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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葬礼与未来 ...

  •   葬礼与未来

      沢田纲吉就这么死了。
      草壁晚接到消息赶回西西里岛总部的时候,正巧碰上阴天。
      以前一直觉得阴天很凉快,没有雨天那么让人烦躁,也没有大晴天那么让人疲惫。但是坐在专机上时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鸡皮疙瘩一个劲地冒出来。
      草壁晚用枪抵着驾驶员的脑袋,说你妈开什么冷气啊。驾驶员哆嗦着说没有,是晚自己浑身散发着不易靠近的冷气。戴着青蛙帽子的弗兰在一边应和着,草壁晚毫不犹豫地给了他脑袋上的帽子一枪,有些恶劣地挑了挑眉算是警告。

      沢田纲吉的葬礼十分顺利地进行着。教堂里零星点着几根蜡烛,并不能完全照亮来者们的脸孔。这也能正好遮掩住某些不怀好意甚至幸灾乐祸的笑容,微弱的烛光给教堂里每个人的侧脸都平添了几分忧愁。活人们需要考虑的事情有更多,这个世界靠吞噬活人的灵魂而活。
      晚觉得这场景有些过于沉重了,如果是十年前的沢田纲吉,或许还会抽着嘴角说“真的假的”。如果这场葬礼是她承办的话,她应该会在室外举行才对。有蓝蓝的天空和碧绿的草,还有轻柔的风声。似乎只有大自然,连哭泣都是温柔的。

      草壁晚扯着弗兰站在教堂外的大树上,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狠狠地按着后者的头。那些熟识或是陌生的人都清一色地穿着黑色西装,黑压压的一片让晚有些透不过气来。隐约间看见一双平静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晚举起手略带尴尬地朝六道骸打了个招呼。
      骸只是微微侧过头微笑了一下,沢田纲吉的死对他而言似乎并不重要。但是晚却觉得,这个曾经说要夺走沢田纲吉的身体毁灭黑手党的男人,只不过是在掩饰而已。六道骸身边的库洛姆紧闭着双眼,低下头。她的睫毛微颤,神色肃穆地默哀着。

      不知道他们听说沢田纲吉的死讯时是什么感受。
      ——彭格列十代首领沢田纲吉,卒。
      草壁晚觉得这句话足够沉重了,但是她的世界还没有崩塌。六道骸不是最先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人,也没有及时地安慰她。多年来的接触也让晚更加了解这家伙。如果有什么“我是骸最重要的”这种错觉的话,一定是骸又在骗人了。六道骸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草壁晚举起手握成两个圆圈,当作望远镜仔细观察那片黑炭似的人群。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巴利安的人,这是理所当然的,巴利安可不是什么天真的集体。身边的弗兰也是被她连哄带骗扯过来的,多半也是想要看晚的笑话。
      “Wanda前辈,me觉得你最好还是过去哟。Me心想如果Wanda前辈伤心而死或是和他们起了争执被干掉的话就好了。”弗兰戴着崭新的备用青蛙帽子,面无表情地说。
      草壁晚扯了扯头上戴的正常黑色帽子,嘴角有些诡异地抽了抽,随口接道:“嘁——我可没有为那个白痴的死而伤心呢。不要对着活人叫死人的名字啊,而且你心里想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吧已经说出来了哟!明明就是故意的啊混蛋你早就想让我死了!小鬼,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乖乖叫我师母的哦。啊啊真是可恶,骸那个家伙竟然对十年前的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生什么气啊我只是想去看看恭弥有没有和哲矢搅基而已……”
      话题莫名其妙地扯远了。

      沢田纲吉死前并没有留下什么遗嘱,但是晚却隐隐觉得这次的死亡像是安排好的一样。教士走上去,长串的悼词结束之后,他开始轻声为死者祈祷。
      草壁晚觉得这声音像是摇篮曲,不知道沢田纲吉听了是不是也会睡着。又或者天堂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沢田纲吉担心着惧怕着,在死后也无法得到安宁。他身边的守护者们不在身边,而是活着延续着他没有完成的一切。
      因为彭格列的罪。
      那枚沉重的彭格列大空指环一直戴在他的手指上。

      “Me根本没有说Wanda为小兔子的死而伤心,是Wanda自己说的。”弗兰忽然出现在了草壁晚的身后,一把将没有防备的晚推了下去,“Me觉得Wanda还是真诚面对比较好。”
      因为多年来一直在巴利安被坑的关系,草壁晚熟练地稳稳落地,有些挑衅地勾起嘴角笑道:“真诚面对什么的,早在那个时候就……而且混蛋小鬼这次你连‘前辈’都省略了啊。”

      草壁晚从那个打开的大大的拱形窗户中跳进教堂内,这古怪的出场方式为她获得了不少视线,但是她坦然地在大部分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人群的最前方。反正如果晚作出逾越的事情,应该就会有子弹从某个方向射出,准确无误地打中她的致命弱点才对。
      脚步微微一顿,草壁晚向守护者们点头示意。她又缓缓地走到那副棺材边,对教士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晚没有低下头最后一次细细地打量沢田纲吉的模样。并且,草壁晚的腰也一直没有弯下。她站得比谁都笔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悲哀的情感。甚至要让那些幸灾乐祸的家伙有一种“原来是同伙啊”的感觉了。

