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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第十九回 ...

  •   第十九回 [非己策何处生鬼魅辨阴阳踏水寻前因]

      送走赵成,二人坐到桌边坐下,五爷将那个装着珍珠的盒子又掏了出来。“猫儿,你觉得这玩意儿怎么样?”
      接过玉堂递到手中的珍珠,展昭两指掐稳,放到眼前透着阳光仔细地看了看。“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反正应该是挺珍贵的吧?我见皇上龙冠上的那颗也就这么大。”
      凑到展昭身边伸出左胳膊搭在爱人的腰间,五爷也看着那珠子,说道:“这珠子虽然够大可也不算太稀罕。它可比不了皇上龙冠上那颗,就看这圆润程度都不是一个档次。不过你看它珠光中透着一股子粉红色,那这个头就有些难得了。最低限度够咱们一年的花销了。”
      以自家老鼠这一年的花销来算,那也是足够贵重了。将珠子收回手心掂量了两下,展昭歪头看向玉堂:“你不会就是看它值钱才收的吧?”
      五爷呲牙一笑:“那是啊,就这一颗珠子五爷还觉得不够呢!反正不管是留着当个扇坠儿,还是卖了换成酒喝,再不然送给江先生磨成粉入药都成,他赵成的东西咱就甭跟他客套!”
      拿着珠子顶住玉堂的额头,展昭低声发笑:“你这老鼠就是不能吃一点儿亏。你就不怕被人当成贪财爱小的?”
      五爷就势张嘴就要去舔爱猫的手腕,见展昭躲得快当,他也只能嘎巴了两下嘴,回道:“那有什么。那些闲言闲语都比不上狗叫声来得有韵味,听他们的还不吃不喝了?再说了,有求于人就得豁得出一头去。这又不是只在他们侯府挖地三尺,难不成还得自掏腰包?”
      把珍珠重新放回盒子,展昭用力地拍了一下还扣在自己腰间的老鼠爪子:“怎么,你还惦记着敲他一笔钱财不成?”
      五爷撇嘴:“一笔哪儿够,不让他出点血心疼心疼,他也不知道长生不老之前钱造干净了是个什么滋味儿!”
      忍不住笑出声来,展昭叹了口气:“我也不拦着你,不过别太招摇便好。你收着。”
      拿过木盒,五爷并没有揣起,而是又一次把盒子打开,将珍珠掏了出来。“弄这么个盒子多碍事。”说着,他将手探到猫儿的腰间,把珍珠塞进了展昭的百宝囊。
      “那这盒子你预备放哪儿?”展昭问。
      五爷一笑:“少说也能卖个五两银子,就当赏给这店掌柜的,也好让咱们的两匹马待得更舒坦些。”
      将随身的行囊收拾得当之后,唤来了这家客栈的掌柜的。没有退掉店房,五爷留了十两银子让店家帮忙照顾两匹宝马和留着那个小院儿。尔后二人把赵庆拿来的那封信和一张字条交给小二,让他将东西立刻送去县衙门交给王捕头。自然五爷也没有忘把那盒子送给掌柜的,吩咐的却是让他日后听到院儿里有什么动静也不要进来。
      听说这盒子最少也值五两银子,这小小客栈的掌柜的自然乐得够呛,反正这院子人家全都包下了,无非是让自己少管闲事罢了。何乐不为呢。因此答应得也极其痛快,且还允诺白展二人会拦着旁人,若不是起火遭灾,绝对不让任何人进院儿。反正他是没觉得面前这两位爷是什么坏人。这连王捕头和侯府大总管都亲自来请过的主儿,说不准还是什么微服私访的大官呢!
      查看了随身需带的应用之物,一切准备妥当,二人这才徒步奔了尚庭苑。
      侯府门口的仆人见到白玉堂和展昭,立刻就认出两人的身份。不管是当日的两位仙长还是今时的开封府两位护卫老爷,在此时此刻无疑都跟救星一般。赶紧将二人让进侯府,赵庆和李宽冯中这三个管家一同迎了上来。
      亲自接下白展二人的行李,李宽满面笑容:“我早就看出二位不是普通人物,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展护卫和白大人!”
      对这个人五爷和展爷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不至于讨厌。所以只是一笑了之,并未有什么寒暄之词。反正他乐意拎包,那他就拎去吧,五爷可没有那份客套的心情。这侯府里能让人看顺眼的不用屈指也知道没有两个。
      “大总管,你也不用费事去收拾什么新客房了,头两天住哪儿我们俩这回还住哪儿便好。”展昭听赵庆吩咐仆人去打扫客房,赶紧拦了下来。他真不是怕麻烦什么人,而是那个地方离四哥和上官学最近,又能密切监视关铎和赵逸,自然是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听到这个,赵庆也就没有反对。“既然如此,那我就遵命照办了。”说完只是朝李宽看了一眼,对方就识相地拎着包袱先走了一步。
      跟在李宽后面,赵庆一边走一边对白展二人道:“之前小楼里就留了您二位和上官道爷师徒,如今您二位边上的屋子又住进一位蒋道爷,若是您二位觉得不妥……”
      五爷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俩又没啥见不得人的事儿怕被人听了去,料想你家侯爷也不能亲自到我俩住的屋子去说事儿吧?”
      赵庆咧了下嘴,而后点了头:“白大人说得是。既然二位不介意,那自然是最好了。听上官道爷说,那位蒋道爷的身份也十分了得,如今府里这样,就是我家侯爷和夫人也是不敢轻易得罪啊。”
      也不知道四哥究竟给自己安排了什么样的身份,不过想起以往的行事,估计也没有多少边际。想到这里展昭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按大总管所说,没准儿我们还同那位蒋道爷认识呢。”

      几个人刚走到西苑二道院儿的角门口,迎面就走来一个人。看穿着打扮,也该是侯府中的管家一类。
      来人见到众人,赶紧快走两步迎了上来。而后躬身施礼,道:“侯爷听说两位大人已经入府,命在下来请二位大人书房一聚,稍后排摆酒宴为白大人和展大人接风!”
