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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二十回 ...

  •   第二十回 [诧相熟火刃告执意拜山门直言询渡劫]

      跳下墙头,方才院儿中还有灯火辉映,这会儿四处一片漆黑,实在是眼目不当,因此双脚刚刚沾地展昭就皱了眉头。就在这一愣神儿的功夫,身边突然出现一处亮光。不用看,也知道是玉堂拿出了火折子。
      借着这点儿火,二人一眼就瞧见了前边不远处的一处反光。可若说是举着火折子去追人,别说拿着它用上轻功非烧手不可,就是不怕这个,这也点不了多一会儿。而且尚庭苑本就在城郊,院墙外面便离山林不远了。不是在街巷之内,追人就更没了谱。“这不是办法。”
      二人两步就来到方才瞧准的那块地方,却都停住了脚步。“爷就不信他真能跑这么快!”说罢就将火折子熄灭,而后沉气凝神。
      展昭也如是做法,之时细听了片刻之后,除了身后的庭院里仍旧传来吵嚷之外,竟然全无气息之声。就似周遭根本没有活人一般。
      展爷皱了眉头,他实在不相信方才是真的见了鬼。否则这墙上地上的水渍该如何解释?可若是人非鬼,他的目的暂且不论,光是这屏息静气的功夫就能显示出其人必定是武功高强之辈。而这样的人居然没有直接暗下杀手了结侯爷夫人的性命,却选择以这种方式露面,着实地让人猜想不透。
      沉不住气的白玉堂哪里有展昭那般思前想后的稳当劲儿。见还是听不到动静,他先是握了下展昭的手腕,而后大喝一声:“你以为藏在树影里就能逃过爷爷们的眼睛?猫儿,在哪儿,追!”
      随着五爷的声音落地,果然就听到几声轻微地声响。看来玉堂这招激将法还真是挺有用处,不过可见这隐蔽之人的心思也不怎么高深。
      刚顺着声响跑了几步,二人突然听到左前方也有几声微响。两人对视了一下,展昭低声道:“分头追!”
      尽管五爷一百二十万个不乐意,但自家猫儿下了命令他是不听也得听。好在他也知道那装神弄鬼的就没打算伤害自己和展昭,要么就是自知武功不敌自己二人。否则拉出来大战一场也就罢了,何必偷偷摸摸地藏前藏后。只是不知道现在这是对方“四散奔逃”还是有意识地将自己二人分开。多少都让他有些担心。
      且不说五爷顺着声音往东北边追去,单说展爷一路追赶,没多时就进了密林当中。也不知是这林中太不好躲避还是前面的“冤魂”跟自己一样不知道路线。待习惯了四周的漆黑之后,展昭多少就瞧见一些移动的人影。如此一来,追赶起来就方便得多了。
      那“冤魂”的轻功果然入意料中一般着实不俗。以展昭的功底儿,撵了能有一刻钟的功夫,始终也还差着两三丈的距离。
      正在展昭心中焦急之际,前方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不敢贸然上前拿人,展昭也跟着站定身形。用眼角的余光往边上看了看,虽然尚在林中,却是比较空旷的所在。看来对方应该是有意将自己引到此处。想到这里他就坦然了下来。“你到底是谁?因何装神弄鬼?”
      那人影站在离展昭三丈来远的地方,本是极近的距离却因为夜深林密,只能隐约瞧出彼此的轮廓。就这个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那“冤魂”见展昭站住没有再往前,暗自舒了口气。心中默念幸好幸好,伸手将脸上那黏糊糊的假脸卸了下来。“万一我真是那含冤而死的鬼魂呢?”
      听到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展昭略微皱了下眉头。不过从这平缓中略带调侃的语调上听来,这人绝对没有敌意。“那掉崖而死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物大家心知肚明,这时候还打马虎眼就没什么意思了。”
      女子轻笑出声,似乎觉得展昭的口气甚为好笑。“说得也是呢。不过展大侠您追我来,是想抓我回侯府问罪吗?”
      这句敬语和称呼冷不丁地让展昭有些不太适应。这么多年抓差办案,已经鲜少有对手称呼自己为“展大侠”了。“那得看你目的为何,存没存害人之心。”
      听完这话,女子回答得相当痛快:“害人之心呐……那是肯定有的了。侯府那个女人心黑得很,手段还阴损毒辣。我是真的存心想要惩治她才来的。不是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嘛,我来报仇啊!所以说若是没有害人之心,我这么折腾不是白费劲了么。”
      展昭道:“哦?听你声音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侯爷夫人已有不惑之龄,你和她怎么会有深仇大恨?”
      女子叹了口气:“不是都说了嘛。她当年因妒生恨,对小侯爷的母亲痛下杀手。一个走江湖卖艺的女子能有什么本领斗得过那位有钱有势人家的大小姐?本来她是打算带着孩子偷偷离开西峒远走他乡的。可那女人派人以侯爷要接他们母子进府享福为由,骗走了孩子,也骗得她信以为真。一杯毒酒硬灌到她肚子里之后,还命人刮花了她的脸,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打断了好多根。就这还不算最恨的,那毒辣的女人还派人把她扔下沉龙涧。如果说这等罪行送到开封府,青天包大人会判这女人什么下场呢?”
      看来这女人的确是为了小侯爷的母亲来报仇雪恨的。也难怪她丝毫没有同自己等人的敌对之心,也没有祸及其他无辜之人。自然了,侯爷夫人身边的那些被惊吓出病的人,估计也不能说全然无辜。“若你所说属实,自然是斩刑。不过若实情如此,恐怕小侯爷的生母并未亡故吧?”