      草壁晚目视前方,缓缓地说:“沢田纲吉。你这白痴还是被自己弄死了啊。”
      “你这女人……”山本武及时将愤怒的狱寺隼人拉住。
      事实上,草壁晚不是Wanda那样的天生面瘫,也无法达到那样高的境界。她只是死死地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感觉到透过布料湿湿的触感才安心下来,提醒自己不要透露出一点点多余的情感。大腿上传来短暂的痛,她的周遭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晚的声音没有颤抖,却和她的面部表情一样生硬不自然。

      停顿了许久,草壁晚才接着说:“沢田纲吉,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凭你的智商是无法理解的。你的觉悟还远远不够呢。但是我……改成这种说法也许能够加工资不会被抡墙,沢田纲吉,我无法忍受你被巴利安以外的人随随便便地弄死了。”
      “嘛,这个是虎刺梅,听说花语是‘倔强而又坚贞,温柔又忠诚,勇敢又不失儒雅’。不能弄到正品就用幻术吧,我也没想到一回来你就挂了的。”草壁晚的手心忽然出现一小株鲜红的虎刺梅。

      她的身后有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平淡地望着她。
      晚紧绷的背脊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她在哭。

      教堂外忽然下起倾盆大雨来。

      ……

      原来是一场梦。
      草壁晚是被哗哗的暴雨声惊醒的,和梦境中一样的倾盆大雨。只是这里只有草壁晚一个人,而那里有一片黑西服的人群压得她快要喘不过去。晚竟然在梦境中参加了沢田纲吉的葬礼,而那时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彭格列十代首领。身边还有一个疑似是巴利安成员的奇怪少年。在那里,似乎大家都变得成熟了很多。就连依旧乱来的晚,似乎也是。
      晚摸了摸眼睛,察觉到眼眶附近有些湿湿的。有些迷茫地张望了一下,原来她竟然在天台门口睡着了。现在应该是下午,已经有部分豆大的雨滴被风斜斜地吹了过来。那么眼睛一定也是刚巧被淋湿了吧,一定是这样。

      背脊后头忽然一空,天台的门猛地被人打开。晚在匆忙中拉住了门槛才没有往后倒去。她有些不善地眯着眼睛,往后仰着头正想借着所谓的起床气挑衅,发现来人竟然是草壁哲矢。到了喉咙口的用来发泄的话被生生地咽回,草壁晚的笑容有些尴尬。
      草壁哲矢和志村星八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草壁晚特有的“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也被打回。原来志村星八明明是国一生,但是已经有了可爱的女朋友,草壁哲矢只不过是关照一下新人好让他专心工作罢了。而那天晚上她和六道骸之间发生的事情……不了了之。认定了某人是在装傻,晚也忽然想赌气不理他。毕竟是女人,也是有男人难以理解的少女心的啊。说到底草壁晚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阿晚,竟然是你在这里啊!并中好几个学生都忽然逃课失踪了,而且还有几个黑曜中学的学生在门口指明要找你,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之前去黑曜的时候不会和人家结仇了吧。趁着委员长不在赶紧过去吧,所以说委员长不在天台到底是在哪里呢……”草壁哲矢焦急地说。
      看样子是库洛姆那几个人来了,有什么事情那么急呢。草壁晚懒散地挥了挥手,扯住草壁哲矢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腿有些坐麻了,但是晚只是无所谓地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哲矢你就全力去找委员长吧。谁都不能阻挡你们的爱……好了我真的走了!”

      草壁晚没有带伞,所以面对倾盆大雨,没辙的她是用书包挡着头部冲出去的。反正她一点也不心疼包里的文具和书本。但是并中门口只有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并没有猜想当中那个羞涩可爱的库洛姆。
      “库洛姆失踪了。”相对冷静的柿本千种这样说。

      和六道骸的契合度极高并且与其签订契约的库洛姆失踪了,也许她此刻正遭遇着未知的危险,也许她的身体将永久消失。这也就是说——六道骸不能再实体化了。
      草壁晚彻底僵硬在原地。原本想说的缓和气氛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手中的书包也摔倒了水洼里,被污水染黑。还有点点污渍沾到了晚的校服上。草壁晚没有来得及走到屋檐下,所以雨点也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脑袋上。

      “明明……还有话想要说……”

      ……

      “晚刚才进去的时候,me数了一下,发现参加葬礼的人数变成了单数哦。Me好像听说过,这样的话其中一个人不久后便会死去。”
      “所以小鬼你的称呼终于变得正常了啊……你觉得我会相信这鬼玩意儿么。”
      “Me觉得还是相信比较好哦,虽然不管怎么样,运气这么好的晚一定是死掉的那个人。对了,刚才晚说‘真诚面对什么的,早在那个时候就……’。难道很早以前就比师父先告白了吗?师父好可怜啊,羞羞羞羞。”
      “……我还有后半句。”
      “Me觉得将死的人不用说多余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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