      这连后院儿都没进去,就要“请”去见面,是不是也忒急了些?难不成这赵成是活不了多久了才这般着急长生不老?不过五爷虽然心里想得狠厉,嘴里却不敢带出来。倒不是怕这清平侯会把他们如之何,而是不想让自家猫儿难堪着急。“你是?”
      来人赶紧回道:“在下是中苑的管家,二位叫我何奉就成。”说罢做了个请势,尔后朝赵庆和李宽冯中笑了笑。
      本来展昭是想先见到四哥的面,把这几天侯府中发生的事先问个清楚再做打算。奈何这位侯爷根本就不给自己这个时间。不过也罢,反正吃了饭还是会见面,到时候再问也是一样。说不准自己和玉堂的不知情,还能问出些旁的东西。想到这里展昭微微一笑,暗地里拽了一下玉堂的衣袖,尔后点头:“既然侯爷有请,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麻烦何总管前面带路!”
      赵庆让李宽去给白展二位放行李收拾房间,尔而后带着冯中跟上了何奉。
      展昭无意中留意到李宽眼中的不甘和不满,虽然没有看到冯中是何表情,但方才何奉那一抹笑意,明显不仅仅是问好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仅仅因为一个大总管之位让这几个管家勾心斗角,若是还有旁的内情,要是能挖出来说不准也能有些用处。
      五人一路奔了第十层院儿的书房,刚到院门口,展昭和白玉堂就瞧见了正站在书房门外的清平侯赵成。五爷微微撇了下嘴,自然满是对这位侯爷的不屑和厌烦,如果再想想关铎威胁自己和猫儿的嘴脸及言词,这情绪上就又多出了三分的憎恨。
      论级别无论如何自己和玉堂也不可能到让一国的侯爷门外相迎的地步,因此展昭先一步躬身施礼:“展昭白玉堂拜见侯爷。”边说边拽了下自家老鼠的袖口。
      五爷一脸的不情愿一身的不乐意,不过自家猫儿都弯了腰,自己要是干巴巴站着也不好看,所以勉强自己也见了个礼,尔后看似“和善”地“笑”了一声:“我们俩刚踏进侯府,侯爷就急着召唤,莫不是怕我俩长翅膀再飞了?”
      赵成有些尴尬地动了下嘴角,虽然早就听过这位锦毛鼠白玉堂的脾气秉性,但这么多年自己周围的人不是阿谀奉承就是恭敬谦顺,这调调初次听到耳里还真是有些不能习惯。不过他心里虽然有些不喜,却知道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白大人说笑了,有话咱们书房中说吧。二位请!”
      递给玉堂一个眼神,展昭微微一笑:“劳动侯爷大驾亲候,我二人实不敢当。侯爷请!”
      侯府的书房自然不是一般府宅可比,也不似赵逸那书生般的书房多是书柜。眼前的这间屋子不大,却布置得干净利落。多宝格上的摆设并不太过显眼,但五爷留心多看了两下,立刻就断定这其中每一件都是绝对的珍品。
      三人分宾主落座,赵庆立刻倒上香茶送到白展二人身旁的茶几上,尔后退出了书房。
      房间中只剩下赵成和白展二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多少有些尴尬。展昭本想开口,却被玉堂的眼神给挡了回来。仔细想想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是他有求于自己,自己要是先开口立刻就占了下风。所以也跟着自家老鼠的动作举起了茶碗,轻轻用碗盖刮了刮碗中香茶,却没有丝毫要喝入口中的意思。
      过长的沉默显得有些尴尬,但赵成还是得先开口,毕竟是他将人找来帮忙,而这些也都是他自己要去完成的事。“想必两位也清楚我请你们到此密谈的原因,我……”
      对方已有了声音,这时候便跟刚才一语皆无大有不同了。五爷哪肯把话头先由旁人摆出来,因此不容赵成将话讲完,他就冷哼了一声:“侯爷,容我插一句话,你这请字我们俩可实不敢当。既然已经进了密室,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既然来了,就自然没想过半道撤梯子,到底啥时候干啥事你开口就是。虚言客套的词儿免了最好,听着牙疼。”
      玉堂的这一套话说得实在生硬无礼,可展昭半点儿都没有觉得不妥。有道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他展昭也不是不会窝火。更何况除了对关铎的种种猜疑和警惕之外,对这位赵成赵侯爷,展爷也有七分的不信与不赏。最重要的是加在他们身上的不光有“长生不老”的威胁,还有三十七条人命的血案。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必然是省了才好。
      “玉堂为人向来直言快语,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还请侯爷不要见怪。”说着,展昭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不过正因心直口快不藏诡匿,所以万岁才对他十分赏识信任。”点给赵成这么一句话后,他扭脸瞪了一下身旁的老鼠,自然是没什么严厉之色。“只是这般也实在太易生事,朝中重臣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
      虽然从没在自家猫儿嘴里听过这种满是官腔,尽是袒护的炫耀言词,但第一句说完,五爷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是在给赵成一记软刀。满朝重臣都不能将五爷如何,皇上都不在乎白爷的直言直语,这一个小小的清平侯你不忍了还能怎样?当然了,这也就等于在告诉赵成,你的那些威胁在自己而言根本如同狗屁,我们会来,不过就是出于“好奇”之心。
      因此上五爷脸上绷着的表情立刻就变成了笑脸儿,心里边儿的舒坦劲儿就甭提了。“你也忒是多虑,我方才也是为了侯爷着急。那长生不老的法子可是人人都想要的宝贝,万一咱们去晚了再被旁的知情人先得了。到时候人去财空不是就歇菜了?!”