      女子笑了出来:“果然还是展大侠聪明!说得也是。要是人都死了,我怎么可能知道的呢。”
      实在不知道这女子的轻松劲儿是从哪儿来的。只是交谈了这么几句之后,展昭也觉得方才还紧绷的神经松缓了下来。“我暂且不问你与小侯爷的生母什么关系。你方才说侯爷夫人中了毒,此事可是真的?”
      女子的回答仍旧爽快:“这毒说中了也中了,说没中也没中。反正她自己的心都是黑的,怎么知道中的不是自己骨子里的毒呢?您说说,她要是中了自己骨子里的毒而死,岂不真是死于尸毒了呢?”
      听这话中的意思,似乎这女人并没有给侯爷夫人下毒。但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他也不敢妄下判断。“我希望你不要跟我打哑谜。无论如何展某也不能眼看着一条人命被害。如果你想为小侯爷的生母报仇,大可以到开封府报案,包大人必定会秉公办理。若是你下了毒,我希望你立刻交出解药。”
      “我就说人哪里会变那么多。”女子小声地叨咕了一句,叹了口气道:“您这话说的。时隔二十年,什么证据都没了,就我们凭空去跟包大人说说就能定那女人的罪了?再说了,人家好歹是皇亲国戚,别管吃不吃香,总不是普通老百姓说告就告得下的。这么多年在朝当官,您什么不知道呢?物证没有,人证也没有,这官司是铁定没法打的。”
      这些话说得也是,只不过:“人命关天,谁也没有私夺人命的权利。至少在展某所在之处,不能置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不理不问。我看你也是替人伸冤心怀仗义,所以不会抓你回侯府。但解药你今天必须交出!”
      女子听后皱紧了眉头:“唉!真是跟您说不清了。反正我就是不能给您解药什么的就对了!”
      听这女子言语中耍起赖来,展昭也不禁皱了眉头。“那就别怪展某动手了!”
      女子轻声一笑:“那我可怕您舍不得动手呢。”

      还没等展昭察觉出这女子话中的意味,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喝喊:“呸!!对你们这些装神弄鬼之辈,爷爷们有啥舍不得的!甭在这儿套近乎!别说门儿都没有,造门的树都没种呢!”
      听玉堂骂得咬牙切齿,展昭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好笑。“玉堂,她承认给侯爷夫人下了毒。”
      那女子在听完五爷的骂声后就气鼓了脸,这会儿当然不能装哑巴了。“我只是说他这毒说中了也中了,说没中也没中。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就对了!还有,白义士呀,这说到跟展大侠谁近乎,那可还说不定呢!”说完还不忘轻哼了一声。
      这“白义士”的称呼到底有多少年月没有被人叫过了?这话先放到一边,这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跟五爷叫板啊!他白玉堂要是能忍下这个就不是那锦毛鼠活阎王了!所以他立马就抽出了御龙,摆刀就往前挥去。“哪个跟你浪费口舌!不想交解药就留下命来!”
      哪曾想玉堂一来就火药味儿四射,如今想要伸手拉住人已经是来不及了。展昭总觉得这女人有些熟悉,但二十来岁又会武功的女人他认识得实在是少之又少。除了柳家妹子和严英云、丁三小姐之外,似乎还没有过其他人。所以他也想问清楚这人到底姓甚名谁。不过看情形,不打出个输赢是没什么希望开口了。
      见一道白光朝自己方向而来,女子赶紧脚尖点地往后跳出两丈开外。“这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得真没错!死心眼儿还跟着学!我才不跟你们动手!”说罢再一纵身就跳上了树。
      也搭着五爷最近的火气不怎么顺当,先是跟猫儿的游山玩水的心情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再来是那三十七条人命的案子,最关键是赵成和关铎的威胁。整个心情都憋屈着呢。偏偏面前这女人又挑起五爷的酸劲儿,要是说停手就停手还真就不是他白五爷的风范了。所以见黑影一跃上了树冠。五爷气得挥动御龙朝树砍去。
      展昭见玉堂是真的火了,赶紧喊了一嗓子:“别伤她!”
      这一嗓子可让五爷堵得更厉害了。不过自家猫大人的话他是肯定要听的。所以本是朝着树冠扫去的刀往下挪了几分,虽是少了力道,却还是将那棵半搂粗细的树砍得断成了两节。
      随着树冠落地,就听到“咕咚!”“哎呦!”两声。想必是那女子没想到五爷能一刀将树斩断,所以没加防备摔了下来。展昭上前几步来到玉堂近前拉住他的胳膊,而后喝道:“快拿出解药,我们绝对不会伤你!”
      “说了不给就是不给!哼!我要去跟我爹告状!!!”女子刚喊完这么一嗓子,突然从她身后打过来一支镖。这支镖带着火光直接钉到一棵树上。与此同时,就听到有一个女人清声言道:“解药就在镖上,你们自取便是。你们放心,日后侯府再要闹鬼也绝对和我们无关。此等无情无义之地,劝你们也少留为上!”说完拉起仍旧坐在地上的女子,几个闪身就彻底消失在了夜林之中。
      虽然早就知道林中还有一人,玉堂也肯定是追着那人才找到了这个。但对方的这一镖还是让展昭愣了一下。两步来到树边,果然借着镖上的火光看见镖尖上插着一张叠好的纸。
      五爷再一次打开火折子,并将镖上的火吹灭。“快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展昭拔出镖,打开那个纸包。里面并没有什么药粉药丸之类的东西。只是写着十四个字:“自作孽,妄想求恕。己心毒,毒亦攻心!”
