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照影》雪舞

12、第十二章

　　“可怜的孩子。”鸿影攥紧手中的纸，她一直都在程浅与杜飞的保护之下，从来都没有独自出门，更别说晚上出去逛，那样程浅会抓狂的。

　　“最后我竟然在深山里找到了主人，她的宝马车熄了火停在一旁，自己却坐在高高的山丘上，俯视山脚的城市。

　　我不敢打扰，只是轻轻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凉风袭来，树叶簌簌作响，与山脚的繁华相比，这里要冷清得许多。

　　我随着主人的目光看向山脚的灯光，比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的繁华，而那就像锦绣成堆的华毯，覆盖着腐败糜烂的内里，恶臭不堪。

　　‘糜烂吧？’遥望山脚的霓虹，主人忽然开口道，她没有回头，仿佛并不介意身后到底是谁。

　　主人的背影看起来分外娇弱，她抱着膝，不住地颤抖，我想脱下外套给她，却发现外套已经被我扔了，因为我怕主人会厌恶那上面的酒臭。

　　‘好冷，抱着我……’主人忽然转过头，看到我，有些惊讶，声音戛然而止，我知道她那时是想叫一个人的名字的，而我，却不是那个人。

　　看着我，她面上闪过复杂的神情，沉默片刻，竟重复着那句话：‘抱着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僵立在那里，山间的夜风凉如水，连我都微微觉得有些寒冷。

　　‘抱着我，好冷……’她抱着膝转回头看向很远的地方，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声音轻浅。

　　我迟疑地走上前，伸出的手竟在颤抖，呵，电脑也会紧张么？我又想起了程浅，那个造出我的男人，那个有着冷笑的男人。

　　哪里不对劲？为何想起他的笑，我会隐隐觉得不安。

　　那时的我只是觉得不安，却不知道那张阴谋的大网早已铺天盖地地将我紧紧网住，让我永不脱身。

　　她的肌肤冰凉，比我的还要冷，恍惚间就像冰凉的山风，不真实。

　　她看着山下的霓虹，静静蜷在我怀里，微微颤抖，轻轻哭泣，打湿我的前襟，无须胸前的凉意我也知道这是真的，因为，电脑是不会做梦的。

　　‘为什么？每个人都只是利用我？为什么？这个城市怎么了？这个世界怎么了？’

　　‘在他看来，人形电脑比妻子实用，是啊，温柔体贴，从不会犯错，从不会顶嘴，洗衣做饭样样精通，甚至还能分担他工作上的烦恼……有一次，他竟然把妈妈和我锁在门外，他忘了妈妈和我的存在……’

　　‘程浅也是，他根本就不爱我，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和他匹配的天才！虚伪！’

　　‘为什么会有人形电脑？我恨电脑！’

　　她忘了我也是电脑，她根本就不在意在对谁说话，我无语，只是不断将热量传给她，可她的肌肤依然冰凉如水。

　　‘堕落啊，世人堕落都是因为那该死的人形电脑！’

　　我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只是隐隐觉得那是不对的。

　　她长久地沉默下去，在我怀里，她轻浅的呼吸起伏。

　　‘主人？’就在我以为她睡着了想抱她回去的时候，她却睁开眼看我，她的眼睛在黑暗里熠熠生光。

　　我的CPU又在加速转动。

　　‘溪照！’她开口道。

　　‘呃？’

　　‘叫我溪照。’

　　‘是，主人。’看着她的脸，我的脑子又开始微微发热。

　　‘呵。’她笑了，那双眸子在夜里像猫一样发光，我不知如何是好。

　　‘真漂亮啊……’她的小手抚上我的脸颊，带着我掌心的温暖，一寸寸划过我的轮廓，我习惯地想躲避，而她的手却如影随行，‘程浅怎么把你造得这么漂亮？’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却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