      听着白展二人的言语,赵成一开始的尴尬和窝火最终变成了吃惊。自然,白玉堂的话再难听,展昭的词儿再让自己窝囊他都没想过去追究。一来对方讲的十有八九是事实。二来计较这些也与正经事无益。他关心的,只是五爷最后的那句话:“听白护卫的意思,是听说过旁人也有了这个消息?”
      五爷耸肩:“你知道自然不会往外面去说,可告诉你的人他恐怕比你更清楚吧?对了,那个什么庄主的,他恐怕比告诉你的人还要清楚这其中的脉络,你不会以为这世上只有这间屋子里的人才想去拿那本什么什么……《通天谱》吧?”
      赵成不是傻子,听到这里他已然明白了五爷的意思。“你是说关铎也想夺那本《通天谱》?”
      五爷一笑,端起茶碗轻啄了一口:“我可没那离间旁人家翁婿感情的意思。”
      自己暗中允诺是一回事,可被人当面直点又是另一回事。况且自己就这么一个独子,若是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法子,他不会让儿子一直跟着关铎。断子绝孙的事儿他赵成还没打算过。所以就连最信任的大总管赵庆他都没有告诉,而且他和关铎已有约定,在大事未成之前,绝对不许对第三人言讲。可这白玉堂和展昭是怎么知道的?“白护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赵成眼中的震惊和偟恐,五爷心里的痛快劲儿就甭提了。因此随口就扯了个谎:“怎么?难道是外面传错了?我听人都说,侯爷你是预备将府中小姐下嫁,招关铎为婿的。莫非都是旁人胡扯?”
      赵成听完舒了口气:“我之前的确有过此意。不过我未出阁的两个女儿都还未到婚龄,尚且没有定论。”
      “难怪外面多有这种传闻。不过尚未定论,我们以后就不再提及了。”说罢展昭将话题转回了正途:“侯爷,敢问你打算让我二人何时启程,具体如何?”
      赵成也巴不得赶紧谈及正题,展昭一问,刚好合了他的心思:“具体怎么样暂且也不好说。关铎只是打探到《通天谱》在梵音寺之中。究竟在渡劫阁的哪一层哪个位置却不得而知。所以还请两位帮忙。”
      想也知道是这般说辞,若非如此,自己和猫儿也就没必要被扯进这池子浑水当中。还是那句话,废话不用多说,五爷食指轻叩桌面,道:“这事儿我们应了。不过咱可说好了,那渡劫阁不是普通的藏经楼和佛塔,进去之后有什么后果咱们可都清楚。所以我们俩绝对不会贸然而入。你最好也别着急时间。摸清楚了路子再下手也妥当一些。”
      赵成闻言立刻点头:“那是自然。说起来这也是天大的事,自然是稳妥最好。”
      五爷又道:“此去一路三百里,虽说不太远,可也得走些时候。何况万事谨慎为妙,我琢磨着,我们俩大可以一路暗访而去。所以这路费嘛……”
      “这件事不用二位费心。路费我已经让赵庆备好了。”其实他本以为自己送去的珠子会被退回,结果却出乎了意料。都说开封府包拯手下的办差官也都从不收受他人钱财,这一次的事让赵成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想过白玉堂和展昭会自掏腰包帮自己办事,只不过没料到白玉堂会开口得如此直接罢了。
      尽管之前已经知道玉堂会敲赵成几笔,可这么当面直要,还是让展昭觉得有些尴尬。“对了,不知这次可还有他人同行?”
      赵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叹了口气:“实则是应该让关铎同你们一起动身,可如今府中糟心的事儿太多,我那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离府出门。”
      没想到这个姓关的不单跟赵逸的关系非同寻常又深得赵成赏识,这位侯府夫人也是把其当了主心骨啊!这一出出一件件的摞放到一起,此人的“本领”可想而知,那都不是“不简单”这三个字能够概括得了的。想到这里,五爷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看来侯爷你这位贤侄可真是不得了啊!”
      赵成苦笑:“我府中护院虽多,能为却都不及他高。何况这还不是进了贼匪……”
      展昭接道:“那不如这样。反正时间上也不着急,不如我二人也暂且留在府中将这闹鬼一事解决完再赶奔梵音寺。毕竟有打探消息的人跟着,事情也好办得多。”
      赵成点头:“二位如此仗义帮忙,我赵成感激不尽。将来若得宝物,一定与两位同赏同福!”
      五爷耸了下肩膀:“同福不同福的倒无所谓,我是真挺好奇那本书里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赵成道:“我也是真心希望那里能记载了治病的良方。展护卫这样的大好人,实在不该为病痛所苦。”
      虽是虚情假意,不过这样的话总比威逼利用让五爷觉得入耳一些。“那就得看跟你说这件事儿的人心里有什么谱了。”
      再一次提到《通天谱》,展昭心中突然一顿:“侯爷,但不知关铎可有说这本书是何年传下,是哪位先人所著?他又是从何处打探到那本书就在渡劫阁中的?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义父家祖传的东西会落到别人手中?”
      这一问倒是把赵成给问愣了:“怎么打探到的我是没听他说过。至于这《通天谱》的事我倒是从他义父口中知道了一二。这本书里记载的就是当年徐福为始皇帝寻到的长生不老之方。据说寻药时徐福访到蓬莱仙岛,不但找到了长生不老的法子,更是修习了成仙的诀窍。这本《通天谱》就是他在蓬莱所见所闻所做所修的记载。听古丰说,他的先祖就是徐福当时的心腹副将,徐福成仙之后不愿意再返回大秦,所以写完这本书后就将书交给他的心腹,让他送回给秦始皇。”
      虽然心里清楚这些说辞根本是无稽之谈,可五爷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实际上他不但没有把这本书送给秦始皇,还据为己有了?”