      “看来她们是铁了心不想给咱们解药了。”展昭将纸重新折好,并将那支镖一起放到自己的百宝囊中。
      “那还追不追?”熄灭火折子,五爷揽过展昭的肩膀。
      展昭摇头:“算了。就是把她们抓回侯府,该没有药还是不会有药。若是侯爷夫人真的中了毒,再请大夫治吧。至少听她们的意思,是不会再在侯府出现了。”
      “嘁!东家半斤,西家八两。赵成他那个媳妇也的确不是个好东西。就是中了毒也是自作自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十有八九她们也是吓唬人的。说不准就根本没有下什么毒药。没听那女的说得模棱两可嘛!”
      展昭再一次摇头:“绝对不会。如果只是想要吓唬人,根本不需要最后留下那么一句话。而且二十年的血海深仇,换做是你就会只是吓唬人而已?”
      五爷撇嘴:“换五爷早就让她尸首两分了。”
      “所以了。这毒是一定下了。至于可解不可解,解了又有效无效就不得而知了。罢了,反正这闹鬼一事算是解决掉了。回去吧,也不知道那火着成什么样了。”说完拍了拍揽在自己肩头的大手,往前挪动了脚步。
      边走,五爷边暗自磨牙:“我说猫大人,平日里你可是公正无私得很,不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可绝没罢过休。今儿怎么对这‘冤魂’那么宽宏大量呢?”
      “白玉堂,别动不动就搬起你肚子里那缸酸醋。难不成非要把人追上问清个祖宗十八代,还是一定得把人抓回去送到侯爷面前邀功?”
      “喂喂喂!你这臭猫不带这样的!对那女人你就和颜悦色,对五爷就牙尖嘴利!你还怪五爷吃味儿嘛?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展昭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这个女子说话的感觉很熟悉,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而且方才那只火云镖打过来的时候我隐约瞧见了那女子的眼睛,实在是太熟了,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五爷撇嘴:“你这笨猫能认识几个女人。扒拉扒拉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再说了,你认识的女人又有哪个是五爷没见过的?还是说在认识五爷之前,猫大人你也有过几位红颜知己?”
      抬胳膊就给了黏在身上的老鼠一下,展昭忍不住翻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没听她最后说要去跟他爹告状嘛。我估计我们同她父亲肯定相识。而且是友非敌。”
      五爷捂住胸口,假模假式地咳嗽了两声:“你这臭猫是要谋杀亲夫啊!用那么大力干啥!”
      展昭“哼”了一声:“要是这半分内力都没使的一下就能要了你白五爷的命,那师父他老人家真是白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了!”
      “啧啧啧!别说是半分内力都没使,就是你这猫儿在五爷耳边轻哼两声,我白玉堂就能死去活来了,哪里还用动手。所以说这得看是谁下的手啊!话说回来,这事儿……咱师父可管不了呦~!”说着混话,防着拳头。五爷边说边把嘴往展昭的脸边凑。
      连推带甩地也没挡住那老鼠的牙口,伸手捂住耳朵,展昭恨恨地踹了五爷的小腿肚子一脚:“白玉堂,你还有点儿正事儿没有!!”
      五爷听后连忙板起脸孔:“一切听猫大人吩咐,办正经事!正经事要紧!”

      待二人重新跳上侯府的外院墙,就看到整个尚庭苑都在灯火的笼罩之下,鼻息间隐约闻到一股子焦味儿,不过倒是没有发现哪里还有火光了。
      回到东苑后宅,见蒋平等人仍旧还在院中。四爷眼尖瞧见两个兄弟回来,赶紧上前询问:“怎么样?”
      方才在林中五爷已经琢磨好了言词,这会儿自然对答如流了。“也说不准那是妖是鬼,反正五爷给了她一刀之后,就怎么都找不到踪影了。不过那玩意儿倒是喊着什么‘大仇已报,此等无情无义之地日后绝不在踏足’的话。估计不管是个什么东西,是不会再回来了。”
      四爷才不信老五说的这些话,但却还是配合着糊弄起了这些外人:“既是如此,那府内就暂时可保平安了。你们还记得方才追到何处?”
      五爷回道:“虽然漆黑一片,不过大的印象还是有的。怎么的?”
      四爷道:“待正晌午时至阳时分,在那地方开坛做法,设道屏障,以防那冤魂再原路返还。”
      五爷听着好笑:“那还不能在别的地方再进来了?”
      四爷笑道:“你没听过人有人途鬼有鬼道嘛?”说着他扭头看向上官学,“上官道爷认为我说得对是不对?”
      上官学自然要跟着附和:“蒋道爷所言甚是。鬼魂与妖魔不同,自身并无修炼,多是含冤太深才至游离地府以寻报仇雪恨之机。因此只得在至阴之时行至阴之地。若是鬼道被阻,便无路再寻了。”
      也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实,展昭也不希望这仨人再扯下去了。因此道:“那既然如此,天明后就看两位的了。对了,不知侯爷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站在几人身旁的李管事叹了口气:“方才我进去看了看,夫人现在是脸色发青,不时就会呕吐。打上一次闹鬼开始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这回再一折腾就没法看了。”
      展昭听后皱眉:“可有请大夫?”
      李宽点头:“我们府里有现成的先生,不过王爷还是把西峒所有的大夫都给叫来了。这会儿正在里面诊治呢。也不知道有啥结果。”
      “那就只能等了。对了,方才的火可查到是怎么着的了吗?”展昭问道。
      李宽摇头:“这会儿还没查清楚。不过柴房着火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五爷撇嘴冷笑:“没什么大事儿就成。得了,咱们站在这儿也没用,不知道啥时候这雨就得下上了,还是先回去等信儿吧!”
      展昭本是想留下来等消息,不过玉堂既然已经提议他也就没有反驳的必要。因此点头之后看向四哥:“那四师兄和上官道长呢?”
