和赵崇峻告罪。
三儿抿了口茶，道：“大人哪里话？大人是朝廷命官，为百姓民生奔波乃天经地义，我和二叔为一介闲散人等，承蒙大人惦念，岂敢耽误大人正事。大人不必介怀。”
黄大人笑了笑看向陆子禾道：“我听闻老大人收了义子，却是一直没来得及见上一见，失礼得很。今日得见，二爷相貌堂堂，风采不俗，赵大人果然好眼光。”
“大人谬赞了。”陆子禾回道。
“二爷今日前来衙门登记来年科考，不知下边的差人替二爷办妥当没有？”黄大人问。
“承蒙大人关心，事情都办妥了，正准备明日一早回去清河，好好准备来年应试。”陆子禾从桌上端起杯子答道。
“如此甚好！”黄大人说道，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又开口道：“能得老大人青眼，想必二爷的文章学问也是极其出彩吧？”
三儿听到黄大人提起陆子禾的文章学问一事，就想起白天在“竹山”书斋发生的事情，杯里的水差点没泼对面的黄大人一脸。文章学问暂且不提，就“识字”一事，赵三公子就甚是担忧明年小叔叔能否通过乡试。
“出彩倒说不上，认得几篇文章罢了。”比起心里忐忑的三儿，陆二爷面上淡定得很。
见二人还似模似样、文绉绉地聊起文章一事，尤其是二爷还夸口说“认得文章”，三儿和木林良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直感叹“老大人的脸面怕是要挽不回了。”
“二爷谦虚了，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得二爷赐副墨宝？”黄大人认定陆子禾文章不俗，开口索要墨宝。
“墨宝之说言过其实了。”陆子禾推脱。
“哎，二爷哪里话，难得逢此佳时，二爷可不能藏拙，怎么也得做番文章，让我等见识见识，开开眼。”黄大人不屈不挠，不肯松口。
“既然大人如此兴致，不如子禾就此简单赋诗一首，助助兴头。”陆子禾抢在正欲替他开脱的赵崇峻前，浑然不觉地接了黄大人的口。
“善！”黄大人拍掌道。
得，二爷自称“识文断字”不算，还要“作诗”，完了，说什么都晚了，为老大人的老脸默哀一刻钟。三儿表示此刻真想将二人拉出街头暴打一顿。好好的谈什么文章，做什么诗？就你俩会装逼？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听天由命的三儿和木林良状似听着，却失了神不知在想什么。陆二爷抿了口茶，就着茶杯沉思了好一会儿，很是自然地搁下杯子，口中朗朗念道：“深秋行绍华，得见异人家。勿笑三十里，却是西华纱。题为“绍华行”如何？”
“好诗！好一个“勿笑三十里，却是西华纱。”二爷果真是才思敏捷，文采照人。短短二十字便将绍华比作是美丽的“西华”女子面上的薄纱，而女子正是因着这面上薄纱才更显动人。好诗！好诗啊！在下佩服，佩服！”
黄大人激动，三儿几人听了二爷赋的诗也是一脸惊喜，松了口气。
作诗一事之后，三人这才聊起家常，半个时辰后，黄大人寻思聊得也差不多了，正打算打道回府。
黄大人起身，向二爷和三公子一礼：“今日和二爷、三公子一叙甚是欢喜，叨扰之处还望两位多多包涵。”
陆、赵两人也起身回礼，口说“大人客气了。”
黄大人：“本欲与两位多交流些学问，无奈时辰不早了，府里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只能到此为止。日后二爷和公子得闲可一定要到在下府里做客。”
两人应：“一定”。
“在下告辞。”黄大人又对二人一揖，这才迈腿离去。
不料黄大人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顿时停下回头问二人：“二爷和公子打算明日离开绍华？”
“正是！”陆子禾应道。
黄大人皱了皱眉，道：“前些日子，郡里的义全镖局受人委托，押送镖物前往安华县城，不料途中遭遇一伙贼人，押送之物被劫，人也死伤不少，目前官府还在追查这伙贼人的踪迹。昨日听闻贼人到了绍华，可手下的捕快没能查出什么，明日二位归去可千万提防着些，实在不行，我派些人手护送二爷和公子回去。”
陆、赵两人对望一眼，赵崇峻便开口道：“这事或许只是捕风捉影，做不得真，且凭白让大人着人护送也不合规矩，大人一番好意崇峻心领了，护送一事凭地麻烦，还是不必了。”
见两人坚持，黄大人也没说什么，之后留了句：“若是有什么需要和差遣，着人过来知会一声就行”便离了客栈，回府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章 县令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