      赵成点头:“是人哪有不为这件事心动的。”
      听到这里,展昭不由得晃了下头,心中感叹:“侯爷,恕展某多言。这件事听起来虚无缥缈,您就觉得一定是真?万一这《通天谱》根本不存于世呢?”
      话音入耳,赵成立刻皱紧了眉头:“展护卫所言差矣。我也暗中派人到古丰的家乡探访过一番。据官府的卷宗记载,当地多有长寿之人,最高者可过两百余岁。若无祖上福泽,怎么就是他古姓家族如此命长?”
      这一点展昭无法反驳,可他实在是不能把方才赵成说的来龙去脉当成真事儿来听。别说自己打心里就不信,就是说出去给旁人听,也得被人当做痴人。可偏偏就有人去信,要信,且是非信不可。此时他也知道赵成心坚如铁,跟他再多做掰扯都是浪费口舌。索性就顺着他扔出的线去查自己要办的案子,究竟走到哪一步,那就只能边行边看了。“既然侯爷心中有数,展某就不再多虑了。”

      不知是因为府中“闹鬼”所以大家伙儿的精神头都不足,还是因为各怀心事本就无心吃喝。反正酒席宴上没有谈笑风生,也没有推杯换盏。气氛多少显得有些沉闷。酒宴当中,赵成因为夫人突然不适匆匆离席,这么一折腾,几位爷就更没心情吃喝了。
      不过没了一位侯爷在场,就剩下赵逸和关铎作陪,在吩咐那些布菜满酒的仆人退下去之后,有些话就好说得多了。
      “看来这‘厉鬼’还真是挺凶的。不知道师兄有没有法子破解?”看向四哥,展昭问道。
      蒋平咂摸了一口酒,
      “没想到展大人同蒋道爷还是师兄弟,这可真是巧了。以前我还一直认为紫宵门下弟子只能修道习武,不可入仕为官呢。”端起酒杯,关铎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若非细看,实在难以察觉。
      不等白展二人开口,蒋平应道:“那你还真是以为错了。我们紫宵弟子只是以救人守正为己任,可不是那以不老升仙为目的的门派。再说了,我兄弟虽然入朝为官,却是守护青天,保护百姓。这不但不违门规,且还是大大的功德呢!”
      紫霄宫的规矩五爷和展爷的确不知道,但他们相信四哥所说即便不符,也不会让人挑理。何况若是紫霄宫真容不下官府中人,当年白老前辈也就不会做出那样的承诺了。所以展昭微微一笑,道:“但不知道关先生师出何人?”
      关铎回道:“往后大家还要在一起办事相处,各位日后还是不要如此客套地称呼了,直呼我名字便好。至于在下师出何人,说出来怕是在座各位也不知晓。我自小是跟着义父长大,寸步未离,这能为自然也是义父亲传。而义父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只是一心经营田产商铺,所以诸位多半是不会听说的。”
      这时五爷接道:“那可未必。既是做买卖的,没准儿我白玉堂就会有所耳闻。”
      关铎耸肩一笑:“既然白大人这么说,那我我只有从命了。我先恕个罪说,我义父姓古单名一个丰字,如今住在西峒一百里外的清山脚下的六合山庄。至于买卖是必然不如白家那般庞大,只是周遭几个府县之内都有古家的茶铺和农田罢了。”
      即便这个古丰真的是在商界名声显赫,只要不是在江湖上闻名开封府备了案的,也绝难在他白五爷的熟识当中。这么一问也无非是省去了暗中查证的时间罢了。展昭为免玉堂再多言,直接将话锋一转:“对了,方才师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侯府闹鬼一事,可有什么破解?”
      话题又归了原位,关铎的目光也跟着盯向四爷:“我也很想知道蒋道长有何高见。”
      四爷看了一眼两个兄弟,又把目光转向关铎和赵逸,随后开言道:“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人造了孽终是得受其果报的。所以这高见我倒是没有。就是不知道小侯爷是个什么心思了。毕竟那女鬼是说要替你报仇呢。”
      赵逸看了蒋平一眼,拿起酒盅一口饮尽,而后冷笑着撇了下嘴:“我的心思重要吗?若那女鬼说的事是真的,我自然是巴不得她替我报仇雪恨。即便她说的不是事实,怕是也没有人相信我心无歹念。”
      “怎么,听意思小侯爷不知道那女鬼所言是真是假?”展昭疑问。
      赵逸皱起了眉头:“展大人觉得我应该知道?”
      也知道这位小侯爷的身世实在特别,展昭一点儿都不想让其为难,所以在桌底碰了下玉堂的腿,示意他不要追问,尔后道:“那这件事倒是怪了,莫非那真是女鬼,所以才能通晓前尘往事?”说罢再一次看向四哥。
      蒋平明白兄弟的用意,可他此时此刻真是有一百张嘴也没法立刻说清这件事。所以只好暗喻:“是不是女鬼咱们先把她放到一边,我倒觉得这件前尘旧事得先查问个清楚。不然要不清楚因由,便真是冤魂索命,我们这几个人也无从下手啊!”