      上官学微微一笑:“那‘鬼魅’已经走了,贫道留在此处也没有用处。不如回到房间写几副灵符替府中众人压惊定神。”
      反正现在府内是一团乱麻,侯爷也没要求这些人都在院儿里等着消息,李宽当然就没有什么资格挽留四人在院儿里傻站着吹夜风。关键是他听到上官学说给府里人写灵符护身,他就更是巴不得了!不过离开这个院子他可没想过。“这样也好,若是有什么消息在下一定马上去告知几位。不过恕我暂时不能相送,还请四位自便。”
      一路上四个人都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偌大的尚庭苑里仆人们来来回回地走动,全都是一副受了惊吓的不安模样。
      说无动于衷是假的。展昭虽然放走了那个装神弄鬼之人,却不代表他认可这件事。最低限度这些仆人皆属无辜,万一有哪个落下病根或是干脆被吓死,那就是太过罪孽了。
      回到小院儿,整个仕文阁都沉浸在一片黑暗当中,与其他院落的灯火通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五爷挑了下眉梢。“这是怎么个意思?”
      许是听到了声音,又或是根本就在门口等着众人回来。所以听到动静,苗广杰和上官一一同跑了出来。
      “小侯爷觉得困倦,所以就睡下了,还说反正其他地方都光亮得很,咱这院子里就别再糟蹋火烛了。”回答完五爷的问题,苗广杰压低声音问:“五叔,那鬼可被抓到了?”
      五爷晃头:“这事儿等我们几个弄明白了再问你师父去。对了,关铎可回来过?”
      见白玉堂看向自己,上官一赶紧回答:“没有。不过我师父和四爷同关铎走了之后,楼上有过摔东西的声音。”
      五爷抬眼看了看赵逸卧房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好戏看了!得了,先都房歇着吧。他们这时候是铁定没工夫来搭理咱们的。有事咱们天亮了再说。”
      回到房间,展昭接过御龙:“玉堂,我琢磨着咱们还是去看看侯爷的夫人为好。江先生让我记了不少解毒的方子。说不定能有用。”
      五爷来到桌边倒了杯茶,送到床边递给展昭:“想你都别想!江先生给方子那是为了救好人的命。听你转述,那女人的所作所为也够下铡刀的了。你还用神医的药方子救她?再说了,就算她真的中了毒,我估计也不会是见血封喉的那种。要是那样直接给她一刀不是更解恨。所以这会儿钝刀子拉人的法子,一年半载的死不了人。不是说赵成贪财嘛,有钱他就遍请名医去治呗。”
      自己说了两句,这会儿老鼠就叨叨出一大堆来。说归到底还是因为厌恶侯爷这位夫人的行径所以不愿施以援手。“那就依你先看看再说。”
      二人刚话到此处,外面突然传来雨打窗棂的声音。紧跟着雷声大起,刹那间耳听着雨势就大了起来。
      “幸亏方才都折腾完了,这要是还在林子里,非得浇得上不来气儿不可!”五爷庆幸地喝了口茶,而后放下茶杯把还站在床边的展昭往床里推:“赶紧歇着!现在是天要人歇,哪儿都甭想去了!”
      蹬掉靴子,展昭躺到了床里,扭头看向窗口,借着闪电的光亮,房间里的一切都看得那么真切,且真切得有些让人觉得阴森。“玉堂,你说着世上可真的有鬼有怪?”
      拉过展昭的手攥在自己掌心,五爷笑回:“有没有鬼怪都不打紧。别忘了,咱们手上的家伙事儿可都是斩妖除魔的神器!”
      展昭微微一笑:“你呀,就是说什么都不忘胡扯。我就是觉得,怎么有那么多人明知事情虚无缥缈毫无实际却要信以为真,而且为之搏命呢?”
      将胳膊穿过展昭的颈下,回腕子搂住爱人的肩膀:“说白了就是一个‘贪’字。贪财,贪色,贪权……总之人可以无所不贪。贪得两眼发黑就越陷越深,深了就更是看不见日头了。有的人呐,他不是不懂,而是总觉得万里有一,而且还专想着那个一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展昭叹了口气:“是啊。侥幸之心才是祸害之本。这也该算是因果循环吧。估计侯爷夫人当初也是觉得自己有钱有势又有地位,杀一个走江湖卖艺的女子不会有任何后果。如今不是得日夜担心厉鬼索命。即便中的毒可以轻易解掉,恐怕今后的日子也要在恐惧中度过了。”
      五爷冷笑了一声:“所以了,这就是活该,这就是报应。那赵成天天你想着长生不老的好事,现在不就是老婆孩子都不得消停?这还是刚开头呢,将来还指不定什么模样呢。我看着关铎就算不是他的侩子手,也绝不带让他安享晚年的。”
      “要是真有长生不老的方子,恐怕天地早就变了,哪还容得到我们这些后人来追寻。若是被我找到,也肯定得将这法子毁掉,免得贻害后世。”
      “天底下可没有多少人有我白玉堂的猫儿这般好心肠好远虑的。不过得到的人会将法子毁了这一点我倒是认同。一个人长生不老是一回事,所有人都长生不老就又是一回事了。算了,别想他们这些破事儿了,睡吧。离天亮还有一阵子呢,何况下着这么大的雨呢。”
      “嗯。那就睡吧。好几宿都睡不踏实了。”说完,展昭闭上了眼睛,并歪了下头,轻轻地靠在了玉堂的肩膀上。
      五爷微笑着在爱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轻声道:“其实五爷也贪,贪跟你这小猫儿天长地久,世世恩爱呢!”
