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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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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明白腓腓每天早上洗漱被人像头饿狼一样盯着看是什么感觉了。
钟思危是怎么跟腓腓通上气的我不得而知,反正这两人这会正手抄着兜聊的欢,时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我狐疑的眼神跟他们对上号时,两人就同声同气地转移话题彼此寒暄。
你们要搅基吗?你们在搅基吗?我向腓腓瞪眼皱鼻子,他扭过头不理我不说,还故意变出了那条碍眼的尾巴在后面晃了几下。
下次再擅自放陌生人进来,老子就剥了你的皮做红烧神兽肉吃。我架着一摞衣服恶狠狠地拉上浴室门。
“浅浅怎么像是心情不好?”说话的人是钟思危,好嘛,都直接从小表妹升到叫小名了。腓腓这头孽畜,一定是顿顿蛋炒饭吃到发腻,想疯了锦衣玉食不惜出卖可怜无辜的我,一定是这样的!
“她便秘。”腓腓言简意赅,换来钟思危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末了他还不忘加一句“我还以为浅浅那个麻烦来了呢”。
你真的是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家吗?我抱着衣服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人啊?
“嗤~上个星期已经过完啦,你真该来看看那个样子,啧啧啧,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这下我抱着衣服内牛满面了,这真的是男一号和男二号吗?
钟思危给我的印象并不坏,他不像他老爹那样可怕,长得也够好看,重点是还没啥脾气。彻底颠覆了我对富二代的看法。至少之前我一直认为他应该是那种烫着时尚界人士才看得懂的泡面头,西装则是意大利那些满脸皱纹的名老裁缝满怀爱与激情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开着一扇车门抵一整套市中心住宅的豪车,随便抽的一根雪茄就抵我大半年生活费。
可是他今天穿了件豆青绿的POLO衫,是的,还把领子竖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宁愿去坐弄堂口的菜狗哥那辆桑塔纳1000。真难想象,小伙富成这样,居然品位如此之差,你是买断了POLO厂吗?你是要重新带动POLO竖领的风潮还是怎样?
腓腓撞了撞我的手肘,很小声地说,“你忘了他那套运动装了?”
我差点忘了,那套邮政特快运动装。腓腓得意地昂起脑袋,摆了大概他认为很犀利其实很土鳖的手势“八”在下巴下边,自信满满地一笑,“承认吧,还是我品味比较好。”
钟思危赶紧凑过来听,“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尖尖的POLO领子差点刺到了我的眼睛,实乃一伤人于无形的暗器。
万幸的是他没开出来一辆同色系的豆青色车,小区门口熙熙攘攘不少人都在围观那辆卡宴,其中正包括刚买了二手桑塔纳的菜狗哥,他不怀好意地掏出小尖钥匙对着车门决绝地来回划好几下。钟思危握着钥匙走过去的时候,菜狗哥还以为又来了个仇富的同道中人,热情地邀请他,“哥们也——要来一下不?龟孙子有车就——了不起,就——可以停小区——门口,来来来一下,甭跟这种人客——气。”
钟思危听的一愣,满脸歉意地对菜狗哥赔不是,“我没来过这片,也不知道停在占了地方给各位造成不便,真是抱歉。”
菜狗哥傻眼,白着脸问,“小浅这——龟,这帅哥你朋友?”
我挠着脑袋冲晨练买菜送孩子上学的邻居们傻笑,拉着他俩赶紧上车。
腓腓和钟思危两人坐在前边,我一人占了在后面一整排的座位,贴在柔软又难闻的皮革上昏昏欲睡。
等我睡醒时,车厢里黑乎乎的一片,没有发动机的声音,没有风吹过车身的声音,没有颠簸,车居然停了,前排两人也不见了踪影。怎么回事,去吃饭也不叫醒我。我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想让腓腓给带份盖浇饭回来。
对不起您的电话已欠费停机。
见鬼,该死的腓腓是不是又拿我手机给自己缴国际象棋会员费去了,我想着开门下了车,一股阴冷黏湿的冷风劈头盖脸地扑进温暖的车厢,我被冻得缩着脖子牙齿打颤。
车停在一条高速公路上,前后看不到头,两边是玉米田,他们会不会是内急到路边去找地方了?要是撞到了该多尴尬。
“哧……哧”,头上的路灯突然一明一暗,把我吓了一跳。
“腓腓……钟思危……?”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到我这把颤抖的嗓子一喊似乎都能听到回声,强烈的不安袭来,为什么我一个人和一辆车在高速公路中间折腾了这么久,居然没见过一辆车开过去过。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打了个哆嗦,眼睛四处看了看,还是回车厢里继续等他们吧。
正想拉开车门,余光却瞄到高速公路的一头有身影晃晃悠悠过来,是他们回来了吗?“哧……哧”这时,整条高速边的路灯似乎都出了问题,一个个都忽明忽暗的。
为了看清楚,我迎着身影走了过去,“喂,你们去哪啦?把我丢在这么个鬼地方,吓——”
那团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正好到了路灯下,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吓得我腿软成了稀泥,僵着身子连粗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那是一张像放了很久的苹果一样失去水分而干瘪下去的脸,更可怕的是,那眼神,瞳仁大的离谱,似乎占据了整个眼眶,但是没有焦点的望向我这边,不!不是一个人,是两个,是……更多。
远处一排脸扭曲着,挂着两个黑黝黝的眼睛的人,往我这边走来,嘴还张着黑色血沫一个劲地往外喷着,似乎是在说什么话,隔着老远,我已经闻到了那股腥臭作呕的味道……
我一个激灵拼了命地往回爬,一边回头看他们走的有多快,在那群人里,我看见了腓腓,但是腓腓的手似乎被硬生生的扯断了,而他的脚,则显然也断了,白骨自膝盖里戳出来,呈现出一种不合理的弯曲的样子,正踉踉跄跄的也往这边走来,腓腓边上,钟思危的头向右折了九十度,头颈左侧裂开了一条大口子,每走一步,头颅与身躯衔接处的那肉筋血管都被拉扯着,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头颅下一秒就会滚到我脚边的样子。
我连扑带爬哭爹喊娘地爬进车里,锁紧了所有车门,拧钥匙轰油门,但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拜托拜托,快点启动啊!
这群人逐渐靠近靠近,有一个爬上了引擎盖,那双无神的黑眼珠似乎越变越大,最后一张脸贴到了挡风玻璃上,不断的“啪”“啪”“啪”的声音,一张张的脸贴到了车窗上,手指拼命地抠着玻璃……越来越多
“张浅……张浅……跟我们走……”
“不!”再也忍不住,我抱着头抵在方向盘上,大声尖叫起来。
“张浅,”有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掰正我的头,向着他,“张浅,看着我,你做恶梦了。”
压抑的神经伴着这声话语一点点消退,满目的腥红色也逐渐变成明亮的黄色。是腓腓的声音,是腓腓!我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扑到他的怀里,摸摸他的手再摸摸他的腿,没断没断,都没断,我果然是在做梦,太好了。
钟思危叼着鸡翅,抱着两个全家桶盘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我和腓腓,车载电视里回荡着韩剧女主‘呀!偶吧!阿西怕!!’的娇嗔,他吮了吮油腻发亮的手指,吸了大口可乐,“你们兄妹感情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