      见蒋平的眼神看向自己,上官学立刻点头:“蒋道兄所言极是。这妖魔缠身也分三六九等,最难缠的便是这冤死的厉鬼索命。还是那句话,万事皆有因果,逆天而行即便暂时可解危难,最终也难逃公道。所以镇伏鬼怪远不如化解仇怨戾气来得稳妥彻底。”
      终于憋不住话,五爷马上跟言:“说得有理!不过这到底怎么办……我看还是得看小侯爷的意思。我估计以侯爷和夫人的意思,必定是先斩了厉鬼……恐怕也没有再说了。”
      白玉堂的话说得千真万确。若是以父亲和那女人的心思,自然是不可能让自己知道个中缘由。可有哪一个身为人子的,不想知道自己亲娘的生死存亡?若真是那女人歹毒心肠狠下杀手,他是真的乐得让那女鬼取其性命替母报仇。然其实即便没有此事,他也并不希望这件事顺了那女人的心意。只是有些话即便逼到了绝境,他也不能轻易地开口。
      发现赵逸放在膝上的左手攥得极紧,关铎便知道他这是气满了胸膛。其实自从三天前闹鬼一事发生后,他就没见赵逸有片刻轻松的表情。与其说不忍心不舍得,不如说是替赵逸憋得慌。“这酒席宴间还是别说这些愁事了。再伤了肠胃便不好了。何况诸位也能明白小侯爷的处境和心情,杀母之仇又怎会无动于衷。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不是。只是人在矮檐下,有时候这个头不想低也不能撞破头颅不是?”说罢给赵逸舀了半碗汤递了过去。尔后看了一眼在门外站立的两位仆人,朝酒宴上的众人摇了摇头。

      酒宴过后众人各回房间。在确认仆人送过茶水之后已经远离,五爷和展爷推开门,转身敲门,进了四爷的房间。
      见两个兄弟进屋,四爷赶紧让苗广杰到院儿里把风。兄弟三人分坐在八仙桌边。
      喝了口茶,五爷叹道:“今天见赵庆吓得那个模样,就知道那女鬼实在演得不错。只露了一个脸儿,就把侯府闹得人仰马翻全乱了套。那陈大鹏的本事还真是了不得!”
      听完兄弟的话,四爷皱了眉头:“陈大鹏的本事怎么样你还夸得太早。那女鬼根本就不是他扮的!”
      展昭闻言立刻眉梢一挑:“那四哥的意思是……那女鬼不是我们当初定下的计谋?”若是如此,他相信四哥绝对不会贸然去找其他人帮忙。而一他们这些人手来看,除了陈大鹏之外,任何一个人的易容本领都不足以骗过侯府中的众人,尤其是那个绝对精明的关铎。
      四爷朝展昭苦笑了一下:“还是展弟聪明。本来当晚陈大鹏的确都已经准备好了去东苑装鬼。可他还没等跳上院墙,里面就已经传来了尖叫声。院儿里闹鬼的那一幕他瞧得一清二楚。等到我和上官学假装做完法事之后去找他,才知道那女鬼根本不是他扮的。而且他当时也吓得够呛。”
      “难不成真是那女淫贼化成了厉鬼?”五爷疑问。
      展昭瞪了他一眼:“扯淡。若是她变成厉鬼,要□□也是找关铎和你我,怎么会去找那侯爷夫人?你别忘了,那个什么‘狐妖’的故事全是瞎编的。你还当那女人真的是对赵逸用情至深呢?最关键的是,连赵逸自己都不知道生母的死因详情,那女人又怎么会知道?”
      五爷呲牙:“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瞧你这臭猫,一碰到案子就立刻板了起来。来,五爷给你顺顺气儿!”说着伸手就在展昭的前胸拍抚了两下。
      拍走那老鼠的爪子,展昭脸色微微发红。“你还有心思胡闹!”
      四爷假装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说老五,收敛点儿还是有好处的。不然进不得房门哥哥我这儿可没地方留你!”
      “四哥!”展昭暗自训自己没记性,怎么就忘了四哥这人最拿手的就是顺着玉堂的路子来调侃自己。在这两兄弟面前,一味说正经事才是“趋吉避凶”的良策。
      生怕四哥再多说两句让自家猫儿太下不来台,五爷赶紧道:“还是赶紧说正经事吧。既然那女鬼不是陈大鹏,也不是那女贼的魂魄。那就必定是另有其人同咱们的目的相差无几了。”
      展昭点头:“而且这个人还是知道小侯爷生母死因的。应该就是侯府中人。”
      四爷问:“这又何以见得?”
      展昭回道:“今天赵庆来我请我们俩的时候,有说过小侯爷生母的事。从他口中得知,侯爷夫人的确是因妒而下了杀手。而且他当时还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几个。这么多年赵逸都不知道这件事,就表示知情的几个人一定都是夫人的心腹,要么就是像赵庆这样内心有亏,自觉得是杀人帮凶不敢说出实情的。”
      五爷点头:“越说越对了!那在这侯府里,除了赵逸还有谁更讨厌这个夫人?”
      四爷瞟了五弟一眼:“那你说呢?”
      五爷咧嘴轻笑:“关铎!”