      突来的情话在耳边响起,展昭脸面一热,没有回应,却是在嘴角勾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这场雨下得又急又大,把原本就慌乱一片的尚庭苑浇了个一塌糊涂。吃着仆人冒雨送来的早餐,展昭叹了口气:“若是有法子让这些仆人都能安下心来就好了。”
      喝了口酒,五爷道:“那还不简单。上官学不是说写符嘛。就让他多写点儿,一人一张。就说放在身上辟邪,压在床下镇鬼。过几天真没事儿再闹腾了也就好了。你呀,连这个心都操。来,把这块肉吃了。”
      “看来四哥昨天说的法事是做不成了。不如一会儿咱们去看看夫人。顺便问问侯爷的意思。”展昭道。
      五爷点头:“成。反正既然相信那闹鬼的主儿不会再出现了,咱们还在这儿等个什么劲儿。过会儿找个话茬就把带四哥他们的事儿说了。反正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明的不行就让他们来暗的。昨天上官一不是说赵逸在搂上摔东西了吗?估计是不满关铎跑去看他后娘,这俩人之间必然再有隔隙,没准儿对咱们日后有利。”
      用罢早饭,二人先是跟四哥打了招呼,而后向仆人要来雨伞,奔了东苑。
      等到二人来到夫人的小楼时,浑身已经被雨打了个透。赵庆见到二人,赶紧上前:“快来人,给两位大人擦干。这可太容易生病了!”
      接过仆人递来的干手巾,展昭问:“大总管,不知夫人的情况如何?”
      赵庆叹了口气:“晚上几位大夫一起给开了个药方子,喝下去之后倒是止住吐了。不过人还是浑身哆嗦,脸色发青。也搭上黑天的时候电闪雷鸣的,折腾了半宿也没睡下。方才算是勉强喝了半碗汤。”
      “那几位大夫可有查出夫人是中了什么毒,还是只受了惊吓?”展昭再问。
      赵庆回答:“说是没诊出中了什么剧毒,可也不是单受了惊吓。好像是把身上所有的病都给勾了起来,想要彻底治愈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调养好的。”
      难道说是下了哪家的独门毒药?展昭想罢赶紧又道:“那大夫们可说有性命之忧?”
      赵庆摇头:“那倒没有。我们本府的先生医道虽不敢比宫中御医,可也是几辈行医的世家出身。据他说以夫人目前的脉象,没有性命之忧。却是不得安生之相。唉……这实在是……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说不准哪天这报应就轮到我身上了……”
      展昭伸手扶了下赵庆的肩膀,朝他摇了下头:“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知道谁的肚子里藏着心呢。”
      赵庆苦笑这叹了口气:“多谢展大人宽慰。快楼上请。”
      三人上了楼,没等走到夫人的卧房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叫喊声。“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五爷一皱眉:“还没过劲儿呢!大夫没开镇定的药?”
      赵庆回道:“刚熬好,估计还没喝进去呢。”
      展昭有些不忍,扭头看向玉堂。五爷却还是轻轻地晃了下头。心中别扭之际,就听那老鼠道:“既然这样我们俩进去也说不得话,又不是大夫医不了病,就不添乱了。对了,侯爷可在房中?”
      听白玉堂说不想进去,赵庆立刻将二人领到另一个房间:“侯爷就在房中,我这就去请。二位先在这里小息片刻。”
      方才被雨淋透,这会儿捂着手中一杯热茶即便不喝也觉得舒服了不少。五爷趁屋中没人,伸手握了下展昭的左手。“这雨也真是下得忒大了。”
      展昭点头:“好像岷凉的那一场雨之后,再也没经过这么大的雨了。”撤回手,微微一笑,“估计这会儿昨天留下什么线索,现在也都白搭了。”
      “还是你这小猫儿了解五爷的心思。不过没了也就没了吧。听意思她们也不会……”话刚才此处,二人就听到脚步声响。知道是赵成,所以五爷立刻闭了嘴。
      侯爷进屋,白展二人自然得先行起身。展昭抱拳当礼,待赵庆离开之后,二人重新落座。
      赵成长叹了一声,而后问道:“昨夜实在是太混乱了。内人又是那副模样,所以也没来得及问二位追赶那鬼怪的情形。听说是挨了白护卫一刀是吗?”
      五爷点头:“没错。不过我也不是什么神仙佛主,肯定是不能把人家打到魂飞魄散就对了。”
      赵成揉了揉紧皱的眉心,除了哀叹也没有旁的能为了。“我现在已经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唉!同二位我也就不说什么遮羞的话了。当年的确是我负了逸儿的母亲,可我虽然没有要娶她进府的心,却从没想过要加害于她。只是没想到我夫人她居然背着我下了杀手。我知道的时候,人已经被扔到乱葬岗许久了,根本找不清尸骨了。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有愧疚过,只是年头久了,真的就把这些给淡忘了。说我是无情无义也罢,说我没心没肺也好,反正这二十年也都这么过去了。如今受此报应,我也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是说这位侯爷想得开好,还是真的是从了他自己那句“没心没肺”。总之展昭既没有听出内疚恐惧,也没有听出忏悔担心来。无论是对赵逸的生母还是对如今正“癔病”在床的正室夫人,似乎哪一个都没有被放在他的心上。如果说“没有娶进府的心”还能被当成是纨绔子弟风流成性的话,那么等到他知道消息人已经被扔进乱葬岗许久,这便昭示着即便是怀了自己骨肉的女人,他也完全没有半分关心之意。那句“找不清尸骨”根本就是没有去找过才更为准确。
      也难怪他会一心相求长生不来,甚至连唯一的独子都舍得“卖”给一个男人当交易的筹码。不知道以这种人的心肠和心境,到底是该同情其无亲无情,还是该咒恨其自私自利。总之此时再看到正座上的赵成,展爷心里堵了一口说不出又咽不下的火气。
      五爷当然没有展昭想得那么多。反正这些前因后果那都是他赵家侯府的家事,自己和猫儿是犯不着插手的。“那侯爷的意思是?”