      见兄弟俩一脸笃定的表情,展昭摇了头:“我倒觉得不像。如果是关铎找人所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五爷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回道:“在赵逸面前买好呗。让人家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展昭摇头:“那他何不在一开始就找人暗下毒手,再栽赃到那女贼身上?这恐怕要比现在这样装神弄鬼更直接了当。更能让赵逸觉得解恨。另外也顺便让他对侯府彻底死心,从而真正只能与他同行。”
      四爷边听边点头:“展弟这话说得有理。其实我在怀疑关铎之后,就马上让陈大鹏暗中监视关铎,我们几个人明面上也多次试探,甚至在侯府的下人中也查问了一番。结果都没法证明这件事跟关铎有关。这么说起来,听闻东苑后宅闹鬼,他是同我跟上官学一起得的消息。当时我留意了他的表情和眼神,的确显得极其惊讶。不过那会儿我还以为这是陈大鹏干的,所以没有多琢磨。”
      把茶杯往桌上轻轻一墩,五爷看了看自家猫儿,又瞧了瞧四哥:“那可就难找了。如果这件事也不是关铎所为,那就只能是真的见鬼了。”
      展昭垂目沉思,片刻之后轻叹了口气:“以咱们现在对侯府的了解,的确难以猜出谁是主谋。除非那‘女鬼’再次现身让我们抓个现行,否则只能一点点抽丝剥茧了。不过我和玉堂可能没有这个时间。”
      “怎么?你们俩还有其他事儿要干?”四爷问道。
      “对了,这闹鬼的事儿一折腾,倒把咱们的正经事给忘了。”说罢,展昭就把关铎口中所言的“通天谱”一事及侯府请自己和玉堂进府的真正原因说了一遍。
      四爷听完顿时吸了口凉气:“这可不是小事儿!弄不好就是大乱子!”如果真有那么个能长生不老的东西,即便不弄得朝野动荡,最少也能使不少权贵想红了眼睛,抢红了双手。
      展昭点头:“所以我和玉堂琢磨着,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写一封书信告诉大人和先生。而且那本书的名字与尸壁下的‘通天’二字相同,恐怕不会全无关联。”
      五爷跟道:“说不准是那本什么《通天谱》根本就是妖书一册,教的是用人命头颅炼丹延年之类的。这事儿真真是不查不可。”
      “看来咱们都进侯府来是对的。这样,无论如何要拖延时间把侯府这‘闹鬼’的事儿整出个头绪来。然后你们俩想办法把我和上官学也带着。说不定真像老五说的,在那本书里能找到那三十七条人命案的线索。”
      展昭再一次点头:“如果四哥能跟着自然是最好,不过怎么开口暂时还急不得。赵成那边难度不大,就怕关铎从中作梗。”
      五爷撇嘴哼道:“我看他也没啥可反对的。他就算是要抢书,也得是从赵成那边下手。帮忙的越多估计他得越高兴。”
      “老五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不过展弟的担忧也不可忽视。反正咱们就见机行事见景生情。先查查那‘女鬼’究竟是何来头。然后再做打算。”
      展昭道:“那个六合山庄和古丰也是关键的所在。一会儿写封信让广杰交给珍儿和书安。咱们两路分兵各自调查。免得耽误时间。”
      “那就把给大人的信一并写了吧。让珍儿找个妥贴的人连同赵成那封私玺的信件一起送回开封。看看府里还有谁在,最好再来几个。人多好办事,毕竟咱们还不知道关铎的目的是不是真那么单纯。也不知道那三十七条人命究竟是什么人所为。若是有邪门的教派,咱们这几个恐怕还不够使的。”四爷言道。
      五爷二指轻叩桌面,点头称是:“那就这么定了!四哥,这信就归你写了!”
      四爷眯起眼睛瞥了五弟一眼:“你心疼展弟不让他伸手这我无话可说,可你白老五不是自小就号称双手会写梅花篆字,文韬武略过人一筹吗?怎么就不乐意露两手让我们哥们儿瞧瞧?”
      展昭刚想开口揽下这差事,免得这两兄弟在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计较个没完。可还不等他张嘴,五爷就先一步站起身,一手按着自家猫儿的肩膀,一手搭上四哥的肩头,笑着道:“我和猫儿不是正放着假嘛。万一将来事儿大了再捅到皇上那儿,不怎么好说话不是。我这也是为了大人和开封府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朝里可还有不少吃饱了撑的正闲的没事儿的官等着挑刺儿呢!”
      其实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不过这振振有词之外,展昭总觉得难逃狡辩之嫌。“玉堂,其实……”
      捋着小胡儿,四爷似乎相当理解五弟的心思,因此也把展昭的话拦了回去:“老五说得也对。那就我写得了。明儿一早就让广杰送出去,也正好把这些事儿跟他叨咕叨咕。”
      话茬子被噎了回去,展昭被弄得哭笑不得。这两兄弟可真是够呛,真不知道刚才是都不想干活,还是只为了逗自己看戏。不过也罢,被他们俩这儿一闹腾,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那就有劳四哥了。”
      四爷咧嘴一笑:“自家家的事儿还客套个什么劲儿!得了,我也不留你们俩了。免得占了时间,我们家老五再说我这当四哥的不晓事!”
      展昭站起身,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只能干嘎巴嘴,完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见状,五爷赶紧伸手揽过猫儿的肩膀,边把人往门口带,边在展昭耳边说:“你得知道,咱四哥虽然脑子好使,文采却不行。他这是撵咱们俩出去,他好消停地琢磨措词。这要是给大人的书信写得不清不楚,那多丢人。走走走,咱不在这儿碍事!”
      感觉到背后有一股风砸了过来正中玉堂的后背,展昭忍不住笑了出来。扭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点心,估计这沾了油渍的衣服,明天就得被自家这爱干净的老鼠给扔了。真是糟蹋东西啊……

      估计是夫人的情形不容乐观,所以晚饭赵成根本就没有露面。不光如此,赵逸也不在席上,作陪的只有关铎一个。这让兄弟几人都有些疑惑。
      不过赵逸究竟是身体不适没有胃口,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有上官一和陈大鹏在仕文阁中一里一外地看着,要是有什么动静绝不会一无所知。
      所以这顿饭虽然也没什么气氛,却也没有人提起“闹鬼”一事,算是顺顺当当地吃饱喝足了。
      回到小楼之后,上官一朝众人摇了摇头。看意思赵逸的确是一直都在卧房之中没有出来,就连晚饭都是仆人送到楼上用的。
      随后白展二人只是跟四哥交换了下眼神,便各自回了房间。
      夏末快尽,晚上的夜风已经透出了一股子凉意。只是关上窗户,二人和衣而卧多少有些发闷。五爷打开折扇轻轻扇动,扭头看向床里的展昭:“猫儿,困了吗?”