      赵成轻轻地晃了晃头:“蒋道长不是说会开坛做法嘛。今日不行那便明日。实在不行我就带着内人暂且到别馆小住。”
      还真是想得齐全,不过是把自己先摘了出去。五爷心中冷笑:“既然侯爷觉得此事这么好解决,白某也就不多言询问了。只是有件事我想侯爷能够答应。”
      赵成点头:“白护卫请讲。若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脱。”
      五爷道:“相信我们同那位蒋道长的关系侯爷一定知道吧?”
      赵成道:“听说是展护卫的同门师兄,”
      五爷再道:“说起来这也是侯爷你自己的事儿。就是我们俩想带着这位蒋道爷和上官学一起赶奔梵音阁。”
      闻言,赵成立刻板起了脸孔。“我想白护卫不会不知此时之重,机密之要。”
      五爷耸肩:“这一点自然不用侯爷一再提醒。不过你也别忘了。如果那个东西好拿,还能不能落到你手上呢?相信不说你也知道,我们俩的假不是白来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想让我们俩出力,行,玩儿命就办不到了。人多注定是有人多的好处。何况那位蒋神仙还是我们的亲门近枝。找帮手自然还是信的过的好。”
      听完五爷的话,赵成垂目沉思了片刻。心里对这个提议有一万个不乐意,可白玉堂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甚至说是比自己想的还在理上。只是这种事越多人知道就对自己越是不利。思来想去他也没个主意。最终只是说道:“这件事并非儿戏。容我深思一番。等府里略微消停一些,我自会给二位答复。”
      还深思一番,恐怕是去找关铎商量吧!五爷心中不屑,脸上自然就带出了些许不快:“那既然如此我们俩就不留在这儿多呆了。哦对了,依我看侯府里现在是这种情形,小侯爷还是跟着一同前去的好。再怎么说亲生儿子也比旁人信得过。你说呢侯爷?”
      赵成尴尬地动了动嘴角:“多谢白护卫提醒。”

      回到小楼的卧房,五爷赶紧翻出干爽的衣服。“这伞打着还不如不打呢!”
      拿过手巾在玉堂的脸上擦拭,展昭道:“要是没伞,这样大的雨连气儿都得浇得出不了。你还说没用。”
      把衣服扔到床上,从展昭手中接过手巾反手在猫儿的头顶揉擦了起来:“一个伞你也要给它平反,真是服了你了!怎么样,浇了这么两口,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展昭摇头,顺手扶住玉堂的腕子:“没事儿,就是心里有点儿不舒服罢了。”
      听展昭说到“不舒服”这三个字,五爷立刻睁圆了眼睛:“怎么了?为什么不舒服?”
      展昭苦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就是看到赵成那个态度,胸口就像有块石头堵着似地,不痛快,压得慌。跟这雨啊冷啊的哪里有什么关系。”
      “你这傻猫就是想得忒多了。他们家自己的事儿,咱们跟着操什么心。不过这赵成的确不是个东西。心里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第二个。要是真拿到那本书,爷就是打赏给路边要饭的也不会给他!话又说回来,那三十七条命的案子,但凡跟他扯上关系,他都甭想逃脱!”
      “说到这个,你那会儿不是话说到一半?”回身把手巾放到盆架之上,这湿漉漉的衣服是自然要脱掉的。
      一边解外氅,五爷一边道:“我是想说。那俩人既然是为了报仇而来,就必然是跟赵逸的生母关系匪浅。她之前还盯着关铎说了那么一句话,想必是在这儿闹妖怪的时候就已经在暗处藏着了。而且这亲生儿子肯定是更重要得多。只要赵逸跟咱们一走,她们还不得跟随其后?到时究竟是朋友还是仇家不就有机会弄清问明了?”
      “所以你才可以在临走前对赵成说了那么一句?其实不用咱们提醒,赵逸自己也会这么要求。”
      五爷撇嘴:“那是看着关铎的确比较重要。这一点五爷绝对支持他。”
      展昭瞥了玉堂一眼:“别说用不着的了。一会儿跟四哥他们通通气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儿要办的。”
      不多时,几个仆人抻着大块的油布,才将姜汤和洗澡的木桶及热水送进小楼。展昭见几个人都淋得够呛,实在是不忍心再让他们受这份儿罪。因此说明这些东西等雨停了再撤不迟,一会儿就不用再折腾一趟了。几个仆人看来是没伺候过这么好说话的主子,所以道了谢之后才离开了小楼。
      泡在热水里,身上的寒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五爷捧起热水撩到自己脸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看来这夏天是真的要过去喽!”
      “照这个行程,也不知道枫叶红的时候能不能赶去短枫山。”仰靠在桶上,展昭淡淡地说道。
      拉起展昭的手,五爷一边揉一边道:“现在还真是不好说了。要那玩意儿是假的,有个一月半月的就能完事儿了。可要真有那东西,就不知道啥时候能折腾完了。不过也没啥,看不成满山红叶,不是还能赶去跟儿子们同赏峨嵋顶峰雪景嘛。”
      展昭微微一笑:“那倒也是。”

      一日安生无话。次日天明,天空真可谓是万里无云,蓝得有些不真实。
      来到院儿里,展昭抻了抻筋骨,深吸了两口气,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五爷也活动活动胳膊腿儿,挽起袖子拍上展昭的肩头:“猫儿,走几趟!”
      展昭微微一笑,掖好衣襟抬掌亮出门户:“别弄太大动静。”
      楼上的窗户被微微开启,赵逸披着外氅站在窗口,看着白展二人满脸轻松地在对招,心里也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扭头看了看空空的床铺,忍不住捶了一下窗台。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打开,关铎走了进来。“怎么起这么早?”
      “不是我起得早,怕是你睡得晚吧?”没有扭头,赵逸冷笑着说道。
      关铎皱了下眉头,走到窗边,伸胳膊搂住赵逸的腰身:“昨晚没到子时我就回来了。不过听小风说你睡了,我就没打扰你。”
      赵逸“哼”了一声:“东苑不是有得是宽宅大屋,何必顶着大雨回我这小楼里来?现在我这儿可没妖怪需要你来护着了,那边才是被冤鬼缠身的人得照应着。我看你还是这就过去吧。甭等着一会那边来人瞧我不顺眼。”
      “气什么呢?难不成我还能看上东苑里的谁不成?我知道那女人是你的杀母仇人,哪里还能去保护她?不过是你爹定要留着我不放手,我也不好太拗他的意思。毕竟他也是我的岳父老泰山不是。”
      “呸!你跟我耍什么嘴皮子?人家白玉堂和展昭还有那两位道爷都早早就回来了。看来这降妖除怪的本事你比人家四位都强啊!我爹他那么信你,怕是有旁的用意吧?!我怎么听人说,我那几个尚未出阁的姐妹,说不准哪个就有幸做了你关家的夫人呢?”
      听完这话,关铎立刻扳过赵逸的身子,直视对方的眼睛:“这谣言你是从谁嘴里听到的?!”
      赵逸瞪着关铎的眼睛:“既是谣言,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当然紧张!难不成你觉得我听你说完这种话还无动于衷就是扪心无愧的表现?”看着赵逸的表情,关铎真是既生气又无奈。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他低声道:“你刚才在看展昭和白玉堂练武,心里不舒服是吗?”
      赵逸有时候会恨自己不争气,明明一开始恨死了关铎,却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了他的话,最终依赖了他的肩膀和胸膛。他知道自己窝囊废物自甘堕落,不过他不知道自己就算洒脱能干自强不息等待自己的结局又能有什么不同。也许是娶一个高官之女,而后是醉生梦死?还是不停地为父亲的财权而卖弄感情?“看人家好我有什么可不舒服的。”
      关铎一笑:“虽然我对他们的私事不了解,但是据说他们携手走过了将近十年之久。若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倒也不难。可他们要面对的恐怕比你我还多。上至皇上和满朝文武,下至百姓以及盗贼匪寇。能保持这份感情的绝对并不是武功高强,而是彼此的信任。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不过不要紧,过几天我们一行人会一起上路。到时候你有的是时间去问去试探。”
      赵逸闷声道:“我试探别人好不好干什么。那关我什么事!”
      关铎揉了揉赵逸的头发:“我知道,因为一开始是我逼迫的你,所以你才总觉得我是在利用你。让你对我没有什么信心,不是你的错。不过没关系,咱们还有一辈子,你总会有不再怀疑我的那天。”
      说不心动感动那是骗人的,赵逸也认了自己的没骨气:“反正不管我气什么你都能给岔过去。我也懒得生气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过几天到底要去干吗?怎么还要跟白玉堂和展昭他们一起?”
      事到如今,有些事是隐瞒不了,也没有必要隐瞒下去的了。所以关铎将《通天谱》一事讲了出来。自然,他还是没有把赵成已经知道了他和赵逸的事说出来。可尽管这样,赵逸还是皱紧了眉头。关铎拍了拍赵逸的后背:“你放心吧,只要我把那本书拿给你爹,他就没办法反对我们的事了。”
      赵逸面无表情地说道:“就算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法子,他也没把我当成一回事。现在只是更有理由了而已。我一直都相信,就算我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侯府,他只是会大发一顿脾气,然后就把我给忘了。”
      捧起赵逸的脸,关铎微笑着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你这一次帮忙找到那本书,也算是报答了他的生养之恩,然后就要开心地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了。不是比他记住你更好?”
      赵逸苦笑了一下:“应该是更好些吧。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不出五爷所料,赵成在四爷和上官学办完那场法事之后就告诉白展二人,他应允了那个提议。
      四爷听到之后,立刻乐得拍了下大腿。让苗广杰把这些事和他们日后的路程告诉卢珍和房书安,而后让上官一也把这些事带给程大鹏。并且让他们这几个人先行一步,到梵音寺附近等着。
      安排好这些之后,整整七日赵成才询问白展二人是否可以启程。
      这些日子早就把几人呆了个闷够,五爷自然是答应得痛快。自密室回来,赵庆就把一个大包袱送到白展二人的卧房。并拜托他们一路上多多照顾赵逸。
      拦住了玉堂的口没遮拦,展昭点头应允,并将一块被符纸包裹的玉片递到赵庆手中。告诉他这是压惊辟邪之物,带在身上可以驱邪避凶。毕竟在整个侯府当中,他二人对这位大总管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按五爷的话说,赵成这件事,将来说不准还有赵庆能帮忙的地方。可不能让他被假鬼给吓死了。自然,这些话讨去了展爷一个白眼,却也只是换来白爷的嬉皮笑脸而已。
      一行八人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尚庭苑。等到出离西峒,四爷就起了幺蛾子。“我说,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走也忒碍眼了。不然兵分两路,到大百山脚下的镇店会合。咋样?”
      五爷端肩膀,扭脸笑问:“成啊。那这兵是要怎么个分法?”