      微风拂面,展昭闭着眼睛轻声回道:“没。你又打什么主意了?”
      五爷微微一笑,翻身侧躺,看着猫儿的脸,继续边扇边道:“你说那女鬼今晚会不会再出现?”
      “不一定。”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亮看着玉堂,继续道:“我总觉得这个事儿很奇怪。咱们定了这个闹鬼的计策,却被别人抢先了一步。如果不是装神弄鬼的人和咱们过于心有灵犀,就是咱们在商议的时候,有人在暗中偷听。”
      “要是这么想的话,那这装鬼的就不是侯府中人。能在你这小猫儿附近偷听而不被发现的主儿,功夫绝对非比寻常。要是侯府真有这样的人,那就是从半年前那女淫贼缠上赵逸开始,便都是他所指使的。就算把这些事都跟《通天谱》扯上关系,以这个人的轻功,恐怕也就不需要咱们俩来插手了吧?恐怕连赵成都没份儿知道。”
      听玉堂说得头头是道,展昭伸手接过扇子继续扇动:“说到底关铎的嫌疑依然最大。他那个义父古丰肯定不是普通人。”
      松开扇子的手落到爱人的腰间,五爷笑着往里挪了挪,将展昭搂了个紧。享受着微风,这股子惬意劲儿就甭提了。“那是肯定的。以关铎跟赵逸的关系,那女淫贼估计也就是个幌子而已。要是真能让那女贼得手,五爷我得去佩服他好肚量。反正《通天谱》这事儿他是脱不了干系的。要是那三十七条人命与他有关,哼哼……”
      虽然紧贴着有点儿热,不过这么多年的习惯使然,展昭一点儿都没觉得现在俩人的姿势有何不妥。习惯性地往玉堂的颈窝歪了下头,低声道:“这闹鬼一事,会不会真的跟小侯爷的生母有关?”
      “你是说是他亲娘的亲朋好友甚至是鬼魂来找那女人报仇?”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反正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就闹这么大的事儿出来。何况还跟他们的计策“不谋而合”。
      展昭道:“赵庆不是说小侯爷的生母是走江湖卖艺的出身。那她即便没有亲人也会有师兄弟。这些人也不是不可能为她报仇。”
      拍了拍展昭的后腰,五爷应道:“也有你这么一说。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得查。猫儿,你要是不累咱们俩等过了子时再睡,如何?”
      合上扇子,展昭微微一笑:“好啊。如果那‘女鬼’真的曾偷听过上次的计策,说不定知道咱们俩进了侯府,会再一次现身呢。”
      五爷在展昭的唇上亲了一口,而后咧嘴笑道:“说不准咱们还能学学包大人夜审阴司,问问那‘女鬼’到底有何冤情呢!”

      亥时刚过,两人就偷偷离开了小楼。
      之前五爷跟踪赵成和关铎谈话之时已经摸清了尚庭苑的地形,因此来到侯爷夫人所住的院落并没有走冤枉路。
      夜风“嗖嗖”地刮得紧,隐在树冠当中,风刮到脸上着实有些发凉。
      五爷揽过展昭的肩膀,唇凑至耳边低语:“这院儿有不少巡夜的家丁,你猜那‘女鬼’要如何现身?”
      拍了拍肩头上的大手,让把老鼠爪子安分一点儿,展昭也压低声音回道:“那只能拭目以待。若是今夜真的出现,才能瞧个明白。”
      二人不再言语,目光不停地在私下巡视着。尽管两人实在不相信有什么真的鬼怪,可不知是不是那些家丁紧张恐惧的神情实在太过强烈,又或者是树高之处吹不得久风。约莫两盏茶的工夫过后,白爷和展爷的后脊梁都开始有些发凉。总觉得后脖颈子往外冒凉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眼睛盯着二楼的窗户,尽管整栋楼的灯都点着,可从窗口不时就有人影晃动的情形来看,哪里是侯爷夫人的卧室也不难猜出。“猫儿,你说这天咋就突然阴起来了呢?”
      方才离开小楼时还能依稀瞧见星光月色,这么一会儿工夫就都被阴云笼罩其中。提鼻子一闻,空气中的土腥味儿是越来越浓了。“怕是要下雨了吧。”若是真的下上了雨,那“女鬼”出现的可能就不太大了。毕竟被冲刷了妆容,再想吓人就有些难了。
      就在展爷话音刚落,就听到天边“咔嚓”一声大雷,透过树枝往正前方的天空看去,一道厉闪劈了下来。以两人的视线,刚好像是把对面的楼宇劈成两半的架势。
      与此同时,楼里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紧跟着所有巡夜的家丁都涌进了楼内。二人心道不好,先做的只能是赶紧从这院中最高的树上赶紧下来。然后趁着楼内一片混乱之际,晃身形躲进了楼边的一处暗角。
      雨没有因为雷电已至就从天而降,可这反倒让院子里的气氛更加诡异。
      鼻息间突然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而且越来越浓,展昭下意识地就想要进到楼内查看详情。
      五爷见状赶紧拉住展昭的胳膊往自己身边用力一拽,顺手搂住猫儿的腰身:“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有人遇害,现在去也已经不赶趟了!”