      四爷一笑:“那还不好办,一队四个人。你和我师弟,带着上官道兄和我这个小徒弟儿。我和上官一跟着小侯爷和关先生。怎么样?”
      尽管将自己和侄子拆开分头行事,上官学还是干脆地点了头:“蒋道兄如何分派贫道都没有二话。”
      倒是苗广杰有了意见:“师父,你干啥带他不带我啊!”
      蒋平瞪了徒弟一眼:“你要是有人家上官一一半听话我就带着你!现在把你给你师叔带,也好管管你这毛躁的脾气!”
      展昭也不好笑,抬头看向赵逸:“小侯爷,你意下如何?”
      赵逸耸肩:“我无所谓。反正也才三百里的路。”
      于是众人分成两伙,在一个岔路口分道扬镳。

      不说四爷跟着关铎等人有何经遇,单说白展二人和上官学带着苗广杰一行四人,一路不紧不慢,第三天下午就到了大百山脚下的吴家村。
      别看是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落,却是饭馆儿客栈的一样都不少。看来也是因为这梵音寺的香火旺盛,又沾着皇家贵气的关系。
      四人选了一家靠近山脚的客栈住下,询问之后,确定四哥他们还没进村。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五爷就叫起了上官学并把苗广杰从被窝里掏了出来。展昭也不明白他的意思,五爷笑道:“赶早不赶晚啊!咱们这就上山进梵音寺。说不定还能赶上头一炷香呢!”
      展昭皱了下眉头:“四哥他们还没到。咱们就先行一步这好嘛?”
      五爷撇嘴:“等关铎他们到了,还指不定出什么主意呢。那《通天谱》究竟在不在梵音寺还在两可之间。先进去摸摸底也不算什么吧?再说了,你以为四哥要兵分两路是什么意思?以咱们这慢悠悠地脚程从小路走都到了,他们从大路走到现在还没到?还不是给咱们留了个先行一步的机会。你呀,就是太实心眼儿。你也不想想咱四哥那是跟你一样实在的人嘛?”
      苗广杰揉着眼睛,点头应承:“对对对!五叔分析得太对了!展叔,你也别想那么多。要是我师父来了看咱们干巴巴在这儿等着他,非得泄气不可。”
      上官学也道:“五爷说得极其有理。我其实并不相信梵音寺中会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法子。否则不是被僧人修习珍藏,就是被当成异教之物毁掉。哪怕是上呈朝廷,不也能换来更多好处?怎么可能容到关铎他们去发掘,再请您二位去拿?”
      五爷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了!所以我才说关铎的话半真半假。咱们不能傻到他说有,咱们就冒险直接去闯渡劫阁吧?”
      三个人一人一句,把展昭弄得直咧嘴:“好吧。既然你们都觉得这么做可行,我也乐得随之。不过别忘了上山之前,给四哥留个记号。”
      不等五爷点头,苗广杰拍胸脯揽下了这件事:“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山上的路并不难走,只是晨起露重,有草的地方有些湿滑。不过几人都是功夫在身的主儿,这点儿小事自然不足挂齿。反正看苗广杰那一边上山一边捡枝摘叶,乐颠颠儿的模样,倒像是长辈带着孩子来游山玩水的。
      以几人的脚程,没用一刻钟就到了梵音寺的山门前。
      扫地的小和尚看到来了几个人,就知道肯定是奔自家寺庙而来。于是赶紧上前:“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展昭还礼,还不等说话,五爷先抢了话头:“小师傅,我们几个是从汴梁来的,想拜见你家住持。麻烦给通报一声。”
      小和尚一听是京城来人求见方丈,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所以赶紧询问:“但不知几位施主可否留名姓,小僧也好禀报。”
      五爷回道:“你就说开封府白玉堂和展昭求见。”
      白展二人的名号哪个不知!小和尚一听是开封府的两位护卫老爷,赶紧再一次施礼:“阿弥陀佛,几位大人先请门内待客堂暂候,小僧这就去请方丈!”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方才送信的小和尚跟着一位约莫五十左右岁的大和尚迎到了门口的待客堂。进到屋中,小和尚给众人介绍:“这位便是我们梵音阁的方丈。”
      说起来这梵音阁也算得上官寺,所以展昭给玉堂使了个眼色,起身朝来人拱手施礼,并报通了名姓。
      “阿弥陀佛。老衲本来见过展护卫,白护卫。上官先生,苗少侠。几位远道而来,请随老衲到后院禅堂一叙。”
      “反正方丈你也亲自来了,有话咱们就在这儿说得了。”五爷摆手。
      来客如此要求,本来自然不会反驳,所以点头之后,落座询问:“那不知几位来本寺有何贵干?”
      五爷一笑:“哦,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阵子我们几人游山玩水,听闻贵寺中藏着一本能让人飞身成仙的宝书。所以一时好奇前来查访。”
      听到这话,本来一愣:“这话白护卫是从何处听来的?怎么寺中有如此宝贝老衲会一字不知半字不晓?”
      五爷又道:“方丈,我们也就是好奇罢了,并没有想要的意思。您说句实话又能怎么着呢?”
      本来脸色一沉,晃了晃头:“白护卫,您不要听信他人谣言。若是我寺中有那样的东西,我早就上呈了朝廷。何能等到外界传言,招来江湖人来寺中争夺?何况我佛家从不言飞身之说,人这身体不过是皮囊一副,多行善事坚贞慈悲自会超脱轮回之苦。看了一本书就能成仙……恕老衲实难相信。”
      五爷听完这段话微微一笑:“白某还是直说了吧。梵音寺中没有什么宝贝,那贵寺后面的渡劫阁里,可藏有一本书卷,名曰《通天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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