      拧紧眉头展昭深吸了口气,泥土和血的腥味儿混合在一起,直让人头皮发麻。只是还不等他挣脱玉堂的钳制,突然间耳边听到一阵狰狞的笑声。似从极远处传来,又似乎就在耳边。二人停住动作赶紧把目光投向声音的来处。这一看可不打紧,顿时吓得两人冒了一身的冷汗。
      都说不信什么妖魔鬼怪,可那也得分是在什么时候瞧见了什么。在这本就闹鬼的院子里看到这么个玩意儿,想说一点儿都无动于衷,那就纯是扯淡。
      展爷闭上眼睛然后再用力地睁开,企图在那“厉鬼”的脸上辨认模样。可那残破不全的腐肉和半露带血的样子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办法跟“容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明明天空没有下雨,可那“鬼”却是从头顶往下淌着水,一直顺着那身白袍落到地上,似乎那流下来的水还有些发红粘稠的意思。
      “难怪把赵庆吓成那样!”五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哑。
      展昭下意识地握住仍旧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心里“噔噔”直跳:“千万不能让她跑了!”不管是人是鬼,这无疑是寻找真相的最快方法。
      恐怕以现在这种情形,就是想不去看“女鬼”都不太可能了。五爷眼珠不错地看着院子中间,胃里一个劲儿地往上翻腾。“估计这境界穆离都不是个!”
      哪儿有心情听什么玩笑。展昭把目光转到了院门处。果然不出所料,第一个出现在门口的人是关铎。紧跟在后面的人是四哥师徒还有上官学叔侄。
      “大胆的妖孽!上次侥幸逃脱今天你又出来为祸!这一次我看你哪里逃!”四爷用眼睛在院儿里看了一圈,而后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指向那“女鬼”的后背,并提高声音大声喝道。只是没有上前。
      听到身后有人叫骂,那“女鬼”又一次发出诡异地笑声,而后慢悠悠地转过身,看向门口的众人。那意思是想要微笑,可在那张残烂不全的脸上,实在是难以找到这种表情。只会让那些腐肉颤抖着更加恐怖吓人罢了。
      四爷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女鬼”,只是上一次他认为这是陈大鹏假扮,所以除了惊讶之外根本没有多想。这一回可就不同了,饶是他翻江鼠再好胆量也不禁打了个冷颤。“上官道爷,你说这妖孽是抓禁起来还是斩草除根?”
      上官学哪里能不懂四爷的意思,因此扭脸看向关铎:“关先生,不知小侯爷的意思是?”
      这俩老道居然将这问题抛给了自己,关铎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不得不先解决掉眼前的情形。“这小侯爷可没吩咐过。不过现在这情形,二位道爷总不会看着这女鬼伤害无辜吧?”
      这一次跟在几人后面的管家并非赵庆,而是换成了何奉。听完关铎的话,他赶紧朝蒋平和上官学鞠躬:“二位仙长还是赶紧施法制服这个……这个……”
      何奉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脸上被一个冰凉梆硬的东西扇了一巴掌。腮帮子疼得要命,他伸手一捂,就觉得手上黏糊糊地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东西,拿下手掌摊开一看,见到满手的血红,顿时就吓晕了过去。
      四爷皱了下眉头,却没忘拿目光扫了一下关铎的表情。“你这妖孽居然伤害无辜!今天道爷我就要替天行道!”说完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穿到桃木的剑尖儿上,而后晃荡着剑身朝那“女鬼”刺去。
      这一下可把展昭吓得不轻。四哥有多少能为他是一清二楚,若是那真是个女鬼还好说,有那桃木剑和符咒垫底,最起码四哥不会当时就被伤。可就冲方才何奉挨得那一巴掌看,这院中的“厉鬼”必定是武林高手无疑。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此时此刻五爷也松开了胳膊急得不行。他们兄弟五人已经没了一个,再要让他亲眼看着四哥出事儿可绝对不行!因此也跟展昭一样,眨眼就蹿到了那“女鬼”面前,将四哥护在了后面。“等等!”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算是落了地。四爷看着俩兄弟的背影,心道这俩小子可算是心里真有他这个四哥。不然要是还不伸手,最次也得挨几巴掌。不过现在主角儿到场,他这个样子货就自然往后扯了。“你们俩拦着我干啥?”
      展昭道:“既然她是为报仇而来,自然是要问个明白。”
      五爷点头:“这人不能不讲道理不是。我说这女鬼,你明明是被我们俩撵到了悬崖边又是被关铎打下的山涧。你不找我们报仇,来吓唬一个妇人有什么意思?”
      那“女鬼”把脸转向五爷,“咯咯”地笑了起来,而且居然伸出手朝展昭够去。
      这一下可把五爷吓得不轻,根本就没加思索,一把将展昭拽到自己身后。“要报仇找找白爷下手!能赢得过爷爷再说!”说完将御龙横在身前,瞪大了双眼。
      “我已说得明白……只为小侯爷……报仇……杀母……之仇……你等无关之人……还是速速离去……”说着她放下胳膊,扭脸看向关铎。“伤害小侯爷的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正在关铎预备开口之时,众人身后突然传来铜锣声响,根本就听听到有人大喊:“不好啦!!着火啦!着火啦!!!”
      大家伙儿扭头观看,果然见身后有一处火光冲天。这前有“厉鬼”后有火灾的情形,一时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手脚,不知道如何行事才好。
      而此时那“女鬼”刹那间“飞”到了楼顶,大声叫道:“这个狠毒的女人已经中了我的……尸毒……你们……等着收……尸吧……”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那女鬼就在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于此同时,展昭二话没说脚尖点地飞身跳上屋檐,然后蹿到了楼顶。可只着一眨眼的工夫,他再四下看去,哪里还有什么女鬼的踪迹!
      五爷紧跟其后,瞧了一眼楼后的墙头:“有水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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